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古道,厲風行漫步而行,他的心情是愉快的,這十年來,他都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那幾個乞丐的恩,如今這個願望總算完成,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現在他最想的就是回野狼谷,好好練功,再刺殺古劍風,以完成師父未完成的任務。
行走間,忽听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步聲,回頭看時,卻見南小天背著個包袱跟在身後,詫異地道︰「南小天,你老跟著我干什麼?」
南小天雖然從小蠻橫,但卻不善作偽,冷冷地道︰「當然是想找機會殺你!」
「你以為跟著我就有機會殺我?以你現在的武功,就算再練十年也打不過我,還不如回你的霸王莊,做你的小少爺!」
「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人乎?我就這樣天天跟著你,機會總是有的,等我殺了你之後,再去找鬼面毒君桑三娘報仇!」
厲風行知他脾氣,一但認定便很難更改,他想跟著就留他跟著,也不與他爭辯,響午時分,來到路邊的一家客棧。
剛一落座,南小天亦走將進來,在鄰桌坐下,跟厲風行一樣,也是點了幾樣尋常的小菜,雙眼緊盯厲風行,生怕他跑了似的。
跟厲風行的狼吞虎咽不同,南小天吃得非常慢,動作亦非常優雅,縱算尋常小菜,他也能吃出個花樣來。
吃飯本是件輕松的事,何況臨近冬天,但南小天的額頭卻開始冒汗,面s 也由紅變紫,由紫變黑,拿茶杯的手也抖過不停,茶水灑滿一地。
厲風行見情形不對,顧不得吃飯,忙上前道︰「南小天,你沒事吧?」
南小天非常努力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有毒……」跟著趴在桌上,昏迷過去。
厲風行從他手上拿過茶杯,仔細地聞聞,一股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並無其他氣味。
「此毒名叫子午見骨茶,聞得到的自然是茶味!」
一位年約四旬的中年人走將進來,身著黑衣,面容清瘦,膚s 慘白慘白的,仿佛終年不見陽光,雙目中帶著一股y n寒之氣,正是那r 在順風鏢局逃走的鬼面毒君桑三娘。
從厲風行手中接過茶杯,接道︰「子午見骨茶,顧名思義子不過午,午不過子,也就是說他還有六個時辰的活命,六個時辰後,他的肌膚開始腐爛,直到剩下一堆白骨!」
厲風行沒有說話,忽地拔出長劍,一劍劃過,桑三娘似乎早有準備,跟著暴起身形,向後疾退,邊退邊叫道︰「厲風行,如果不想南小天身死,就收起你的破劍!」
一擊不中,厲風行暗叫可惜,原想趁他不備,將他制住,逼供他交出解藥的,如今這個願望落空,只得另想他法,沉聲道︰「解藥呢?」
桑三娘慢條斯理地道︰「這毒既然是我下的,倘若給你解藥,又何須下毒?」
厲風行沉思半響,緩緩地道︰「以你的行事手段,向來是有殺錯,莫放過,在順風鏢局時更是不留活口,你此番只毒他,不毒我,施毒之後,還主動現身,只能說明你有求于我!」
桑三娘笑道︰「你很聰明,我喜歡跟聰明的人打交道。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就是讓你幫我劫一趟鏢!」
「憑你的武功及下毒的手段,厲某能劫來的鏢,你同樣可以,何必多此一舉?」
「只因為這趟鏢是中華鏢局的鏢,押鏢的正是龍在天的徒弟童向北,也就是童向南的胞弟,我桑三娘還沒活夠,自然不想與中華鏢局做對!」
「如果你真不怕中華鏢局,就不會毒殺順風鏢局滿門,你跟中華鏢局已結死仇,此時卻說不想與中華鏢局做對,是否晚點?」
「我毒殺順風鏢局那是為神龍令,那是為玉龍門做事,是為公事,玉龍門自然要保我周全!但此次劫鏢卻為私事,有違門規,如果親自動手,就算中華鏢局不殺我,門主也會殺我!」
「你給的理由太牽強,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讓我劫鏢,必有其他目的,識相的就把解藥拿出來,我看在沈傲雪的面上,暫不殺你!」
桑三娘笑道︰「你不是看在沈傲雪的面上,你應該是看在南小天的面上,你是想留著我這條命,讓南小天來殺,好讓他為父報仇,以減輕他對你的仇恨!」
厲風行冷笑道︰「看在誰的面上都好,如果你不交出來,我照樣殺你!你主使我劫鏢跟你自己去劫,其實一點區別都沒有,我是不會上你當的!」
「此事天知此知你知我知,如果你不說出去,就有區別!」
「我不說出去?難保別人不說出去!」
說到這兒,看看四周,才發現那些食客或坐或伏,神s 雖跟常人一般,但卻一動不動,連眼楮都沒眨一下,一股寒意直冒心底。
桑三娘y ny n地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他們中的毒叫‘栩栩如生’,你看他們除了不能呼吸外,跟活人沒有不同,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種毒,名符其實,更主要的是,人死之後,毫無中毒跡象。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是我指使的。如果你說出去,整個雙堆集的人,都會跟他們一樣,栩栩如生!」
厲風行嘴角輕微地抽動數下,知道此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雙堆集下手,在他看來,不是沒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握劍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雙目殺氣涌現,不可抑制!
桑三娘似乎看破他的心思,說道︰「厲風行,別想著殺我,咱們又不是沒交過手?你的武功,雖說高出我甚多,但你的肩頭有傷,要想殺我,終須得費點勁。在這段時間,我完全可以殺很多的人,如果你再執意不決,下一個死的就是南小天!」
厲風行知他說的是實話,那r 在順風鏢局時,自己就沒能留住他,知他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做得出,很無奈地道︰「你要劫的是什麼鏢?」
「千年冰蟾,用來救我老婆桑三娘的命!」
「你老婆叫桑三娘?」厲風行怔道,厲風行一直還在奇怪,好好的一個大老爺們,何以取個女人的名字,原來這里面還真有名堂。
「沒錯,十二年前,在我配制新毒物的時候,不小心中了毒,我老婆就用口吸,結果我沒事,她中毒,這種毒無法配制解藥,惟有千年冰蟾可解,從那時起,我就改名叫桑三娘!」
「如此看來,這個黑鍋我背定了?」
「沒錯,我既把話挑明,你就沒得選擇!」
厲風行看著桑三娘,心頭雖說恨到極點,但亦知憑自己的受傷之軀,要殺他的確不易,只好按他說的做,先將他穩住,再找機會殺他,也就問道︰「童向北在哪兒?」
「再過一個時辰,他們會經過明月峽,有三輛鏢車押運,但東西沒在鏢車上,而在童向北的包袱中,明月峽東面有條小河,我在那兒備有一條船,我就在河對面的關帝廟等你!」
厲風行嘆道︰「計劃如此周祥,看來這個黑鍋,我是不背不行了!」
桑三娘正s 地道︰「這怎麼能叫背黑鍋呢?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土,更何況,你救的不止一條人命。記住,河對面的關帝廟!」
挾起南小天,走出店外,厲風行亦不敢怠慢,飛速來到明月峽,他要在童向北來到之前,找一個最佳位置藏來,並撒下衣襟的一幅,蒙住臉面。
剛藏身沒多久,果見一隊鏢車浩浩蕩蕩地駛進明月峽,兩名掌旗手邊走邊揮舞著鏢旗,桑三娘沒說錯,果然是中華鏢局的鏢,而童向北騎著一匹棗紅馬,走在隊伍的中間。
厲風行瞅準時機,從高處飛撲而下,一劍將童向北的包袱挑飛,右足在一名鏢師的肩頭一蹭,飛身去接包袱,而童向北亦在一愣之後,跟著飛身追擊。厲風行抓的是包袱,而童向北則抓的是蒙面衣襟,當厲風行將包袱抓在手中時,蒙面衣襟已被童向北揭下,露出本來面目。
不禁暗自佩服姜還是老的辣,童向北後發後至,搶奪包袱已失先機,不如退而求次,撕下蒙面衣襟,來人只要露了相,以中華鏢局的實力,就沒有追不回的鏢。
包袱到手,厲風行也不敢逗留,飛身上得懸崖,向東飛離,縣崖陡俏,只有童向北及少數幾位輕功較好的鏢師追了上來。
厲風行一邊急馳,一邊從包袱中掏出冰蟾,見童向北追進,虛張聲勢,回手一揚道︰「看暗器!」
童向北身形一頓,急忙閃身側竄,卻什麼都沒看見,暗罵可惡,跟著又追將上來,厲風行回身將包袱扔回來道︰「給你!」
童向北接到手中,將包袱一抖,卻見里面什麼都沒有。
這一耽擱,厲風行已跑出三十丈外,一路急馳,來到河邊,果見旁邊有條小船,想也未想,縱身跳將上去,拿起竹篙用力在岸上一撐,小船如離弦之箭飛馳而出,等童向北追到之時,小船已到江心。
來到關帝廟,果見桑三娘在此等候,說道︰「冰蟾在此,解藥呢?」
桑三娘贊許地道︰「不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里面裝著花花綠綠不同大小的藥丸,從中取出一顆紅s 藥丸喂在南小天口中,沒過多久,南小天便幽幽醒轉,臉上的黑氣也漸漸消退。
桑三娘伸指點了他的昏睡穴,對厲風行道︰「行了,把冰蟾給我!」
厲風行趁他接冰蟾之時,又是一劍快速刺出,牽動左肩的傷口,只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出劍的速度自然不及平時的迅速快捷!
桑三娘冷哼一聲,身形快速後移,避過長劍,冷冷地道︰「想殺我?等你養好傷再說吧。記住,別說出去!」說完,搶步出廟而去。
厲風行解開南小天的昏睡穴,問道︰「你沒事吧?」
南小天望著他,面s y n晴不定,五味雜陳,良久才哼道︰「用不著你救!」
厲風行見他沒事,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嘆道︰「毒x ng既解,我留在此處亦是無益,告辭!」
出得廟來,朝北而行,未及十里,忽地竄出一彪人馬,攔在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