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眨幾次眼楮才學會飛行,夜空灑滿了星星但幾顆會落地……」尚平凡一骨碌坐起,七點整,他不禁在心中默念道「唉,今天又要開始上班了,怎麼過的這麼快啊,希望今天能有所不同吧。」
回頭看了看依舊熟睡著的室友,輕聲的穿衣、刷牙、洗臉、出門,然後到公司刷卡、吃早飯、開始工作,十一點半吃午飯,睡一個小時,一點工作,五點半下班,吃完飯回宿舍。
「又是平凡的一天啊」尚平凡嘀咕著,「做點不一樣的事吧。」于是,他放棄了每天晚上例行的網絡游戲和網絡小說,決定出去看星星。
他忘了有多久沒去看星星,看夜空了。反正自從他上高中以來就再沒去關注過星星或者夜空。高中是埋頭題海,大學是埋首網絡。
外面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在街燈下,在樹影下,或是情侶呢喃,或是朋友在侃大山。
管他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獨自一人坐在宿舍樓前的草坪上,算是異類吧,看著漆黑的夜空,沒有星星,一顆星星也沒有,只有漆黑,一團的漆黑。
他不知道怎的,想到了自己,那看不見光明的前途,說什麼科研人員,充其量也就是廉價流水線工人的一種體面說法。
他在小魔都這個他自認為充滿致富魔力的城市生活了超過了五年,想到連郊區都超過一萬一平的城市,一個月兩千多的薪水算哪門子的科研人員。
還說什麼這個行業是朝陽產業,是下一個產業革命。也許,這也是他戀愛失敗的一個必要條件吧,有多少優秀的女人會選擇一個平凡的男人呢,家庭條件一般,沒房沒車,還沒有一份有錢途的職業。
因此,他們的愛情也只能是象牙塔內的愛情,在大學開始,也在大學結束。從大二到大四,將近三年的感情,曾以為距離婚姻只是一步之遙的愛情,結果卻是他被愛情制作成了它無數標本中的一個,還是不起眼的一個。
終于,他相信愛情是分類的,分多少類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或許只有卑微的社會愛情更適合他。他甚至想,如果連這個類別的愛情他也找不到的話,他就只能找這個類別的婚姻了。
工作後他也談過好幾次戀愛,但都以失敗告終。每次父母催促他帶女朋友回去看看,他總是推托他或者她工作忙,沒時間回來。值得慶幸的是,推托幾次後,父母也就不再問了,他知道父母肯定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想起家中的父母,他不禁感到一種復雜的情緒在心間彌漫,溫馨,快樂,無奈,痛苦抑或還包含其他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總是覺得自己家比其他人家更有親情味,因為父母和自己都很注重親情的維護和保養。每次見父母他都倍感快樂,無言的快樂。
因此,每次大學放假,他都是急匆匆的趕回家,雖然父親只會說一句「回來了」。但工作以後,每次回去他都感到一些無奈、悲傷。因為他每年只能回去兩三次了,並且每次都只能呆那麼了幾天,因為一年只有那麼兩三個長假,每個長假也只有那麼幾天。
他想到家鄉人流傳的養兒防老,想到父母為了在經濟上支持自己買房仍然在拼命、拼命的工作,想到父親增多的白發、白須,想到剛上大學時父親殷切的鼓勵,想到如今自己混成這般模樣,他不禁潸然淚下。
他偷偷的拭去眼角的淚水,怕別人看見,也怕自己失去雄心壯志。他相信有雄心壯志的人未必會成功,但成功的人必定有雄心壯志。為了保持自己的雄心壯志,他拼命學習一切他接觸到的可能引領他成功的技能,雖然最後他總是學無所成。
「唉,該死的」他用食指指著夜空,低聲咒罵了一句,只為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懣。但即便心情是如此的糟糕,他也沒法做出更出格的行為,比如豎中指、說粗話,只因他不習慣,也不適應。他平時行為的基本原則就是平凡,泯然眾人矣。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或者說逼不得已,他才會高調。
他猶記得在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那個追求標新立異,追求眾人目光的年紀。听到他人出口成髒,他覺得很了不起,經過一番三顧茅廬,終于請得班上一位女生教他此門功夫。但因過于羞澀,最終只以一句「你個小子」為口頭禪而匆匆結業,但在父親的筷打小子功夫下,也只好放棄所學口頭禪。
他正想著,附近一對情侶低聲討論他咒罵的緣由,許是周圍太安靜,听見了他的咒罵。女生笑呵呵說道「肯定是被女朋友甩了。」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是……是……我家圓圓說是那肯定就是了」然後就是兩張嘴的相互吸引。他心中念叨「以後肯定是氣管嚴,如果能夠結婚的話。」
「小琴比她漂亮,也不會背地里說別人的不好,不知道她如今怎麼樣」尚平凡嘆道,那是她上一個女朋友,只是女方家里嫌他窮。
突然,眼前一個亮點突兀的出現,那是一顆流星,那一道小弧度的拋物線在向他延伸。「流星,是流星」一向崇尚無神主義的他猛的雙手合十,閉起雙眼,許願道「希望我的生活不再像我的名字一樣」。
閉著眼楮的他和邊上那對秀恩愛的情侶都沒發覺到,那流星離尚平凡越來越近,他全身皮膚下隱隱約約開始形成一個非物質的光圈。
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光圈像電流,其中的無數光點在一圈一圈逆時針運動著,並且速度在急速增長,仿佛某種場在另一種強場的感應下在飛速壯大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那層光圈似乎在突破了某種物質的桎梏,從身體中爆破開來,沒有驚天動地,有的只是平平靜靜,有的只是一個重新低速運行的光圈和多出的一個拳頭大小、逆時針旋轉的類似黑洞的能量體。
那能量體越來越大,旋轉的也越來越快,光圈似乎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拉扯著開始移動,然後逐漸向能量體靠近,越是靠近,光圈越是縮小,越是明亮,最終縮成一根耀眼的細針物,終于嗖的一聲,刺破了能量體表面的無形場,沒有漣漪,而那能量體也開始逐漸變小並消失不見。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只是同樣的夜空下少了一個叫做尚平凡的人。
「咦,剛才那個失戀男呢?」那個叫圓圓的女人剛從人工呼吸中緩過來,問身邊的男人。「誰知道呢,可能是被我們刺激到了吧」圓圓嘻嘻一笑,「那他一定是回去了。」這對小情侶不知道的是,尚平凡的確是回去了,只不過不是回宿舍去了,而是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注定會不平凡的過去。他已經徹底的跟現在的世界不再見了,也不可能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