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台下眾人的議論,富安禁不住在心里「自謙」了一句︰「這事兒對哥來說,那就是抬抬手的事兒。」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只有富安自己清楚,這「抬抬手的事兒」,他到底為此付出了多少。
只說這一開場,富安只有一個招面的時間,讓他完成整個欺騙戰術的制定。以一對三十二的快棋戰,在這時候終于顯出了效果。察言觀s 、對癥下藥、謀篇布局……一系列環環相扣眼花繚亂的計劃,幾乎是在見到對手的瞬間,便已全部完成。
之後的執行,更是要做到絲絲入扣連綿不絕,出不得半點兒差錯,容不下一瞬停頓。
從裝病吐血逼住南誠呼吸開始,富安便開始在為下一步造勢,那一連串兒雞飛狗跳哇哇大叫的規避,既要讓南誠心中隱隱生疑,又不至讓他立刻覺察到自己是在使詐,從而全力出手。直到他這一口氣再也閉不住的時候,卡在他換氣當口,擲出手杖,這時正在換氣的南誠,已經沒有余力施放光梭攔下手杖,只有側頭避過,從而為下一步利用結界反彈的力量將手杖彈回,偷襲南誠後腦打了埋伏。
而為了讓手杖反彈落點更加準確,富安在此之前,已經做過一番測試,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台下觀眾沒有一個人意識到,當他鬧劇一般一頭撞向那藍s 光罩,被反彈回來大口吐血的時候,其實是在趁機測試那結界的反彈力道。
接下來,富安要做的,便是搶在那手杖被結界彈回,擊中南誠後腦之前,將南誠的一身真氣「調虎離山」,造成各大穴位的真氣空當,使得地元境真氣自發護穴的異能暫時失效。
這時候,那些早早被富安籍著裝病吐血的機會,噴到空中的血霧,便起到作用了。
這些被富安事先吞入月復中的「血液」,都是經過了「幻帝」特殊處理的鐘r 碩鼠的血液,除了噴血裝死之外,那噴到空中形成霧狀的血液,還有一種類似海市蜃樓的作用。只要拿出一面特定的小鏡子,將光線反sh 到這些血霧之中,光線在這些霧滴中經過一連串的折sh 之後,便會形成一個類似海市蜃樓的小型幻象。
富安巧妙的將持鏡反光的動作,偽裝成了雙手掐決發動攻擊的場面,讓對手誤以為頭頂突然出現的龍形血霧,便是他手掐「引龍決」的效果。
可南誠畢竟不是坐在台下的觀眾,他與那血霧中幻出的龍形幻象,只有咫尺之遙,幻象中根本沒有一絲真氣波動的破綻,以他地元境的修為,識破這幻象並非什麼難事。
這個時候,富安之前的造勢,便顯出了作用。那一連串看似狼狽不堪,卻總能堪堪躲過光梭攻擊的規避動作,已經讓南誠心中暗暗懷疑他在藏拙使詐,這一下突然看到富安掐了一個屬于練氣手段的「引龍決」,再配合上那一臉同歸于盡的猙獰表情,讓南誠水到渠成的作出了對手果然藏了殺手 的判斷。
而這時偏偏又是南誠最虛弱的一刻,無法發動光梭攻擊還手的狀況,無限放大了他此時的恐懼感,讓他產生了自己生命已經危懸一線的錯覺。
再加上持續閉氣後,大腦缺氧對判斷力造成的影響,南誠在那一瞬間,作出了拼著內傷,也要抽調體內真氣扛過這一下的決定。
結果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一身真氣被人調虎離山的南誠,被富安趁虛而入,前後夾擊,廢了一身修為。
「還真是完美啊!」富安頗有些自戀地回想著方才的那一戰,他相信,便是谷中那些老騙們在台下觀戰,最後也不得不一臉羨慕嫉妒恨的夸上自己一句︰「這小子就是個天生的騙子!」
美不滋兒的想了半天,還不見那司儀回來,剛剛還自鳴得意的富安,又開始忐忑了︰「怎麼回事兒?把哥晾這半天也該解氣了吧,怎麼還不見人影兒?」
富安在台上一陣兒東張西望,沒瞧見司儀,卻看到了一位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在低聲叮囑幾名錦袍侍衛。
看那侍衛服s ,正與那南誠一般無二,想來幾人本是一路,這讓富安原本只是隨意掃過的目光,不由在這幾人身上多停了一停。
幾名侍衛狀極恭敬,一邊听著那中年男子的吩咐,一邊頻頻點頭,不時附和幾句。
「咦?」一見那中年男子的長相,富安不由心中一動,這人與南誠竟是有六七分的相似,「難道是那廝的親戚?」這個猜想讓富安心中又提起了幾分小心。
此時那中年人已經吩咐完畢,幾名侍衛躬身退下後,便聚到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台上離著下邊本來就有不小的距離,那幾名侍衛說話又是壓低了聲音,根本不虞台上听見,卻沒想到,台上他們正在議論的這位,竟然還會讀唇語。
看著那幾個人不斷變幻的唇形,富安火了︰「敢y n老子?」
那幾名侍衛與南誠穿著同s 錦袍,正是他的同伴,眼見南誠被人廢了靈田生不如死的樣子,本就生了同仇敵愾的心思,此時得了那貴人授意,更是紛紛鼓噪著要給南誠報仇。
「只待大恩赦禮畢,那死矬子離開,我們便綴在他身後,敲了他的悶棍,拉回來好好泡制一番。」一張留著八字胡的嘴唇一開一合,其他幾張嘴巴紛紛附合。
「給他剁碎了喂狗?拖出腸子放風箏?活埋?褲襠放蛇?灌蜜召蟻……」看著那些飛速開闔的嘴唇之中不斷冒出的惡毒字眼兒,富安心中大怒︰「不要臉,太不要臉了,一群地元境高手,竟然要敲人悶棍?我呸,高手的臉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富安心里罵得歡實,卻多半是在給自己壯膽,真論實打實的本領,一個南誠就能隨便打他十幾個,這要是幾個地元境的一起上,那還得了。
「哎呀,還要再招人手,倚多取勝,」眼瞅著那幾位竟然又招呼了一些人,富安委屈壞了,「你們賴皮!」
眼見新來幾人,與那幾位首惡一拍即合勾搭成ji n,富安心中一聲申吟︰「這r 子……沒法兒過了。」
眨眼之間,這些人的人數便已經超過了十人,富安徹底坐不住了。
要知道,這些人可是專門培養的戰修,與普通門派出來的練氣修者不同,這些戰修往往只專j ng一種法決。方才的南誠,翻來覆去的就只是那一手光梭攻擊,不是他不想換,而是他從小到大就只學過這一種「天梭決」。
這種戰修,若是一對一的與同級別的門派修者放對單挑,十之仈ji 會被那些手段繁多的門派修者打得滿地找牙,可若是換成三對三,這些戰修便至少可以立于不敗之地。若是十對十,整個局勢就會徹底逆轉,戰修可以輕松完勝。
這些戰修的可怕之處,便在于他們久經訓練的團隊作戰能力,一旦人數過十,戰力便會產生質變。這些人所修的法決,也往往互補,除了專職戰斗的人員,往往還有專一修習追蹤之術的高手。
「太沒人x ng,真是太沒人x ng了。」一想到自己這樣一個可愛幼女敕的十二歲花骨朵,被一群窮凶極惡的職業軍人千里追殺的場面,富安便覺得無比憤怒︰「是可忍,孰不可忍。哥跟你們拼了。」
心中慷慨激昂的富安,卻沒有跳下台去尋人拼命的意思。
要文斗不要武斗!富安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和劣勢,論打斗,隨便一個地元境都能收拾了自己,可若論斗心眼兒,在場這些人加到一塊兒,也不一定耍得過自己。
富安面上不動聲s ,繼續如之前一般,在台上晃來晃去東瞧西看,腳下卻在不著痕跡的蹭著地面,將地面上那被光梭sh 碎的黑菱石碎屑拔到一起。
富安若無其事的將雙手一垂,大袖自然遮住雙手,松闊的袖口中,一滴白s 液體悄無聲息的滴落在黑菱石碎屑上。
那白s 液體與黑菱石甫一接觸,便仿佛水滴落到了烤熱的鐵板上,瞬間沸騰起來,那一小堆黑菱石碎屑,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與此同時,一道若有若無的煙氣,自黑菱石碎屑上升騰而起。
那堆石屑正被富安遮在雙腿之間,台下人根本無從覺察。
待到那一滴白s 液體沸騰完畢,那一小堆黑菱石屑也剛好消耗殆盡。富安便又踱出幾步,悄悄用腳再次攏起一小撮黑菱石碎屑,如前泡制。
「哇,好香,凌姐姐,是你新用的香料嗎,在哪里買的?」台下,一位大眼楮的女孩兒突然吸了吸鼻子,露出一臉迷醉之s ,然後便拉著身邊女伴挨個兒追問,這香氣是不是她們新置辦的香料。一問之下,大家都開始奇怪起來,這香氣,到底是誰家新出的香料?
片刻之後,不只女人,便是在場的男人們,也開始四處打听,這種聞所未聞的香料,到底是哪家香料行出的新品。
這股香氣,一聞之下,便讓人渾身通泰,說不出的舒服受用,所謂沁人心脾一詞,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大家正在議論紛紛,這種香氣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那位遲遲不見人影的司儀,終于忙完了準備工作,回到了場中。
「唔!」正捧著一堆東西的司儀,貪婪的吸了口香氣,眯著眼楮一陣兒陶醉,卻忘了腳下看路,在台階上一下踩空,哎喲一聲,竟是崴了腳腕,惹得台下一陣哈哈大笑。
直到儀式開始,司儀還在那里時不時的抽一下鼻子,貪婪的嗅著空氣中的香氣。
台下的那些更是無心觀禮,東張西望的想找出這香味的源頭。
富安也是哈欠連天,這大恩赦的禮儀,實在是繁瑣到讓人感覺是在浪費生命。
到了司儀宣布禮畢的時候,台上台下竟然都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富安顫顫巍巍一步三咳的自台上下來,又顫顫巍巍三咳一步的邁著急死人的小方步兒,向外晃去,那蝸牛一般的速度,只看上一眼,便有一種心髒被憋壞的感覺。
整個場地都是露天搭的台子,所謂的進出口,便是一個修在罪人谷外的石雕的門樓牌坊,名叫謝恩坊,只要犯人從這里出去,整個大恩赦便算是徹底結束了。
那走在石板路上的矮小身影,在這高大門樓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可惡。
及到那最後幾步,全場都翹首以盼了,只等著他一步邁出場去,大家伙兒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唔!」看著富安終于一步邁出門樓,全場竟同時響起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
就在大家要起身離場的時候,卻見剛剛一步邁出門樓的富安,一轉身,竟又走了回來。
全場都是一臉不解的看著他,這位什麼毛病,這都刑滿釋放了,怎麼還想回來再流連忘返一下?
富安嘴角牽動,露出一個足夠嚇哭小朋友的詭笑,道︰「方才那股異香,各位可還滿意?」
嘩,全場人等瞬間變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