誑天 第十五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作者 ︰ 林夢了

()洞中,一片詭異的寂靜。

阿蘭骨的面皮一抽一抽,竟然又被騙了。自己方才當眾發下的死誓,已經成了一個笑話。真正的司南晨,早已是個死人,方才的那個肯定是假冒的了。可笑自己連仇人身份都沒搞清,便以自己靈魂為注發下了天涯海角不死不休的死誓。

恥辱,絕對的恥辱!

這是遠比被人當眾在臉上撒尿更嚴重的恥辱。

極度的羞憤,讓阿蘭骨全身顫抖。

其它十二位追蹤高手,也都是面s y n沉——毫無疑問,今天這事傳出去後,自己將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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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國的國君,一言不發的坐在一起,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

先前下達的通輯令,已經成了一個笑話。真正的司南晨早死了一百二十多年了,通輯令上畫影圖形的那位「司南晨」的尊容,不用說也知道是易過容的。

名字和頭像,一個通輯令上最基本的兩項,總不能空著不填,滿九州的去通輯一個相貌、年紀,甚至是x ng別都是未知的無名氏吧?

終于,還是南奇開口了,原本洪亮的聲音已經變得低啞不堪,便如同一個垂暮老人,可那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國君眼前一亮︰「通輯令的基本內容便延用原來的,只需要在‘擒獲、擊斃罪犯者,賞黃金百萬兩’後再補充一條︰賜十三國世襲侯爵位,並特賜免罪金牌十三塊,無論以前所犯何罪,只要交還一牌,便可赦免一人。」

好毒的計策!

只是稍稍想了想,這些君主便明白了這一條補充懸賞中暗藏的殺機。

這一條補充懸賞中,十三國可以子孫世襲的侯爵爵位,雖已讓人眼熱不已,可真正的大菜,卻是那一十三道,足夠赦免一十三人的免罪金牌。

對于那些因為有案在身只能藏匿于地下世界的**高手來說,那可以讓他們重歸陽光之下呼吸z y u空氣的免罪金牌,是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絕對誘惑。而且,這免罪金牌不是一塊,而是一十三塊,足夠讓那些可能會自相殘殺爭奪懸賞的**高手,轉而聯手輯凶。至于那騙子到底是不是「司南晨」,相信這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會自己辨別清楚。

一想到此令一出,那可惡騙子便會面臨被天下黑白兩道高手瘋狂圍殺的境地,甚至,因為這免罪金牌,還有可能引得他那些剛剛逃出谷去的同伴們反戈一擊,出面檢舉了自己的這位同伴,國君們那飽受摧殘的心靈,終于稍稍舒坦了一些——這騙子,實在太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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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剛剛在車底一通好睡的富安,被自己的肚皮叫醒了。

「唔!」模著自己可憐的肚皮,富安抽了抽鼻子,好香的味道。

此時天s 已近黃昏,听動靜,車隊似乎正在經過一個熱鬧的集市,各種各樣的食物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大家抓緊時間,原地歇息兩刻鐘。」富安的頭頂上,傳來一聲稚女敕而威嚴的聲音,正是那位禮國小王子在發號施令。

一路行來,富安已經知道了這位脾氣不怎麼好的小王子名叫白寧,是禮國國君的長子,也是默認的國之儲君。

「吁!」車隊馬夫紛紛勒馬停車。

那些眼尖的攤販立時呼啦一下圍了上來,自賣自夸的向著車隊推銷著自家的小吃美食。

「抓緊時間?原地歇息兩刻鐘?」富安心中一聲申吟︰「還要趕路啊?」模了模自己一路上已經快被顛散架的小身板,富安自我安慰道︰「要問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哥忍!」

不過這身子骨能忍,肚皮卻是忍不了了,這伐體術不只讓富安練出一付好身板,還練出了一付好胃腸。

從早晨出谷,到現在夕陽斜下,整整一天時間,富安粒米未進,這讓平r 里的大胃王如何忍得。

這一路上的盤查實在太嚴,雖然現在已經恢復了孩童容貌,正常情況不會有人將他與那位老掉渣的司南騙子聯系在一起,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況且自己一個十歲出頭的孩童,身邊無親無友的一人上路,在這敏感時期,也著實太過扎眼,又沒有一個谷外的合法身份,一旦被人盤查起來,怕便要糟糕大吉。

至少現在還不能離開車隊。

可這肚皮問題卻又不得不解決。原本富安想等到這車隊停宿過夜時,偷偷溜下車去隨便找些食物打打牙祭,卻不想天s 已經到了這般時候,眼看便要錯過宿頭,車隊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樣子是準備馬不停蹄的連夜趕路了。

「咕,咕咕!」富安的肚皮叫得更歡了。

不行了,忍無可忍的富安揭開畫布,透過車輪幅條向外看去,只見外面人腿林立。

「不好!」一見這些人的小腿形狀,富安不由大驚。對于練氣士而言,或許並不清楚這些腿型意味著什麼,可j ng通練體的富安卻只需一眼,便知道這些人清一s 的都是練體高手。

誰家擺攤小販會是清一s 的練體高手,這些人,根本就是喬裝改扮的練體戰修。

因為練氣士彼此之間很容易感受到對方體內的真氣波動,是以在執行一些特殊任務時,為了增強隱蔽x ng,很多時候都由沒有真氣波動的練體戰修喬裝改扮成普通人。而九州之上本就修練成風,沒條件練氣的平民多數都會選擇習練一些簡單的練體功夫,如此一來,這喬裝成普通人的練體戰修的隱蔽x ng就更強了。

可高手就是高手,並不是換上一件普通人的衣服就能遮掩過去。

再看他們此時圍攏上來的站位,那看似松散的隊形,已隱隱形成合圍之勢。

「被包圍了?」富安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根本不及細想,身體已經做出了本能反應,抖手打出了一把石子。

谷中條件有限,這家伙平時訓練都是逮著什麼用什麼,這包石子還是他上車前才拾的。

石子攻擊的目標卻不是那些喬裝成小販的練體戰修。

「希律律!」石子落處,三輛馬車的駕馬同時發出一聲嘶鳴,發狂一般奔了出去。

根本沒有任何準備的車夫,直接被那驚馬晃下了車子。周圍的小販也被那驚馬弄得一呆,待到回過神來,那驚馬已經拉著三輛車子沖出了人群。

躲在車底的富安,緊緊抓著車梁,唯恐被這驚馬拉的車子給顛下來。

「殺!」回過神來的「小販」們紛紛扯下偽裝,躍上馬車,開始大肆殺戮。

听到身後的連串慘叫,富安傻了︰「這些人,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富安本以為這些喬裝戰修是沖著自己來的,這才果斷出手以石驚馬,想要趁著一時混亂逃之夭夭。可听這身後的慘叫,這些人分明是要將整個車隊滅口。哪有追捕逃犯的追兵,要將不相干車隊全員滅口的道理?更何況這車隊本身還有禮國王室背景。

「王室?啊!」富安腦中一閃,「這是王室仇殺。」

既然是王室仇殺,那要殺的肯定是王室成員了。富安嘴巴發苦,「這些人的目標,豈非就在自己車上?」

在這種破壞x ng的廝殺中,車底的那塊畫布顯然再難起到偽裝作用。一想到這些人追上車子後,自己也要被人滅口的悲慘場面,富安便覺得委屈無比︰「哥……冤哪!」

「咚,咚咚咚咚!」車後,練體士重重踏在地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

「人呢?侍衛呢?高手呢?」富安貼在車底,心急火燎的听著外面的動靜。

「殿下,保護殿下!」富安終于听到了自己期待的聲音,身後,數名侍衛擺月兌了身後的絞殺纏斗,騎馬追了上來。

一陣激烈的打斗聲響,自車後傳來。

「怎麼沒有地元境的高手?」一听那廝殺聲響,富安的臉s 就變了。

對于練氣士,地元境是一個明顯的分水嶺,尤其在對上缺乏遠戰手段的練體士時,地元境高手那連綿不絕的遠攻能力,足夠以一當百。

一路行來,富安已經知道了坐在自己頭頂車廂中的男孩兒是禮國王子。可,貴為一國王子,侍衛中怎麼連一個地元境的高手都沒有?

「啊!」又一聲慘叫之後,車後的廝殺聲戛然而止。

「咚,咚咚咚咚咚咚!」車後,催命符一樣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富安耳朵一動︰「還剩三個?!」

富安方才飛石驚馬,共有三輛馬車沖了出去,分兵追在這輛馬車後面的追兵本就不多,這一通廝殺下來,雖然將那追上來的護主侍衛盡數斬殺,卻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追兵之中便只剩了這三人還有一戰之力。

「咚!」一聲重重的踏地聲響,殺紅眼的三位戰修同時高高躍起,撲向馬車。

「一、二……」車底的富安默算著時間。

「……四、五!」計數到五,縮在車底的富安,身子猛地一挺,雙足踏地,那看似瘦小的身軀竟是頂著車梁,一下將車廂扛了起來,向前一下猛躥,同時一扯車底畫布,嘩啦一下放出一堆石頭滾向車後。

空中的三位戰修,眼看著便要踏上車頂,誰知那馬車竟是突然一下前躥,這一下卻是晃得三位練體高手齊齊踏空,自半空中墜了下去。

「哎喲!」落地的三人同時一聲痛呼,一看腳下,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亂石堆。

這一下便是再遲鈍,也知道是有人動的手腳了。可腳踝已傷,看著那絕塵而去的可惡馬車,三人只能在那里抱著腳踝哇哇大叫。

听著車後氣急敗壞的叫嚷,富安面上依舊是那付騙死人不償命的迷糊神氣,便仿佛方才的一切,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殿下,殿下快……」車後,突然傳來一陣侍衛的呼喊聲,似乎又有那突圍的侍衛,騎馬追了上來,只是距離極遠,那呼喊有些听不真切。

「殿下,殿下快……跳車!」富安豎起耳朵,終于勉強听清了呼喊的內容。

跳車?什麼意思?

不等富安反應過來,便听得前方那拉車的馬匹齊齊發出一聲嘶鳴。

不好!富安只覺得車子猛地一跳,原本與地面平行的車底,竟是一下豎立起來,一看外面景象,富安不禁亡魂大冒。

要死了!

失去車夫的馬車,竟是被驚馬拉著,一路沖出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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