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湖島 第六章 歸途

作者 ︰ 果糊

()從科學院出來,視野一下開闊。連續幾天的奔波,使沈秋雲疲勞之至。腳下的半筒皮靴像破鐵皮一樣冰冷,好幾天沒用熱水泡泡腳,更不用說洗澡了。沈秋雲一陣心慌,對了,午飯還沒吃呢。他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家餐館,就走上前撩開門簾,一進門頓覺暖氣逼人。餐館不大,但四張方桌圍滿了人,(漢民和維民),沈秋雲找到個空位坐下來,頓頓腳,搓搓臉及耳朵。這時,一個打雜的維族小伙上前,他才知這是個清真餐館︰「巴郎(維語•小伙子),來個拌面。」沈秋雲的方言較重,連說兩遍,維族小伙子才懂。巴郎剛走兩步,沈秋雲復又提醒︰「拌面不要放辣子。」維族小伙子應聲而去。一會兒,就端上一盤白拉面,半盤肉炒芹菜。吃了小盤面,沈秋雲就覺撐得難受,他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吃撐到胃痛。付了三元五毛錢,他就急急忙忙往家趕路。

烏市的街道不寬,加上路兩旁雪堆的擠壓,道路被車輛淤塞形成的腸梗阻隨處可見,沈秋雲擠上一輛超負荷的二路電車,一手抓住車頂的把手,以防被擠倒,另一手緊護住夾克口袋的資料。烏市的公交在哪個季節都是人滿為患,在冬季就更為突出,遍布x nji ng的人們似乎都變得閑逸,一個個都擁到烏市冬眠。樹林里的雪有數尺之厚,白里夾黑,失去了它原有的聖潔。不知這老天會不會再來一場冬雪,這樣的季節,天一y n下來絕對不是雨。

沈秋雲漫不經心地隨車晃動,他知道這老牛般慢行的公交要走個把小時,著急也沒用。他想起了弟弟秋楠。此刻他一定在家吧。他長得像誰呢?像父親或是母親,或許自己這般模樣?車頂的鐵把手冷得象塊冰。沈秋雲頻繁地換手,把冰冷的手裝進夾克口袋里暖著。他被夾在幾個維族小伙子中間,身子幾乎不能動彈,挪不動的雙腳也越來越被凍得鑽心。下次再也不坐這鬼公共汽車了,沈秋雲無奈地嘆息一聲。他想起妻子秀,還有女兒媛媛,秀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x nji ng本地人,比沈秋雲大三個月,是個媳婦姐。沈秋雲長期工作在野外。秀一個人把家布置得僅僅有條,房間、廚房、玻璃窗的干淨程度、媛媛的學習情況、衣服的整潔、晚上出去做什麼,秀都一清二楚。沈秋雲每次從野外歸來,走到家總有一種清新舒暢的感覺。秀的細心,使沈秋雲毫無顧忌地把家里的一切交到她的手里。然而,在他心里,這個家,這個媳婦姐,總令他暗嘆出一絲惆悵,他與她們之間似乎總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迷霧。

家在這二十年的風風雨雨中,女兒媛媛是他們夫妻感情上的紐帶,開心果。另外,算得上第四個成員的肖媽,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肖媽是蘇辛的母親,住在四號樓,三單元。沈秋雲二十年來一直把這個門當成自己的第二個家,把肖媽當成自己的母親。每次從野外回來,他總要拎著瓜果去看望肖媽,陪她聊聊家常,幫她做些力所不能及的事。

一下公汽,抬眼便能看見大院門口那塊熟悉的大牌扁‘x nji ng石油管理局地質調查處’十二個紅s 大字。

沈秋雲揣著資料繞過肖媽住的四號樓,樓宇間車來人往,扮相靚麗的少男少女依然陶醉在初ch n的喜氣里,他們三三兩兩,邊走邊討論新ch o時裝、新ch o發型,及各種鞋帽、手表、金銀首飾。

沈秋雲的家在八十號樓二層,離處里中心商場比較遠。這幢新樓在去年底落成,臘月十八才搬進去。每次走在這些參差林立的樓房里,附近機場上嗡嗡轟鳴聲便從四面八方撞擊過來,不絕入耳。

走進樓梯,室外的寒氣立刻消失殆盡,換之而來的是暖暖的熱氣。沈秋雲走到自己的家門口,兩只稍沾有雪泥的腳,在門口平鋪的麻袋上跺了幾下。輕輕敲了敲門,他想到此刻開門的應是弟弟秋楠。沈秋雲看了一下手表,才是上午十一點,妻子秀離下班還有兩個半鐘,他又敲了兩下門,里面沒反應,難道媛媛帶秋楠上街了?沈秋雲掏出隨身攜帶的大門鑰匙,把門打開,離別多r 的新房氣息撲面而來。淡綠s 的地板依然那樣干淨,門口的冰箱,洗衣機,沙發上潔白的紗巾,都給他一種久別重逢的愉快和新奇的感覺。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又那麼陌生,他的目光在整個客廳里搜尋著,努力地尋覓著一種陳舊樸實的跡象。他知道自己一旦尋覓到,那種質樸與這房里的一切定絕然不同。可小小的努力後,還是令他生些失落。他又推開自己的臥室,媛媛的房間,連廚房也不放過,可他終究什麼異象也沒覺察出,原先那種從心底升騰的悸動,ch o水般也隨之退卻。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疲憊地靠下來,閉上眼楮,他突然很想老家,想父親和母親,想自己的弟弟,快二十年了,他覺得自己從沒像今天一樣強烈地想要回一趟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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