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皇太後,趙之清河觀津人也。呂太皇太後時,竇姬以良家子入宮侍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出宮人以賜諸王,各五人,竇姬與在行中。竇姬家在清河,y 如趙近家,請其主遣宦者吏︰「必置我籍趙之伍中。」宦者忘之,誤置其籍代伍中。籍奏,詔可,當行。竇姬涕泣,怨其宦者,不y 往,相強,乃肯行。
——《史記•外戚世家》
十月初八,未央宮大宴。
和高皇帝九年的大宴一樣,俸祿在兩千石的朝臣都要列位萬歲宮。雖是深秋,但是萬歲宮中卻很是熱鬧,整個大殿之中兩側擺放著百十來個小幾,一側各四排,大殿zh ngy ng以厚錦鋪地,整個殿中燈火通明,氣氛熱鬧非常。我和眾位朝臣站在殿中,只听朝臣都是在低聲說著話。突然,萬歲宮宮殿前的大鐘響了一聲,朝臣頓時凜然,一時肅立,再也沒有了一絲聲響。
高後伴著後少帝劉弘緩緩走上尊位,劉弘此時才只有半人高,高後牽著他的手,讓他坐在皇帝的位置,自己便坐在一旁的暖榻,高後一伸手,呂秀便跪坐在她身旁,皇後張嫣卻是坐在劉弘的另一邊。張澤本來站在高後側後方,這時候上前一步,高聲喊道︰「群臣行禮!」朝臣先是躬身行了一禮,隨即都跪伏在地,高聲叫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後長樂無極!」高後向劉弘使了一個眼s ,劉弘開口說道︰「眾位卿家平身入座!」朝臣又是拜了一拜,長聲說道︰「謝陛下!謝太皇太後!」
我被這些禮節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按照自己的品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竟然是在前排。看了看殿上的呂秀,見她也在看著我,我報以一笑。朝臣落座之後,張澤便是上前說了一通,無非就是歌功頌德的慣用言語,我也懶得去听,只是想著這次的樂舞該如何去做,一時憂心忡忡。看著殿上的高後,卻沒有發現竇氏的身影,我嘆息一聲,心道︰「我跟她說的乃是玩笑之言,哪知道她竟然當真了!雖說練舞之時她也在看著,可是畢竟沒有秀兒j ng通,若是中途出了什麼岔子,不免連累了她••••••」一時好生歉疚,但是竇氏已經決定這麼做了,我也是無可奈何。
只听鐘磬之聲又響了一下,登時從偏殿走來許多宮女,都是端著酒具,我趁著上菜的功夫四處張望,只見審食其、陳平、周勃、灌嬰、劉敬、叔孫通、季布、張闢疆還有諸呂中的呂台、呂產、呂祿赫然也在前排。但我留意到張闢疆正在對我使眼s ,他本人卻裝做正襟危坐的樣子,想來是讓我不要東張西望,我笑了一下,便也不再東張西望了。
酒食上畢,張澤高聲叫道︰「上樂舞!」話聲剛落,便听到編鐘之中大鐘的撞擊聲音,朝臣都是一震,端坐起來,我心道︰「《大章》之舞。」樂聲漸起,一列宮女自偏殿翩然飄出,來到殿中,我見這些女子之中倒是沒有竇氏,微微疑惑,但是也細心看了起來,朝臣雖是每年都看一次,但卻還沒有看厭,有細心之人如叔孫通、張闢疆等人馬上就發現這樂舞似乎與往年之中不盡相同,雖是少了些雅致,但卻多了幾分活躍,宮女舉手投足之間,眼神靈動,很是可人。
高後微微頷首,說道︰「秀兒,這就是你排的舞麼?果然有了心意。」呂秀笑了一下,說道︰「皇祖姑,這些都是他••••••劉章的功勞,不過秀兒本來也想舞的,可是••••••」高後遙遙看了看我,說道︰「這有什麼,哀家看著高興就好。」呂秀笑了一下,但轉眼間便是神s 落寞。
我看了看眼前的舞姿,有些乏味,這些宮女已經在我面前跳了不下十次,如今我卻沒有看的興致,自己斟了一杯酒,向著張闢疆遙遙舉杯,隨即又和陳平幾人飲了幾杯,朝堂的氣氛也略微融洽了起來,歌舞也恰恰演到了國風,曲調輕快,讓人沒有了中正之樂的束縛,劉弘和高後一同舉杯,朝臣紛紛起立,飲酒之後,又都恭恭敬敬地坐下。正在此時,忽然听得一聲軍鼓響動,周勃和灌嬰等一幫武將都是愕然,連那些文臣也都暗暗納悶,只听鼓樂爭鳴,蔓兒手持長劍踏著節奏走到殿中,慢慢持劍舞了起來。這一來,非但朝臣引來一陣s o動,連坐在上首的高後都訝然,說道︰「這是••••••劍舞?」
呂秀笑道︰「是啊,這也是他想出來的,說是朝堂上還有武將,若都是文舞,武將們都看不懂,所以他安排了這支劍舞!」高後看著殿中舞動的蔓兒,說道︰「好••••••」她忽然有些愣住了,看了看張闢疆,心道︰「是了,原來留侯沒有來••••••哀家記得三郎曾多次提及鴻門之宴上項莊舞劍之事,如今卻是女子舞劍,未免嬌氣••••••」轉念又想︰「看來劉章是費了一些心思的,若是讓男子舞劍,這筵席之上怕是有許多朝臣心驚膽戰,擔心哀家會對他們下手,如此便壞了好好的一場大宴,哼!這小子原來還有些腦子。」
我自然不知道高後心中對我的評價,听著近處跪坐著的灌嬰跟旁人說道︰「此舞甚好,雖說沒有軍中劍舞的剽悍,但很是靈動,太皇太後果然是費了些心思的。」我搖頭笑了一下,皺眉想著之後的樂舞。蔓兒舞了一會兒,便退回偏殿,之後又演了幾曲國風的曲子。宮女跳得愈發動人,朝臣也都稍微有些放開,酒酣耳熱之中,我只听絲竹一響,登時心中一沉,抬眼四處張望。朝臣听到這支曲子倒是沒有听過,但覺十分入耳,不禁都是細細傾听,呂秀看著我,見我神情專注,卻不是看她,嘴角不禁翹了起來。
樂聲之中,竇氏帶著六名宮女從兩方偏殿轉到殿中,輕啟檀唇,腰肢搖動,溫聲唱道︰「夜如何其?夜未央••••••」我見她身著紅衣,更顯得膚s 奇白,她年歲比呂秀大些,紅袖擺動之中,更有一種撩人的風韻,我一時擔心她會舞錯,這般一看,她舞的比之呂秀也未遑多讓,略略放下心來,細細欣賞她的舞姿。
衣袖飄動之中,她伸出左臂,這般連轉三圈,竟然真的更加合于節拍,竇氏檀唇微啟,曼聲唱道︰
「夜如何其?夜未央。宮室浮華,燈燭煒煌。于今筵席,錦衣佳釀。美人君子,飛羽流觴。
夜如何長?夜未央。匪我先王,何賜仙鄉?我思君王,啟漢華章。仙鄉可期,其壽無疆。
夜何漫漫?夜未央。熠熠晨星,啟明微茫。我舞昭陽,獨唱未央。何如長樂,念之斷腸。
夜何淒淒?夜何長?歷歷晨星,北望天狼。彼洵美兮,彼傾城兮,彼華裳兮,求之渺茫。」
我不禁大喜,轉眼卻看到朝臣都看得眼楮有些發直,心中不由覺得好笑。殿上高後看著揮動紅袖舞著的乃是自己的宮女竇氏,一時來了興致,听到竇氏唱的詩句,神s 微動,心道︰「夜未央?••••••」心中不禁苦澀,想起許多年前,自己也是這般詠嘆這夜未央的詩句,如今想來,卻是恍若隔世,她心中有感,向一旁的呂秀問道︰「秀兒,這是什麼曲子?」良久卻不听呂秀回答。
高後一愣,看向身側的呂秀,見她茫然看著殿中,眼淚似乎要掉了下來,高後一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劉章興致勃勃地看著樂舞,面上帶著笑意,登時明白過來,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厲s ,但她馬上溫聲說道︰「秀兒,怎麼了?」呂秀看著她,忍不住道︰「他••••••」只說了一個字,忽然滿月復的委屈壓抑不住,撲在高後懷中哭了起來。
張澤站在高後身側,將高後的目光看在眼中,登時也看著劉章,心道︰「哼,真是天助我也!」他面上帶著一絲微笑,看著殿中的情形,微微冷笑。
一曲舞畢,朝臣都是交口稱贊,一時殿中嗡嗡聲大起。之後便只能听到樂,而沒有了舞,過了小半個時辰,鐘磬之聲一響,朝臣都知道是飲宴要結束了,紛紛站了起來,來到了殿中,高後看著殿中的朝臣,朗聲說道︰「今r 盡歡,然而時辰不早了,都散了吧!」朝臣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禮,高後一甩衣袖,也不顧少帝劉弘和皇後張嫣,怒氣沖沖地走了。呂秀在朝臣之中找到了我,看了我一眼,也轉身離開了萬歲宮。
我見高後神s 不對,更兼呂秀看我的那一眼也讓我心中有些沒底,一時想道︰「出了什麼事情?高後怎麼突然生氣了?難道是這《未央》的曲子不合她的心意?但是竇姊姊舞的不錯,她應該不會不滿才對••••••」一時想不明白,此時朝臣見高後離去,都是松了口氣,相互問了起來。我隨著這些朝臣微笑听著,忽然覺得背上被人打了一下,回頭一看,正是張闢疆,便笑道︰「張兄比我還大上兩歲,怎麼還如此小孩兒心x ng?」
張闢疆走在我身側,說道︰「我哪里有君侯的威風,我倒覺得這四年你是長了,我卻沒長,不然,君侯怎麼如此少年老成?」我不禁莞爾,心道︰「論現在的年歲,我要稱你為兄,但是若說我的真實年齡,那可不是遠遠大過你?」張闢疆見我只是笑,便開口問道︰「君侯,你覺得此次飲宴的樂舞如何?」我笑了一下,說道︰「甚好!」張闢疆啊了一聲,笑道︰「就只有這兩個字麼?我看了這場樂舞,可是有一肚皮的話想說呢!」我笑道︰「也好,張兄這便到我府上,我讓侍女備些酒菜,听听你一肚皮的話,如何?」張闢疆笑道︰「果然?那我豈不是到你府上的第一個外人?」
我笑道︰「張兄這便見外了,你怎麼會是外人呢?」張闢疆啊了一聲,睜大眼楮,說道︰「君侯,難不成本公子還是你的內人不成!」我哈的一笑,叫道︰「我肯,你也未必肯啊!」張闢疆也是大笑不已,一時引人側目。我二人卻一點兒不理,一路大笑著走出了未央宮。
高後回到永壽宮,想起萬歲宮中之事,心中大怒,忍不住伸腳將我平r 位置上的小幾踢翻,沉聲說道︰「劉章,你竟敢當著哀家的面就如此輕狂!」呂秀見高後怒我,心中也是慌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候張嫣走了進來,向高後行禮,高後沒有說話,張嫣見呂秀哭得如梨花帶雨般,有些心疼,開口問道︰「母後,嫣兒見你在殿上有些生氣,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了?」高後轉過身子,看著呂秀,厲聲說道︰「秀兒,你平r 說劉章如何如何好,今r 之事,你如何解釋?他在哀家面前尚且如此明目張膽地沉迷女s 之中,你讓哀家怎麼放心把你嫁給他?」呂秀一听急了,說道︰「皇祖姑,不是••••••他不是這樣的••••••」
高後見她扯著自己衣袖,冷冷地掙月兌,說道︰「這小子如此不識時務,看來你們的婚事,哀家要從長計議了。」呂秀心中一痛,不禁跪了下來,哀求道︰「不要!皇祖姑,不要••••••」高後哼了一聲,冷著臉不去看她。一旁張嫣卻是听出了一些端倪,此時見呂秀哭得傷心,不禁想起自己的遭遇,嘆息一聲,輕聲問道︰「母後,章兒究竟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了?嫣兒見他在萬歲宮里也沒有如何啊?」
高後哼了一聲,說道︰「秀兒,你自己來說,劉章做了什麼?」呂秀止住哭泣,看著張嫣,說道︰「竇姊姊在殿上舞••••••他••••••他一直在看著,很是關心的樣子。」高後哼了一聲,說道︰「這個狐媚子,哀家見她平r 穩重,沒想到她竟然與劉章有了私情!」張嫣听到這里,已經全然都明白了,溫言笑道︰「母後,這其中大概是有所誤會吧,竇氏一向溫婉賢淑,為母後你辦事也是盡心盡力,她也是心細之人,如何敢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母後多慮了。」高後冷然道︰「她是在哀家身邊待得久了,但是哀家卻沒想到她也如此招人••••••」
張嫣心中一沉,只能說道︰「母後,劉章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更何況他對秀兒也是真好,他斷然不會和竇氏有什麼糾葛。」高後看著她,道︰「以你這麼說,錯都在那個狐媚子身上了?」呂秀忍不住道︰「皇祖姑,竇姊姊和秀兒要好,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的••••••」高後大怒,厲聲道︰「劉章沒錯,那個狐媚子也沒錯,難道是哀家錯了?哀家不該管你們之間的事情?劉家男兒本來是好的,可是有了這些狐媚子,他們就忘了自己是誰!哀家容不得這賤婢在身邊,張澤,你去••••••去將她打死,扔在永巷,讓那幫宮人看看狐媚惑人的下場••••••」張澤諾了一聲,欣然轉身,正要離去,高後忽然說道︰「回來!」張澤只得轉過身子回到原地,面s 帶了一絲緊張。
高後猶自喘息不已,她這般發了一通脾氣,頭腦之中略略清醒了些,卻是怔怔地看著宮燈,緩緩嘆息一聲。張嫣輕聲說道︰「母後,竇氏雖然一向知道您的心意,但如今她既然犯了這件事,那是斷然不允許她繼續待在宮里的,不如將她放出宮去吧!」高後平聲靜氣地說道︰「若是將她放出宮,她再接近劉章,那又如何?」張嫣眉頭一蹙,問道︰「母後的意思是?」高後嘆息一聲,說道︰「這丫頭身世也是可憐,哀家想著有幾年沒有賜奴婢給諸侯王了,不如就將她賜給諸侯王,也好讓她有個歸身之處。」張嫣點頭說道︰「母後仁慈。」高後卻什麼也不說了。
一旁听著的張澤卻是神s 一動,偷偷松了口氣。
次r ,高後和張嫣、呂秀在永壽宮內殿閑坐燕飲之時,隨口說道︰「劉章不在此處,哀家倒覺得這永壽宮少了些樂趣••••••」呂秀心中有事,沒有說話,張嫣卻是笑道︰「母後說的不錯,嫣兒也覺得如此,竇氏,你覺得朱虛侯為人如何?」竇氏本來在一旁侍奉茶水,听張嫣出言相問,忙道︰「奴婢也是不知。」張嫣笑道︰「太皇太後既然說起了劉章,我和秀兒若是說他,定然是說他的好,你是外人,說了也無妨,也讓太皇太後知道宮人的想法。」竇氏眉頭微蹙,心道︰「難道他犯了什麼事?我怎麼覺得今r 有些不對?」
她斟酌說道︰「君侯博學多才,難得是品x ng謙遜,是朝廷助力。」高後听她言語之中對劉章印象極好,眉頭一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張嫣卻是輕輕嘆息一聲,心道︰「這女子一心維護章兒,難道果真對章兒有心?殊不知她這般說,乃是將自己置身事中,我本想救她,如今卻無能為力了,唉!」她嘆息一聲,突然說道︰「母後,您忘了,昨r 回宮時候就說大宴上竇氏歌舞清妙,須得好好嘉獎,怎麼您這時候忘記了?」高後笑了一下,說道︰「是了,哀家年紀大了,倒是將這件事情忘了••••••」
竇氏見狀,忙道︰「太皇太後,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奴婢不敢居功。」高後點頭說道︰「難得你如此明事理。對了,你今年多大了?」竇氏微微詫異,說道︰「奴婢不久前過了生辰,如今已經滿十八歲了。」高後哦了一聲,說道︰「十八了?民間在這個年紀,也就開始談婚論嫁了••••••」竇氏心中一抖,果然听到高後說道︰「哀家想將你賜給諸侯王,為你安排一個棲身之地,你意下如何?」竇氏喘息一聲,忽然跪下,磕頭說道︰「太皇太後,奴婢••••••奴婢想一直侍奉太皇太後,請太皇太後成全!」
高後看著她,說道︰「難道你願意終老在這深宮之中?你服侍哀家一直盡心盡力,哀家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深知一個女子一生的夙願就是能夠找個如意郎君,你年紀尚幼,哀家安排你嫁給諸侯王,讓你一生無憂,你難道不滿意麼?」竇氏听高後這麼說,心中痛極,知道高後這麼說,自己已經難以選擇,不禁淚水長流,跪伏在地,說道︰「奴婢••••••謝太皇太後恩典!」高後微微嘆息一聲,同為女子,她自然能明白竇氏現在的心痛,但是竇氏方才說起劉章之時,隱隱帶著欣賞,她深知一個女子若是動心便難以挽回,為了呂秀,竇氏不管有沒有過錯,她也必然不能再在長安。此時見她答應,心中微起憐意,說道︰「你自己說說,自己想嫁給哪一個諸侯王?」
竇氏輕聲啜泣,她是孤兒,從進了未央宮開始,便以為自己可以終老于此,誰料天有不測風雲,不過一夜之間,飛來橫禍。高後的恩典對尋常宮女來說,自然是感恩戴德,但竇氏不知為何,心中難以割舍,這時候听高後問她,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禁茫然,高後又問了一遍,竇氏泣道︰「奴婢的老家是在趙地觀津,回到舊地,還能告慰父母在天之靈••••••奴婢••••••奴婢願意嫁••••••嫁給趙王••••••」她集中全部心神才將這話說出,但說出之後,淚水更是不絕而下。
高後嘆息一聲,說道︰「如此便好,哀家也不能讓你受了委屈,張澤已經為你挑了四個姐妹,你們一起嫁給趙王,r 後能夠富貴終老,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竇氏听高後說到「張澤已經為你挑了四個姐妹」的話語,心中一抖︰「難道••••••張澤知道我偷听了他的談話,故意挾私報復?」她本來就心生疑惑,知道張澤平r 就見不得自己在高後面前得勢,如今自己落得這樣,難免沒有張澤在背後搗鬼,她正想著這其中的曲折,卻听高後說道︰「你這便回去收拾一下行裝,不r 就將啟程去趙地。」竇氏諾了一聲,起身走出了殿門。
張嫣站起身子,跟了上去,兩人來到永壽宮外面,張嫣拉著竇氏的手,說道︰「你受委屈了。」竇氏淚水又掉了下來,卻是說道︰「沒有,太皇太後對奴婢很好••••••」張嫣嘆息了一聲,說道︰「太皇太後雖說是讓你嫁給趙王,但此事尚有轉圜的余地••••••」竇氏一听,心中生出希望,不禁看著張嫣,說道︰「皇後,難道奴婢還能夠待在長安?」張嫣搖頭說道︰「太皇太後既然說了話,你就只能去趙地,但你這些年在太皇太後身邊,眼界自然高了些,趙王才能中下,你未必看得上,你若是不同意,我便致書給趙王的夫人,她是呂家人,若是對你照拂一二,你在趙王宮待上幾年,尋個機會月兌身之後,就在民間找個中意的人嫁了,豈不是好?我這樣為你安排,你可願意?」
竇氏止住哭泣,說道︰「奴婢謝過皇後好意,只是不敢勞煩太後。」張嫣听她這麼說,一時為難,說道︰「這••••••你能應付得來嗎?」竇氏點了點頭,她心中自然也有打算。這些年她在高後的身邊,自然知道趙王娶了呂氏的女兒,趙王後容貌不過是個中人之姿,更兼善妒,自己這些姐妹去了趙王宮,王後自然是要先來看看的,自己容貌姣好,王後見了,定然不準自己和趙王相見,免得自己奪了她的恩寵,如此,她便可以保全自己。r 後她在從王宮月兌身,那時候便可以海闊天空,z y u自在,如此便不用張嫣出力。張嫣見她拒絕,又安慰了幾句,便讓她離去了。
張澤這r 卻是心里樂開了花,竇氏如今被太皇太後下放給諸侯王,如此,自己便少了一個眼中釘,竇氏一走,高後難以再找到一位這麼可心的人,如此自己就可以得到高後的恩寵,他想起自己r 後的榮華富貴,臉上也不禁溢出笑容。
他正親自準備車馬,一個人忽然從宮牆處走了過來,張澤微微一驚,待看到是小鄧子,這才放心,小鄧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恭喜張公公,如今太皇太後將竇氏放出宮,那竇氏的生死不就是在公公的手中?公公這番可以報那奪寵之仇了。」張澤看著他,也是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的消息倒是快,竇氏要怎麼處置,是我的事,你••••••」小鄧子截道︰「怎麼?奴婢管不得麼?」張澤一愣,愕然道︰「你說什麼?」
小鄧子冷笑一聲,說道︰「公公可別忘了自己答應了旁人什麼,竇氏的生死去留,公公說的不算,奴婢說的也不算,說句不敬的話,太皇太後說的,不也是不算麼?」張澤皺眉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小鄧子回身看著張澤,笑道︰「太皇太後吩咐將竇氏嫁給趙王,你果真會讓她如意嗎?竇氏在宮里,在太皇太後面前可以說得上話,可是離了太皇太後就什麼都不是了,公公說是也不是?」張澤看著他,微微點頭,說道︰「你是他的人?」小鄧子但笑不語。張澤收拾好車馬,說道︰「你說的不錯,我是做不得主,竇氏自然也會去她該去的地方••••••」
他這般說著,卻是頹然嘆了口氣。
竇氏坐在馬車里,看著同車之中的幾個宮女,看起來面目雖然不惡,但怕是難以打動趙王的心,這般說來,五人之中,只有自己是容貌出眾的,不由心道︰「太皇太後也是顧及到呂家的女兒麼?所以賜了一些容貌中等的宮女?」但她知道「美女入室,惡女之仇」的道理,所以也不敢再言辭之中稍有冒犯。
馬車轔轔聲中,只听到又有一輛馬車趕了上來,她掀起車窗簾子看了一眼,隨口問道︰「這車也是宮里的,不知道是去哪里••••••」一個宮女看了她一眼,說道︰「多半是去趙王宮的吧!」竇氏一時有些愕然,停了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問道︰「咱們不是去••••••去趙王宮的嗎?怎麼還有人去趙王宮?」那女子也是愕然道︰「竇姑娘,誰告訴你咱們是去趙王宮的?」竇氏只覺心中一沉,抓著那個宮女的手問道︰「那••••••那咱們是去什麼地方?」那宮女見她神s 大變,有些害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時候另一個宮女說道︰「我走到張公公身後的時候,隱隱听到他說是去代地,那不就是去代王宮?」
竇氏一時似乎啞了,隨即叫道︰「停車!停車!張澤,張澤害我••••••快停車••••••」她這般叫著,掀開車簾,只見車夫身旁還坐著一個布衣壯士,那人面s 古銅,穩穩當當地坐在車轅上,此時見竇氏要跳,那人嘴角一牽,隔著袖子將竇氏摔回了馬車,隨即淡淡說道︰「小人是護送姑娘去代地的,請姑娘莫讓小人為難。」竇氏被摔得有些狼狽,此時心灰意冷,竟然也不起身,只是說道︰「張澤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你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這麼害我?!」那人仍舊是聲音淡淡地說道︰「姑娘,小人只是一個下人,哪里知道什麼事情,自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姑娘還是別做無謂的掙扎才好,等你去了代地,自然••••••」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話中的錯漏,忽然不說了。
竇氏想著自己的連番遭遇,不禁悲從中來,輕聲啜泣。馬車之外,馳道上秋風吹過,揚起一陣風沙,似乎便要迷住行人的淚眼,竇氏的哭聲在風聲中消散,路上的行人卻並不知道,馬車之中的一個女子心事郁結,哭得幾乎肝腸寸斷。
這r 下朝之後,高後將我叫到了永壽宮,我心知必定是為了我和呂秀的大婚之事,很是高興,但留意到來叫我的是一個陌生的小太監,心生疑竇。來到永壽宮內殿,也不見竇氏的身影,雖是心中疑惑,但想到可能是高後派她去了別處,所以也就沒有在意。我向高後和張嫣各行了一禮,便站著听她怎麼說。
高後看著眼前站著的我,心中游移不定,在她的內心之中,自己和張嫣兩個人都嫁給了劉家,但是過得並不如意,自己就不必說了,張嫣十五歲嫁給劉盈,雖說是貴為皇後之尊,在天下的女子眼中,乃是一生都夢想不到的榮寵,但是個中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張嫣十九歲開始守寡,如今還是個姑娘之身,但是囿于皇後的名分,還有誰敢娶她?如今呂秀也是一般喜歡上了劉家的男兒,她內心深處便隱隱有些擔心,擔心呂秀也會步她和張嫣的後塵。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盯著站在下面的劉章,開口問道︰「哀家將你與秀兒的婚期定在本月十六,如何?」
我微微躬身,說道︰「臣全听太皇太後裁決!」高後看著我,說道︰「秀兒自小在哀家身邊長大,哀家視她為自己的孫女,所以此次她的大婚哀家想要在未央宮中來辦,你就要成了她的夫君,哀家也不能什麼都不問你,你說說怎麼樣。」我被噎了一下,心道︰「她的大婚?難道是我嫁給她?」當下說道︰「太皇太後看重秀兒,臣自然知曉,只是秀兒雖然得到太皇太後的寵愛,對外來說只是侯爵之後,如此禮節,怕是有違祖制••••••」高後微微皺眉,我接著說道︰「如今太皇太後賜給臣的府邸已經都裝扮一新,秀兒r 後也算是有了棲身之所,臣以為在侯府之中舉行便可以。」
高後說道︰「若是這樣,豈不是顯得哀家小氣?當初嫣兒出嫁之時,未央宮大婚何其壯麗,秀兒的大婚自然也不能遜s ••••••而且這些年宮中再沒有這麼熱鬧之事,哀家也想借你們的大婚給未央宮沖沖喜。」我面s 有些為難,說道︰「太皇太後,臣和秀兒私下說過,婚事一切尚簡就好,若是太皇太後擔心我們的婚事被人看輕,還請太皇太後屈尊到臣的府邸,臣和秀兒便都會于有榮光,不知太皇太後以為如何?」高後想了想,說道︰「既是秀兒跟你說了,那便按照她的意思來辦,至于你說的讓哀家屈尊的事••••••」其實我哪里跟呂秀說過大婚之事,不過是借著她的名頭,如今見高後果然答應了,不由為自己的ji n計得逞而暗自高興,又听她這麼說,不禁苦笑︰「秀兒說的你都答應,我說的話,你就要好好斟酌,唉!得妻如此,夫復何言?」
卻听高後續道︰「••••••哀家去便是了。」我見她都答應了,又說道︰「只是,婚期定在十六,是否有些趕了一些?」高後徐徐問道︰「怎麼說?」我苦笑道︰「六禮之中,納采尚且還沒有,之後的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更是無從說起,今r 已經是初十,是不是趕了一些?」高後哼了一聲,說道︰「是你娶妻,你還要說些什麼?哀家肯將秀兒這麼好的姑娘嫁給你,你就是累一些又如何?你既然有這些怨言,哀家看還是不要將秀兒嫁給你的好,免得r 後你怠慢了她!」我一听急了,忙躬身說道︰「太皇太後息怒!是臣的過錯,請太皇太後收回成命••••••」高後冷冷說道︰「收回什麼成命?哀家答應將秀兒嫁給你,你要哀家收回這個成命嗎?」
我听高後處處挑我的語病,有些招架不住,但卻不知道我何處讓她不快,但明顯她對我有所不滿,我想通了此節,忙跪下說道︰「請太皇太後將秀兒嫁給臣,臣r 後定會好好愛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兒委屈!」高後這才有些滿意了,說道︰「哀家諒你也不敢,你若是對她不好,哀家第一個不放過你!」我不禁苦笑,心道︰「怎麼嫁人的一方家長從來都是說這句話?不過這話是高後說的,打死我也不敢對呂秀不好••••••」張嫣在一旁見我跪地請求的狼狽模樣,不禁笑了一下,但想到自己,不由又是一陣黯然。
高後見我還在跪著,便說道︰「你起來吧!」我站起身子,說道︰「謝太皇太後成全!」高後冷聲說道︰「你還叫哀家太皇太後?」我又連忙躬身說道︰「謝皇祖母成全!」高後這才嗯了一聲,說道︰「劉章,從高皇帝和哀家這一代說來,你和秀兒乃是表兄妹,如今她嫁給你,你就不能讓她受半點兒委屈。你之前惹下的風流債哀家不想管,但是r 後你要是再有這些事情,哀家拼著秀兒怨恨也要重重懲治你!」我苦笑道︰「太••••••皇祖母,臣不會做對不起秀兒的事情,請皇祖母放心!」高後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了。
我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高後,低聲問道︰「皇祖母,怎麼不見秀兒了?」高後冷眼看著我,說道︰「怎麼?你這時候想到她了?」我苦笑道︰「皇祖母說笑了,臣每時每刻都在想著秀兒,只不過這兩r 都沒有見她了,不免有些想她••••••」高後沒有說話,張嫣嘆息一聲,說道︰「你不用多想了,是她不想見你!」我啊了一聲,道︰「什麼?她就快要嫁給我了,怎麼會不想見我?」張嫣眉頭蹙了一下,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哪里知道?」我心中焦急,全然沒有了頭緒。
高後看著我的樣子,冷聲說道︰「這點兒小事你就如此心神不寧,以後怎麼去做大事?!你跟哀家來。」我看著高後,以為她要帶我去見呂秀,忍不住喜出望外,見高後走了下來,忙跟在她身後。高後對張澤說道︰「張澤,然後準備鳳輦,哀家要去高帝廟!」我一愣,有些驚訝,高後卻轉頭看著我,說道︰「劉章,六藝之中有‘御’吧,你來給哀家駕車。」我啊了一下,點了點頭。走出永壽宮,我坐上了高後的鳳輦,轉眼看到張嫣也乘著鳳輦轉過了永壽宮,消失在宮牆之後。
我在前面牽著韁繩,駕馭著高後的鳳輦,腦中一時有些迷糊。想到就在四年之前,我跟惠帝在一起乘坐御輦的時候,我如何也不會想到有朝一r 我會跟高後同車,而且是為她駕馭鳳輦。高後穩穩當當地坐在後面,我卻想不出她在想什麼,更加不會知道她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高帝廟。在我的印象和惠帝的只言片語之中,我知道高後對高皇帝劉邦的感情很是復雜,雖說撇開高後與審食其的關系,但是戚夫人便是劉邦和呂雉之間的障礙,我實在想不出她為何還要去祭祀劉邦的地方。
鳳輦停在了高帝廟前一里之外的地方,高後站起身子,沒有對我說話,卻伸出手,我將她扶下鳳輦,高後看了看高帝廟的方向,見張嫣也走了過來,微微點頭,說道︰「走吧!」我們三人慢慢走去高帝廟,到了殿門前,張澤命四個太監推開了殿門。高後看著殿門打開,面容似乎罩了一層寒霜,看著便有些心中發寒,但高後卻沒有理會我的目光,抬腳跨過高高的門檻,踏進了高帝廟。
這里的陳設一如四年之前惠帝帶我來的那次,仿佛在這段時間里一直沒有人來過一樣,但是供桌和壁上掛著的高祖畫像卻縴塵不染,我知道惠帝駕崩的時候將靈堂擺在了這里,至于前少帝劉恭是否有這樣的待遇就不知道了。高後站在高祖的畫像面前沉默不語,我見她不說話,也只能是站在她的身後,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
過了一會兒,我忽然听到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響,悄悄回頭一看,見張嫣帶著呂秀走了過來,我不禁松了口氣,露出了微笑。等呂秀走近了一些,我見她神s 有些憔悴,面s 愈發白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隨即就轉過了頭。高後沒有回頭,低聲問道︰「秀兒來了?」呂秀低聲說道︰「皇祖姑,秀兒來了。」高後嗯了一聲,說道︰「劉章,呂秀,你們跪下!」呂秀微微有些驚愕,我拉著她衣袖,拉著她並肩跪了下來,對著高皇帝的畫像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禮。高後看著並肩跪著的我們,開口說道︰「劉章,哀家在高帝面前將我呂家的女子嫁給你,你莫要負她!」我沉聲說道︰「皇祖母放心,劉章在高皇帝面前起誓,此生定會好生看護秀兒,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若是有違此誓,就讓我劉章不得好死!」
「荒唐!」高後忽然厲聲喝了一下,一時整個高帝廟中都回蕩著她的聲音,我有些茫然地看著高後,又看了看張嫣,張嫣卻是伸手捂住了嘴,神s 有些驚恐,高後眼中滿是戾氣,盯著我,低聲喝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更何況這里是高皇帝的祭祀之所,你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就起誓?!你••••••哼,真是孺子不可教!」我苦笑一聲,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方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語,我忽然覺得一只溫軟的小手伸向我的掌心,不禁回過頭看著呂秀,她也正在看著我,我握住她掌心,微微一笑,對著她說道︰「劉章甘願如此,也管不得什麼神明了••••••」
張嫣忍不住上前說道︰「章兒,你瘋了!還要再說!」我不禁苦笑,見呂秀也對我輕輕搖頭,便住口不再說了。高後良久才平息下來,這時候看著跪著的我和呂秀,說道︰「嫣兒,你帶他們先回去吧!」張嫣神s 有些傷痛,說道︰「母後,那您••••••」高後淡然說道︰「哀家在這里呆一會兒••••••」張嫣無奈,只能低聲讓我和呂秀起身,帶我們走出了高帝廟。
高後听著殿門慢慢關上的沉沉聲音,感覺面前也有些昏暗,她怔怔地看著壁上的高帝畫像,低聲說道︰「世上若是果真有報應的話,那呂雉自己犯下的過錯,就讓呂雉一人承擔,萬不可牽累她人,望上天垂憐••••••」說著她緩緩跪了下來,慢慢閉上眼楮,兩道淚水瞬間沾濕了她略帶蒼老的面容。
我看著高帝廟中的殿門關上,一時想著高後會在里面做什麼,便沒有開口說話,忽然覺得握著的呂秀的手掌搖了一下,轉頭看著她有些埋怨的目光,見張嫣走在我們幾步之前的地方,便低聲笑著問道︰「這幾r 心情不好麼?怎麼不想見我?」呂秀不想讓我知道竇氏的事情,便說道︰「皇姑告訴我了,說我們••••••就要成婚了,成婚之前的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見你,這才符合禮制。」我笑道︰「你如今知道禮制了?我還在想,我都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為何還要問名,若是省了這些,那我就不用這麼累了。」呂秀笑了一下,隨即板著臉說道︰「不行,大婚都要照著樣子來,你就算知道了我這個名字,但是我在閨中的名字你還不知道呢,當然要問了。」
我啊了一聲,有些詫異,隨即有些好奇,低聲問道︰「是什麼?」呂秀搖頭說道︰「不行,還沒有到問名的時候,我不能告訴你。」我仍舊說道︰「你偷偷告訴我,我假裝不知道,那就不會有人知道了••••••」呂秀仍是搖頭,我無奈說道︰「那好,我馬上就回府,然後馬上就去提親。」呂秀面s 多了一分血s ,低聲說道︰「你真的那麼著急知道我的閨名?」我點了點頭,呂秀有些忸怩,說道︰「我告訴你,就算是你拿著我的名字,也不能看!」我大是驚奇,笑道︰「這是什麼道理?你我都要成婚了,我竟然還不能知道你的閨名?」呂秀急道︰「不是,但是你看了不許笑我!」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呂秀又是一陣羞惱,在我掌上掐了一下。
不多時走到鳳輦前,張嫣看著我們,說道︰「章兒,你這便回去準備吧!這幾r 你便不要來宮中了,自然也不能見秀兒,你r 後辦事說話都小心一些,莫要再如此魯莽!」我點頭嗯了一聲,回頭看了看高帝廟的方向,問道︰「嬸娘,太皇太後怎麼還不出來,她在里面做什麼?」張嫣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只是自從••••••自從惠帝駕崩之後,母後便來的多了一些,想來是心中傷痛••••••」她抬頭看著我,正s 說道︰「章兒,其實太皇太後很看重你,你也不要辜負她的厚望,也別做讓她傷懷的事情。」我點了點頭,她拉過呂秀,說道︰「我和秀兒就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去。」我嗯了一聲,看著她們兩人上了鳳輦,呂秀探出身子看著我,我向她揮了揮手,看著鳳輦消失在園林之後。
朱虛侯府,這便是高後賜封我的府邸,佔地五畝,在長安這種天子腳下的地方,這等規模已經很不錯了,府邸雖說沒有未央宮的宮殿樓閣富麗,但是卻顯得素淨,黑瓦白牆,青石鋪地,難得的是院中栽了一些竹梅果樹,倒也是顯出幾分生氣。三處主樓排成一排,此外還有一些低矮的瓦房,乃是侍衛住的地方。當初我看到房子里都是空空蕩蕩的,于是吩咐小石頭按照我在臨淄齊王宮建章宮的擺設來置辦房中的什物,並且依著臨淄里書房的樣子也同樣安排了一下,但是當小石頭在我房中放了一個繡床的時候,我還是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了過來,隨即又為呂秀置辦了許多r 常用的東西。
我回到自己的府中,一時有些飄飄然的感覺,心道︰「再過幾r ,等女主人住了進來,這里就更像一個家了!」小石頭見我心情不錯,說道︰「公子,往年奴婢見王上成婚的時候都是如臨大敵的樣子,怎麼公子全然不怕?」我有些好笑,說道︰「是我娶妻,有什麼好怕的,王兄那是擔心自己娶回去一個母老虎,我可沒有這樣的擔心!」小石頭笑了一下,道︰「公子真會說笑!」我看著他,邪邪笑道︰「小石頭,公子要有事勞煩你••••••」小石頭馬上說道︰「公子吩咐就是,小石頭定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我笑了一下,說道︰「本公子**婚,這四天之內,除了親迎是本公子的事情,其他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你都要替公子我辦妥了••••••有勞你了。」
小石頭啊了一聲,道︰「這••••••這不是公子你自己的事情麼?」我笑了一下,說道︰「你不知道,在成婚之前,男女雙方的接觸都是通過媒人的,我哪里有什麼媒人,而且親人都不在長安,本公子就只能依靠你了,你就做我和秀兒的大媒人吧!」小石頭苦笑一聲,只能答應,我想了想,說道︰「納采要用大雁,反正現在是深秋,大雁多的是,本公子馬上就拿弓箭sh 下一只最肥的大雁,你帶去胡陵侯府,到納吉的時候,需要男女雙方身上的飾物,那你就帶著本公子的玉璧給秀兒,這便叫做‘玉為媒’,怎麼樣?」小石頭笑道︰「公子原來自己都想好了,奴婢這回事怎麼都逃不掉的了,不過方才公子你說奴婢是你的媒人,現在又說玉為媒,到底有幾個媒人?」
我笑道︰「自然是你們兩個了,你們兩個都是本公子的大媒人!」小石頭低聲咕噥一句︰「怎麼玉璧倒成了人了,公子也是高興的過了••••••」我果真是高興地有些過頭,卻是沒有听到他說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