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慶宏也不理會眾人言語,只是斜目冷對,盯著宋飛鎖,說道︰「宋副幫主,濟世幫如此欺辱前來賀壽的賓客,此事傳了出去,貴幫今後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宋飛鎖昂首答道︰「嚴當家的,依你所見,我當如何處理此事?」
司徒劍南搶先說道︰「叫那個毛頭小子出來接我二十招,若我連此等劣人都不能勝,自無資格再指責你等。」
這時楚仁義已整待完畢,手持長劍,挺身而出。只見他站直了身子,矗立大院之中,風度翩翩,玉樹臨風,不失豪俠風采。眾人見了,不禁喝一聲好。
楚仁義抱拳向四周行禮後,轉而對司徒劍南說道︰「閣下既然多次指名要在下應戰,在下也不可再行回避,此番相斗,不知結果如何。閣下可否承諾,如若落敗,便撤出白府,華幫主與李大俠之間的恩怨,你也不再插手?」
嚴慶宏在一旁說道︰「你們之間的較量與那遺失的金子毫無相關,怎可以比武來阻斷那事的追蹤?你個毛頭小子,年紀輕輕,不識大體,休要胡言亂語,擾亂大伙視听!」
司徒劍南冷笑道︰「就憑你,也能勝我?我若敗給你,自然無法再討還金子,這件事我不管便是,但我卻不能阻止他人前來討要!」
楚仁義點頭道︰「如此便可,在下多謝了!」
司徒劍南道︰「你鐵定輸了,不知你敗陣之後,如何處罰?」
楚仁義道︰「我若如落敗,自也不會插手阻攔閣下追討金子!」
司徒劍南道︰「如此甚好,我下手可是毫不容情,若是傷你x ng命,須怪我不得!」
楚仁義心中一驚,听司徒劍南如此說來,此戰竟是生死相搏。
司徒劍南未待楚仁義回神,長劍已然刺出,劍若疾風迅雷,驟然而至。
楚仁義展開狂濤劍法,回環而動。只見他長劍在身前不停地來回舞動,如怒海狂濤,大浪驟至,一ch o接一ch o,洶涌澎湃,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水牆,無形間護住了全身。
司徒劍南刺出多劍,招招均被那無形水盾擋開。他劍勢雖利、劍速雖迅,卻無論如何不能破盾。
水雖無形,卻有質。甚至比世間任何利器都堅硬。它的強力不在于鋒銳,而在于韌。水滴石穿,並不是將石頭刺穿,而是將其滴穿、磨穿。利劍雖銳,卻不能損水分毫,便是有千斤巨力,入水後也被抵擋得弱如螻蟻。而浪ch o、洪濤之力,卻足以夷平城鎮。
綿雲掌與狂濤劍,便如雲水,雖軟而不能破,雖柔亦不能當,雖弱更不能抗。巨力加身,被無形中消解;鋼鐵之軀,在長久時磨穿。
楚仁義那狂濤劍,旨在連綿不絕,回環相動,使敵如陷汪洋之深,緩緩磨盡體力及意志。
常人相斗,出劍攻敵為一招,回劍防守為一招,此二招截然而分,不可混用。
楚仁義出劍即為回劍、回劍即是出劍。
常人相斗,出劍攻敵,第一劍便是刺出,第二劍需回手聚力後方可刺出。便如r 常揮舞棍棒,打完第一下,需揚起棍棒,方可再次擊下。
楚仁義一次出手即是一次攻敵。再次出手,便是一次回防、一次攻敵。因其第二劍刺出之前,已然在回手時防盡周身受攻之處。
是故,狂濤劍連綿不絕,已無招數的間隙。整套劍法渾然一體,並非劍招落落,而是劍勢連連,連成一體,連成一片,連成水盾,連成大海一般的汪洋巨沼,令對手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司徒劍南與其相拆不知多少回合,楚仁義並無劍招,便是數也數不清回合招數。
司徒劍南此時已無力月兌困。他本就耗力甚巨,適才與洪泊、李慶喜、胡飄峰相斗,又接下洪萬通、殷勤二人,還與鄭四海內力相撞。與楚仁義交戰時,已然力衰。
楚仁義並非剛猛打法,才與司徒劍南相持甚久。若換做金不換、鐵秀等人,早已將其打倒在地。
但楚仁義劍法使出,已立于不敗之地。他每次出劍,都如大浪一般,勁力直沖司徒劍南。
二人相斗正酣,只听司徒劍南「啊」地猛喝一聲,右肩已然中劍。便在這一剎那,楚仁義的「水盾」中又sh 出數道「巨浪」。司徒劍南四肢、軀干均已負傷。
楚仁義仍是矗立當地,並未乘勝追擊。
司徒劍南單膝跪地,仍無力支撐。長劍拄在地上,才勉力將身體撐起。只見他手中長劍劍身已彎,自是被他壓彎。以此人之能,便是劇斗一r 一夜,也未必會倒。此時尚不可支持自身,可見傷勢之重。
但見司徒劍南面如死灰,雙眼無神,之前從眼神中透出的那股閃耀之光早已昏暗。四肢、軀干數處傷及筋骨,傷口處汩汩血流,可見白骨。
楚仁義此時才知自己出手太重,已然重創敵手。他雖不喜此人,但內心深處,卻也不禁惋惜,暗自悔恨。
這也怨不得楚仁義,他與司徒劍南武藝相差無幾,若要取勝,難以絲毫無傷。
此時,段青山已擊敗何啟傳。
只見何啟傳背靠牆角,雙手護身,以防段青山再次進攻。他身上衣衫凌亂,料想是被段青山利劍所劃,所幸未見其有皮肉之傷。
段青山距何啟傳一丈,面對著他,雙目緊盯其面。雖見段青山垂手而立,寶劍下指。但他雙目不瞬,面部緊繃,可知其心下必為全神貫注,以防何啟傳。
二人相對不知已有多久。然段青山站在外圍,何啟傳負壁而立。二人即便未分勝負,也可知段青山佔盡上風。自來只有勝者擊退敗者而圍之,二人這般相對,高低之數可知。
嚴慶宏見狀,知不可進而肆意。此勢已成敗局,道理也已歸屬對方,若是知不可為而為之,只是自取其辱。
他思變甚快,雙手抱拳對宋飛鎖一揖,道︰「濟世幫好樣的,天下第一大幫,果然人數眾多!」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此時,再說另話,已然無用。嚴慶宏經商多年,自有其道,對局勢把握不輸場中各派掌門。扔下適才那句話後,從嘴里簡單明了地蹦出一個字「撤」!
對方既然要走,濟世幫也不便再行留難。
段青山讓出去路,令何啟傳通過。二人擦肩之時,仍自一副緊張之勢,勢所難解。二人敵對多時,各有所懼,此時嚴陣以待,也屬情理之中。
司徒劍南由人扶回,嚴慶宏所帶八名下人之中,有四人攙扶上下,將其半托半扶,緩慢而行。
這時,宋飛鎖喝道︰「要走不難,在下不會強留。只是各位傷人之後,便如此一走了之?」
嚴慶宏道︰「你待怎地?我們又傷了誰?切磋武藝,外傷在所難免,練武之人皆知!爾等不可如此無禮!我這司徒兄弟為那毛頭小子所傷,傷勢甚重,還未與汝等計較,你怎可欺人太甚!」
宋飛鎖道︰「小傷小痛,我等怎會計較?但此二人現下仍未蘇醒!嚴當家的,你是否要給個交待?」他說完便朝下人所抬兩副擔架一指,上面躺著的是兩張熟悉面孔,在場眾人多數認識。此二人便是兩名知客門人,嚴慶宏進門之初,二人為其手下所傷,至今昏迷未醒。
嚴慶宏冷笑一聲,不答宋飛鎖,徑直向大門走去。宋飛鎖y 上前攔截,鄭四海忙拉住了他,低聲道︰「對方如此離去,雖便宜了他,但如今大局為重,不可多生事端!」
宋飛鎖道︰「不妨,只是落他個顏面,不會為難于他!」說完便y 上前阻止。
這時,誰也沒看清,嚴慶宏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一人,攔在宋飛鎖與嚴慶宏之間,隔開二人。此人身著僕從服飾,想必是其中一位下人。但他怎會不覺之中便即現身于宋飛鎖面前,誰也不得而知。只覺其身法極迅,人所不及。
此人雙眼眯成一條縫,盯著宋飛鎖。旁觀眾人雖覺其速驚人,卻也未覺異常。宋飛鎖不同,他被這人盯著,便如為死神所攝,動彈不得,只覺得此人眼神中一種神秘而犀利的無形之力束縛著自己。此人勇而淡定,絕非常人,雙眼未睜,卻比其他高手瞠目相視更為凌厲。
宋飛鎖自非常人,微一定心,緩過神來,雙手聚力,以防不測。鄭四海察覺異常,站在宋飛鎖身側,以待互援。
兩人並身而站,猶如雙塔矗立,雄渾沉穩之勢,決不可撼。對面那人感受此勢,也是暗自提防。
嚴慶宏仍是一步不停地朝大門走去。
有了鄭四海的掩護,宋飛鎖便不懼彼人。挺身而起,躍向大門。
宋飛鎖輕功之高,遠勝鄭四海與段青山,江湖上各大高人也是望塵莫及。除有數幾人略勝于他,放眼當今,宋飛鎖可傲視天下。
但那僕從豈容他近及嚴慶宏,雙手蓄勢,擬待一擊。鄭四海眼疾手快,搶先雙掌擊出,直奔對手胸前。僕從雙手未動,卻已護住全身。鄭四海見其無懈可擊,便撤掌而立。此時已距那人不及一尺,二人相對,只怕鼻尖便要相撞。
僕人未成功攔截宋飛鎖,心下一緊,全身蓄力,只待一爆而發。但未及瞬目,其心中已寬。他不用回頭,已知宋飛鎖並未向嚴慶宏出手,而是撲向大門。
嚴慶宏身前沖出五個僕人,穿著與那名僕從一般。五人同時向宋飛鎖沖去。
這五人一動,便知武藝平凡,與適才阻攔宋飛鎖的那名僕從不可同r 而語。
宋飛鎖不待其五人近身,縱身而起,瞬間縱躍多處,雙腿連環,將兩扇大門踢攏,同時將門閂落下。
這大門極大,兩扇門齊開到底,相距足有三四丈,無論如何不能在一瞬間縱躍而至,更不提同時將其關閉。
但宋飛鎖卻能做到,更將門閂踢起,落入門後槽縫中。
眾人不贊,因不及明確何事所發。即便心思敏捷、雙目靈動之人,即便了解適才大門如何關閉,也不知怎生稱贊,又如何能用詞語來贊。
宋飛鎖關閉大門後,附身其上,暫未落下。這時,那五名僕人尚未跨出一步。
宋飛鎖冷笑。冷笑許久,五人攻至。
一條鐵索飛抓橫掃而至,五人橫飛而出,摔倒丈余,跌落場內,不可復動。
宋飛鎖尚自留力,未重傷此五人。
何啟傳見狀,雙拳力挺,便y 相攻。
此時,楚仁義也看出與鄭四海相對的那名僕從實力非凡,只怕鄭四海尚不能及。
楚仁義生恐鄭四海有何閃失,明知自己也非其敵,卻仍是挺劍而上,與鄭四海並排而站。他不敢托大,背靠鄭四海,側身而立,身子左前右後,右手持劍,劍身橫挺,劍尖斜指那僕從。
何啟傳正待沖上,突覺後方二人襲來。
左後段青山,右後洪萬通,一蹴而至,無形中震懾何啟傳,令其不敢妄動。
便在此時,門外傳來敲打聲,叩擊門面,想必是有客至此。
宋飛鎖怎會不知此時場中之勢緊張,妄然開門,極有可能造成形勢不制,傷及門外賓客。但如不開,豈是待客之道?如若這般做來,更不符合濟世幫身份,若此事傳揚出去,那不是說濟世幫怕了敵人。
宋飛鎖思變極快,眨眼間便已想通,此時非開門不可。他正待落子、打開門閂,卻覺大門向內鼓出。想必門外賓客察覺院中形勢危急,便y 破門而入。
宋飛鎖喊出︰「且慢,外面各位朋友莫急,在下這便開門!」
話音未落,門閂已斷,宋飛鎖借勢彈出,越過那高手僕從頭頂,落向鄭四海置身之處。
便在越過那僕從頭頂的一剎那,宋飛鎖見其雙手微動,似y 沖頂而擊。宋飛鎖此時身在半空,無處著力,只得出手相抗,明知發力已晚,且力道萬不足以相抗,卻也無可奈何。
只見兩道鐵索飛抓,盤旋擊向那僕從頭頂。听得「啪、啪」兩聲巨響,鐵爪入地,擊碎地面青磚,深入地下數尺。
此時那僕從已在嚴慶宏身周護衛。
鄭四海暗贊︰「好身手!」
適才那僕從雙手微動之際,鄭四海與楚仁義雙雙出手。一劍雙掌同時擊出,聯合頭頂雙飛爪,本已是致命之擊,勢不可擋。但那僕從此乃聲東擊西之計,調開三人注意,一縱躍開,護衛在嚴慶宏身側。
鄭四海、楚仁義也未想傷及此人,只是適才形勢危急,若不相救,宋飛鎖極可能傷于其手。現下那人躍開,他二人便不追擊。
宋飛鎖暗自慶幸,但想到那破門之人勁力亦自不俗,若是敵人,萬萬不妙。想到此處,便向門外望去。
門外站有七八人,前後交錯,一時不能看盡。宋飛鎖看到前邊二人,心中便是一寬。
強援至此,大局定矣。
首先破門而入的是兩位硬手,身著勁裝,衣袖均用線帶扎起。在場有許多賓客認得二人,此時見他們現身于此,便叫了聲「好」,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