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邊,蒼穹下。
厲風行正躺在一根橫著的樹枝上閉目養神,迷迷糊糊中,隱約听到陣陣斯殺聲,由遠及近,哪能睡得著?翻身坐起,遠遠望見幾個黑影沿著山路朝這邊殺來,沉睡之時被人鬧醒,心中的不爽已寫在臉上。
待看清是三個大男人正追著一老一少兩個人時,心里就更不爽,持強凌弱,非大丈夫行徑,有心給他們點顏s 瞧瞧!
殺聲很快逼近,人已殺到近前,一位年約十五六歲的青衣少女提著一柄長劍在前面狂奔,頭發散亂,灰頭灰面,一身青衣也被利刃劃開了好幾個口子,在她身後不及三丈,卻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手舞鐵拐,d l 抗拒著三位追殺他們的中年漢子。
激斗中,一位使鉤的漢子忽地瞅個空檔,右手虎頭鉤以極快的速度反手鉤住白發老者的右胸,跟著用力向外一帶,伴隨著一聲悶哼,白發老者頓時向外翻滾而出,倒在地上,另外兩人獰笑著踏步上前,一人舉刀,一人挺劍,便y 結果老人x ng命!
青衣少女在奔跑間,忽然聞得一聲慘哼,嬌軀一顫,回頭見兩人正y 行凶,悲呼一聲︰「爺爺!」跟著反身一彈,便y 撲回去與二人拼命,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只听「刷刷」兩聲,兩條樹枝從耳際劃過,直向二人sh 去!
二人在匆忙之間,也來不及傷敵,各用兵刃一格樹枝,跟著一個側翻,退至一邊,大吼道︰「什麼人?敢暗算大爺?」
厲風行哪管他什麼大爺小爺,一聲朗笑,翻身而出,落在老者與三人之間,這時青衣少女已奔到老者身邊,見老者右胸斜向下,被拉了一條長長的口子,血肉外翻,深可見骨,忍不住大哭起來。
回頭見老者受傷著實不輕,血流不止,忙伸指點了傷口附近的幾處穴道,制止傷口大量出血,隨後扯下衣衫的一幅,遞給小姑娘,讓她先行包扎。
那使鉤的漢子見厲風行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哪將他放在眼里?y ny n地道︰「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爾自投,小子,敢管大爺的閑事,是不是嫌命長了?」
那提刀的漢子嗡聲嗡氣地道︰「大哥,這小子不識抬舉,先廢了他再說!」
那使劍的漢子長劍一橫,惡狠狠地道︰「不錯,大哥,咱們先廢了他!」
厲風行見這些人不問情由,口中全是一片喊殺之聲,絕非善類,便有心懲罰他們,讓他們吃點苦頭,也未說話,站在那兒,一臉的不屑。
那使鉤的漢子卻比這二位深沉得多,從剛才那兩根樹枝上所含的勁道來看,對方絕不是個等閑之輩,在沒弄清對方的底細之前,絕不會冒然出手!
那老者還未包扎完畢,見三人將目標轉向厲風行,怕他吃虧,強忍痛楚,啞聲道︰「小兄弟,他們是十二蒼狼的徒弟,江湖人稱‘青海三煞’,天x ng凶殘,你還是走吧,不要為我祖孫二人,枉自丟了x ng命!」
厲風行笑道︰「在下厲風行也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管他十二蒼狼也好,十二土狗也罷,這件事,既然伸上手了,就絕不容許他三人再度行凶!」回頭對青衣少女道,「姑娘,能給在下一個銅板嗎?」
青衣少女雖不知其意,仍依言從懷中掏出一個銅板遞了過來。
厲風行手拿銅板,對青海三煞冷喝道︰「今r 厲某收了這位小姑娘一個銅板,就要護她周全,厲某今r 不想殺人,三位趁早滾吧!」
青海三煞見厲風行非但未將自己三人放在眼內,連師父十二蒼狼也未放在心上,怒氣橫生,那使鉤的漢子冷哼道︰「小子,好大的口氣?大爺今天不讓你爬著走,還不知馬王爺有三只眼!老三,去試試他的斤兩!」
那使劍的漢子應聲而出,也不答話,長劍一抖,直刺過來!
厲風行心中暗惱,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一口一個大爺的,老子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誰才是大爺。上身微側,伸手捏住對方長劍,順勢一帶,那人站立不穩,僕倒在地,一個翻滾,站將起來,滿是驚懼。
另外二人見厲風行輕描淡寫地一擊,便將老三摔倒,哪敢再充大爺?傻傻地站在那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比孫子還孫子!
那青衣少女見厲風行如此武功,真是喜形于s ,大叫道︰「厲公子,這三人作惡多端,為何要手下留情,為何不殺了他們?」
厲風行只想睡覺,不想殺人,打個呵欠道︰「厲某劍下不殺無名之鬼,還請姑娘見諒!」又對那三人冷喝道,「在厲某末改主意前,三位有多遠,滾多遠!」
三人自知不敵,見他發話,哪敢再行逗留?連滾帶爬而去。
青衣少女見青海三煞走遠,對著厲風行拜謝道︰「小女子梅凌霜,謝過厲公子的救命之恩!」
厲風行笑道︰「姑娘不用客氣,你出錢,我出力,大家是互不虧欠!」
白發老者也想掙扎著起來相謝,但他受傷著實太重,雖有梅凌霜相扶,幾次卻掙扎不起,厲風行忙蹲去,用手輕輕地扶著老者,輕聲道︰「前輩受傷極重,暫時不宜用力!」又對梅凌霜道,「梅姑娘,你先護著前輩,在下去找些樹枝,做一個擔架!」
白發老者搖搖頭道︰「厲少俠,不用浪費時間了,小老兒還有些話要說!」
厲風行初時見他所受鉤傷雖然嚴重,但畢竟是皮外傷,假以時r ,定會痊愈,不致有生命之慮,但此時听他說話的語氣仿佛要交待後事一般,內心一緊,忙用食中二指扣住他的脈門,以查究竟,一模之下,禁不住大吃一驚,此老不僅脈象很亂,毫無章法,而且極其微弱,的確是大限將至之人!
白發老者嘆道︰「厲少俠,你不用號脈了,小老兒連r 來受人追殺,幾番受傷都得不到調息,早就是油盡燈枯了,只是放心不下霜兒,才能勉強撐到現在!」
厲風行問道︰「前輩所受內傷,絕非一人一家所為,敢問那些人何故追殺前輩?」
白發老者嘆道︰「在江湖上行走,誰沒殺過人?誰的雙手沒有沾滿血腥?哪能事事問緣故?小老兒這一生中就殺過很多人,不少人不但與小老兒沒怨沒仇,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現在被人追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見梅凌霜淚眼婆娑,y 哭無淚,緩緩地伸出右手,模著她的後腦勺,安慰道︰「霜兒,你不用難過,爺爺能活到這把年紀,老天爺也待咱不薄了!」
梅凌霜哭泣道︰「爺爺!」
白發老者搖搖頭,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與厲風行道︰「厲少俠,不知能否答應老夫的不情之請?」
厲風行並未接過銀子,只是說道︰「前輩但說無妨!」
白發老者道︰「老夫想請少俠護送霜兒到綠柳莊,交與馬行空。老夫身上只有這十兩銀子,不知少俠能否接受?」
厲風行毅然道︰「救人危難,本是我輩男兒份內之事,前輩但請放心,厲某一定會將梅姑娘安全送到!」
白發老者滿是感激地道︰「如此,就有勞少俠了!」說完之後,就靜靜地望著梅凌霜,直到身體漸漸冰冷!
梅凌霜就這樣靜靜地抱著爺爺,就象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厲風行雖見她此刻不哭不鬧,但卻深知她此刻心中的痛,那種無聲的痛,才是真的痛,這種痛前不久他也有過,那種撕心裂肺、y 哭無淚的痛,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忘記,雖然想說點安慰的話,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祖孫二人既然是被人一路追殺到此,青海三煞雖被自己趕走,但難免有其他仇家追到,此地實不宜久留,尋了一塊相對空曠的地方,用劍掘了坑,將白發老者葬了。又削了塊木牌,原本想在上面刻上老者的名字。梅凌霜搖搖頭不同意,爺爺生前被人追殺,不想他死後不得安寧,在墳頭做個記號,以便來r 辯認。
三跪九叩之後,梅凌霜將長劍縛在背上,左手拿著鐵拐對著厲風行輕聲道︰「厲公子,咱們走吧!」
厲風行神s 淒楚,身形單薄,實不宜長途跋涉,說道︰「滄州離此千里,咱們到市集租輛馬車如何?」
梅凌霜搖搖頭道︰「爺爺與馬行空雖是總角之交,但在江湖上卻從不來往,如果咱們明目張膽地找馬行空,難保不給綠柳莊帶來滅頂之災。」
綠柳莊在江湖上地位尊崇,鐵拳無敵馬行空在江湖上亦是響當當的角s ,他的七位夫人個個身懷絕技,以綠柳莊之能如果保護了梅凌霜,那她的仇人就絕不是青海三煞、十二蒼狼那麼簡單了。心中雖疑,卻也不便多問,默默地跟在梅凌霜的身後。
剛翻過一座山頭,卻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胖子,梳著一個沖天辮,肩頭扛著一把開山斧,大刺刺地站在路中間,對著二人吼道︰「前面的人听著,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如此荒山野嶺,人跡罕至的地方,竟然還有人打劫。笑著反問道︰「兄台這是要打劫嗎?」
小胖子怪眼一翻道︰「沒錯!不過,本大爺今天一不劫財,二不劫s ,只劫小姑娘手中的鐵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