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蓋的鐵馬山再無往r 的雄渾蒼桑,瑩白的世界到處都是玉樹瓊花,冬r 的風光簡單而美麗,除了寒冷,還有一些淡淡的憂傷,一如現在聞安的心情。
對于孫虎頭的糾結,聞安除了同情之外,也別無他法,在那種情況下,換了自己,果斷狠辣地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或許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天意如此,誰叫他是那麼一個善良的人呢,也許心狠一些,就不會這麼內疚了吧。
在雪中緩緩而行,聞安收拾心情,不再胡亂思想。
武童真家的小院後方上山,三四里的山腰處有塊平台,斷壁處有深深的凹陷,可以靜座練氣。
聞安回憶這十天來練氣的過程,確實,自和南姐一起,進境大為提高,快樂開朗,心無雜念,應該也是一項很重要的因素吧。
一會兒,便來到了平台處,柳樹鎮在眼前山腳,已是可以全瞰,看著一條條相互交錯的巷子,想著昨r 的點點滴滴,聞安舒了口氣,開始打坐。
寒風吹著飛雪,不時鑽入他的領子,帶來絲絲冰涼,上方雖有遮擋,可是風無定向。
天空中不時掠過幾只飛鳥,在漫天的雪花中穿行,此時此景,它們又去何處覓食呢?
忽地,平台上出現一只小松鼠,不時地在積雪中鑽入冒出,機靈地晃著它的小腦袋,打量著周圍的動靜,對如佛陀般靜座的聞安,到是沒什麼j ng惕,良久,它終于叨著一顆松果,得意地吱叫幾聲,竄入平台上那棵大樹的樹洞。
聞安若有所思,心終于漸漸平靜下來,清泉甘甜,冰涼入月復,頓時,清氣四溢,在胸腔間四處流竄,順著經脈沿伸,全身都仿佛輕快起來。這種情況,與晨時修習簡直是天差地別,心境,真是的非常重要啊!
清泉之氣在聞安的慢慢引導下,漸漸注入氣海,氣海之氣翻動,如狂風卷動的湖泊,開始洶涌澎湃,翻騰不斷,越來越多的清氣順著經脈灌入,終于,狂風化做了龍卷風,將整個湖泊都攪動著,旋轉著,聞安覺著快要被撐爆了,憑借著堅定的意志守護心神,括蒼呼吸法清晰地在腦海呈現。隨著呼吸的收放,一絲絲濁氣慢慢吐出,而後,鐵馬山間的清氣流水般引入,與清泉之氣及聞安原本的氣海之氣交錯相混,三氣似斥似融,在氣海中一陣的天翻地覆之後,終于開始平靜听話,沿著功法的運行線路在經脈中流淌,從小溪化做涓流,又化做小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運轉了多少周天,大雪早已停止它溫柔的浸y n,寒風仿佛也停止了吹動,好大的一桶清泉現已是點滴不乘。
r 出r 落,r 落r 出,聞安完全和天地溶成了一體,積雪差不多已將他覆成一個雪人,頭頂上甚至還有那只小松鼠爬過的痕跡。
此時,正是r 出時分,一輪紅r 從山頂露出,霞光四sh ,剎時間,給潔白的大地披上了層層綺麗,一聲清越的龍吟突然從鐵馬山中傳了出來,高亢激昂,直破雲宵。嘯聲磅礡,如萬馬奔騰、如海濤拍岸,整個霞光,水紋般一陣波動,不知是歡欣,還是驚恐。
足足半盞茶的時間,嘯聲才緩緩低落下去,直至平靜。
楊雁南等人正在小院中談笑,此時狄雲白已到,與楊雁南經常取笑武童真不同,他對武童真非常贊賞,與展羽商量後開始計劃,一一布置下去。因為隨時要防止匪徒來襲,院中二十多人都處于緊張狀態,此刻聞得嘯聲,都有點呆了,難道是山中猛獸?
楊雁南喃喃道︰「如果……我沒听錯的話,好像是……是……小聞的聲音?」一時間,她也是難以確定。
「是嗎?是聞兄弟的聲音?他竟然如此厲害,難道上次交手是讓俺的麼?」武童真不敢相信,踩凳跳上牆頭,往山上看去,只見山道間一個灰影輕風般飄下,如雪上滑行一般,一步就是二三丈,遇上枯樹山石阻擋,更不停留,變向轉折之間,說不出的圓轉如意,仿佛前方有著氣牆助他反彈一般,偶而踫觸樹干,也是積雪輕灑,動靜極微。
武童真輕嘆一聲,「真的是聞兄弟,他下來了……」
話音剛落,聞安已出現在院落門口,撢了撢身上的積雪,抱拳道︰「狄大人到了啊。」
「小聞,快來,不出你所料,赤岩群匪果然下山來報復了,剛才探子快馬來報,估計午後,他們就會到達柳樹鎮,我們再商議一番,到時不要有漏網之魚才好。」狄雲白計劃了長久的剿匪行動,馬上就可以見到成果,一直淡然的他,也禁不住有些激動。
現時院中,除了聞安、楊雁南、武童真、王星憶、展羽、孫虎頭、狄雲白七人,從長ch n縣還請來十六位幫手,其中四位捕快是狄雲白的親信,且都是軍中退役下來的,懂弓箭之道。另外,鐵家三兄弟在長ch n縣打鐵為生,還有水雲龍張不凡等人,都是長ch n縣各地小有名氣的好漢,感動于狄縣令除匪的決心,一經相召,立即前來相助,至于那麼多名捕快為什麼沒有全來,卻是因為狄雲白實在怕內外勾結,走露風聲。
如今積雪未化,半尺多厚,對己方隱藏埋伏極為有利,而敵方只要中伏,形蹤顯露後,絕對難以逃遁。現在的關健是敵方人數眾多,靠近百名的匪徒,其中五位莊主都不是弱者,就算設下無數機關陷阱,也怕對方靠著人數死拼,搞到兩敗俱傷。
因此,第一波打擊,有效的殺傷對方,是非常重要的,一旦敵匪成喪家之犬,對付起來自然就極為容易了。
按狄雲白的計劃,等匪徒入圈之後,聞安和楊雁南及四位捕快六把強弓,發動第一波攻擊,強弓只有六把,善弓的人也僅此六名,想再多也無奈了。而後武童真和展羽執弩在房屋街道兩側掩護接應。鎮中間的街道和兩側的巷子俱挖了陷馬坑,巷後院里分別由鐵家三兄弟和張不凡各帶一組五人埋伏,用投槍等武器殺傷匪徒。而狄雲白、孫虎頭,即帶余下的人機動,萬一出現危情,可以及時相救。孫虎頭傷勢稍復,但是j ng神一直不振,狄雲白將他帶在身邊,是實在放不下心,至于王星憶,狄雲白讓她留守武童真家,堵住上去鐵馬山的後路。
一切完備,眾人沒有任何意見,只等獵物上門,武童真家的小院中,二十多人或臥或座,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的狀態,只有楊雁南悄悄在聞安身邊耳語︰「小聞,三r 不見,你好像又俊多了啊!」聞安一愣,不由自主的模了模臉,此時,武童真湊了過來,輕聲道︰「聞兄弟,你和南南去襄陽念書,俺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俺家現在就俺一人,除了打獵,實在是無事可干啊!」
聞安對書院著實是一竅不通,于是看向南姐,南姐笑道︰「可以啊,小弟弟,雖說不一定能正式入學,但是旁听這個事情,包在南姐身上了。」武童真表情怪異,良久,他終于服輸,「太謝謝南……南……南姐了。」
雪後的陽光分外耀眼,照在皚皚白雪上,不規則的反光晃得人眼花繚亂,心神不寧。
接到消息之後,聞安六人已埋伏在鎮外一處高地之後,馬伏于地,聞安正不停地撫著它的頸項,雖然已將馬嘴綁住,但還是怕它突然發出悶哼聲,匪酋不弱,需要千萬個小心。
楊雁南久歷戰事,生死邊緣也不知趟了多少次,現在反而她最是放松,一根枯草咬在口中,滾動之間,露出明媚的皓齒,當真是潔白如玉。身邊的四位捕快側瞧所見,心下也大為放松。
馬蹄聲亂,積雪被踏得飛揚,柳樹鎮前方,群匪終于出現,黑壓壓的一片,如烏雲滾滾,聲勢驚人。
匪徒們並不急于進攻,上次聞安他們故意放跑回去報信的小六,必然已將中伏的事情告之各位莊主,他們不可能那麼容易再次中伏。
因此,現時聞安六人埋伏鎮外遠處,並不曾像上次守在樹上或房頂,只等匪徒入鎮,他們就策馬趕回。至于匪徒們回馬反撲,自然有武童真和展羽兩人利用積雪下的十幾根絆馬索阻擋,相信一時半會,敵匪不可能成功退出。這其中一步一步,敵匪所有的行動可能,狄雲白基本全都已考慮進去,可以說,只要他敢來,就不可能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