()夜晚的玫瑰莊園在星星點點的燈火襯托下,褪去了白天那份濃厚香膩的嫵媚,她猶如一個明艷風韻的絕世尤物變為了披著月s 和星火化為的輕紗,在寒風中若隱若現的羞澀少女。
丹尼默默地跟著桑澤,目光四掃著周圍的動靜。
莊園里的僕人們沒有什麼異樣,井然有序地忙碌著各自的工作,他們臉上除了一天辛勞的疲憊和慵懶,再也瞧不出別的東西。
「也許是我想多了。」丹尼暗自嘆息。
穿過了回廊,桑澤將丹尼帶到會客廳門外,他停下腳步恭敬地用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桑澤第一次看見丹尼相貌,他心里早就震驚地無法言語了,在他數十年的印象里,還沒看見這麼俊朗不凡的少年。和他比起來,凱哥里爾里的那些以容貌自居的貴族公子們簡直連丑都算不上。
桑澤再聯想到那天上午的談話,越發地肯定對方一定是身份顯赫的大族子弟,聲音理所當然地就帶上了十分的恭敬。
「尼奧先生,老爺和少爺就在里面等您。」
丹尼點了點頭,既而跨門而入。
老羅德坐在寬大的紅木皮椅上慢慢品著杯中的玫瑰茶,他身後站著的沙爾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丹尼進門的時候,他敏銳地捕捉到到兩人在看到自己的剎那,眼眸中閃過兩種決然不同的情緒,一個是深深的憂慮,一個是緊張中卻夾雜一絲莫名的興奮。
「尼奧先生來了,真是抱歉讓你大老遠地又跑一趟。」
羅德起身熱情地迎了過來,他的嘴角掛著最真摯的笑容,仿佛丹尼是多年未見的摯友。
「您說笑了,我還以為閣下已經忘了有我這麼個人。」
丹尼溫和的、不帶一絲一毫煙火氣息的語調卻好似一把利劍,刺穿了羅德好不容易調動起來的「熱情」。
羅德尷尬地干笑了幾下,解釋道︰「尼奧先生誤會了,這幾天莊上突然出了點事情,所以在下和犬子一直都抽不開身。」
丹尼把這句當做廢話,直接殺入主題。
「不知道羅德先生和沙爾少爺考慮地怎麼樣了,準備什麼時候帶我接管玫瑰莊園?」
听了丹尼的話,羅德還好,歲月磨礪了他掌控自己情緒的能力,但年輕的沙爾立馬便炸開來。
「既然你先開口了,我們正要跟你好好談談!」
丹尼冷靜地注視著沙爾,對方的表現反倒讓他松了口氣,如果他們真的這麼輕松地就把莊園讓了出來,那才叫見了鬼。
少年的眉頭輕輕上揚,淡漠地問道︰「不知道沙爾少爺有何賜教?」
沙爾迎向丹尼的目光,沒有在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找到他想要的張惶,這讓他感到不安,不過想到自己還有第二手準備,沙爾立馬恢復了自信,旋即狠狠說道。
「別在裝了,你難道真以為我們會看不出你給那封信有問題?」
信有問題?當然有問題,因為那個徽記是丹尼花了一個晚上拓印出一個的偽造品。丹尼本沒有期望這封信能一直瞞過對方,所以當沙爾叫破了這件事的時候,少年並沒有流露絲毫的慌亂。
「怎麼,閣下是不認識那枚徽記了?還是說你認為那枚徽記是假的?」
丹尼避重就輕地回答讓沙爾很是惱火,他覺得這個小子實在不識抬舉,非要見到棺材才落淚麼?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沒有說這枚徽記是假的,正相反,再沒有誰比我和父親更熟悉它了。只是你想用一枚消失了十三年的徽記就想讓我們乖乖地把玫瑰莊園拱手相讓,你不覺得太兒戲了?而且誰知道你是不是假傳了莊園主人的命令,你說是莊園主人派你來接管玫瑰莊園,我還可以說他是派你來給我們打下手的!」
面對沙爾的質問,丹尼沒有正面回答他,反而轉向一直沉默的老羅德︰「羅德先生也是這麼想的麼?」
羅德點了點頭︰「尼奧先生,我想你也清楚,玫瑰莊園的主人與我們失去了整整十三年的聯系,現在能重新得到他的消息我當然很高興。正如你上次所說,我羅德的一生是因為玫瑰莊園的主人而飛黃騰達,能替他照看打理這片產業這麼多年已是我的榮幸,如果他真的派你來接替我,我無話可說,只是希望你能拿出一些更有說服力的證據,畢竟僅憑一封沒有任何內容的信和你一段空洞的說辭是無法讓人信服的。」
沙爾和羅德的一唱一和讓丹尼意識到,已經不能再用莊園主人余留的威信壓服父子兩了。
「那好,既然你們想要證據,我就給你們看證據,希望這能讓你們死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丹尼從懷里拿出一紙卷軸,然後直接遞給了羅德,正是蘭德留給他的那張玫瑰莊園的產權書。
羅德本以為丹尼會拿出另一封信,卻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張沉重或者說是貴重的東西。親眼目睹這張帝國書記官親手簽發並蓋章的產權書,他再一次被少年震懾,苦澀地囁嚅道︰「原來是真的。」
沙爾同樣被這張產權書震驚到了,但他很快意識到一件事情而變得異常興奮︰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只要這個少年死掉,他手中的產權書就歸他所有了,從此之後便名正言順地成為了玫瑰莊園真正的主人,再也不用擔心有誰會將他們取而代之。
「哈哈哈哈……」沙爾瘋狂地大笑起來,這仿佛是一種被幸運之神丟下人間的眷顧突然砸中後的奇妙感覺。
「真是多謝了,尼奧先生,不過很可惜地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你手里的這張產權書就交給我來保管吧,殺了他!」
沙爾一聲歷喝,客廳大門外突然沖出三個彪形大漢,他們每個人的手里都拿著把滲著寒光的鐵劍,並第一時間用目光鎖定住丹尼。
他們三個是沙爾花大價錢雇來的佣兵,雖然在凱哥里爾算不上最厲害,但好歹也是一流公會里的成員。
丹尼冷冷地注視著這三個來意不善的家伙,他們應該是在自己進了客廳才埋伏在外面,不然進門的時候自己肯定能發現他們。
三人不愧是經驗老道的佣兵,反應非常迅速,在確定了目標後便好不猶豫地沖殺過來,顯然是不打算給丹尼任何的反應時間。
三把鐵劍分左中右三個方位刺向丹尼,瞬間便將他能逃跑的路線全部封死,凶猛的攻勢和j ng準的角度無不顯示出他們的狠辣和老練。
三把鐵劍的速度實在太快,只是一道寒光閃過,冰冷而鋒利的劍身便洞穿了丹尼胸膛。
等丹尼慢慢跪倒在地,佣兵們才將鐵劍抽出,並帶出一串宛如鮮紅珍珠的血花。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羅德和沙爾不約而同地深深出了一口氣,毋庸置疑,這樣的傷已經宣判了死刑。
兩人還沒來的及沉浸到剛升起的喜悅,忽然,一個本該從此永遠消失的聲音如鬼魅一般進入了他們的耳朵,這一刻他們肝膽俱裂。
「怎麼,就這樣便結束了?」
丹尼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神里透sh 出森冷的光芒!
那致命的傷口已經不見了蹤影,潔白無瑕的肌膚上看不到一絲的傷痕,仿佛剛才被利劍刺穿過身體的不是他一樣。
如果不是三個大漢手中的鐵劍還滴著鮮血,如果不是丹尼胸口的衣服上還殘留著三道裂口,恐怕在場的五個人都會認為發生在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錯覺。
丹尼前幾秒前確實受了重傷。就像三個佣兵預料的那樣,他根本沒有來得及作任何的規避,三把利劍插入胸腔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可就在佣兵們認為大勢已定,並將自己的武器拔出的時候,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丹尼的身體內,一團黑s 的火焰于死寂中無聲點燃,盛筵的被動技能「貪食」發動了。
黑s 的火苗在貫穿丹尼整個身體的傷口上一漂而過,原本血淋淋的傷口,便眨眼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而此刻丹尼的內心深處,並不像外表這般平靜。
雖然他一早就做好了遇襲的準備,「貪食」的強大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但丹尼還是感到一陣後怕。就算在面對紫眸男子的時候,他也沒有像這次一樣,發現死亡離他如此之近。
相較于丹尼,另外五個人就更不淡定了。見證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的他們都瞪大了眼楮,沙爾更是有些語無倫次。
「怎……怎麼可能!?」
丹尼深邃莫測的目光一一掃過五人,然後邁著緩慢的步調,一步步向前逼近。
于此同時,兩朵黑s 火花在丹尼的修長的雙手上無聲綻放,它們好似被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賦予了奇特的生命,貪婪地舌忝舐四周的空氣,整個會客廳的光亮詭秘地暗了下來。
黑s 火焰伴著嘀嗒的腳步聲,丹尼就像從地獄踏足人間的惡魔,將羅德、沙爾和三個大漢推向了恐懼的深淵。
「覺醒者!」羅德瞳孔驟縮,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和沙爾犯了一個多麼愚蠢的錯誤!他們居然至始至終都在跟一個非人的魔鬼爭斗。
「快,攔阻他!」一旁的沙爾惶恐地大聲咆哮道,妄圖三個大漢能阻擋下丹尼的腳步。
可惜這一次他的命令沒有得到執行。
這三個佣兵不是傻子,正相反,見識廣博的他們在看見丹尼手上升騰而起的黑s 火焰的那一刻便清楚了,站在對面的不僅僅是一名覺醒者,而且還是一名擁有能力域的恐怖覺醒者!
「十分抱歉,我們並不知道閣下是一位尊貴的覺醒者,如果早知道您的身份,在給我們十個膽子也絕不敢冒犯您的威嚴。」
其中一個年長的男子走了出來,他強自鎮定地解釋道,並立馬從懷里掏出一個滿滿的錢袋,並狠狠地將其扔在了沙爾的腳下。
「你們這兩個瘋子,居然叫我們殺覺醒者,閑自己命長想死,居然還要拉我們兄弟幾個一起墊背!?」
咬牙切齒地說完這段話,毫無猶豫地帶著另外兩人轉身便走。
這戲劇x ng的一幕讓羅德和沙爾措手不及,面對三人三百六十度的態度轉變和毫不猶豫的退縮,他們只能許下更多的報酬,以期對方能留下。
「你們不能走!快攔住他,價錢翻倍,不,十倍!」
「不要開玩笑了,再多的錢也要有命花才行,告辭!」三個佣兵不為所動,決絕地朝門外快步走去。
三個大漢的離開本是一件對丹尼來說極為有利的事情,因為只有丹尼自己知道,其實他仍舊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如果他們再對自己來一次像剛才那樣的攻擊,那他就真玩完了。
但是考慮到如果將這幾個人就這樣輕易的放走,他身為「覺醒者」的消息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凱哥里爾。
一個新的覺醒者對他人來說是或許是一種榮耀和威懾,但對丹尼而言,則是多了一重暴露的風險。
接收玫瑰莊園的這件事已經讓他站在了風口浪尖,他絕不希望再加大他人對自己的關注了。
經過這一瞬間的思想掙扎,丹尼最終還是決定冒險將他們留下來。因為他還有「吞噬」這一張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