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往常,李天賜必定會選擇暗暗跟隨出城的人,模清對方底細,因為他知道另外一個走往李府的神秘人是自己人,是他爹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派來暗中跟著他的人。但是今天他沒有選擇跟上出城的神秘人是因為他發現,這世上除了不息的爭斗,也許還有著什麼,是同樣可以令他沉醉其中的……
他想要待在離她近點的地方,也許在突然間的一個瞬間,他就能有理由或者機會去保護她,就像在李天賜剛走到院門口就听到了她的尖叫聲這樣的時候。李天賜看也不看地拔下插入牆面的巨刀,兩個點地,一個閃身就穩穩地把刀橫在耶律郡秀所在的下人房門口。
透過半蹲在門口做進攻姿勢的賽虎,李天賜一邊扶起側倒在地的耶律郡秀,同時也看到房里下半身還在床榻之上但是上半身由雙臂支撐呈準備下床姿勢斜趴在台階的管家尸體,臉朝地面,血已經流至丈余遠處,房內有股淡淡的類似于西蘭花的氣味,房內卻不見有栽花種草的痕跡。
「功夫還不錯,房門離床四五丈的距離,在管家听到響動到準備起身的這一兩秒時間內直接一劍封喉,沒有掙扎的痕跡。」李天賜喃喃自語到。
耶律郡秀在門口听李天賜說完馬上扶牆焦急地跑向自己舅父舅媽的房間,李天賜也同時追到,門也是打開著的,不出所料耶律鎮長夫婦皆已遇害,雙雙被刺破心髒,房間同樣有類似西蘭花的味道,而且比下人房更濃,所以可以推斷這種味道是凶徒帶來的,而不是管家房內有栽種花草。耶律鎮長有過掙扎,雙手應該是握過劍身,被割開數條口子,只不過從現場看來,耶律鎮長與凶徒也許有過交談,因為房中間茶桌旁邊有一個椅子是單d l 在茶桌身的外部的,應該是凶徒首領坐下過,而耶律鎮長死前姿勢也是面向椅子而跪倒著的,耶律夫人的尸體則蜷縮在牆角。
官府的公差也在有人通報之後不久趕到,經過查看,耶律鎮長一家老小,包括有點智障的小女兒還有下人隨從無一幸免,耶律鎮長家的幾個護院更是死的淒慘,從著裝上看,一個為首的護院甚至心髒處被捅四劍,喉管被切斷。
耶律郡秀此刻已然哭成了個淚人兒,痛苦不已竟一頭扎進旁邊李天賜的懷里,雖然她的原意只是找個地方隨便靠一靠。賽虎以為她要對李天賜不利,頓時毛一抖悶吼一聲,但伴隨著一臉驚愕的李天賜自然而然地單手輕輕地將耶律郡秀環抱,賽虎又平靜了下來。
不過賽虎的一聲悶吼卻把哭昏了的耶律郡秀嚇清醒了︰「啊!……y n賊!」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拍打在李天賜的左臉上,剔透的淚花從晶瑩的眼眶閃下,滑過紅紅的鼻頭,正好潤落在撅著的丹唇上,推開李天賜就跑出門口奔向回家的方向。
賽虎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它看到耶律郡秀打了李天賜,頭一轉就已經躍出了一大步,準備撲倒耶律郡秀,幸好被李天賜及時喝止︰「虎!!!回來!」擦掉冷汗,全身緊繃的肌肉依舊抖動,李天賜暗自唏噓,賽虎總算沒有傷到剛剛給他自己留下四跟淡淡紅手指印的冤家,模模火辣辣的臉,他完全忘記了這個被滅門的庭院,微笑著走出門口。
一只腳剛跨過門階,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蓋了過來,粗粗的手指印和剛剛的四個淡淡手指印重疊了一部分。李天賜剛要發作,直眼一望又蔫下勁來,賽虎也只是急急地在李天賜周身打轉。其實以李天賜的武功修養,避過這一掌游刃有余,甚至在十步之外就應該感覺到有這樣的殺氣,只不過,李大公子的腦袋里在想什麼,誰知道呢?不然……為什麼在跨出門階被打之前的時候臉上一直還是微微而笑的樣子呢?
「爹……我……」
只留下一個矍鑠的後影,李家主人原背手往回走,隨從緊隨其後,項繼明回頭朝耶律郡秀奔走的方向望望,然後垂頭喪氣地跟著李原一行人離開。周圍本來駐足觀看的路人假裝沒看見,三三兩兩的談說著走開了,只留下對殺人現場驚愕不已而卻又不敢留下李天賜等人盤問的官差。
回到李府,這是一間中原風格的宅子,府內人員著裝也與中原等地近似。隨從依次回歸自己站守位置,兩個功夫高手也徑直走向後院住處,李原一言不發走過長廊,背手立在湖心亭zh ngy ng,下人按照李原習慣泡上一壺碧螺ch n,加一道茶洗淨兩個瓷杯,然後添水架上雛火烘煮,倒退三步,然後轉身沿長廊離開。
賽虎熟絡地跑開,長廊盡頭呆立的李天賜此刻方才起步沿長廊走向湖心zh ngy ng的湖心亭。
走到湖心亭,李天賜將兵刃懸于亭柱上專門的凹槽處,轉身跪倒叩首道︰「孩兒不該出手,請爹責罰!」
「只是鎮上的人見到也就算了,你可知道今天圍觀的人里面有生人?!」眼溝深邃,花白胡須的李原淺飲一口清茶,稍稍凹陷的兩腮微微鼓動。
「爹是說今天戴斗笠出城的那個人?」
「你既然知道為何不去滅口?」
「我……」
「等錢達、張凱回來再說。」李原一抬手,示意李天賜與他一同坐下飲茶。
「原來爹早已發現那人,派他們跟過去了。」
李原不再說話,嘴唇含著瓷杯,閉眼細品。
李天賜一邊搖轉茶杯,一邊討好的眼神望向李原︰「爹,孩兒今年已滿十八周歲,不知何時可娶……?李天賜略微偏黑膚s 的臉上依然蕩漾出一絲緋紅,眼楮狡黠地望向李原。
「莫非是我兒看上哪家女子了?」李原撫須試探。
「還不知她是否同樣也有此心……」李天賜回憶著耶律郡秀的一顰一笑,特別是她撲向他懷里的那一張張定格的畫面。
「看來你愛上那位女子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李原臉s 由喜變憂,剛想說什麼,卻被通報的下人打斷。
「老爺,錢達回府,重傷快不行了!」下人匆忙稟報。
「帶我去看!」李原瞪眼,快步跟上下人,李天賜緊隨其後。
幾人快步走到前院大廳,兩名官差立在渾身是血跡的錢達旁邊,四名李家護院半蹲在錢達旁邊察看。
李原剛到大廳,兩名官差就拱手說道︰「李老爺,我們在城門口發現他,一刻不敢怠慢,這就給您送過來了。」李原望一眼錢達又一揮手招呼下人端上銀兩,也拱手回禮到︰「多謝二位辛勞,少許銀兩不成敬意,耶律鎮長家一事犬兒只是路過,並不知情,如有需要,犬兒改r 配合調查。」說完單手指門呈送客狀。
「多謝李老爺,李公子定與此事無關,吾等不敢造次,叨擾之處還請李老爺海涵。」他們知道李原行事作風,也知道李原已下逐客令,于是兩位官差端好銀兩拱手退出門外。
關上院門,李原半蹲把脈察看錢達傷勢,錢達半眯眼楮開口到︰「老爺,我不行了,不用白費氣力……張凱被sh 鬼箭(契丹刑法的一種,即亂箭sh 死),對方人數眾多,不是羽陵部落的人,全部使用鉤鐮刀,我們一直跟到了他們的氈帳,他們好像在密謀什麼y n謀,應該是,應該是……r ……」話沒說完就斷氣了。
「r ?……r 連部落?是r 連部落嗎?他們想干什麼?」李原陷入沉思,雖然不想卷入契丹紛爭,但畢竟他們李家已經在羽陵部落轄區內得以安生百余年了,唇亡齒寒,不得不慮。
「爹,耶律鎮長家的滅門一事,一定是他們所為!一定是鎮長不同意與他們里應外合被他們殺害了!」聯想起鎮長尸體跪姿,李天賜前移一步正s 說到。
「你是說他們要進攻哈馬鎮?我看有兩種可能。契丹八部和中原地區多年來在經濟文化等很多方面都有融合類似之處,鎮長統轄這一區域的兵馬錢糧,殺鎮長一家的人是想破壞哈馬鎮的兵馬調度,那麼他們要麼是要進攻哈馬鎮,要麼是要進攻哈馬鎮旁邊其它的羽陵部落,如果是前者,我們要趕緊撤離這里;如果是後者,那我們要趕緊通知羽陵部落的頭人,雖不能和羽陵部落共同奮戰,我們也要盡盡人事。」李原臉s 堅毅的說到。
「爹,我們李家在這里休養生息百余年,羽陵部對我們李家可以說是照顧有佳,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過明哲保身,太顯懦弱了?」
「放肆!我們先人好不容易留下這一脈,歷代單傳,什麼叫懦弱?你我有什麼資格壯烈無畏?哪容得你逞匹夫之勇?!你還記得我李家之冤仇嗎?你給我跪到先祖牌位前思過去!」
「爹……爹,我知道了……」想到許多,李天賜恢復了冷靜,他知道他的生命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他有著他的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也許是覺得剛剛說話過重了些,李原稍作思考,轉身坐到太椅上平聲對李天賜說到︰「你是不是擔心哈馬鎮被攻打,你的心上人有事?」
「沒,沒,爹我沒有想這些……」李天賜像個懷ch n少女一樣,被說中心事後小鹿亂撞,語無倫次。
李原也不再回答李天賜,只喚來管家李三,派他去通告一下羽陵部落頭人,告訴他鎮長一家滅門可能與r 連部落有關系,要他小心外族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