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陽ch n三月,洛陽城內,樓堂林立,車水馬流,街上熱鬧繁華如舊,烏雲卻早已密布。
時間已至午時,一身便裝的常威來到「杜康不憂樓」,在店小二的招呼下來到東南面的一個桌子坐下,已經快兩個月沒有來這個酒樓,店小二的笑容聲音依舊迷人而陌生︰「常二少,好久沒有見了,需要吃喝些什麼?」。
就像是這酒樓名稱一樣,這里酒菜俱皆上佳,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能夠讓人滿意的了,這也是武林中人到洛陽的必去之地。以前公孫楚、常威也不少來這里,對這里的店小二、酒保多半認得,老板卻曾未見過,有人說是洛陽城首富黃承業,不過來到這里都是為了無憂無慮過過逍遙r 子的,哪來多少心思去尋思老板是誰的事呢?
這里既沒有可愛的翠花,也沒有那樣爽口下飯的酸菜,但除此之外,無論你想吃什麼,這里的櫥子多半不會讓你失望。近年來不憂樓已然成為洛陽城內最高檔的酒樓了,但高檔幾乎是昂貴的同義字,兩者之間找不到明明白白的區別,好在無論那個年代只要在江湖上行走的都無須過多考慮銀子的事情。
「兩斤杏花村汾酒,鳳干雞、烤鴨掌、豆腐泥鰍、清抄冬筍各一份。」沒有多想常威就點好了,聲音里竟有不知道哪里來的不快之意。
店小二走後,常威掃視了四周,雖未到午飯時間,偌大的房間依稀坐了不少的人,只是並沒有幾個常威認得,心想洛陽真是如師傅所說的多了不少的生人。
且說自從李仁盛離開後,鏢局內一切大小事務悉數由公孫楚打理,這白進忠雖為副總鏢頭,卻並不過問事情,兩個月來,連面也未露幾回了。常威跟著公孫楚忙里忙外,著實做了不少的事情。今天是一個人偷偷逃溜跑出來的,沒有他告訴現在的大師兄、未來的總鏢頭。
不消片刻,酒菜已一並端了上來,店小二擺好後卻不多留。
酒菜香襲人,可能也是心情使然,不知不覺間,已三碗下肚,一股熱流環顧全身,心情頓覺清爽不少,酒不見了一半,只是不憂樓的上等佳肴還是原封未動地擺在桌上。
常威和公孫楚都是從李仁盛從荊溪村救出來的孤兒,年歲也相差不大,自小一起跟著李仁盛學習文治武道,由于「玄陽幻位神拳」勢大力沉,掌力雄厚,橫掃豎劈卻又講究變幻收放,李莉並沒有跟著練習,因此李仁盛的關門弟子實際只有他們兩人。
常威小時候常對人說,這個世界最聰明的兩個人就是師傅和師兄,一個是沒有什麼不懂的,一個是沒有什麼學不會的。可自從江南楊柳村出來以後,隨著這幾年的走鏢生活下來,經歷了不少事情,見識觀點就自不同了。常威自忖自己的器質天資、才智武功沒有哪一樣比不上公孫楚差的,可什麼事情好事總是公孫楚的,而自己卻還一無是處,師傅雖說沒有明著責怪,恐怕也是因為不抱什麼希望所至。
每每看到公孫楚彬彬有禮處世、做事不急不慢的樣子,常威覺得他是在惺惺作態,感到惡心無比。每每想到這里,常威簡直無敢想象自己以前的太傻、太天真,以前那樣敬重佩服他,而這樣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師兄,凡事還要听從于他,心中難受自然無法排解,時間越長痛苦更甚往前,有時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上次公孫楚去定州,差點丟鏢,回來鏢局上下還把他當英雄,常威覺得太可恨了,如果是自己,根本就無須等到王清將軍的救援才僥幸逃月兌,幾個無名小賊能挨得了幾拳——求全之毀,不虞之隙,因妒生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此時的常威我們本該理解的。
常威越想越氣,越想越覺這酒還不夠勁,二斤杏花村不見了又大喝著店小二再來一壺。
適才門口大搖大擺進來兩個一高一胖、身佩古銅長劍的白衣男子,旁若無人地在旁邊桌子坐下,自顧著吃喝起來。此刻常威已是酒醉三分醒,心中全是那不平之事,只差頭上沒有冒青煙,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卻全然不知。
這一高一胖兩個白衣男子說來可能是酒量有限得很,酒未過三巡,說話聲音卻越來越大了。
只听這高個子說道︰「此番奉幫主之命,邀那李老頭子前往潞州說有要事相商,真不知道幫主是怎麼想的,就那李老頭幾手三腳貓功夫,一個小鏢局的鏢頭,竟要兩個堂主前來相邀,還特意交待要我們務必和李老頭一同前往總舵。」
「師父雄才大略,凡事自有他的計較,我們只須照辦就是。李鏢頭今天我們雖然沒有看到,但那公孫楚,倒是一表人才,氣度不凡,頗有幾分英雄本s ,著實讓人佩服。」常威正處在醉醉飲飲狀態,听這胖男子說起,才知道自己走後,這兩人來過鏢局。
「什麼英雄狗熊的,我才不管這麼多呢,我只听說「洛陽西施」水女敕得緊,今天沒有見到真是可惜呀,什麼時候我們把她抓回去獻給幫主就好了。」
這高個子本來聲音就尖,又越說聲音越大,坐在旁邊的常威想不听都不行,常威是越听越氣,越听越覺得這兩人面目可僧,早就已經斷定他們不是什麼善類,本想起來教訓教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讓他們有個見識。只是這高個子一提及李莉,又深深刺痛了常威,李莉人是越長越迷人,可她眼里只有公孫楚,整天只知道公孫師兄長公孫師兄短的。
「你就不怕幫主夫人,再說幫主才剛出關,才沒有心思顧及美人呢!」這白衣胖男子的聲音又響起。
「你說幫主的「回陽十二式」真有那麼厲害麼?」這高個子許是非常懼怕幫主夫人,竟不再提起李莉的事了。
「馮堂主呀,當時你是不在場呀,「倜儻劍」這幾年牛不牛呀,不到一招,師父的「長虹貫r 」就把他左胳膊生生地卸了下來,當時就連少林慧靜大師、丐幫賈長老、陝州的「善莫師太」、魚幫尉遲博彥老幫主等當世幾大公認的劍術高手,都沒有看清幫主是怎麼出手的,本來約好比劍的,不到半刻鐘,這些所謂的高手都知趣地借托相繼離開。」白衣胖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說道。
這「倜儻劍」胡英俊為人雖極風流,對劍術卻自命不凡,一手「旋風斬」九九八十一式,式式靈巧飄逸,確有獨到之處,也是近年來中原武林不可或缺的劍術流派之一,「倜儻劍」本人也是不少年輕人心中珍藏的偶相。至于少林慧靜大師、丐幫賈長老、陝州的「善莫師太」、魚幫尉遲博彥老幫主等人的劍術武功,常威以前听師父不少提起過,確實都是武林中數得上的劍術名家。不過,常威還是對這兩位所提的幫主的武功半信半疑,卻不知道武林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位了不起人物,剛才好像听說是去潞州,難道是近年雄霸潞州的馬幫。
外面已是雷鳴電閃,雨還未下,天s 卻漸漸暗了起來。
「這還不算什麼的,這「回陽十二式」本身就已極其凶險嗜血,招招暗藏無窮殺機,司馬幫主出關以後,這招式竟然自通靈x ng,完全能夠因時就勢,因人因勢不同隨意莫測變幻,而听幫內兄弟說起,司馬幫主自己也不敢輕易使用,怕這「回陽十二式」太過嗜血,一時不慎傷到自己。」白衣胖子看著听呆了的高個子又接著說到。
這司馬幫主就是近年行蹤不定的馬幫司馬容超幫主無疑了,外面傳他行蹤飄忽不定原來是假,原來只是在掩人耳目而後閉關修煉「回陽十二式」。
常威越听越玄乎,卻曾听李仁盛說過,說這無論文治武略、劍棒刀槍、琴棋書畫還是騎馬身箭等等之類達到最高境界都是就達到最純真的境界,都是生命本真的回歸,一個武功招式如果煉到能與生命相融,威力不論說是大到何種程度,都是不該去懷疑的。
高個子說道︰「听說當年蒼狼王和少林智空大師武功都已達化境,卻激斗三百個回合而勝負未分,不知師父比之他們如何?」稍微熟悉點武林掌故的人都知道,蒼狼王就是當年受契丹國王指使南下中原的禿鷹會首領耶律突述。
卻見這白衣胖子听後竟臉s 數變,竟壓低聲音「馮堂主,此處人多眼雜,千萬不可提及禿鷹會呀!」
這個高子個嘴上卻自不屑,心里似覺也不妥,才想察看周圍。一轉身,就看到身旁已四斤杏花村下肚的常威,此時的常威頭早已沒有平時那樣立直,可後項上繡刻的那只雀兒,此刻展開雙翅,好像正y 起飛,端的是比平時更加的栩栩如生。
也是一時好奇,或是本x ng流露,高子個站了起來朝常威走來,一邊說道︰
「這是什麼s o鳥兒?」本就才幾步之遙,說話間已走到常威背後,
「滾遠點,無知小輩!」此刻的常威哪里還有什麼好心情。
「竟敢這樣跟你馮爺爺說話,你這是找死!」這高個子平素最是狂妄,過來就用手背後掐住常威的脖子。
常威看也不看,運足十分力氣,往後就是一拳,直把高個子打飛三丈以外,打得他口中吐血,一時動彈不得。不憂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不知所措,一時亂作一團,尖叫聲不斷。
這兩人哪是什麼善類,在眾目睽睽之下,白衣胖子撥起古銅長劍照著常威刺來,先不說這劍法毒辣無比,單是常威已沒有平時那樣的靈活,一時躲閃不及,左臂已生生被刺穿。
常威酒仿佛醒了不少,趁那白衣胖子還未回過神來,一招「餓虎撲食」重重擊中神庭穴,那胖子肥碩的身軀飛出窗外,撞在大樹以後跌落在地面上,哪里還有命在。
常威也顧不得疼痛,撥出那左臂上的長劍對著掙扎未起的高個子擲去,兩個討厭的家伙不到半刻鐘就雙雙歸西到太上老君報到去了。
雷已停,雨卻越下越大。
常威一口氣飛奔到城外的白馬寺,全身早已不知被雨水還是被血淋濕了一個透,頭暈得厲害,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急忙打坐運氣起來。
他哪里知道,在他打坐的時候,洛陽城內中州鏢局正在遭受血與火的洗禮,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的一百多個殺手恣意屠殺,人x ng在那一刻蕩然無存,中州鏢局上下六十多口人毫無保留地回到了自然,他們已經走完生老病死一個輪回,人世間的一要愛恨情仇從此與他們無關,能夠活著的,只能說是上天的格外垂憐。
等到常威回去,太陽照常從東方升起,以前莊嚴宏偉的建築一夜之間已化為了灰燼,和那兩個剛剛死去的白衣人一樣,都成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