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交戰正酣,朱由檢與黃公子之戰看起來,朱由檢游刃有余,扇到之處,每每能點到黃公子的劍勢的漏洞,可說是佔進先機,只不過是朱由檢招招都留有余地,並不想讓對方當眾出丑,鄒潤發這個大外行也看出來了信王暫時並會有很大的危險,于是又縮回了桌底,吃力抬著桌子慢慢向門口挪動,企圖溜之大吉。
而薛徹與沈至之戰卻大不相同,兩人刀劍都是朝著對方致命之處攻去,毫不留情,看來兩人是宿怨已久,只是借由這刻爆發而已。
突然兩支酒杯從遠處朝四人處飛來,只見酒杯剛好從兩對人中間飛過,四人都惟恐被杯中酒水濺到,急忙都向後退了一步,只看那兩只酒杯不緊不慢從眾人眼前飄過,穩穩的落在對面的桌上,杯中美酒竟然一滴不灑。
在場的人包括朱由檢在內都露出一付不可置信的表情來,要知道這酒杯從人手擲來,本來應該是急速無比,這人手法之奇卻是讓人驚嘆,酒杯緩緩而來,在空中不斷旋轉,卻如同被某種東西托住一般平穩,而最後落在桌上竟然一滴酒也沒有濺出,這份內力恐怕也在眾人之上了。
「各位公子,可否暫停下手中兵刃,听君蘭一言?」這投這酒杯的人正是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秦淮八艷之一的李君蘭。
四人頓時都生于一股莫名灰心之感,他們本是借著理由在美人面前展示武藝,均想著趁機壓對方一頭,沒料到這嬌滴滴的李君蘭竟是身懷絕技,他們可算是關公門前耍大刀了,慚愧之情都寫在了臉上。
李君蘭目光掃過四人後,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現我大明朝局動蕩,又逢天災**,兩京一十三省都民亂叢生,北有後金韃子年年入侵,東南有倭寇余孽為患江南各州,西北又有災民叛亂,大明千萬百姓都在受到煎熬,而各位都是人中之杰,文武雙全之輩,與其在此為兒女私情爭斗,何不把自身才情用于匡扶社稷,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眾人沒想到這樣大義凜然的話竟然出自一個風塵女子之手,頓時都有些無地自容,「當啷」一聲,黃公子最先丟下手中佩劍,滿是愧s 沉聲說道︰「李姑娘的話真如醍醐灌頂,我黃宗羲往枉被人稱作才子,今r 一時糊涂,竟然妒火攻心與人動武,卻忘記閹黨正在高座廟堂,誤國誤民。真是愧對先父,慚愧,慚愧。」說著對著朱由檢躬身一拜,以示認錯,朱由檢也點頭回禮。
李君蘭說道︰「令尊黃尊素黃大人,七君子之名,小女子敬佩久矣,所謂虎父無犬子,公子身負功名,r 後必定能為黃大人光宗耀祖。」
眾人一听之下才知道,這黃宗羲竟然是黃尊素的兒子,時下閹黨當權,迫害群臣,其中最著名的事件就是冤殺「七君子」,當中黃尊素之名可是天下皆知的,薛徹與沈至都同時對黃宗羲拱手,連稱久仰,久仰。
李君蘭又說道︰「薛老板,沈公子,二位都是浙江名商,可知浙江百姓口中的浙江三患為何?」
沈至搶著說道︰「所謂浙江三患,分別是銀患,倭患,水患。」
沈至還沒說完,薛徹就打斷他補充道︰「所謂銀患是指朝廷年年征收之賦稅,從田稅,絲稅,棉稅,逐年遞增,浙江百姓負擔年年加重,以其為患。而倭寇余孽盤踞京杭大運河之上,襲擾沿岸各地,稱之為倭患。第三患,乃是天災,我浙江歷年來洪水不斷,致使百姓流離失所,水患之害人盡皆知。」沈至在旁邊橫了他一眼,只是苦于口才不如薛徹插不上話。
李君蘭點頭同意,垂首說道︰「各種可知君蘭為何從蘇州來到浙江?」
朱由檢說道︰「小姐請說。」
李君蘭閃過一絲哀怨的神情,黯然說道︰「上月初,倭寇由運河上岸,襲擾蘇州,四處搶劫擄虐,殺害百姓五百余人,搶走兩百余人,而君蘭所在的翠麗居四十多名姐妹被擄走,老板娘被害,只余君蘭一人逃了出來。」
眾人同驚,沈至問道︰「出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杭州一點都沒收到消息?」
李君蘭臉s 突然一沉,冷聲說道︰「還不是直隸巡撫倪文煥,為了保自己的烏紗,知情不報,也不派官兵追捕,竟然讓倭寇作案後,毫無損傷的撤離蘇州。」
朱由檢一拍桌案,大吼一聲︰「倪文煥∼好大的狗膽!」發現旁邊的沈至薛徹齊齊望向他,這才發覺他不應當直呼直隸巡撫之名,連忙轉頭看向一邊。
李君蘭接著說道︰「君蘭這次來杭州就是尾隨倭寇船只而來,看能不能想到辦法救回翠麗居的眾姐妹們,如要是有哪位能幫君蘭痛擊倭寇就回姐妹們,君蘭願一生為奴為婢,跟隨其左右。」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秦淮八艷之一的李君蘭會從蘇州來到杭州,原來是這個原因,同時都一下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嚴重的事實,倭寇已經不知不覺的到了杭州了∼這下可麻煩了,薛徹,沈至連忙轉身叫來門口待命小廝傳話回府,早做準備。
這時一旁的趙思傾這時也擦干眼淚,說道︰「要是在座哪位能解決浙江三患中的任何一患,思傾也同姐姐一樣,願終身服侍左右,撫琴伺候。」趙思傾早已為自己贖身,只是苦于無人托付終身才暫留百花樓撫琴度r ,是想走隨時都能走z y u之身。
听到這話,對趙思傾傾慕已久的黃宗羲熱血上涌,立身拍案而起︰「好∼!!我黃宗羲接下此事,有生之年必定以鏟除ji n黨,評定浙江三患為己任,如違此言,願遭天打雷劈。」趙思傾看在眼中也感動的朝黃宗羲點頭致謝。
沈至也馬上附和道︰「消除浙江三患,我杭州沈家也義不容辭。」
薛徹在一旁則是面部表情的思索著什麼,遲疑了一下也才附和,另外一位賓客也慷慨激昂的立身起誓。
朱由檢則是提議道︰「不如就由我們幾人擊掌為誓,看誰能先鏟除這浙江三患如何?」
口氣雖大,但這時候大家被李君蘭的一席話說的群情激昂,哪里還管自己的能力做不做的到,朱由檢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李君蘭,趙思傾,與在座五人同時起身,走到房中間敢準備擊掌三聲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說道︰「等會∼∼算我喬瑟夫一份~」
鄒潤發從桌底爬出,他剛才一直听著眾人談論,心中熱血膨脹,突然覺得人活一世必定就要像這幾個人一樣,心中懷有大抱負才有滋有味,一定轟轟烈烈做些大事情,才是英雄豪杰的行徑,于是也不管剛才多丟臉,直接把自己的英文名字喊了出來。
眾人看到這場紛亂的導火索突然從桌底出現,均感哭笑不得,本來都快把這家伙遺忘了的,這時候卻想來插一腳,均心想,這叫喬瑟夫的家伙可是文武不通,也不知道是哪里混進來的痞子,怎麼會這麼厚臉皮?都心生出強烈鄙視之情。都不願意和鄒潤發一起立誓的,可是他本來也是房內之人,能參與立誓卻是不爭的事實。
李君蘭有些表情復雜的說道︰「既然喬公子也有此心,就一起來擊掌立誓吧。」
就這樣鄒潤發就與朱由檢等人與李君蘭,趙思傾擊掌立誓。
出了百花樓,鄭茂馬上迎了上來,看到朱由檢與鄒潤發都相安無事頓時松了一口氣。
由百花樓出來後,朱由檢一路走著也沒說要他們跟著還是不跟著,鄒潤發與鄭茂只好在後面不遠處尾隨,直到走到一處僻靜處,朱由檢才出聲說道︰「鄒公公,你過來一下,小王有話與你單獨商量。」
鄒潤發應道「是」跟了上去,走到朱由檢身邊,低頭等著他的反應,悄悄一手放在背後模著那根電棒,準備防備有什麼不測,這王爺高深莫測,鄒潤發始終對他看不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殺自己滅口,免得王爺逛j 院這種丑事傳了出去。
朱由檢眼中閃過一絲j ng光,說道︰「鄒公公,小王問你,剛才你去了什麼地方,又做了什麼事情?可記得嗎?」
面對朱由檢的明知故問,鄒潤發當然知道怎麼回答,低聲說道︰「小人初來杭州,人生地不熟的,無意間去了一間叫百花樓的青樓,只是剛剛上去就被人趕了下來,小人是宦官,去逛窯子說出去別人也不信啊,王爺你說是不是。」您放心,就算我想說,但我一太監說自己逛j 院的時候踫到你,誰信啊?
朱由檢點了點頭,像是很滿意他的答案一般,又問道︰「鄒公公,我還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公公可否為我解惑?」
鄒潤發心想,客氣啥,我們什麼交情,都一起去過j 院了,有事您說,于是回道︰「王爺請吩咐。」
朱由檢說道︰「再過三天就是與西河會談判的r 子了,公公有什麼準備?」
鄒潤發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話題會轉移到這里,含糊回道︰「有王爺調撥的二千j ng兵,小人需要什麼準備,只管在談判的時候,率領眾人一起出來,殺西河會個片甲不留,救回各位大人不就完事了?」這些天他早已模清楚了,他這個總管太監初來杭州,這些浙江的官根本沒一個認識他,根本不必擔心穿幫的事情,所以早下定決心要把織造局的這份高薪低能的工作繼續下去。
朱由檢搖頭說道︰「本王恐怕你這樣做會傷到諸位官員,為保萬全,我到是有個法子。」
鄒潤發說道︰「王爺請吩咐吧,小人唯王爺的命令是從。」
朱由檢掏出了一張紙塞到了鄒潤發手中,道︰「如西河會有什麼要求,就按這上面的應對,記得兩千兵是借你壯壯聲勢的,如果要是萬一與西河會起了沖突死了人,你提頭來見我。」最後一句話,朱由檢壓低的聲音,鄒潤發只覺得從腳心涼到了頭頂,他現在突然有一種想法,要不是還要留著他與西河會談判,這信王現在就八成能殺了他滅口,不光因為他看到了信王去逛窯子,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名閹黨,萬人唾棄的閹黨,他已經來明朝一個多月了,知道這里人提到閹黨無一不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只是鄒潤發從來沒把自己當過真正的太監,所以一直不以為意,現在信王的話卻讓他體會到了一個事實,作為一名閹黨的高級干部,與廣大的人民群眾為敵,那是非常,非常危險的。
看這信王遠去的背影,鄒潤發現在突然好想大喊一聲︰「王爺啊∼∼小人冤枉啊∼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純爺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