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之惡黨降臨 第七十節 向摯愛的你送上最好的鉛彈

作者 ︰ 尋鬼雨

()子彈伴隨著激烈的火花被反彈開,同時,填充了過剩魔力的黑鍵不堪重負,全部碎裂了開來。

「呼——」

衛宮切嗣吐出一口濁氣,在如此激烈的戰斗下,自己的體力正在飛速下降。

從四散飛開的六支黑鍵的碎片中,驟然出現了一個黑s 法衣飛速逼近的身影,切嗣不禁瞠目結舌。

「Timealter——doubleaccel!(固有時制御——二倍速)」

驚愕之中,身體卻比大腦先做出了反應,切嗣念動咒語。

千鈞一發之際,切嗣向後跳去,只見綺禮的右腳氣勢洶洶地掠過了他的鼻尖。而繼續發動攻擊的左腳也沒能踢到切嗣的脖子。

那麼——從滿是血沫的喉嚨口,切嗣再次擠出了咒語。

「Timealter•squareaccel!(固有時制御四倍速)」

炸裂般的劇痛沸騰了意識,切嗣飛身向後躍起,同時在空中轉身,逃月兌了綺禮的攻擊範圍之內,並使出渾身的氣力投出左手中的匕首。面對這令人意外的再次加速,綺禮的听勁就算再厲害也是躲閃不及。匕首撕裂空氣飛向綺禮的大腿,凱夫拉縴維被刺穿,利刃深深扎進了人體。

拉下開關,打開槍身。

彈出的彈殼在空中飛舞,黃銅的光芒熠熠生輝。

綺禮用左手拔出黑鍵,一共四支,是他單手所能使用的極限。

將新彈送進彈藥倉。子彈利落地滑了進去,但這一瞬間在四倍加速的時間中卻顯得如此漫長。

往上一甩槍身關閉彈藥艙,Contender再次化身為那個面目猙獰的凶器。

切嗣用Contender瞄準。不必焦躁,不必恐慌。只要專注于命中眼前的敵人就行了。

綺禮用右腳猛踏地面向前跳去。這一箭步相當于五步距離。著地同時左腳很可能會骨折,但這沒關系,接下來的一擊就能分出勝負。不用迷惘,全身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他的目的是使出八大招•立地通天炮。一記驚天動地的上鉤拳,一定能將對手的頭蓋骨打個粉碎。

會贏——雙方都確信。

會被殺死——雙方同時明白。

帶著必殺信念的拳與槍,終于完成了最後的交錯。

在魔槍的扳機被扣下的瞬間——

在地面因重重一踏發出申吟的瞬間——

切嗣眼里只有綺禮。綺禮眼中只有切嗣。

二人直到最後,都沒有察覺到穿透天花板滴落下來的那東西。

在生死交線的瞬間,兩個男人全身,都被灑滿了從頭頂降下的黑s 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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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里?」

再次清醒,衛宮切嗣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如大海般翻滾著波浪的黑s 泥土。

四處都是由干枯的尸體組成的尸山,它們在逐漸沉入海中。

天空是紅s 的,像鮮血一樣紅。在黑s 的泥雨中,漆黑的太陽支配著天空。

風,是詛咒與哀怨。

如果用什麼詞語來做比喻的話,這里——不是地獄又是哪兒呢?

不對勁,完全不對勁。

「切嗣你總算來了。」

回頭,發現是自己的妻子——愛麗絲菲爾。

「……你是誰?」

切嗣用憤怒壓制住心頭的恐懼,向眼前的妻子發問。

「如果聖杯的準備已經完成,也就說明愛麗絲菲爾已經死了。那麼,你又是什麼人?」

「我就是愛麗絲菲爾啊。你這麼想就可以了。」

切嗣抬起右手中的魔槍——將與綺禮戰斗時一直握在手中的Contender的槍口對準了眼前的人。

「別蒙我,快點回答!」

面對充滿殺意的槍口,身穿黑裙的女子有些落寞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對逼問實情的切嗣表示憐憫。

「你是聖杯的意識?」

如果這是聖杯,那麼這個人只能是自己所追逐的聖杯的意識。

可是,聖杯竟然會有意識?

那麼,衛宮切嗣剛打算開口,卻被愛麗絲菲爾打斷了。

「拯救世界的方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所以我會繼承你的做法,像你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為你完成願望。」

「你在——說什麼?」

切嗣沒能理解。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願去這樣理解。

「回答我,聖杯到底要干什麼?那東西如果降臨現世,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對于彼此的答非所問,愛麗絲菲爾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頭道。

「——沒辦法。那麼接下來,只有讓你去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了。」

白皙柔軟的手掌,遮住了切嗣的雙眼——

隨後,世界一片黑暗。

大海上漂著兩艘船。

一艘船上有三百人,另一艘兩百人,總共五百名乘務人員與乘客,以及衛宮切嗣。假定這五百零一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後剩下的人類。

接下來切嗣只要根據下列命題和角s 來演一場戲就行了。

「兩艘船底同時開了一個致命的大洞,而擁有船舶修復技術的只有切嗣一人。在修補一條船時,另一條船會沉沒。那麼,你會選擇修哪條船呢?」

「……當然是三百人的那條船。」

「當你做了決定後,另一條船上的兩百人把你扣住,要求‘先修補這條船’的話,你會怎麼辦?」

「這……」

還沒等回答,切嗣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挺機關槍。

槍如同自動機械一般突然sh 出了子彈。切嗣只得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發子彈貫穿了四人,瞬間,二百人便被全部sh 殺。

「——正確。這才是衛宮切嗣。」

切嗣一動不動地目送載著尸山的船漸漸沉入海中。甲板上的每具尸體,似乎都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那麼,剩下的三百人丟棄了受損船只分乘兩艘新船繼續航海。這次一條船兩百人,一條船一百人。但這兩艘船的船底,再次同時出現了大洞。」

「喂……」

「你被乘坐小船的一百人拉住,要求先修理這條船。你會怎麼辦?」

「這……可是……」

眼前亮起炫目的閃光,隨著炸彈的爆炸,一百人化為了海中的淤泥。這就是衛宮切嗣的作法。和他向來的風格一樣,貫徹了殺戮。

「——正確。」

「這不對……不可能!」

哪里正確了。

生還了兩百人,而為此犧牲了三百人——這下天平的指針逆轉了。

「不,你的計算沒有錯。你確實為了拯救多數而犧牲了少數。好了,下一個問題。」

沒有理會切嗣的抗議,游戲的主人繼續說道。

一百二十人和八十人被放在天平上。切嗣虐殺八十人。

接下來是八十人和四十人。‘魔術師殺手’為四十人送了葬,他們的每一張臉都是自己所認識的,那是曾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們的臉。

六十人和二十人——

二十五人和十五人——選擇還在繼續。犧牲還在繼續。尸山越堆越高。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東西?」

對于這低級的游戲切嗣直犯惡心,他向那個自稱‘聖杯的意識’的東西發問。

「是的,這就是你的真理,衛宮切嗣的內心作出的回答,也就是聖杯作為願望機必須實現的願望。」

「不對!」

看著被染紅的雙手,切嗣慘叫道。

「這不是我的願望!我希望能有除此以外的方法……所以我只有靠‘奇跡’……」

「你沒能認知的方法不可能包含在你的願望內。如果你希望拯救世界,就只能用你已經認知的方法來實現。」

「開什麼玩笑!這……又算哪門子奇跡!?」

「就是奇跡。你所期待的卻又無法憑個人實現的願望,將會以人類無法完成的巨大規模實現。這不是奇跡又是什麼呢?」

剩下五人,全都是對切嗣來說最重要的人。但他還是必須做出選擇,是救兩個人還是三人個。

他絕望地慘叫著扣動扳機,擊中了衛宮矩賢的臉。娜塔利雅•卡敏斯基的腦漿也頓時四濺。

「你想……降臨現世,對全人類……做出這樣的事?難道這就是為我實現理想嗎?」

「正是。你的願望最適合聖杯的形態。衛宮切嗣,你簡直太適合‘世界上所有的惡’這一名號了。」

剩下三人,是救一個還是救兩個。切嗣用顫抖的手握住了刀柄。

淚水已經枯竭。帶著如同鬼魂一般空洞的目光,切嗣撕裂了久宇舞彌的身體。重復著,重復著揮下匕首。

就這樣,世界上只剩下了兩個人。

不必再放在天平上稱量了。無需計算的同等價值。這是用四百九十八條人命換來的,最後的希望。

完成了這一切的切嗣終于舒了口氣,他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被包圍在火爐的溫暖中。

令人懷念的,平靜而溫暖的房間里,‘妻子’和‘女兒’綻開笑顏。

也就是說,這才是——他所尋求的,安穩的世界。

不用再去爭斗,也不用去傷害誰。完完全全的樂土。

‘你回來了,切嗣。你終于回來了呢!‘

帶著滿臉的喜悅,伊利亞絲菲爾用小手抱住了父親的脖子。

在大雪紛飛的最北端城市,有這樣一份安寧。

染血的生涯,在最後迎來了這樣令人不敢想像的溫暖。

如果這樣平和的兒童房間就是世界的全部,那就不會發生任何爭執與糾葛了。

「——對吧?明白了?這就是聖杯為你所成就的願望。」

愛麗絲菲爾對正沉醉在幸福中的丈夫微笑道。

只要向聖杯祈禱就行了。

祈禱妻子復活,搶回女兒。

在無限的魔力面前,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奇跡。

剩下全都是幸福。在這顆一切都被毀滅的星球上,最後的三個人類,應該就能這樣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已經沒法去找胡桃樹的樹芽了呢……」

窗外不再是白茫茫的雪景,只剩下了卷起漩渦的黑泥。眺望著這般景s ,切嗣自言自語起來。這時,伊利亞絲菲爾笑著對他搖搖頭。

「嗯,不要緊。伊利亞只要能和切嗣還有媽媽在一起就夠了。」

撫模著懷中最為疼愛的女兒的頭,切嗣的淚水奪眶而出。

「謝謝……爸爸也最喜歡伊利亞了。只有這點,我敢發誓,真的……」

他的雙手沒有停止行動。仿佛它們不受大腦支配,如同被設定的機械一般,切嗣將Contender的槍口,抵在了女兒小小的下巴上。

「——再見,伊利亞。」

少女的頭部,隨著槍聲爆裂開來。

切嗣淚濕的臉頰上,沾著帶有銀s 發絲的肉片。

愛麗絲菲爾慘叫起來。她瞪大雙眼,頭發散亂,瘋狂而忘我地大喊。

「什麼——你干了些什麼!?」

切嗣將鬼女一般沖上前來的妻子壓倒在身下,用槍頂住了她縴細的脖子。

「聖杯,是不該存在的東西……」

不管這具軀殼內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但與身體共存的愛麗絲菲爾的人格卻依然真實存在。女兒被殺的絕望和痛苦,以及對殺死女兒的丈夫的憎恨,都毫無疑問是愛麗絲菲爾真實的感情。

切嗣徑直注視著她,接受了這一事實,同時緩緩的扣動了扳機妻子的脖子。

「……你,在干什麼……為什麼拒絕聖杯、和我們……我的伊利亞……為什麼,你要這樣!?」

「——因為,我——」

從喉嚨中擠出的聲音如此空虛,就像一陣吹過空洞的風。沒有悲傷,沒有憤怒。這是當然,衛宮切嗣的心里已經空無一物。舍棄了自己所追求的奇跡,也放棄了與初衷完全相悖的利益。此刻他的心中,不可能還留有什麼東西。

「我要——拯救——世界。」

「 ——」

槍聲響起,可是愛麗絲菲爾並沒有死去。

只有一點,那是貫徹到最後的信念。但這句話為什麼听起來這樣空洞。

「——我詛咒你——」

優雅而縴細的手指抓住了切嗣的肩。從深深陷入皮肉的五指,流淌出黑s 泥土。

「衛宮切嗣……我詛咒你……痛苦……悔恨直至死亡……絕對,不原諒你……」

「啊啊,隨便。」

染滿憎惡的泥土通過血管流向心髒,滲透到這個失去一切的男人的靈魂中。但即便如此切嗣還是沒有放手,他甚至忘記了臉頰上淚水的含義。

「沒關系。我說過——我會背負著你。」

「就讓我為摯愛的你送上最好的鉛彈吧。」

隨後,是接連不斷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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