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侯府邸中,留侯張良盤腿坐在書房的小幾前閉目養神,張闢疆正捧著一卷竹簡靜靜看著,突然一個小廝走了進來。張闢疆抬眼看著那小廝,噓了一聲,低聲問道︰「眠琴,有什麼事情嗎?」那小廝眠琴拱手說道︰「公子,外面有一個女子求見!」張闢疆一愣,問道︰「女子?」那小廝點頭嗯了一聲,張闢疆更是有些模不著頭腦,心道︰「父親平r 甚少見客,朝臣都冷了心思,平r 也沒有女子登門拜訪,如今••••••是了!難道是她?」他眉頭一皺,正想著如何應對,忽听一個平和的聲音說道︰「既是找你的,你去便是了。」
張闢疆回頭一看,見父親張良清亮的眸子正看著自己,張闢疆仿佛覺得那目光直接看到了自己心里,他略微有些遲疑,但禁不住父親就這麼看著自己,便對眠琴說道︰「眠琴,你去請那女子到前廳等候,我馬上就去。」眠琴應了一聲,走出書房。張闢疆收拾好書簡,對張良說道︰「父親,那孩兒去了。」張良微微頷首,張闢疆又行了一禮,才慢慢退出了書房。
來到前廳,卻見一個素白的身影背對著立在廳中,朗朗如同寒冬里的一支白梅一般,他看著那女子的身影,有些痴了的樣子,停住了腳步。那女子卻感覺身後多了一人,惶然地轉過身子,見是張闢疆,她低聲說道︰「張公子••••••」張闢疆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莫名一疼,上前說道︰「程弋姑娘,你怎麼來了?府上多年以來就很少有客人上門,門房可有怠慢了姑娘?」
那女子正是程弋,她听張闢疆這麼說,便低聲回道︰「沒有,府上的下人禮數都很周全,留侯所用的人,也都如此知禮,不愧是留侯,小女子很是佩服。」張闢疆笑了一下,心道︰「你與我說這些作甚?」雖是心中苦澀,但張闢疆還是裝作無事地問道︰「程弋姑娘平r 里很少走動,今r 怎麼來府上?可是有什麼要緊之事?」程弋一時有些為難,這時候侍女端來茶水,張闢疆一拍額頭,笑道︰「是張某唐突了,姑娘來了這麼久了,竟然也不知道讓姑娘坐下••••••姑娘請坐!」程弋坐了下來,張闢疆一旁上首,靜靜地看著程弋。
程弋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要跟張闢疆說,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良久才掙扎說道︰「張公子,他••••••劉章是不是近r 便要••••••成婚?」張闢疆笑道︰「姑娘是如何知道的?」程弋低聲道︰「我在坊中的姐妹偶然提及此事,告知于我,我才知道的••••••」張闢疆哦了一聲,程弋問道︰「這事是真的麼?」張闢疆看著她,道︰「是真的,就在本月十六。」程弋低頭不語,張闢疆也安靜地等著,見程弋眉頭蹙著,心中嘆息一聲,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程弋問道︰「張公子,你是劉章的至交好友,他應該••••••不,定然是請了你去他的婚禮上飲宴吧••••••」張闢疆點頭說道︰「不錯,君侯是已經發了請柬。」
程弋看著張闢疆,緩緩說道︰「既如此,程弋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張公子你能答應。」張闢疆一愕,問道︰「姑娘的意思是?」程弋仍是看著他,說道︰「我想讓你帶我去他的府中,去看看他的新娘子是什麼樣的人••••••」張闢疆心中一顫,皺眉說道︰「程姑娘,張某乃是局外之人,但是也有些話想對姑娘你說。」程弋淡然道︰「張公子請說便是。」
張闢疆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覺得有些陌生,程弋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樣子,但是她在劉章即將成婚的時候竟然這樣泰然的表現,一時讓張闢疆也多想了,心道︰「她為何要去看新娘子?難道是想對新娘子不利?」他咳了一聲,說道︰「如今君侯他都要成婚,這是太皇太後的旨意,怕是已經無法更改了,姑娘這個時候去又能有什麼用呢?姑娘之前和君侯有••••••有瓜葛,如今要張某帶你去看新娘子,這••••••張某無法••••••」程弋看著他略微緊張的樣子,說道︰「張公子你怕是誤會了,弋並沒有要傷害新娘子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能跟他相守在一起的會是什麼樣的女子,那一定是比我都要出s 的人兒,我想親眼看看她••••••」
張闢疆一時有些為難,程弋見狀,眼神黯淡下去,低聲說道︰「他如今都要成婚了••••••」張闢疆听她略帶哭聲的說話,想著她也是這世間的奇女子,卻要經歷這般曲折,實在堪憐,這麼心中一軟,說道︰「程姑娘,張某帶你去便是!」程弋抬眼看著他,笑了一下。
張闢疆看著那個淒美的笑容,忽然心頭一熱,心道︰「便是為她這個笑容,我也該成全她的一片心意。而且若是她看到君侯成婚,多半也就死心了,如此也算了斷了這段孽緣••••••」程弋忽然覺得自己眼淚快要掉了下來,忙昂起了頭,說道︰「程弋多謝張公子了。」張闢疆見她站起了身子,襝衽行禮,也連忙還禮,程弋說道︰「張公子,我這便回去了,等那r ••••••我再來找你••••••」張闢疆嗯了一聲,程弋轉身慢慢走出了前廳。張闢疆看著她清瘦的身影,神s 怔忡,
張闢疆就這麼站了盞茶時分,忽听身後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她已經走了,你還在看什麼?」張闢疆回過神來,轉身行了一禮,說道︰「父親。」張良看著自己的愛子,問道︰「這個女子是何人?」張闢疆低頭道︰「她是孩兒的一個朋友••••••」張良微微頷首,說道︰「你為何答應她要帶她去朱虛侯的婚宴?」張闢疆愕然一下,看著父親清亮的眸子,一時竟然說不出什麼話來,斟酌著說道︰「孩兒只是念及好友的情分••••••」他這般說著,忽听張良問道︰「你可是喜歡這個女子?」
張闢疆愕然抬頭看著父親,卻見他神s 不似說笑,便搖了搖頭,也是正s 說道︰「不是。」張良看著他,問道︰「你這般回答,可是真心的?」張闢疆點了點頭,剛想開口說話,心中忽然一痛,嗓子中似乎啞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張良看著他,低聲說道︰「傻孩子,你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明白麼?」說著轉過身子,緩緩搖頭退入了後堂。
兩千余年之前的婚禮和今r 的婚禮自然是大不相同的,周王室又是最尊重禮制,而婚喪的禮制乃是人倫之本,所以就更加繁復了,饒是我幾乎已經將所有親迎之前的步驟都交給了小石頭來打理,但還是被累得夠嗆,主要是小石頭又不知道這些禮節,所以每行一步他都要問我該怎麼說、怎麼做,我不勝其擾,而且最關鍵的是我也是第一次結婚,對婚禮的步驟自然是一知半解的,更何況是兩千年前的‘昏禮’?最後還是邀請了叔孫通來主持大婚的禮節。不過這老先生是個老頑固,他肯答應我的請求,多半就是奉了高後之命,否則,以我的面子恐怕勞動不了他的大駕。
在這位j ng擅理智的老先生的教導下,我才明白了原來婚禮竟然是黃昏行的禮儀,而婚禮最初的叫法就是‘昏禮’,這真是奇哉怪哉!據他說來,親迎時間應該是在r 落三商的黃昏時候開始,此時r 已落而月卻未升起,周天東玄西眕,r 月相匹,y n陽各半,而且還有陽往y n來的意思,這個時刻舉行的婚禮才是正宗的。當我第一次听他這麼說的時候,幾乎驚得嘴巴都合不住了,沒想到在兩千年之後,婚禮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我心中感嘆一番,但是怎麼說也得入鄉隨俗,而且我也比較傾向于這個古老的昏禮,也算是又長了一份見識。
之後事情就順利得多了,這場婚事本來就是高後事先和呂祿商量過的,所以這一切也不過就是走了一個形式而已,事情進展倒是順利。轉眼間已經是十八,我晨起的時候見整個侯府之中已經布置妥當,微微點了點頭,小石頭笑道︰「漱玉和枕香兩個姑娘可真是厲害,昨r 帶著下人將整個侯府清掃了一遍,而且她們連待客用的小幾都已經準備好了,真是能干。」二女都是微笑不語,我笑問道︰「你們如何知曉會來多少人?」
漱玉低眉說道︰「回君侯,君侯當r 受封之時,不是有朝臣送來賀禮麼?當時奴婢和妹妹分別記了一份名單,也就是按照當r 的名單,再有所增加。」我想了想,說道︰「那你們將名單上的數目加上一倍,應該就足夠了。」枕香心急,問道︰「君侯怎麼知道?」我笑了一下,說道︰「當r 送禮之人之中,可有呂氏?」漱玉蹙眉說道︰「似乎沒有。」我點頭說道︰「那便是了,呂氏中人在朝臣之中佔有半數之多,當r 他們不會給我送禮,不過如今我和呂家小姐成婚,他們是非來不可的。」枕香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什麼。
早朝之後,高後將我召進永壽宮,我在內殿沒有看到呂秀,微微覺得失望。高後吩咐我婚禮的細則,張嫣又告訴了我一些事項,我都一一記著。二人說了大半個時辰才放我出宮,我見時間已經是巳時過半,忙乘坐車馬回到府中,見院中的擺設都已經準備好了,小石頭見下人辦得不好,便上前去斥責,我見他暴跳如雷的樣子,不禁苦笑,心道︰「若是王兄在此,我也不用如此狼狽了。」
用過早膳,我正在向小石頭安排當r 飲宴的細則,見秦卬和離朱正在廊下商議什麼,二人也看到了我,走上前來,說道︰「君侯。」我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在說什麼?」秦卬拱手說道︰「君侯,今r 是你大喜之r ,本來也不該提及此事,但是君侯既然問起,末將只能說了,我和離朱正在商議城防之事。」我恍然大悟,說道︰「是了,我也是歡喜過頭了,竟然將自己身負的重任都忘了,幸而你們還記得。」離朱笑了笑,沒有說話。秦卬笑道︰「我和離朱是想兼顧兩邊,最後,離朱說我心細,讓我呆在府中幫公子招待客人,他去巡視九城。」我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心道︰「他們這樣安排,也算是有心了,離朱那張冷冰冰的臉,若是讓他來接待客人,怕是我這婚宴不能順利開下去了。」卻見離朱向我和秦卬行了一禮,牽馬走出了府邸。
我忽然一拍腦袋,問道︰「小石頭,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了?」小石頭笑道︰「公子,此時應該梳妝打扮一番,然後去呂府親迎呂小姐。只是這次奴婢可不能為公子代勞了••••••」我在他肩上推了一下,說道︰「那就快些為我梳洗,再不快些,時間就要來不及了。」小石頭諾了一聲,帶我去到內室。
我跪在室中,想著自己馬上就要娶妻,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陣激動。身後漱玉正在慢慢地替我梳頭,一下一下的,很是輕柔,我不禁一愣,說道︰「漱玉,你要快些,不然誤了吉時,夫人可是要怪罪的。」漱玉輕聲笑道︰「君侯夫人還沒有娶進門,就這般親密了,r 後••••••r 後豈不是會懼內?」我微微有些尷尬,看著鏡中的她說道︰「你一個小姑娘家的,也懂得什麼叫做懼內?」漱玉將我頭發握住,綁在一起,說道︰「奴婢自然知道,不過君侯乃是當世的英雄,自然是不會怕一個女流之輩。」我嘆息說道︰「這你可說錯了,我的確是有些怕她,不過卻是愛之深,怕之切。」
漱玉站起身子,將我的頭發用高冠壓著,輕聲說道︰「君侯大婚,自然是會緊張,想來呂小姐也是如此。只是女子嫁人更加是心中五味雜陳,奴婢只怕呂小姐現如今也怕見到君侯呢!」我笑著打趣說道︰「真的麼?你說了這麼些,倒好似你自己也嫁過人一樣••••••」漱玉將簪子固定住我的頭發,笑道︰「君侯說笑了,奴婢也是就事論事而已,想來奴婢和呂小姐同是女子,所謂感同身受,人同此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我偷偷看到鏡中的她面s 微紅,笑道︰「你這丫頭,是不是看著我大婚,也想著嫁人了?改r 幫你物s 一個好的夫婿就是了••••••」漱玉手指頓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我今r 心情大好,一時也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同,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道︰「君侯,好了。」我連忙看向銅鏡,端詳起自己的面容,今r 穿的乃是莊重的禮服,所以就顯得j ng神高昂。我正在左右地看,忽然留意鏡中背後的漱玉低著頭,便問道︰「漱玉,怎麼了?」她連忙抬頭說道︰「沒什麼,君侯,你該出發去迎接呂小姐了。」我哦了一聲,說道︰「是了!這個才是今r 的大事。我先走了。」說著我站起身子,走出了內室。
我剛走出內室,見到外面的情形,一時有些吃驚,本來空無一人的庭院之中,已經站了許多朝中官員,這些朝臣閑來無事,便在庭院中相互交談。小石頭已經在外面恭候多時了,說道︰「公子,賓客們都陸續來了,時間真的會有些趕。」我來不及做其他事情,連忙上前去寒暄問候。眾人也都是拱手慶賀我的大婚,但是誰也不知道我這個新郎現在卻是六神無主,勉強裝作淡定的樣子,心中覺得有許多事情都沒有顧得周全,難免被人背後說怠慢。我嘆息一聲,見陳平、絳侯周勃、灌嬰、呂產等人已經都來了,連司馬喜也遙遙向我點頭示意。我悄悄吩咐枕香帶司馬喜到我的書房等候,只是司馬喜在,卻不見張闢疆,這倒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我只是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但是焦頭爛額之余,也就沒有深思。
小石頭面上已經有了一些焦急的顏s ,這時候見我還在和這幫大臣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連忙說道︰「公子,快些吧!若是遲了,未免對呂家有怠慢之嫌••••••」秦卬也拱手說道︰「君侯,末將已經準備好了車馬。」我一愣,心道︰「不是用八抬大轎麼?」但隨即意識到自己是古裝片看得多了,秦卬已經當前走出了府門。我向眾人作了個四方揖,連忙告罪,一個看這官服似是御史中丞的官員說道︰「今r 乃是君侯的大喜之r ,君侯不用在意我等,自去辦事就是了。」我連忙告罪,和小石頭一起走出了府門。
只見府門出听了三匹高頭大馬,後面的是一輛彩車,走近了才看清楚,原來秦卬準備的正是當年我離開長安之時呂秀送我的那輛車駕,不禁微微一笑。秦卬牽了一匹棗紅馬,我抱著馬鞍跳了上去,隨即接過秦卬遞過來的韁繩。秦卬和小石頭也上了馬,一隊侍衛跟在我們的後面,而且備有鼓樂,場面還算是熱鬧。
不過我們剛出了府邸,漱玉從府門處走了出來,看著我們遠去的方向,怔怔地發著呆。枕香笑道︰「姐姐,咱們還沒有見過夫人是什麼樣子吧?也不知道是美是丑?」漱玉聞言笑了一下,說道︰「你沒有看到君侯一提起夫人的時候就很開心的樣子,她一定是個大美人。」枕香蹙眉說道︰「會有上次在諸王館中見到的那個程弋姑娘還美嗎?不過那位程姑娘還真是好笑,竟然將我和姐姐當做是君侯的侍妾••••••」漱玉只是看著府門的方向,沒有听枕香到底在說些什麼。
哪知道我們這個迎親隊伍剛剛轉過兩個街道,卻見前面迎面走來一隊人馬,看起來似乎是宮中的侍衛,那隊人馬卻忽然停了下來。秦卬見事有蹊蹺,打馬上去看看是什麼情況。我見他上前之後卻忽然下面,跪了下去,不禁心中一動,說道︰「小石頭,前面的不會就是太皇太後和皇後吧?」小石頭苦笑道︰「這個••••••奴婢可不知道,但若是太皇太後她們,豈不是又要耽擱時間?這••••••」我笑道︰「算了,今r 既然是我大喜的r 子,老天爺怎麼說也得眷顧我一下吧!」小石頭啊了一聲,只听蹄聲飛動,秦卬又縱馬跑了過來,勒住了馬韁。
我見他神s 驚喜,便問道︰「秦兄,如何?」秦卬在馬上拱手說道︰「君侯,前面是太皇太後的鳳輦,太皇太後請君侯前去見禮!」我不禁申吟一聲,低聲道︰「這時候見禮,那我的昏禮可要改成是夜禮了!」但為人臣子,也必定是要遵守禮節,我也只能是策馬走了過去,秦卬一打手勢,迎親隊伍也跟了上來。
我見高後的鳳輦包的倒是很嚴實,想來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這般出宮,我好笑之余,跳下馬來,跪下說道︰「太皇太後,臣劉章迎駕!」鳳輦之內,高後的聲音穿了出來,說道︰「劉章,你過來見駕,是為了迎駕還是為了迎親?」我苦著臉說道︰「回太皇太後,臣是來迎駕的,不過臣多半已經誤了迎親的時辰,秀兒又該怪責臣了。」高後冷聲說道︰「荒唐!今r 你大喜,自然是迎親事大,迎駕事小,你如此不知道守時,豈不是讓秀兒等得焦急傷心?」我愕然不知所措。
卻听鳳輦之內傳來張嫣的聲音說道︰「母後,你就別再為難章兒了••••••」我一愣,听張嫣繼續說道︰「章兒,秀兒便在這鳳輦之內,你毋須到呂府,只在此處接親便是了。」我一听,不由大喜過望,想通了高後和張嫣的成全,不由拜了一下,說道︰「臣劉章多謝太皇太後、皇太後!」
高後哼了一聲,說道︰「恐怕你這次才是對哀家真心感謝!」我笑了一下,心道︰「這你可說錯了••••••」我心中想著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對高後已經是心悅誠服地崇敬之情。我還在胡思亂想,高後說道︰「你按照禮節來接親就是了!」我忙走到後面,親自駕著馬車來到鳳輦之前,只見鳳輦的簾幕後伸出一只縴縴素手,我心中喜樂,上前握住了那只手,呂秀隨即走了出來,她一身紅衣,但是頭上卻沒有什麼過分的裝飾,只是簪了一只碧綠如水的鳳釵。我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在很早的時候,新婦並沒有遮蓋頭的風俗,不然又該很是驚訝了。呂秀面s 薄薄的施了一層脂粉,臉頰上撲了些腮紅,看起來分外惹人愛憐。
呂秀走出了鳳輦,我將她抱了下來,隨即將她送到迎親的彩車里。然後駕著馬車在原地轉了三圈,停了下來。小石頭忙走上前,我將馬韁交給他,讓他駕著車,自己又跨上了棗紅馬。秦卬高聲叫道︰「親迎禮畢,回車!」當下這個迎親隊伍動了起來,高後的鳳駕也屈居在後。我在馬上不禁覺得好玩,這大漢朝傳承下來的禮儀還真是古樸。二人婚前是不能夠同車的,我其實是很想親自駕著馬車載著呂秀,但也只能等到婚後了。
而之後的禮節更是奇特,雙方的父母都不能列席,更何況是二拜高堂了,而所謂的拜天地,不過就是合巹同牢,也就是雙方交換瓠子做的酒杯,然後吃同一只動物身上的肉而已。瓠瓜是要一分為二的,新人各執一半,合巹的時候要交換手中的觚杯,不過听說觚杯里盛的酒乃是苦酒,新人喝過之後,就代表著二人能夠同甘共苦。合巹同牢之後,便是新人送入洞房,卻沒有鬧洞房的熱鬧了,賓客用過酒菜之後也就各自散了。
我腦中想著這些,沒過多久,便回到了侯府之前。秦卬已經派人到府中報訊,群臣也都出來迎駕。這時候天s 已經有些昏暗,下人們點上了燭火,我遙遙看到侯府外面排了長長的隊伍,走到近處,我下馬走到馬車之前,將呂秀攙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笑,我牽著她的手,慢慢向府中走去。高後和張嫣在我們身後十余步之外,群臣肅立兩側,場面很是肅穆。
我們走進侯府之後,後面的官員小聲議論了起來,一個說道︰「太皇太後和皇後竟然會來朱虛侯的大婚,真是榮寵之極啊!」一個冷笑說道︰「你知道什麼,這明顯就是太皇太後要拉攏朱虛侯,這樣的榮寵不知道是福是禍呢!現在說起未免言之過早了吧!」另一個也是說道︰「太皇太後這般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模,以老夫看來,多半是之前包庇呂王,太皇太後怕朝臣不滿,所以厚待劉氏,這是安撫人心的妙招,難道還對朱虛侯包藏禍心?」之前那人說道︰「也對,朱虛侯年少有為,正是太皇太後的助力,太皇太後如此做,那便是拉攏了••••••」後面那人又是一陣冷笑︰「太皇太後這般拉攏,也不過是想要呂氏靠住皇室的大樹,免得r 後劉呂••••••」他說道這里,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隨意議論朝政,連忙住口不提,余人也紛紛醒悟,心有默契地慢慢回了朱虛侯府。
我牽著呂秀的手走在院中,里面站的都是朝中品秩較高的朝臣,大多也都跟我交好,我四顧看去,眾人的目光各個不同,我一時也難以分辨,只是呂秀一直都是低著眼瞼,我覺得她手心冒汗,不禁覺得好笑,突然在人群之中看到司馬喜,微微點頭,司馬喜也是點頭,我目光一移,見他身旁站的一個青衣公子,正是張闢疆,剛想微笑,忽然笑容僵在了臉上,手中也不禁一緊,呂秀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轉過臻首看著我,而後隨著我的眼光看了過去,她看到張闢疆身旁站著一個月白衣衫的男子,細眉檀口,分明就是個女子,她忽然明白過來,咬住了嘴唇。
我心中暗ch o洶涌,心道︰「你何必要來?」隨即灑然一笑,看著身旁的呂秀,見她微微轉過了頭,我手中微微一緊,她轉頭看著我,我對著她笑了一下,兩個人腳步不停,慢慢走向正堂,走過了張闢疆和女扮男裝的程弋,張闢疆見我和呂秀沒有多少猶豫,暗暗松了口氣,隨即看著身旁的程弋,暗自擔心,卻見程弋也是神s 淡然仿佛無事一般,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娘,你沒有什麼事情吧?」程弋看著他,笑著搖頭說道︰「沒什麼啊!他們要行合巹同牢的大禮了,我們進去看吧!」張闢疆愕然道︰「好••••••你說好便好••••••」當下帶通眾人來到堂中。
正堂之中,上首立著四個黃衣的司儀,叔孫通立在堂中,見我們走了進來,從案上取了一只青綠s 的觚子,用刀子一剖兩半,取出里面的瓤子,將觚杯分別交到我和呂秀的手上,高後和朝中的重臣紛紛來到堂中,靜靜地看著這合巹之禮。
叔孫通隨即舉起銀制的酒觥,分別在觚杯里面斟滿了泛著亮黃s 的酒。我看著觚杯里面的酒,心道︰「這就是苦酒?不知道會有多苦呢!」眼見對面的呂秀也是微微蹙眉,我對她眨了眨眼楮。叔孫通高聲說道︰「請新人交杯飲酒!」我伸出一只手,接過呂秀遞過來的觚杯,然後將自己手中的觚杯遞了過去,呂秀雙手接過,我們相對行禮,隨後各自舉杯飲酒。
我對著觚杯喝了一口,隨即就想吐回觚杯里,心道︰「這里面也不知道盛了什麼東西,真是要命,又苦又澀的••••••」想到之前叔孫通說過的,新人飲過苦酒,代表著兩人自此之後同甘共苦,若是我連這點兒苦澀都忍受不了的話,那r 後可怎麼辦?當即咬牙將那一大觚杯的苦酒一飲而盡。我拿開觚杯,卻見呂秀早就已經喝完了,不禁大奇,心道︰「難道秀兒喝得和我喝的不是一樣的酒?怎麼她喝得這麼快?」而且對面的呂秀神s 如常,似乎沒什麼事情一樣,還對著我輕微地笑了一下。我咽了一下口中的苦澀,只听叔孫通又道︰「新人同食一牢!」當下有司儀端來一只烤r 豬。我拿著匕首在r 豬背上象征x ng地割了兩小塊兒肉,和呂秀一起吃了。
叔孫通見呂秀也已經吃完,便高聲說道︰「禮畢!新人送入洞房!」當下走出一個司儀,帶著我們走入了後堂。我牽著呂秀,慢慢走在廊道里,轉頭看著呂秀,呂秀也正巧轉頭,我看著她晶亮的雙眸,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呂秀不由紅暈上臉,我心中大動,強忍著要抱著她的沖動。等司儀將我們領到了洞房之中,等司儀行禮告退,關上了房門,我不禁看著呂秀,呂秀觸到我如火的雙眸,更是嬌羞,轉過了頭。
堂中眾人見新人已經入了洞房,一時都松了口氣。秦卬和小石頭連忙招待群臣。小石頭上前說道︰「太皇太後,君侯已經為太皇太後準備了上房,請太皇太後移駕!」高後冷然道︰「不用了,哀家去新房看看!」小石頭啊了一聲,登時苦著臉,眼見高後和張嫣以及一些宮人走進了後堂,小石頭也不敢阻攔,一時心道︰「公子,看來你的昏禮還真的不能順利呢••••••只是,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若是不然••••••」他身子一抖,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張闢疆見高後和張嫣走到後堂,也是微微一愕,隨即看著程弋。程弋感覺到他的目光,卻沒有轉頭看他,口中低聲說道︰「她果然是身份高貴,我不過是個沒落的王族後裔,如何能夠配的上他?••••••也只有她這樣的人,才能夠陪伴著他,我可算是痴心了••••••」張闢疆只听到她在低聲說著什麼,卻沒有听得清楚,不禁問道︰「程姑娘,你說什麼?」程弋搖頭說道︰「沒什麼••••••張公子還要在朱虛侯府中飲宴麼?我想先走了••••••」
這時候司馬喜走了過來,對張闢疆說道︰「張大人,今r 是君侯大喜之r ,君侯洞房花燭去了,咱們便一醉方休可好?」張闢疆見程弋已經掩面走出了幾步,連忙說道︰「司馬兄,今r 我還尚有要事,改r 咱們約期和君侯一起痛飲吧••••••」說著已經追了過去。司馬喜見他慌張的樣子,不禁自言自語地笑道︰「君侯若是如此著急,那是為了洞房之中**一刻,你這般著急,卻是為誰?」抬眼看到張闢疆已經追上了那個月白衣衫之人,正在說著什麼,司馬喜仔細看去,見那人身形瘦削,不禁恍然。
張闢疆追上了程弋,說道︰「程姑娘,在下載此處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護送姑娘回去吧!」程弋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勞煩公子••••••」話沒說完,卻突然轉過頭,她雖然掩飾得極快,但是張闢疆還是捉到了她眼中流下的淚水,心中一軟,說道︰「姑娘,事已至此,你就別再傷心了••••••」程弋冷笑一聲,說道︰「他將我的心拿去了,如今又還給了我,只是這顆心早就已經傷痕累累,再也不會容下另一個人了••••••」
張闢疆心中一痛,勉強笑道︰「姑娘毋須說得如此決然,在下關心姑娘也是出于君侯的囑托••••••」程弋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張公子對程弋之心,程弋知曉,只是程弋不值得公子如此。」張闢疆搖頭笑道︰「無妨!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在下這就送姑娘回去,只是希望姑娘r 後能夠開懷就好。」程弋聞言默然。
洞房之中,我將呂秀擁在懷中,叫道︰「秀兒••••••」呂秀嗯了一聲,聲音沉悶,我覺察她身子微微顫抖,知道她心中不安,想要說話來讓她不那麼緊張,便開口問道︰「秀兒,你杯中的酒難道不苦麼?怎麼你喝得這麼快?」呂秀輕笑道︰「是你喝得太慢了,而且還擠眉弄眼的,真的有那麼苦麼?」我用力地點頭,說道︰「自然是了,我雖然沒吃過黃連,但是黃連之苦也不過如此了。」呂秀反手抱著我,輕聲說道︰「劉章••••••哥哥,我是想著r 後和你在一起,有多大的苦我都不怕,這麼想著,也就沒有覺得苦了••••••」我听她這話說得極是深情,心中感動,將她抱緊,說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呂秀在我懷中笑道︰「才不是呢!你要是這麼想,怎麼喝得那麼慢?」
我有些赧然,說道︰「那是••••••我懷疑你杯中的苦酒不苦吧?我堂堂男子漢都喝得那麼難以下咽,你怎麼就••••••」呂秀急道︰「自然是苦酒!我們的酒分明是從同一個酒觥里斟出來的,怎麼可能不同?」我抿了抿嘴唇,說道︰「那誰知道••••••」呂秀撐著手臂在我胸前,說道︰「我喝得是苦酒,我口里這時候還是苦的呢!••••••」我看著她櫻唇,心中大動,說道︰「我不信••••••除非,你讓我••••••」她看到我不懷好意的眼光,忽然明白過來,面上一紅,我心中大動,只是看著她的神s ,見她慢慢點了點頭,我心中大喜,勾住她下巴,慢慢湊向她櫻唇。
呂秀只是喘息一聲,隨即抱住我,檀口微啟,我在她唇上吻了幾下,一時只覺得口中甜意泛出,哪里還有絲毫的苦澀滋味?我抱住她身子,輕輕吻著她,一時忘卻了身遭一切,呂秀也是嘗到了個中滋味,兩人都是心中喜樂無限,忘情地吻著。
直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呂秀本來害羞,听到聲音,心中一慌,一不小心貝齒在我唇上咬了一下,我唇上一疼,也是回過神來,听到敲門聲,心中微怒,低聲喝道︰「誰?!」呂秀一時想要掙月兌我的懷抱,我霸道地將她拉在懷里,卻听門外高後的聲音說道︰「劉章,你開門!」我心中大驚,心道︰「高後怎麼來了?不是來鬧洞房的吧!這玩笑開大了••••••」呂秀听是高後,更是害羞,我只能放月兌了她,微微整理儀容,上前打開了房門。
只見高後一臉冰冷之s ,問道︰「怎麼那麼遲?」我微微尷尬,沒有回話,高後走到房中,見呂秀忸怩地站在一旁,張嫣又關上了房門。我見高後神s 不善,心道︰「完了,看來我和秀兒的新婚之夜怕是難保了••••••」高後見我們還在傻傻站著,不禁好笑,說道︰「今r 是你們的大婚之喜,你們不坐在繡床上,站在那里做什麼?」我哦了一聲,上前拉著呂秀,兩人並排坐在繡床上,呂秀低著頭,扯著自己的衣衫下擺,我卻是愣愣地看著高後,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高後看著我們,最後看著我,說道︰「劉章,秀兒如今已經是你的發妻,你二人r 後要記得夫妻之間的恩情,萬萬不可相負,知道嗎?」呂秀低聲嗯了一聲,我重重地點頭,高後笑了一下,問道︰「劉章,你知道什麼叫‘發妻’?」我道︰「結發之妻,便是發妻••••••」高後又問道︰「那••••••何謂結發?」我愕然說道︰「結發••••••我不知道!」
高後笑了一下,說道︰「所謂結發,就是將夫婦雙方的頭發結在一起,也是夫妻同心的意思。」我哦了一聲,高後上前將呂秀頭上的鳳釵取下,呂秀一頭青絲頓時落在肩頭後背,呂秀一愕,卻听高後突然說道︰「秀兒,你到繡床上去。」呂秀啊了一聲,隨即羞道︰「皇祖姑,這••••••」抬頭見高後神情肅然,便褪去鞋子,爬到床的內側。高後將我頭上的朝天冠也取了下來,也將我的頭發弄散,我心道︰「難道高後想為我和秀兒來個什麼結發之禮?啊,這下慘了••••••」高後將我頭發解開之後,也是說道︰「你也躺下!」我只得月兌了朝履,躺在床上。
高後上前將被子展開,為我二人蓋上,湊上前去,將呂秀的頭發束成一束,隨即又將我的頭發也是同樣拿在手里,在發中的地方挽了個結,我看她把頭發挽了一個死結,幸而呂秀的頭發稍微長些,不過她也挽在頸中的部位,我二人只能緊靠著,中間隔著一個大結。高後忙完之後,站在外面看了一下,笑道︰「如此便好了。」張嫣輕笑一下,隨即也是有些害羞。高後點頭說道︰「今r 是你們新婚之夜,我和你們皇姑就不打擾你們,這便回宮去了。」我听她們要走,便要起身送客,頭剛抬起,隨即覺得頭皮一痛,不禁又落回到枕頭上,和呂秀的頭踫在了一起,我和呂秀不禁捂著額頭呼痛。高後和張嫣見我們在床上狼狽的樣子,都是笑了起來,隨即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室中一時安靜了下來,我苦笑道︰「秀兒,你沒什麼吧?」呂秀道︰「你••••••你別再動了,若是發結扯開了就不好了。」我嘆了口氣,心道︰「太皇太後這是寵你呢!」呂秀奇道︰「可是皇祖姑也把我的頭發系著了啊!」我輕輕轉過頭,看著她白里透紅的臉頰,說道︰「太皇太後若不是寵著你,就該將我二人的發尾結在一起就是了,為何要結在發中的地方?還不是讓我為難?」呂秀問道︰「你••••••為難什麼?」
我呃了一下,想了想,說道︰「你看,我們倆頭發結在一起,我自然就不能親你了,也不能••••••那個亂動的••••••」呂秀看著我,說道︰「你睡覺亂動麼?我睡覺倒是很安靜,這樣也能睡的。」我心中哀嘆一聲,心道︰「真是個心思純淨的孩子••••••」
我見她秀麗可人的樣子,忍不住說道︰「秀兒,我說的是,我們這個樣子,可不能成周公之禮的••••••」呂秀一听,垂著眉目,顫抖著聲音說道︰「你••••••原來你說的是這個••••••不能就不能吧••••••」我笑道︰「你知道新婚之夜要做什麼?是你母親告訴你的?」呂秀神情一黯,搖了搖頭,隨即覺得頭發扯動,便不再搖頭,說道︰「不是,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是皇祖姑跟我說的。」
我心道︰「秀兒和皇後的關系很好,按理該是皇後告知的才對,怎麼是高後說的?是了,嬸娘還是姑娘,怕是也不知道••••••」我心中正在胡思亂想,卻覺得被中呂秀伸出小手抓著我的手,說道︰「劉章••••••你陪我說說話吧!」我見她神s 哀傷,心中憐惜,湊過去在她唇上踫了一下,呂秀驚了一下,說道︰「你別再亂動了,當心將發結弄散了!」我笑道︰「好啊,我不亂來就是了。」
呂秀嗯了一聲,說道︰「我的身世,你一直都不很清楚。母親在我六歲的時候離開人世,後來父親••••••他又娶了幾位夫人,便沒有再理會我,但是那些婦人卻沒有忘了我,想方設法地欺負我。後來有一次,她們在我的飯菜里下了毒藥,差點兒將我毒死。從那之後,皇祖姑就將我留在了未央宮里,一直陪伴著她老人家,所以我一直將皇祖姑看做是自己最親的人。如今我嫁給了你,卻不能陪她了,我心中好生難過••••••」
我見她頰上流過的淚水,微微靠近她,說道︰「秀兒,你雖說嫁給了我,但是平r 可以到宮里去問候太皇太後和皇後她們,我不會將你圈在這個小小的庭院之中的。」呂秀聞言大是高興,說道︰「真的麼?」我點了點頭,呂秀興奮之下,一時忘情,湊過去在我臉頰踫了一下,我笑道︰「秀兒,夫君我是沒有亂動了,這可是你亂動的••••••」呂秀面s 微紅,啐了一口。
我握著她的手,說道︰「明r 一早起來,本來是有拜舅姑的禮節,但是我這里也沒有長輩,你就去拜見太皇太後和皇後就行了。」呂秀嗯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我想了想,忽然問道︰「秀兒,你的閨名到底叫做什麼?」呂秀奇道︰「你不是問名過了嗎?怎麼會不知道?」我苦笑道︰「我本來也想著能知道的,結果上面還是寫著‘呂秀’,我又從哪里知道?不如••••••你現在就告訴我?」呂秀咬著嘴唇,說道︰「我不說••••••」我低聲笑道︰「如此良宵美景,佳人微吐閨名,為夫可就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了••••••」呂秀笑了一下,亮晶晶的眼楮看著我,說道︰「真的?」我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呂秀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道︰「人家的閨名還是叫做‘秀’••••••」我不禁笑道︰「好啊,秀兒,你耍我是不是?」
呂秀哼了一聲,說道︰「我話還沒說完呢!」我哦了一聲,道︰「那你接著說。」呂秀翹著嘴唇說道︰「不說了,你都沒有好好听!」我聞到她唇上的香甜氣味,忍不住在她唇上踫了一下,說道︰「你說就是,我好好听著!」呂秀抿了一下嘴唇,面上笑意宛然,低聲說道︰「我••••••人家的閨名叫做‘秀娘’,你可不許笑人家••••••」良久不听我說話,她看著我,問道︰「你怎麼不說話?」我愕然道︰「你說完了?」
呂秀又是心中一氣,抽出手在我腰上掐了一下,說道︰「你故意的••••••」我叫了一聲,說道︰「好了好了,為夫知錯了,秀娘饒命啊••••••哈哈••••••」呂秀微微撐起上身,靜靜看著我,我伸手撫模著她面容,問道︰「秀娘,怎麼了?」呂秀靠著我胸口,說道︰「我••••••」我笑了一下,將她攬在我懷中,說道︰「r 後,我便叫你秀娘,好吧?」呂秀只是悶聲應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室中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燭火在靜靜地燒著,新房里燃著的香料也散發出一縷縷的青煙,慢慢散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