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公敵 第十六章︰來自家鄉的問候

作者 ︰ 十三千克汞

「志願者們」當然沒有束手就擒。

在地獄犬從隊伍後面撲倒第一個犧牲者之後,雇佣兵們開始阻止反擊,並試圖向峽谷內部撤退。杜因用了一個簡單的法術來阻擋那些試圖向前突破的人。這個小法術原本的作用是通過震動地面來讓敵人站立不穩,而杜因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把法術載體由地面換成了那些人的盔甲。

無論是鎖甲還是皮甲,又或者里面的襯衣和短褲,都開始以瘋狂的頻率震動了起來。震動幅度不大,頻率卻高的驚人。

它帶來的效果足以在幾秒內磨破皮膚,磨破毛細血管,甚至磨爛表層肌肉——這個戰術對于惡魔生物作用並不算太大,惡魔生物的身上大都長著天生的盔甲,但人類的表皮卻真的只是一層薄薄的皮膚而已……

在全身的衣服都在和自己較勁的時候,沒有幾個人能集中精力,更別提還有那種火辣辣的疼痛了。只持續了短短幾秒鐘的法術起到了非常顯著的效果。在真正的和地獄犬們戰斗之前,大多數雇佣兵的衣服就已經被鮮血所染紅了,由內而外的。

有些雇佣兵的盔甲甚至從他們的身上月兌落下來了,就連用來連接盔甲的皮帶和粗繩都在魔法引起的震動下斷裂。

一邊要應對著態度突然變化的雇主,一邊要應對好幾只有尖牙和爪子的野獸,還要忍受著被磨破的血肉和衣服不斷摩擦造成的劇痛,雇佣兵們的戰斗力明顯降低了不少。

沾染著鮮血的衣服包裹在遍布全身的傷口上,布料里的毛刺扎入了女敕肉,粗糙的布料表面還隨著身體的每個動作摩擦著,汗液和污垢同時也逐漸流向傷口里面……和干淨利落的銳器傷不同,這種大面積的挫傷不怎麼會威脅到生命,也不會造成太多的出血和月兌水,但強烈的痛楚和恐懼幾乎可以算的上是戰斗中最不好面對的負面狀態。

混亂很快爆發。

當地獄犬把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高個子的雇佣兵撲倒在地,听著食物的慘叫聲活活吃掉了他的半個身體之後,雇佣兵們的士氣就崩潰了。比杜因想象的還要快一點。

剩下的七八個人散開逃走,有的人試圖反沖鋒離開狹窄的峽谷入口,逃向外面的森林,也有的人試圖從杜因的身邊沖過,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追擊潰散的敵人總是地獄犬喜歡做的事情,在倉皇逃命的時候,食物的恐懼心理幾乎會到達極限,在地獄犬看來,這也是食物最美味的時候。

在其他地獄犬消滅殘余敵人的時候,達莎扛起那個不能吃的人類食物走了過來,滿臉的不情願。她完全無法理解禮貌和虛偽的概念,因此也根本沒有想要掩飾不滿的想法——當然,由于惡魔生物的獨特天性,她至少還知道什麼叫做欺騙。

「蠢惡……主、主人!你要的東西還活著!」

又開始打結的舌頭讓達莎又有了那種想要一口咬下去的感覺,每當念到那個詞,她都有一種舌頭打結的微妙感受,仿佛被什麼東西詛咒了一樣。對此,杜因微笑著,沒有說話,而這種笑而不語的態度更是讓地獄犬少女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憤怒與疑惑。

那個蠢惡魔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他在嘲笑什麼東西?

心情煩躁的少女毫無保留的把不滿發泄在了自己扛著的人類身上。她狠狠的把鐵頭盔扔了下來,同時也把他從瀕臨昏迷的狀態中弄清醒了一點。鐵頭盔努力睜開像是掛了鉛的眼皮,抬起頭,向上望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而這張臉也在同時打量著他。周圍到處都是慘叫聲和撕咬聲,就像地獄一樣。

「你好……」

鐵頭盔大著舌頭打了個招呼,還沒過去的疼痛讓他覺得自己肚子里面的什麼東西或許已經碎了。他還沒明白過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在顛簸過後被四號地獄犬甩了下來,然後又被少女扛起來再摔了一下。還好他的頭盔真的很結實。

「你好。」

杜因也很友善的和鐵頭盔打了個招呼,他現在的心情不錯。「歡迎你,第十五個‘志願者’,你的缺席將是很大的損失。」

「對于我的懦弱……我很抱歉……我差點忘了這個……」鐵頭盔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听杜因在說什麼。他趴在地上,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包,很勉強的把小包中的幾枚銀幣倒了出來。銀幣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您的……預付款……還給……」

「不,你不需要用銀幣償還這筆錢。」杜因微笑著準備了一個法術。無形卻有質的惡魔之手輕緩的包圍住了那頂笨重的全護式頭盔,把它和自己的主人一起按在地上,很細心的堵住了每一個可能讓空氣透過去的孔洞,就連最微小的縫隙都照顧到了。「你听說過用身體償還債務嗎?現在你要體驗一下了。希望你能學會享受這感覺,畢竟,你無法反抗的……」

幾分鐘後,熔爐指環又開始閃閃發光了。

每當這枚惡魔制品閃閃發光的時候,就意味著有新的燃料被填進了熔爐,或者是熔爐的主人正打算利用它來做點事情,亦或者兩者皆有。

十五個被志願的志願者提供了很多新的燃料,再加上早些時候剩下的那些,剛好應該夠召喚下一批部隊的——一些不怎麼擅長戰斗卻有一身肌肉的大個子,天生的勞工。那些家伙的智力並不算太高,不過已經夠用了。任何一座堡壘的建立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憑空制造一座堡壘已經涉及到了某種不可觸及的禁區,就連一貫樂于探索新知識(哪怕是危險的)的惡魔都不了解這方面的東西。

「清空這片區域,不要留下任何殘留的危險。」準備開始召喚的杜因對那些正在進食的地獄犬們命令道︰「確保這片區域沒有還活著的生物。」

蠢惡魔和蠢命令!

達莎抱怨著,驅趕著那些戀戀不舍于新鮮食物的地獄犬執行命令。或許是因為身體的改變也在逐步的影響著靈魂,她的食欲遠遠比之前的自己低——既便如此,對于人類來說,那也算得上是非常可怕的進餐**了。

普通的地獄犬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吃。吃肉和交配是少有的能令地獄犬能感到快樂的時候。得益于發達的消化及吸收系統,地獄犬吃下的食物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轉化成能量。這些能量不僅能補充失去的體力,還能讓地獄犬的牙齒更加尖銳,身體更加強壯。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地獄犬潛在的成長潛力非常大。它們是一種終生都在進食或是正在進食路上的生物。

不過,話說回來,哪怕是對于人類而言,進餐難道不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嗎?

「沒有誰會覺得牛頭人是一種聰明的生物,同時,也沒有誰會否定它們是一種強壯的生物。」杜因輕輕的撫模著熔爐指環的表面,召喚著那足以穿越位面的通道。他能感受到燃料在熔爐里面熊熊燃燒的感覺。「絕好的廉價勞動力。」

通向「血肉碾盤」的位面通道正常的被打開了。

然而,杜因的意志還沒有進入通道,就被另外一種強大的意志推了出來。有什麼東西在位面通道開啟的一瞬間定位了它,然後強行擠了進來,甚至差點直接通過位面通道傳送到杜因所在的位面。不出所料,一團炙熱的火球隨即從位面通道中噴射而出,直奔杜因而來,而惡魔領主快速釋放的法術偏斜也讓這團火球最終的前進方向變成了天空。

「來自家鄉的問候——」聲音在主人出現之前傳到了杜因的耳朵里,同樣是聲音傳遞法術。「——還是加濃版的,味道不錯吧,叛徒?」

是他!

熟悉的聲音讓杜因感到了一絲恐懼,他上次感到恐懼的時候還是發現寶物全部丟失的那個下午呢。「你永遠比我想象的更不可理喻。」他動作熟練地準備了一個法術。「瑞德•沃特麥隴……是什麼讓大家公認的‘純潔者’來到了這里?」

沒錯,「純潔」這個詞在惡魔語中含有貶義,這和惡魔的文化有關。

「‘純潔者’?你又在用這個詞侮辱我的智慧!」來者似乎並不急于現身,當然,也或許是根本無法現身。「很快的,我會讓你知道侮辱我的代價,很快的,你和你的小玩具們將會被碾碎!只要……只要等我先想辦法把這扇該死的門弄大一點……」

「你必須想辦法過來……在這扇門關閉之前。再見,‘純潔的’瑞德,希望這是永別。」

在隨之而來的半句咒罵聲中,惡魔領主快速關閉了位面通道。他抬起頭,看了看終于在天空中爆炸,像一大片火焰雨似的向地面下落的火球,心有余悸的長出了一口氣。

「加快速度清理這個峽谷!」

杜因的音量至少提高了三度,並非法術調整,而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接近嘶吼的喊聲。

「‘他們’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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