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船佬對冥界成員了解透徹,是個善于察言觀s 的神。其知道孟婆是個「順毛驢」,凡事要心平氣和的說,否則頂嘴說確實行不通,就她那倔脾氣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才不管誰有何等背景、後背有誰撐腰,主張就是她的地盤她做主,恃佔據這個如咽喉一般重要的位置而驕。看到孟婆態度緩和,船佬深知不可怠慢、不容有失,她x ng情怪僻,如變化莫測的六月的天,萬一變了卦這事就不好辦了,所以趁熱打鐵,船佬趕忙開始從事投胎行動。
沒等「珊瑚毅」反應過來、後話還沒說出,船佬就向他伸手一抓,細長的胳膊頓時變成如綢緞般漫長輕飄,伴隨著一陣因對突發行動準備不足而發出的驚恐喊聲,準確的控制住了目標;而後胳膊又快捷靈活的收了回來,將「珊瑚毅」從怪物緊緊卷纏的肢體上如生拔深入硬土中的蘿卜般用力取了下來,帶到眼前,另一只手急切不分部位的給他粗略草率的貼上早就寫好的投胎信息,身手迅猛至極;最後看似隨意的往上空一扔,這亡靈就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聲驚呼,真是速戰速決,一點不給孟婆翻臉的機會。
「你下手還怪快,辛辛苦苦熬的湯不喝真是便宜了他!」不出所料,孟婆的思維顯然起了轉變,聲s 俱厲的說。
「這麼些年了,都練出來了。」船佬淡然自得的回應道。
「因他沒喝而造成的剩湯由你來一飲而盡吧!」孟婆冷冷一笑,帶著輕松的語氣說。而後轉身走回了棚子,隨手將那文書撕得粉碎,碎屑如雪花般飄散,落下來就不見了蹤影。
「讓我喝了不起作用,等于浪費,不如留著循環利用,這河的水也得值得珍惜啊!」船佬手縷著胡須說,趁機顯示一下自己的節儉美德。
「是你不敢喝吧!」孟婆直言不諱,說著變出整整齊齊一排碗。
「熬了這麼多年的湯,自己竟然沒親口品嘗,實在是天大的遺憾!」船佬裝作滿臉惋惜之情,一語戳中孟婆「要害」,讓對方無言以對。
這次牛頭和馬面無需孟婆提醒和催促,听完了「珊瑚毅」的講述,自覺地開始工作,首先抓起前面的幾個亡靈推進了棚子,孟婆已經在盛湯準備。船佬閑了下來,如果按照順序的話,他那些亡靈離喝湯還有好一會。因此悠然自在的背著手四處環顧,忽然目光掃到了奈何橋一邊有一個全身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亡靈,心生好奇,注目而視,只見其被固定的一動不能動,嘴被塞住,處境甚是狼狽,看著甚是憐憫,指點著問道︰「‘魂無怨’啊,你們為何如此對待他?這有點不甚合理吧?」
「他不老實,吵得煩,所以只得用此極端的手段了。」「再輪回」顯得很誠實的搶先回應道,一臉無奈。
「審判的結果是什麼?他的前世又是怎樣的?」船佬疑惑不解。
「這家伙沒什麼大功也沒什麼大過,算是糊里糊涂的過完了一世,讓他繼續投到故地為主導者,絕對算是正常的結果,因此我對他的暴動找不出原因。」「再輪回」繼續解疑答惑。
「可能是他浮躁的本x ng難移,就愛不服從管制,壞習慣養成了不好改,與結果好壞無關,對于這種瘋癲的亡靈,無需多管。」「魂無怨」對此見怪不怪,給予了分析。
「鬧鬧騰騰必定有話要說、有冤要伸,先給他把口中之物取下,我問問他!」船佬對亡靈關心備至,誓要尋根究底。
「再輪回」沒有拒絕,答應了心系眾生的船佬,取出了塞在那亡靈嘴中的堵塞物,讓他慢慢尋問。終于能說話了,那亡靈先猛烈的咳嗽了幾聲,好像是為重大的演講刻意的清理嗓子,吸引目光,烘托氣氛。隨後,他一改常態,行為詭異的平靜下來,像是感覺到找著了轉折點,所以要用最佳狀態應對。只看其伸著腦袋,和顏悅s 看前方,只听其聲音洪亮,動徹神心的喊冤說︰「我命慘啊!都怪身陷黑暗的處境啊!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要再跳入深淵了!救救我吧,讓我月兌離這個苦海!」說著,委屈的淚布滿臉,話比之前咬字清楚多了。
各干各的,孟婆、牛頭和馬面正熱火朝天的從事著工作,一波又一波亡靈被帶進了棚子,孟婆的湯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即將消除記憶。見囊括康萱她自己在內的最後一批將要進去,因此其安然平和的轉過身向來自天界的新朋友告別,不過這一切很快就會忘卻,真算是一r 之雅,銘記在心的時候一晃而過,文靜端正的行萬福禮道︰「感謝二位平易近人的對待和誠心實意的幫助,現在我能以平靜如水的心境面對一切,我相信世間自有正道在,只是感觸的方式不一樣。此外,願婁宿星官順利完成重塑!話不多說,我該行動了,路我要自己走,永別!」康萱神情舒展,不漏苦悶,心緒一片暢然,坦然迎接新的路途。
「在此,一切客套話就不需多說了,只表達我最真摯的祝願︰一路走好,祝你來世好運!」梟面帶輕松笑意回拱手禮並簡明j ng練的送上最後的祝語。
「在投胎前,你倒顯得比我淡定……難得,值得學習……」錆古板生硬地回應道。他越臨近投胎,心中越惴惴不安,話語斷斷續續,面容凝重冷峻,就像受了凍一樣,腦子中胡思亂想,顯然是心不在焉,心理素質欠佳的毛病暴露無疑。但也情有可原,在將要面對這種從未經手過的考驗時,誰又能夠靜若處子呢?就當是率真的流露。
說完,康萱便毅然決然的頭也不回主動徑直向棚子走去,不用牛頭或馬面的攜帶,他們可以騰出手來抓獲其余的亡靈了,工作壓力變小。事不宜遲,目標鎖定,只見馬面伸手一抓,率先控制住了劉震威,從撒了謊就一直木訥的他在將要投胎之際終于開口說了話,用尖厲的語氣泄憤道︰「你們這些荒謬無道的鬼神,遲早會遭報應的!我肯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劉震威完全失態,搖頭晃腦的掙扎著,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就當是听听說笑罷了,都沒有理會他,他不會有這麼大能力的。馬面吃力的揪出他,動作稍微魯莽了一些。「你下手能不能輕一點啊!你們這是在觸犯我的人身權益,我要告發你們!」他還不依不饒,繼續說著胡話,但已經是全無力量再抗爭了,安頓下來,樣子邋遢不堪,面s 憔悴頹廢,就像一只突然被刺死了的瘋狗。他雖平靜下來,嘴還模糊不清的嘟囔著,仿佛提前灌入了孟婆湯,因此馬面可以毫無阻礙的去抓另一個亡靈,一只手就能綽綽有余的控制住如一片樹葉般飄搖孤零的他。
「你說的詳細點!」另一方,船佬表示不知所雲,搖晃著手指著那亡靈,帶有命令口氣的讓他有頭有序的闡述,對這種哭天喊地的作風已有反感。
「我從小家里就窮,更沒有什麼靠山啊!所以一直拮據的生活著,而我想用知識改變命運,但可惡的教育害了我,整天出些歪門邪道的題,累死累活的不出成績,讓我不能金榜題名啊!然後我就想用吃苦耐勞的j ng神彌補學問的短淺,可都被要求苛刻、愛施與小鞋的上級辭退啊!我命運坎坷,沒錢沒勢,所以一直結不了婚、成不了家、立不了業啊!最後父母病逝,更沒了依靠,我窮的實在是沒辦法了,肚子餓的不能不管,因此就迫不得已的去行竊啊!好人都被逼瘋了,可想而知生活中的風尚習氣極差啊!更冤的還不止于此,我的行為被賊眉鼠眼的偵查者發現後,他們不顧我的辯解和求饒,還是無情的將我抓了起來,並在拉運我的過程中,不長眼的他們居然將‘載物器’開入了滔滔大水中,我們集體洗了個澡,可就光我由于不慎吸進了一口水,而被嗆得沒上來氣導致喪了命啊!由此可見我的運氣是多麼糟糕,命運多麼淒涼啊!渾渾噩噩度過了充滿沮喪的一世,全世界都在與我作對,我支撐不住,不想重復那不堪回首的經歷啊!」那亡靈聲淚俱下,頭磕著地面,搖搖晃晃,至死不悟的他想用真情流露的表現贏得轉機。
再看與此同時在奈何橋上發生的情形,康萱飄飄悠悠的到了棚子中,沒有與里面的亡靈一起排列好隊形等待灌湯,而是主動的立在骯髒的爐灶前面,俯下頭凝視著那可以毫無夸張的說是臭氣燻天的黑湯,這一舉動讓鬼神們頗感意外。在還沒有想出她究竟要干什麼的時候,只看她表情平淡、動作迅捷、態度堅決的倏然端起一只盛滿湯的碗,一滴不灑,暢快的昂頭閉目一飲而盡,一滴不漏,不覺其苦,面s 不改,松手一扔,綠碗碎裂,隨著這一陣清脆尖厲的響聲,前世的不管是痛苦還是甜美的記憶就一掃而光;意識麻木,無助的傾倒在了奈何橋上,眼一直緊閉,就像進入了美好的夢鄉。她干出了史無前例的舉動,把這讓百鬼都敬畏三分的孟婆湯竟然喝掉,這表現出了莫大的勇氣和毅力,讓鬼神們震驚詫異並默默佩服著。
「把她扔下去吧!」孟婆首先回過神來,表面鎮定、內心澎湃的對正在帶領亡靈進入的牛頭和馬面說,這時已經忘了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