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在一個上午的忙碌之後,小精怪首領匯報道︰「我們需要更好的工具,這些工具的質量不怎麼樣,最遲就會在兩個星期後徹底報廢。」
「在它們報廢之前修好建築,越多越好,主人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魅魔已經漸漸掌握了一些訣竅——和女僕不同,基地的管理者不怎麼需要親自動手,而是需要善于調動別人的力量來完成目標。「能夠在天黑之前完成第一批嗎?」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大人。」
小精怪的首領很明智的咽下了自己想要提議曬曬那些木頭的想法。剛剛被看下來的濕木頭甚至還存有樹漿就開始加工了,這樣做會減少建築物的最大使用壽命。不過,從命令的緊急程度來看,這些小小的瑕疵還不值得放慢動作。
頭腦和力量的結合已經初見成效。牛頭人拿著從雇佣兵的尸體上收集過來的武器,在峽谷附近的森林里面砍倒那些森林外圍的樹木,再把這些未經處理的樹干拖回峽谷里面。幾只小精怪負責對拖回來的原木進行進一步加工。它們把原木的兩端弄平,在這些合適的地方鑿出凹槽,按照一定的順序碼放好,時不時還要對大小不合適的凹槽進行再次加工。
這些互相瓖嵌住的木頭將會組成初級牆體,通過巧妙的結合與安排,它們足以像被釘子釘緊那樣牢靠。至少不會在短期內出現問題。
當第一座木屋已經基本落成的時候,杜因才重新回到了地面上,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枚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種子。由于耗盡了法力,他不能重新釋放一個探測法術來確定路線,而是得依靠自己的記憶力找到自己進來時走過的路。惡魔術士從來沒有沿途留下標記的習慣。還好,他的記憶力一直不錯,否則他可真是得等上好一段時間了。
「伽娜,有什麼異常嗎?」
在杜因開口的一瞬間,魅魔敏銳的感到了他與往常的不同,卻沒有發現問題的關鍵所在。「沒有任何異常,主人。」她微微的彎下了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自己的主人好像稍微變矮了一點。「這些都在按照您的計劃實現。」
「很好,現在還欠缺更多的靈魂。一個老朋友剛剛拜訪了我,他讓我浪費掉了最後的燃料,雖然他最終還是走了。」杜因衣服上的破損和手臂上仿佛被熔岩燙到的可怕傷痕佐證了他的話。「他會回來的,很快,或許幾周,或許幾個小時,也或許就在下一秒。」
「……主人?」
恐懼頓時籠罩了魅魔的心靈。她感覺一股徹骨的涼意,翅膀小心的收攏在一起,角質的蹄子忍不住向後退了退,就連靈活的尾巴都僵住了。「是‘他們’嗎?」
「就是‘他們’。」
與魅魔相比,杜因倒是顯得很鎮定。他已經親手把一個追殺而來的惡魔領主送了回去(雖然只是依靠拖時間完成的),難道這些話語會比一個身高十米的巨人站在自己身前更可怕嗎?況且,在惡魔領主至今那漫長的生命中,他遭遇過比這更壞的情況,但他仍舊活著,而且活得不錯。「我不知道現在為什麼沒有一支軍團把我們團團圍住,但那一天總會來的。立刻讓那些地獄犬集合,我會帶著它們收集盡量多的燃料,然後……」
「大人!大人!」一只小精怪驚慌失措的從峽谷外跑來,它的喊叫聲打斷了杜因的話。「有東西襲擊了我們!是死靈生物!它們的數量很多!」
來的可真是時候。
惡魔領主打了個響指,在手指尖端閃過一絲火花,然後就消失不見。這是他僅剩的魔法能力了,法力至少需要再等十幾個小時才能恢復到能夠正常作戰的狀態。「集合所有能夠戰斗的生物。」他命令道︰「我們得消滅那些骯髒的死靈!」
死靈生物出現前,峽谷外,臨時伐木場。
說是伐木場,其實也只是一片森林邊緣的空地。牛頭人們砍下的樹木就被堆放在這里,然後等待搬運。魅魔派達莎和她的地獄犬們保護伐木場,當然,與其說是保護那些正在做苦工的牛頭人們,還不如說是防止它們逃跑。
在獲得自由行動權之後,地獄犬少女原本有機會帶著那四只地獄犬逃走,遠遠的離開那個蠢惡魔和他的爪牙,但惡魔領主那種仿佛無處不在的監視能力讓她打消了這個想法。
反正只是監工而已。達莎這麼想著,把逃跑**的消退歸結到懼怕監視里面——就算她心中隱隱感覺到自己還有其他的理由。
偶爾給那個蠢惡魔做點事情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與此同時,大多數牛頭人都認命了——由于從眾心理,剩下那幾個不怎麼情願的牛頭人也不想當第一個反抗者。地獄犬們虎視眈眈的等了一個上午,目光中透露的信息完全就是在期待哪個牛頭人自尋死路,好把這個傻瓜當成自己的下一餐。那種可怕的目光讓牛頭人們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變成那些猛獸的飼料。
是的,牛頭人有一身健壯的肌肉,2米半左右的身高,但這真的不代表牛頭人喜歡戰斗。相反,在戰斗和勞動之間,大多數牛頭人都更傾向于選擇後者。因此,有人認為牛頭人是一種天生愛好和平的生物,但也有人認為這更像是懦弱。或許牛頭人的智商決定了它們在大多數情況下只能用暴力和肌肉解決問題,但它們其實更喜歡用和平一些的方式。
無論如何……幾個兩米多高的牛頭人被一個少女和幾只「大狗」嚇住的場景很有趣就是了。
在大約吃午餐的時候,達莎讓地獄犬們去找食物,然後自己繼續待在原地,目不轉楮的監視著牛頭人們。
相對來說,牛頭人的午餐倒是很好解決。身為雜食動物,它們既能吃肉,也能吃樹葉和植物的根睫。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面,這幾樣東西總是很容易就能找到。
那個蠢惡魔去干什麼了?睡覺嗎?少女胡思亂想著,耳邊連續幾個小時沒有出現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倒是讓她有些不適應。達莎非常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不過,她事實上已經漸漸在適應那種听從命令的感覺了。那個蠢惡魔到底想用這些木頭干什麼呢?它們又不能吃,嗅起來的味道也非常糟糕……
風把腐爛的氣息送進了少女的鼻子里,那種濃厚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吸了吸鼻翼。盡管身體結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但她的嗅覺仍舊靈敏,甚至比普通的地獄犬還要強上一些。
「腐爛的肉。」
少女小聲嘀咕了一句。對于肉類,無論是新鮮的還是已經腐爛的,她總是很敏感。那種味道顯然不是剛剛開始腐爛的肉,反而像是已經腐爛了很長時間,甚至可能已經只剩下骨頭的尸體。而且,那種氣味中還混合了一種陌生而刺鼻的藥劑味道,嗅起來一點都不好吃。
正在努力工作的牛頭人們沒有注意到那種輕微的味道,它們正在那些被砍倒的樹旁吃午餐。這片森林中有著很多種植物,在短暫的交流和分享之後,牛頭人一致同意楓樹葉的味道不錯,而地上那種雜草似的野草就略顯苦澀——不過一種開著黃色小花的野草吃起來還挺好吃的,有些微甜,另外一種葉片上有小鋸齒的野草也還好。
牛頭人有兩個胃,但它們不能像牛一樣把已經吃下去的東西翻上來。它們的兩個胃可以分別儲存大量的食物,連接至同一條寬闊的腸道,從而供應這高大身軀每天的消耗。它們每天至少要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吃飯才能保證體力。
身為肉食動物,少女顯然無法理解牛頭人為什麼能津津有味的吃著樹葉。不過,聯想一下自己趴在地上吃草的場景,少女寧願自己永遠也不要理解這一點。
負責指揮牛頭人砍樹的小精怪們同樣是雜食動物,不過,它們更願意去尋找果實和鳥蛋,而不是和牛頭人一起啃樹皮。正巧,一棵被牛頭人砍倒的樹上就有個鳥窩。兩個小精怪為了爭奪窩里的鳥蛋而產生了一場爭執,最終以和平競爭決定了勝利者——用一種從不知道那個位面的人類那里傳來的古怪方式。
以兩根手指代表剪刀,以握拳代表錘子,以張開手掌代表布。剪刀克布,布克錘子,錘子克剪刀,簡單方便的游戲規則,簡單方便的歸屬權決定方式。就算小精怪和發明這個游戲的人類不同,每只手有六根手指,也不至于成為游戲的障礙。
在一局定勝負的規則下,兩個小精怪玩了十三次才決定了最終的勝利者。當然,如果沒有人在競爭中作弊,它們決定鳥蛋歸屬的速度還能再快一點。
森林中的某個樹叢動了一下。
不,那不是地獄犬。每只地獄犬都有著獨特的氣味,而它們之間很大程度上也就是憑著氣味辨別身份的。達莎緊張了起來,她的瞳孔略微縮小了一點,耳朵輕微擺動著,仔細分辨著隨風飄散過來的氣味,想要判斷出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嗯,那股氣味中混合著爛肉和不明藥劑的味道,嗅起來很壞,肯定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