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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柳鎮的當天,姚江便將茗煙打發出去買藥,他的內傷已經好了,可是很多外傷依然在,若不能趕快換藥,等到傷口化膿,這個沒有青霉素的時代,他的小命等于丟了一半。
茗煙買藥也有另外的目的,當天夜里,茗煙就將一路所見所聞對姚江說個清楚,尤其是瑞安縣城的情形,更是說的極其詳細。
姚江盤算了一陣,等換藥完畢,找人要來紙筆,他竟是顫顫巍巍的要親筆寫下一副方子。
听說姚江要紙筆,張貴和孫有常都趕過來,兩眼死死盯著姚江的手,見到姚江握筆尚且不牢,孫有常「好心」的提議,不如讓他代替姚江書寫。
姚江順勢答應下來,自己報出一味味藥材來,那孫有常運筆如飛,很快寫好了這副方子,吹干了讓姚江親眼看看。
姚江看那張紙,雖然不大懂得鑒賞書法,可是這孫大頭的字跡龍飛鳳舞的,也著實好看,好似平r 里沒少寫寫畫畫,至于紙上到底寫了什麼,他還真不大懂,這時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番,才對小書童道︰「茗煙,收好了,明r 就按找個方子去抓藥吧。」
臨走的時候,張貴和孫無常用欽佩的目光看著姚江,不住的恭維姚江有大才,竟是能懂得懸壺濟世的本事。這次兩人可沒半點虛情,對一伙海賊來說,能有個郎中在身邊,對于整r 刀口舌忝血的他們來說,真是最大的福音,所以,看到姚江懂得開方子抓藥的本事,兩人立時欽佩起來。
姚江哪懂什麼開方子,他念得不過是在臨安時候,史家給他開出來的方子罷了,現成方子被他一念,搖頭晃腦的倒是似模似樣,只是他的目的不在乎方子,主要是要茗煙能天天出去行走。
對于胸中才學,姚江每天都在努力回憶,只可惜,以前那個姚崇孝能給他留下來的東西真的不多,能夠記住家中的一些平常事就不錯了,至于那些大部頭的經書典籍,幾乎完全想不起來。這才是他下定決心匆匆逃出臨安的另一個理由,誰敢想像,堂堂的太學高級班學生,有復聖顏回臨體的姚崇孝,竟是胸無點墨,連最基本的論語都默寫不出來,那個時候,自己出丑還是小事,就怕還有更大的禍端跟過來,與其到時丟人,還不如現在早點溜吧。
仗著心頭一點點殘余的記憶,姚江每天都打發茗煙出門去買藥,事情過去四五天,這一r 姚江正在換藥,突然門外一陣喧嘩聲,接著房門被人撞開,就見痰盂子譚子玉指揮著一群海匪,抬了一個人進來。
譚子玉急惶惶的對姚江喊道︰「姚公子,快,救救我這兄弟。」
等到譚子玉把事情說清楚,才將姚江驟然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原來,這個海匪是出去做買賣的時候,掉下山崖摔傷了腿,所以抬到姚江這里請求救治。
姚江有些為難,可是他的戲還要繼續演下去,另外屋子里十幾個海賊盯住他,也由不得他推辭,惟有硬著頭皮讓人扶起了自己,而後學著後世急救的法子,讓人弄來鹽開水,反復燙過的布條,還有一應刀傷藥,將那個叫做海蠣子的海匪反復清洗過。
這鹽水在血肉模糊的傷口清洗,那股子劇痛連姚江都不忍看下去,誰想到,那個海蠣子也是條漢子,愣是咬了一根木棍死活不肯叫一聲。待到擦拭干淨,姚江用略微有些力氣的手輕輕按壓幾下,感覺海蠣子的右腿折了,不過似乎骨頭的創口沒有移位,這才命人用針線縫好傷口,抹上刀傷藥,最後用幾根木棍固定好了,才算是將海蠣子的傷勢處理好。
這麼一番搶救,雖然過程簡單,可將姚江這個重傷患者累得夠嗆,等到海蠣子被千恩萬謝的譚子玉抬走,他立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過去。
海蠣子的傷勢不過是個插曲,但對姚江的影響可是不小,接下來幾r ,雖然張貴還孫有常還時不時的過來看看,茗煙出門的時候,依舊有海賊跟在身後一步不離,可漸漸的,孫有常不再代替姚江書寫藥方了,至多是抽空看一眼方子,然後就打發了茗煙出門。
如此良機,姚江怎麼會放過,當即換了一個方子出來,要茗煙按照這個新藥方抓藥。果然,孫有常看了一眼藥方,雖然眼中有疑s ,還是揮手放行了。
這樣,姚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就在當天夜里,他挖空心思想了一副新藥方出來……
第二天,茗煙將這個房子送到了孫有常手里,戰戰兢兢的看著孫大賬房,就在其審閱藥方的時候,小孩的鼻尖幾乎滴下汗水來,時間過得是如此漫長,讓他感覺好似等了一年似的,才听到孫有常道︰「成了,你去吧。」
這個聲音有如天籟一樣,將個茗煙樂得幾乎跳起來,小孩子努力裝出沉穩的樣子,拿過了藥方轉身便出了宅子。
听到茗煙出門,姚江的一顆心也緩緩放下,長長出了一口氣,事情成敗全在今天一舉了。
還是在平時的時辰,茗煙的腳步聲如常響起,只不過,這次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等到小孩子開門進屋,放下一罐子藥膏,才用細微的聲音,沮喪的告訴姚江,那藥鋪的掌櫃根本沒仔細看,就直接按照方子抓藥,他回來的時候也沒什麼征兆,看來這次求助是失敗了。
失敗?姚江心里不是沒有失敗的準備,但是真個听到茗煙說出失敗的消息來,還是感覺有些灰心,剎那間眼中灰暗了下去。這個過程很短,轉瞬間,他的眼神又堅定起來,只因他忽然想起,此時的他已經是茗煙和于海兩人的膽,若是自己先喪了氣,還如何振奮兩個下人的信心,讓這兩人跟著他一同逃出去?
故而,他告訴茗煙,第二天繼續用這個方子抓藥,以後一直這麼做,直到他說停為止。
茗煙哆嗦了一下,終于還是答應下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五天,也就是姚江住進五柳鎮的第十五天了,藥鋪的掌櫃都沒注意到方子上的問題,終于,姚江也有些無法忍受,暗自咒罵了那個白痴掌櫃,他決定讓茗煙肩上再壓些擔子——這次出門帶上他在太學的學籍。
茗煙一听到這決定,當即嚇得坐地上了,小心肝噗通噗通的亂跳,臉s 慘白如紙,心頭暗叫一聲「我的天娘啊,這不是要命麼」,他每次出門都被搜身的,這要是搜出那份學籍,海賊還不當場砍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