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恍若龍吟的劍鳴在月下升騰,浩大的音波在山間往來回蕩,林木嗡嗡搖晃,落葉漱漱而下。冷光映月,一柄古樸的長劍割裂黑暗,在林中劃出一條銀色的細線。
什麼!?
眼角的忽然一絲冷光,龍風頭皮一麻,頓覺一股危險的寒意襲上心頭,思維停滯了一剎那。他下意識的轉頭,頓覺一片森寒劍氣鋪天蓋地而來,肌膚上炸起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緊接著,籠罩在朦朧月色中的劍尖在他瞳孔中瞬間放大。
噗嗤!
寒光一閃,血珠飛濺,冰冷的劍刃勢如破竹的切開肌肉,刺穿骨骼,直沒至柄。余勢不竭,巨大的力道震蕩髒腑,瞬間擊潰雲虎的掙扎,推動肉身疾行,最終砰的一聲,將他死死釘在一顆粗大的樹干上。
「噗……」
背部猛撞樹干,勁力反震內腑,龍風嘴巴一鼓,一口濃血噴出,化成點點猩紅飄灑,落在身上,地上,衣服上,在黑暗中閃著微微血光,顯得無比妖艷。
「咳咳……該死劍瘋子,欺人太甚。這筆賬暫且記下,等會兒看我怎麼泡制你。絕對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跪在地上求饒……」
古樹搖晃,樹葉嘩嘩落下,他背靠粗糙的樹皮,不顧肺部的損傷,猛吸幾口氣,馬上咳出幾口血痰,一邊咒罵燕弘,一邊睜大雙眼,死死盯著面前的黑暗。
啪、啪、啪、啪……
沒過多久,墨色浮動。燕弘一襲喜袍,沿著大地上的粗長溝壑緩步走來。幾縷月光穿過樹冠,在黑暗的密林中投下一片或粗或細的傾斜光柱。他一臉漠然穿行在光暗之間,臉色忽陰忽明,顯得有些詭異,又有些陰森,讓人心生寒意。
「你浪費了最後一個機會。」
他走到雲虎身前,隨手拔出長劍,頓時。劍上的鮮血如綢緞般順著鋒刃表面的細密雲紋滑落,染紅王獠的衣襟,一轉眼。古樸的蒼青色劍刃便又是一塵不染, 亮如新。
龍風勉力抬頭,死盯了燕弘好一會兒,見其毫無異常之處。眼中終于閃過幾許失望。幾許絕望。
沒有一點發作跡象,看來,這就是我們弟兄幾個的葬身之處了。雖然在習武之初就已有了覺悟性,對燕弘對決的時候就已預見此刻,但事到臨頭果然還是會心懷不甘和僥幸啊。生,誰不想呢……
用沾滿塵土枯葉的手掌死死按住胸前的傷口,龍風挪了挪身子,將腦袋輕輕枕在背後的樹干上。嘿然著道︰「自從接到這個任務,我們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血獄二十位閣主,今晚卻有十五位折損在這里,當真可悲可嘆」
他微微仰起頭,視線透過樹冠間的縫隙,看到的是一片美麗的夜空。皎潔的白月高高懸掛,璀璨的星河熠熠生光,星月交輝,照徹九州河山,似乎從古至今從未因人而變,因事而移。
為什麼每時每刻都能感到,我卻從未在意過在頭頂的星空和腳下的大地呢,人類的一生與它們相比,是何其渺小……
青色的方磚上,滿是血跡,那是弟兄們的血,躺倒在地的龍風與雲虎卻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忽然覺得,自己為「生」奔走了一生,卻從沒有真正的「活」過。
或許,就這樣死在這里也不錯。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平時絕不可能出現的念頭,他心中頓起波瀾,臉色變換,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掙扎不定。腦海中思維電轉,一瞬百年,過了片刻,他終于嘆了口氣,緩緩放開按住傷口的手掌,任代表生命的殷紅汩汩流出。
「真是可惜……那麼,再見了。」
不知龍風,雲虎,一下子就在心里轉了無數的念頭,看破生死,心境有了月兌胎換骨的變化,燕弘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搖搖頭,手腕一動,劍尖微抬,就要出手。
嚓!
突然,一道清晰無比的裂響在眾人耳中響起。
隨後只見寒芒一閃,頂在驚鴻劍鋒之前的軟鐵劍陡然炸裂,化成碎屑塵屑,混入漫天飄揚的夜空中。
下一刻,雪亮的劍尖刺入胸膛,一朵妖艷醒目的紅花在龍風胸前緩緩綻開。
噗嗤……劍尖一入即出,接著軟鐵劍被龍風隨手扔了出去,嗆啷一聲落在地上。
但即便如此,傷口處也是血流如注,溫熱的液體很快將衣衫染紅,迅速變得冰冷,凍結。
雲虎仰望著一片清冷,隱現星芒的夜空,身子緩緩向後一倒,噗的一聲躺入冰冷的秋風中,濺起幾點塵土。
夜色如墨,冷月高懸,涼薄的月光如層層白紗籠下,大地上,浩浩渺渺的雲氣將它環繞,朦朧神秘,宛如一尊古帝靜靜站在重重簾幕後,觀日月經天,群星爭輝,看滄海桑田,萬物更易,不言,不動,直至永恆。
山腰處,有一片蒼莽的林海,老樹虯勁,古藤攀纏,高大的樹冠遮住月色,使這片樹林顯得有些陰森。時值午夜,百鳥棲息,萬獸入眠,林內一片寂靜,只余輕風拂動枝葉的嘩嘩聲在黑夜中靜靜地流淌。
啪啪啪……嘩啦啦……
踩踏聲,樹枝踫撞聲,葉片搖晃聲,人的喘息聲,衣袂破空聲……一片雜音忽然響起,打破夜晚的寧靜。一輪滿月下,兩道黑色的人影踩著月光,踏著夜色,一前一後在林海樹梢間飛掠奔馳。
月光灑下,黑暗褪去,才看見,在前方疾奔的是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歲,身著黑色勁裝,腰懸長劍的少年。他身材勻材,五官清秀,黑色的長發用一根麻繩從中束起,隨風飄揚,整個人顯得清俊挺拔,英武不凡,走上街去,必然是年輕女性注目的對像。
不過再仔細一看,便會他整張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若冰霜,眸中神芒流轉,犀利刺目,如同盤旋在天際的蒼鷹盯著獵物,讓人懼怕,難以接近。
在他身後,卻跟著一個人,也是一位男子,只不過這人卻生的粗礦魁梧,獅鼻虎口,雙眼炯炯有神,手中一桿大刀,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殘魅大人已經將前路大同,咱們什麼時候上去?」
黑衣卻全然不急,只是安然的看著天,雙手攏在身後,張開又握緊,握緊卻又張開,眼底卻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凝重,沉吟道「要變天了……」
粗礦的漢子雖然看似不羈,卻也是耳目聰靈,听了這沒頭沒腦的半句話,撓了撓發髻,打眼一看天上、悶聲悶氣道「是啊,看著這樣子,是要有大雨到來,,咱們不妨找個地方先避一避?」
「這雨,來的正是時候,樊噲……咱們就走進這雨中,好好闖一闖,你敢不敢?!」豁然轉身,看著眼前這個粗礦的漢子,眼中的冷冽的神色收斂幾分,但是周身之間,威勢卻更為強烈。
似乎與這一方天地合二為一,舉手投足之間令人折服。
「哈!說的哪里話,俺的命是給的,一身本事是教的,早在五年前我就說了,俺老樊的命交給,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大漢長嘯一聲,粗壯的雙臂猛的一抱拳,大聲應和。
「好,樊噲,從今後你就叫我一聲大哥,你我形影不離,共謀大事,如何?!」這句話,黑衣口中雖然是詢問,但眼中神色卻是巍如山岳,令人心折。
「哈!如此抬舉我樊噲,俺老樊如何能不識抬舉,大哥——!從今後鞍前馬後,出生入死,俺若是皺一下眉頭,您就把俺的腦袋拿去當球踢!」
「好!好!今夜就陪著大哥闖一闖這無痕莊。」黑衣大笑道。
「諾!」樊噲轟然應諾,要胯發力猛的竄出去,聲勢正如虎嘯山林了,銳不可當。
黑衣在一旁看著,不禁微微點頭「果然是虎狼之將,可堪大用,可堪大用啊。」
「今晚本座便好好會會你,看你有幾分實力……燕弘,你立刻不要讓本座失望啊!」
話音未落,腳步卻以跨出,身影一閃,恍若縮地成寸,詭秘莫測。(未完待續……)
PS︰國慶節已經悲劇了,只放三天假,九天現在還在鬧腸炎,實在是不怎麼舒服,章節質量有下降你們隨便噴,但請不要人身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