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 清晨,淡淡的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照著床榻上熟睡的人兒,有著幾分淡淡的暖意。
穆山坐在木椅上,右手頓在木桌上,拄著臉龐,歪著腦袋,臉含笑意的看著安然入睡的秀娘,只覺這一刻無比的寧靜美好。
「吉祥,在家嗎?」
穆山听到聲音,轉過頭去,只見吉利背著一個包袱,站在臥室外,朝他招著手。
「吉利,你怎麼來了?」穆山看了熟睡的秀娘一眼,悄然起身,輕聲道︰「難道關莊主沒有托人帶信給你,讓你在外面多呆幾天?」
「就是……。」
「噓……。」穆山打斷了吉利的話,拉著他直往茅草屋外走︰「小點聲,秀娘剛在屋里睡下,我們到外邊談。」
「我在縣城里,听到爹派人帶信給我,讓我到鄰縣的舅舅家住幾r 。當時我就覺得其中有些蹊蹺,我爹素來與我舅舅不怎麼合得來,怎會突然讓我到舅舅家去!思來想去,不放心莊里的事情,所以連夜趕了回來。」吉利面帶歉意,聲音低沉的說道︰「事情我都听說了,謝謝你。還有,秀娘她……。」
穆山听到秀娘兩個字,想到秀娘與吉利之間的婚約,心中一窒,只覺清晨的風中,仿佛帶著無盡的涼意。
「她沒事了,只是……,我……。」穆山聲帶苦澀,幾番y 言又止,掙扎了許久,終于鼓足了勇氣,一咬牙,高調的說道︰「我不希望秀娘再回到關家莊里,你爹根本就不疼她,這次幸好讓我踫上了,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一次可以是幸運,但是萬一再有下一次呢!」
「吉祥,你在說什麼?!」吉利像是有些不認識穆山一樣,眼神中帶著陌生和不解,直勾勾的看著他,片刻之後,面上隱隱有些薄怒,說話都開始帶上點火氣︰「秀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不回關家莊還能去哪?」
「我……。」穆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雙眼緊緊的盯著吉利,冷冷的問道︰「吉利,你愛秀娘嗎?我是問你,若是秀娘不再是個貌若天仙的女子,你還會愛她嗎?」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秀娘她……?」吉利似乎猜到了些什麼,一著急,快步的朝著屋內走去。
「吉利,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穆山身形一動,恍如鬼魅一般攔在吉利身前,伸出手擋住了門口︰「在你進去之前,你先考慮清楚,若是秀娘變成了一個丑八怪,若是沒有媒妁之約,你,還會想娶她嗎?不要敷衍我,捫心自問,我想知道你心底的答案!」
「我……。」吉利看著穆山的雙眼,只覺有兩道鋒利的目光,通過自己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心底深處。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徐徐吹來的風中,仿佛夾雜著幾許異樣的聲音,宛如誰的心,在胸膛里不安的跳動著。
半響,吉利的神s 開始變得鎮定而執著,堅定的朝著穆山的方向跨出了一步,毫不遲疑的說道︰「會!」
會!
吉利的話,重重疊疊的在穆山的腦海中回蕩著,宛如一根細長的針,深深的刺入了穆山的心中。
剎那間,穆山臉上的血s 飛速的消失著,整個人變得蕭索而又落寞。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秀娘的去留?難道僅僅只是出于對秀娘安危的著想嗎?還是說,一切都如關伯所說……。
不,不會的……。
一種無聲的挫敗與心酸,充斥了穆山的腦海,甚至連他擋在門口處的手臂都有些發抖起來。
吉利像是沒有發現穆山的不妥,仍自真摯誠懇的說道︰「我知道我爹的做法可能傷了秀娘的心,也讓你對我生出了不滿,所以我才急匆匆的趕過來,就是想要接秀娘回去。不管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對她負責,照顧她一輩子。」
穆山只覺在吉利面前,自己失去了所有插手的理由,一顆心,空空蕩蕩,卻又緊抓著那一絲渺茫的期望不肯松手︰「吉利,真的愛秀娘,就不要左右她的人生,讓秀娘自己選擇吧!若是她要回關家莊,我會親自送她過去,若是她不想回去,你就尊重她的決定吧!」
「我……。」吉利面s 復雜的看了穆山一眼,緩緩的解下肩上的包袱,遞到穆山手中,道︰「這是我在縣里花了大價錢買的三冊書簡,其中有兩冊《三略》和《六韜》都是極難尋找的兵書,是給你和長生研讀的。眼下大漢境內,山越、南蠻頻頻有異動傳出,邊境的烏丸匈奴也是蠢蠢y 動,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匹夫之勇再強,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極其有限,不如研讀點兵書,學得御兵統將,運籌帷幄之術,方才不負七尺男兒之身!」
吉利頓了一會兒,苦澀的說道︰「另外的一冊《山海經》是給秀娘的,那丫頭就喜歡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權當給她解解悶。」
穆山拿著手中沉甸甸的包袱,只覺它比世間任何一座山脈都要沉重,張了張口,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前幾天穆山听吉利說要去拿幾冊兵書,還以為是他自己要讀,想不到竟然是為了自己和長生兩人準備的,當下心中只覺有一股暖流沖了上來,灼紅了眼眶,使得眼楮都開始濕潤起來。再一想到自己因為秀娘的原因,剛才對他說話的態度,更是羞愧的抬不起頭來。
「吉祥,替我告訴秀娘,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輕視強迫她的意思。」吉利雙眼深深的盯著穆山身後那狹小的茅草屋,腳下開始緩緩的往後倒退,輕聲說道︰「雖然這門親事是爹定下來的,可也是我這一輩子最欣喜的事情。若是能夠娶到秀娘,那便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我不會讓他受丁點的委屈;若是她不願意,那也沒關系,我會自己去跟我爹說,是我不滿意這門婚事,讓我爹退掉,不會讓秀娘為難的。」
吉利緩緩的轉身離去,低低的說道︰「我會在關家莊等你們,什麼時候秀娘做出了決定,你便過來支會我一聲。」
「吉利……!」穆山看著吉利那在晨光之中,蕭索而又落寞的身影,伸出手,想要挽留吉利,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唯有怔怔的眺望著吉利遠去的身影,惘然長嘆!
「這位大哥,請問這里是穆山家嗎?」
就在穆山出神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
穆山上下打量著眼前約莫十三四歲,眉目清秀,臉龐白淨的少年,疑惑的問道︰「我就是穆山,你是……?」
「穆大哥有禮。」少年有模有樣的對著穆山作了個揖,朗聲道︰「小生郭嘉,替同鄉好友前來給您送兩冊竹簡,煩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