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倚滄瀾 何從

作者 ︰ 落梅如雪砌

()茫茫天際,一道白影穿塵掠過,身後不遠處卻緊跟著一柄墨綠s 光影。

雪千蕁本帶著劉伝山返回廣玄山,可是卻察覺到一個碧影不依不饒的緊隨其後。她初還以為是甚麼魔教妖人,後來才看清這不過是一柄無主仙劍,懸著的心倒也放了下來。

雲冷風高,寒風颼颼過耳。雪千蕁自不以為意,但劉伝山此時傷勢極重,受到這等涼意,卻也面無血s ,口唇煞白。

雪千蕁已經盡可能的為他遮擋住風寒之氣。若還想降御風寒,那也只可放緩行速了;一旦放緩行速,劉伝山能不能撐到他二人回山之時卻還是個難題。

此去廣玄山尚有八千余里,以她現下的修為仍需顧及劉伝山的傷勢,最快也須二十r 可達。

衣襟飛舞,素發飄蕩,此刻,那絕美容顏上竟也透出一股迷惘之s 。

眼見劉伝山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看勢似乎連片刻也挨延不得。雪千蕁終于一咬牙,御劍向下空遁去,重返地面。

極目向北凝望,遠山層疊,綿延不盡,殊不知還有多少遙遠路途待行。

漫漫八千里,如隔三秋。

她緩緩輕嘆一聲,沒有說話。

劉伝山倚在她懷中,面s 看起來安詳了許多,忽的口唇微微張動,似乎在說些什麼,但是卻沒有任何聲音。

雪千蕁望著他挪動的雙唇,緩緩開口道︰「絲絲姐?」隨即輕輕一嘆,又問道,「她現在在哪兒呢?」

劉伝山神識昏闕,自是無法回答雪千蕁的話語。但口唇仍微微張動,一直重復著那三個字。

深深刻在他心中的三個字,卻也深深的刺傷了另一人的心。

遠處傳來幾聲尖嘯,雪千蕁抬目望去,只見遠天閃現著四道光際,片刻之後,四道光際落在她身前,出現了四個人影。

四人均身著皈依寺服飾,應是年輕一輩佛門子弟。其中一人和眉善目,體型中庸,雪千蕁記得他便是當r 與自己在龍首台論道的恆遠僧人;至于其他三人,雪千蕁倒不認識。

恆遠微微一笑,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可記得小僧?」

雪千蕁斂衽為禮道︰「恆遠師兄,你們為何也來了?」

恆遠微笑道︰「近r 西南之地妖魔現世,寺內便遣我等四人前來為天下蒼生做些善事。不料卻在此踫上了廣玄門的諸位道友。」

其余三名僧人也分別向雪千蕁行禮問好,雪千蕁一一還禮。

「恆遠師兄,我此行本y 回山。至于其余二位本門師兄卻早已前往西南地鎮探查了。」雪千蕁緩緩道。

恆遠奇道︰「不知施主為何急于回山?」這時他才注意到雪千蕁負著的劉伝山,神s 微微一震,道︰「這位道友的傷勢極重啊。」

雪千蕁緩緩點頭,道︰「我此行回山便是為這位師弟尋治傷之法的,時間緊迫,還恕我不奉陪了。」說罷正y 御劍離去。

恆遠抬手叫道︰「道友請留步。」

雪千蕁秀眉一蹙,問道︰「還有什麼事麼?」語調也冷了下來。

恆遠不以為意,微笑道︰「道友這位同門師弟的傷勢如此之重,只怕是撐不到廣玄山了。若以我們師兄弟四人共施本寺無上佛法金剛禪功力相濟,或可益于其身。」

雪千蕁忽的一怔,宛如絕境中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平r 里不苟言笑的她,此時竟也微微露出了一分喜s ,隨即行禮道︰「如此甚好,多謝諸位道兄了。」

恆遠從雪千蕁手中接過劉伝山,道︰「普濟世人乃本寺弟子之本分,施主多禮了。」

只見四人盤膝而坐,列為一排,恆遠為首,四人動作如出一轍,單手合十默念法訣,登時一股無形氣場籠罩在他四人身側。

過了一會兒,只見最後一名僧人雙目豁然睜開,右手二指疾刺,點上了身前之人的背脊經脈處;又過了一會兒,第二名僧人雙目頓開,右手二指點上了身前之人的背脊經脈。

雪千蕁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不禁也感到有幾分奇特怪異,此等陣法,在廣玄門中,她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是以懷著好奇的心態,仔細瞧著他四人的運功方式。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自遠而近的雜沓腳步聲,只見遠處走過來三個人影,赫然便是秦蒿那一眾人,他們遠遠的望見這邊的情況,秦蒿問道︰「你們看,那幾個和尚在干什麼呢?」

虎三牢喜道︰「管他呢,咱們先將那幾人給擒住了,拿回修羅堂將功折罪。」身側那名黃發人愣愣的望著,卻不說話。

虎三牢推了推他道︰「黃兄,你怎麼了?」黃發人抬手指了指前方,道︰「你們看,那個人好像有點眼熟。」這時,其他二人的目光也落到遠遠的那白s 身影上。只見雪千蕁玉臉寒霜,怒目而視,手執白s 仙劍,神貌凌然如仙。

忽然他們三人齊聲驚道︰「唉呀媽呀,這不是那小祖宗嘛?!」

虎三牢心中納悶,不禁叫道︰「他們不是已經潛入西南方了嘛?怎麼又出現在這兒?」身旁卻不見人回答,虎三牢側臉一望,只見他們二人早已望風喪膽、逃之夭夭了。

虎三牢暗中叫罵不休,也趕緊折路逃跑了。

雪千蕁望見他們三人頃刻間便跑得沒影,不禁一怔,終于松了一口氣,緩緩放下仙劍。她雖有闢月古玉攜身,但體內尚有傷勢未復,此時若只身面對他們三人,也不知有無把握將他們三人擊退。

忽然手中仙劍傳來一陣顫動,似在悲痛的申吟一般,雪千蕁望去,只見月影劍刃上,漫漫裂痕又延伸

了一寸,她嘆了一口氣,緩緩收回仙劍,沒有說話。

這邊廂,恆遠體內凝聚著身後三位同門的佛**力,現下氣沉丹田、息游紫府,驀地洞開雙目,右手成掌推向了劉伝山背脊,登時一股源源不絕的無上佛力傾注體內,莊勝華然。比之道家真元,佛門修行更注重于體悟自x ng、固本培元,是以護體功效遠甚于道家。

只見劉伝山面s 微微紅潤了幾分,大有復原之象。雪千蕁看在一旁,竟也淺淺露出笑意。

忽然,恆遠面s 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右手,身後三人也齊時收勢。雪千蕁一怔,急切問道︰「怎麼了?」

恆遠鎖眉閉目,盤膝而坐,雙手合十,體內一股莊勝佛力失去控制,正自四散周游,似y 沖體而出。約莫一盞茶時間,那股佛力才被恆遠以佛家真法所吸納,此時化作一股白s 氤氳氣息,從他腦門沖頂而出。

恆遠重重松下一口氣,伸手擦去額頭熱汗,緩緩起身道︰「還恕小僧佛法造詣尚淺,仍無法駕馭金剛禪佛力。」

雪千蕁見恆遠並未受傷,便也放下心來,當下問道︰「那我這位師弟,他現在如何了?」

恆遠嘆了一口氣道︰「金剛禪本乃皈依寺內無上佛力之一,倘若施法者佛法造詣通天,亦可有起死回生之效。但眼下小僧道行不足,卻也只能將這位道友體內震碎的經脈修復少許,其他的還恕無能為力。」

雪千蕁神情錯愕,霧唇微顫。

恆遠忽然道︰「小僧往r 曾听聞慧海大師無意說過,此行向東二百里,有一名當世高人隱居,此人醫術通天,相傳有起死回生之能。但他x ng情古怪,哪怕有百人同時相求,他卻也最多救治一人而已。為今之計,道友或可前去一試。」

雪千蕁喟然輕嘆一聲,緩緩點了點頭,但仍黯然神傷,低聲道︰「多謝諸位師兄了。」話音未落,一道白影奪空東去,一道墨綠光影緊隨其後。

恆遠望著消失在天際的光影,低頌了一聲佛號,道︰「我們且去罷,或可于其他二位廣玄門道友匯合。」

***

二百里本不遠,帶雪千蕁顧及劉伝山,放緩了行速,竟也過了約莫一r 才到達。此地乃是一片低窪地帶,水田蔬圃、連綿不已。方圓百里內,卻只有一座百丈高峰,怪石嶙峋,灰岩密布,卻沒有一株草木,倒也頗為奇異。

「那名高人便是居住在山中的麼?」雪千尋自言自語道。但她辦事持重,還是尋了一名當地名眾相詢。那人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容顏傾世,懷中卻負著一名弱冠少年,于是笑了笑,道︰「這位少俠想必是姑娘的意中人罷?」

雪千蕁一怔,不答。卻問道︰「他現下傷勢極重,還望先生能告知那名隱士高人居所在何處。」言語中帶有幾分急切之意。

那人指了指那座岩山,道︰「那名高人便是居住在那里了。近些r 子里有許多人被妖魔所傷,都紛紛上山相求,但那名高人x ng情古怪得緊,見到來人多了,便定下一個規矩︰一r 只救一人,且醫死人不償命。這位少俠能否得到那位高人的救治,卻要看造化了。」

雪千蕁謝過那人後,便帶著劉伝山尋上山去,但為避嫌,她也沒有冒然御劍馳空。

上得山中,只見山月復處竟有一座高達三層的莊園,金磚銅瓦,龍飛鳳瓖,極為顯目。這等架勢,分明便是鄉紳財主有心炫富,哪里有半分隱士高人模樣?

雪千蕁不禁皺皺眉頭,但還是向莊園行去。

行過一個山坳,眼前的一幕不禁讓雪千蕁啞口失言。此處距離莊園尚有百丈之距,但卻密布了滿滿的人群,摩肩接踵,吵雜之極,顯然都是不遠山高水遠前來求醫的。

雪千蕁素喜孤寂僻所,但見劉伝山傷勢垂危,卻也只得默默忍受心中煩躁之感,默默排在人群之後。

又過了小半r ,忽然雪千蕁听得身後傳來一陣刺耳數倍的爭吵之聲。她心煩至極,當下雙目一冷,回首望去。只見不遠處一眾人約莫七八個,正風塵僕僕的趕來。其中二人卻抬著一個擔架,架上躺著一名重傷之人,四肢均廢、雙目也被挖去,相貌甚是可憐亦可怖。其他數人便護衛著擔架上的人,大將沖入人群中,紛紛將擋在前面的眾人叱令讓開,不時便有厲聲暴喝、拳打腳踢。

雪千蕁見到這等不平之事,當下煩躁之氣更上數倍,若不是顧及到劉伝山,她早已將那些蠻橫無理之徒重懲一番了。

不一會兒,那些人便來到了雪千蕁身前,剛y 叱令雪千蕁讓開。只見雪千尋面籠寒霜、目生玄冰,凜然如天仙,冷艷若雪梅,不怒自威。她心中早已打定主意,若這些人再不識好歹,即刻便要動手。

那二人微微一怔,不知怎的心生一股莫名的怯意,當下頗有自知之明的繞過了雪千蕁,這才免于其難。

又過了數個時辰,雪千蕁這才隨著人流緩緩行進到距莊子約莫十丈之處,這才看清原來前方這奢華壯麗的莊園依山而立。大門緊緊閉著,每每便有一名侍從推門而出,將下一名求醫者引進,而門旁竟掛著一幅橫聯,上面用血紅s 的墨水撰寫著十余個y n森淋淋的大字︰

一r 只救十人,醫死人不償命。

雪千蕁看到上面的數字是‘十’而不是‘一’,當下大大松了一口氣,當下便覺得希望也多了幾分。其實她心中已擬定決意,若那名高人實不願相救,那也只能以劍相逼了。

這時,她心中忽的冒出一個念頭來︰「為什麼那些入了莊園的人,竟無一人出來?」

正自尋思著,忽然只听得前方傳來一聲呼喚「這位姑娘,到你了。」雪千蕁醒然而望,只見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排到了第一個,此時那名侍從正傳喚自己。

雪千蕁斂衽行了一禮,便隨著那名侍從推門而入了。甫一踏入門中,便有一股y n寒之氣撲面而來,隱隱透漏著幾分森然,不過廳內光線明亮,處處彌散著古s 古香的儒雅氣息,倒也有幾分淡塵之意。

那名侍從領著雪千蕁經由樓梯徑直上了二樓,期間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直到將雪千蕁領到長廊盡頭的一扇大門時,才回神道︰「姑娘,我家先生就在里面,您請便罷。」說罷便返身退下了。

這扇大門約莫二人高,倒也沒有什麼古怪稀奇之處,當下雪千蕁單手推門而入。一個人影映入眼簾,她微微一怔,隨即才發覺這人便是自己。

一面浩然明鏡正對屋門。

鏡中的她容顏清麗、白衣勝雪,瀟灑之極。

不知怎的,望著鏡中的自己,忽然竟有一種朦朦朧朧、不真實的感覺。

這個人,怎麼不像我?

她望向了被自己攬在懷中的劉伝山,神s 似是有幾分怪異。

「姑娘你心生迷惘,想來是近r 做了一件自己覺得十分荒唐的事罷?」一個聲音傳入耳際,雪千蕁立時便回過神來,只見身側數丈外的太師椅上,一名灰袍之人雙手倨膝而坐,面s 肅然,一股肅穆之氣從雪千蕁心中升起,她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那人莞爾道︰「姑娘莫害怕,我只救人,從來不害人的。」

雪千蕁稟然道︰「請問前輩便是隱居于此的神醫麼?」

那人「咦?」了一聲,神s 似有幾分奇怪,道︰「我在此坐立門戶已有不少時r ,每r 尋訪求醫者數不勝數,哪里算的上是甚麼隱居?」

雪千蕁當下躬身一禮,道︰「還請前輩救治我這位師弟,他前幾r 被妖魔所傷,現下x ng命垂危!」只見那人打量著雪千蕁與劉伝山,久久沒有說話,深邃的雙目折sh 出他二人的身影。

雪千蕁只覺得自己心跳怦怦加速,劉伝山是否能得救便在他一言,若是他執意不救,那也顧不得禮節周至,只能引劍相逼了。

過了一會兒,那人嘆了一口氣,道︰「你可看見了門側那一副橫聯?」

雪千蕁點了點頭,不語。

那人又問︰「我若一時失手,誤將你這位師弟給醫死了,那又該如何是好?」

雪千蕁唯一愕然,心中不禁對他有了幾分懷疑神s 。「莫非他只是個沽名釣譽之徒?根本就不懂什麼高明醫術?」她心中尋思著,但還是久久拿不下主意。

終于,她深吸一口氣,稟然道︰「若前輩願意相救,他自多了一分生還可能;若是不願,那還恕晚輩稍有得罪了。」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生平最厭惡受他人逼迫行事。且試問姑娘你醫術通天,忽有一r 有人求醫,你救還是不救?」

雪千蕁答道︰「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我必定是會救的。」

那人點點頭,接著道︰「若是十人呢?」

雪千蕁仍答道︰「我必是要救。」

「百人呢?」

「救。」

「倘若來了一千人都向你尋訪醫術,你又該如何是好?」

雪千蕁秀眉一蹙,神s 中多了一分不耐煩之意,過了一會兒才道︰「若是救了,下一次豈不是會有一萬人前來求醫?」

那人點了點頭,道︰「這便是我現在定下那麼一個怪規矩的緣由所在了。那姑娘你再想一想,當你救了成千上萬的人命,正自心意懶散之際,竟還有人得寸進尺、以致持劍相逼,你會作何感想?」

雪千蕁的呼吸聲都凝重了起來,冷然道︰「世上若有這等無恥之徒,就是殺了他也不足為異。」忽然,她意識到原來自己便是那所謂的‘無恥之徒’,心中不禁一怔,隨即低眉側臉,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她一揖道︰「先前多有冒犯,還望前輩恕罪。但此行晚輩卻是為師弟尋醫而來,縱使心中有千百個不願,也是執意要求得前輩高抬貴手的。」

那人唯一沉吟,淡淡說道︰「先前便有七人護送一名四肢俱斷、雙目失明的病人前來求醫。他們以強力逼迫,我只得僥幸一試,結果便失手將那人給醫死了。」

雪千蕁神s 一僵,愕然不知所以。

屋內再無半分聲響。

過了一會兒,那人釋然嘆了一口氣,道︰「好罷,念在姑娘你還講幾分道理,這人我救了。」

但見雪千蕁神s 不對,他補口道︰「放心罷,我救人救了幾百年,若無人相逼,我不會醫死人的。」

說罷,他抬手在太師椅上輕拍幾下,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名侍從推門而入,躬身道︰「見過大人。」

那人道︰「你去對外面那些人說了罷,十r 內,我不會再見客了。」

那人道︰「是。」便快步退下了。

雪千蕁忽然道︰「還敢請問先生名號?此恩r 後必將圖報。」

那人微微一笑,答道︰「往r 別人都叫我登徒子,這個名字用久了,原本的名字我也忘得一干二淨,你便這麼稱呼我罷。」說罷從太師椅上坐起,來到那一面浩然明鏡之前,將手貼在鏡面上緩緩挪動,只

見明鏡微微移開,牆壁內竟露出一列自上而下的甬道階梯,漆黑一片。他道︰「勞煩姑娘你祭出仙劍映sh 一些光亮,我年紀大了,黑的地方看不太清。」

雪千蕁微微點頭,拿出了月影劍,略一催馳,只見白煙騰起,光華不可言喻。

甬道雖暗,但還是可以容得下二人並立行走,雪千蕁念及此人乃前輩,禮數還須遵守,便放慢了一步,走在了他的身後。

登徒子,這個名字當真怪異之極,雪千蕁竟是從未听說過,殊不知這名神醫到底是何許人也。正自捉模尋思,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個詞語︰登徒浪子。

剎那間,仿佛時光流轉,一個清晰的女子聲音飄入耳際︰「你還盯著台上看。小心人家把你當做登徒浪子一劍給斬了!」

「前輩,我們這是要去哪?」雪千蕁冷冷問道,但她終究不敢以登徒子稱呼,便索x ng尊稱前輩了。

登徒子不回頭,只道︰「我住的地方。」

約莫一炷香時間,前方漸漸閃現一點光亮,愈來愈近,眼看便臨近出口了。乍一踏出甬道,一束盛光映目,只見眼前一柄尖刺模樣的事物迎面馳來,雪千蕁心中一稟,當即上身後仰半分,才看清原來只是一株樹杈,微微松了一口氣。

登徒子笑道︰「姑娘多心了。」便撥開枝杈密葉,呈現在眼前的是一處悠然之所,青木古居、松柏森映。雪千蕁回身一望,只見身後乃是數十丈高的山壁,想來此處便是方才那莊園的山壁另一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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