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鑫達這幾天總覺得心神不寧,不是左眼皮跳就是右眼皮蹦,哪怕喝口水都覺得噎得慌,「難道要出什麼事情…?」他暗自嘀咕道。
果不其然,就在昨天晚上,老丈人田有發的家人就跑來報告說有一伙土匪洗劫了田家,好像還打死了田有發,抓了李文才…。
「這真叫怕什麼來什麼,老田家藏著自己準備給京里的主子進貢的十幾萬兩銀子呢!老田家一家人死活倒是無所謂,主要是自己的銀子千萬不能有閃失…!」想到這里,他連忙吩咐人召集了府衙的捕快,又從總兵達蘭台那里借了二百官軍急匆匆地向蘇集奔來。
其間,為了保險他還預先派了一支馬隊去田家偵察情況。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支馬隊從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直到他到達了蘇集,也沒得到馬隊的任何消息。
他心中狐疑︰這支馬隊足有五六十人,即便土匪再厲害也不至于一個人也跑不會來吧?況且,除了肥城的小天王,濟南周圍還沒听說有什麼厲害的土匪…。難道是小天王打過來了?不能啊,肥城距離蘇集有好幾百里地呢,小天王大規模流竄,我會一點消息都沒得到?這是怎麼回事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越想心里就越覺得害怕,越想就越覺得不對頭。最終,他還是決定派人探查一番再做打算。
「李旺!」他招手喚過一個親信衙役,「你馬上去田家探查一番,那些土匪到底是什麼來路,現在在什麼位置,有多少人…。」
李旺苦著臉一咧嘴,「大人,小的只身一人只怕耽誤了大人的大事…。」
「混賬!妄老爺我平r 里把你當作自己人,這麼點兒事情都辦不了,還要你有何用!」黃鑫達大怒,劈頭蓋臉地罵道︰「給我滾一邊去,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大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李旺轉了轉眼珠,連忙辯解道︰「您听小的講啊,小的的意思是說小的人生地不熟的,冒然前去查探恐怕會引起土匪們的注意,小的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只怕到頭來會連累大人…。」
黃鑫達想了想覺得有理,連聲問道︰「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呢?」
「老爺,依小的愚見,咱們找幾個附近的鄉民,他們一定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咱們只要隨便許給他們幾個零錢,就不難知道土匪的實情。」
「嗯,言之有理。」黃鑫達笑道︰「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速去速回!差事辦的好,回來我重重有賞!」
「哎,喳!」李旺樂呵呵地招呼了幾個手下,轉身去了。不一會兒,他就帶著幾個鄉民快步走了回來,「老爺,小的打听清楚了,嘿嘿…,您瞧,本地民風淳樸,這幾個百姓是自願給咱們帶路的!」他大聲吵嚷道。
「好好好!」黃鑫達喜形于s ,起身上前問道︰「到底是怎樣的情形?」
「老爺,據這幾個鄉民說,昨夜確是有一伙人洗劫了田家,田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全被抓住了,現在就關在莊里的地牢里。這伙人也著實膽大,直到現在還沒離開…!」李旺搶著說道。
「哦?他們是什麼人?有多少人?」黃鑫達頓時來了j ng神,這幫人沒走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十幾萬兩銀子有希望能拿回來!
「哦…,這個…。」李旺為止語塞,他連忙轉身對幾個百姓喊道︰「哎,老爺問你們話呢。洗劫田家的是什麼人,有多少人馬?」
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漢子上前畢恭畢敬地答道︰「回老爺的話,草民也是到今天早上才知道他們也是官軍,而且好像來頭還不小。」
「什麼?也是官軍?你們怎麼知道的?」黃鑫達大驚,連忙追問道。
中年漢子答道︰「今天一大早就有他們的人在莊里喊著說是田家作惡多端,勾結肥城小天王搶劫押運到濟南府去的軍餉,沒想到卻押運的官軍包抄剿滅…。」
听到這里,黃鑫達猛然意識到壞了,田家一定是得罪了什麼人,被人構陷了!因為他很了解田有發和李文才,這兩個人雖然貪婪,但絕不至于跟小天王勾結,更沒有膽子搶劫軍餉!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你剛才說這些官軍來頭不小?」黃鑫達問道︰「他們到底有什麼來頭?」
「具體有什麼來頭草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說他們都是京里來的,而且還帶有不少金銀珠寶…。听說只是裝珠寶古董的箱子就有七八輛大車,還有成捆的銀票…」
「夠了!」黃鑫達惱怒地插話道︰「我問你他的身份,又沒問你他有多少錢,羅嗦什麼!快說,他到底是什麼人?」
看到黃鑫達動怒,中年漢子顯然是害怕了,他連忙低下頭,畏懼地說道︰「草民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人,只是听他手下人總是喊他貝勒爺什麼的。」
「b ij ng來的…,貝勒爺…!」黃鑫達腦袋里「嗡」的一下,他心中已經隱隱意識到對方是什麼人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廷報上所說的那人——怡親王的二公子,多羅貝勒,新任濟南副將,溥廷!
「我的媽呀,怎麼會招惹上了他?」黃鑫達暗自叫苦︰「這小子在b ij ng就天不怕地不怕,還號稱什麼‘俠王’…,據說前幾天還把直隸提督的大公子奕麟給打了,最後直隸提督上折子要求嚴懲肇事者,卻鬧了個不了了之…。倒霉,這事兒怎麼讓我攤上了…。」
他有心轉身回濟南,卻自知遲早是要見面的,又哪能逃得過?再說,當著這麼多手下的面呢,面子上也下不來呀。可去田家吧,他又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苦思半晌,他決定還是先去田家周圍看看,見機行事。
帶著人馬來到莊外,遠遠地向莊內望去,院牆上插著幾面龍旗迎風飄揚,十幾個兵丁手持刀槍站在院牆上,自有幾分威嚴。
「喲,大人,還真是官軍!」李旺指著嚷道︰「你瞧,大人那是咱們的龍旗,你瞧,大人,牆上那些士兵的號坎也是…!」
「嚷什麼嚷!」黃鑫達不悅地打斷了他的話,「老爺我眼不瞎!誰讓你瞧這些了?仔細瞧瞧,有沒有什麼旗幟、番號什麼的?」
「哎,老爺,牆里晃著一面小旗,好像是…,清姚…酒…家…。哦,那是個酒幌…」
「酒你個頭啊!燒迷糊了吧,給老爺我仔細瞧著…!」
黃鑫達和李旺在莊外比比劃劃的情形早已被放哨的士兵看到,他們不敢怠慢,馬上報了進來。
我剛剛吃過午飯,正咂巴著嘴盤算著晚上吃什麼,听到稟報,馬上來了興致︰來得正好,知道我吃飽喝足了沒事干,專程給我解悶來了。
「宋得貴!」我高聲喊道︰「帶上你的兄弟,去莊外把黃鑫達抓進來!如有反抗,就打他一個鼻青臉腫!」
「請好吧,貝勒爺您就!」宋得貴當即點齊了五十名士兵,一陣風似的向莊外而去。
莊外的黃鑫達正領著人在探頭探腦地張望,忽然看到莊門大開,幾十個如狼似虎的士兵向自己這邊沖來,當即便亂了手腳。
「大人,他們好像是沖咱們來的!」李旺驚慌地叫道︰「咱、咱怎麼辦?」
「怎麼辦?老爺我怎麼知道怎麼辦!」黃鑫達「哧溜」一下鑽到了人堆里,戰戰兢兢地問道︰「你們說怎辦…?快說啊,誰有主意,老爺我重重有賞…!」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黃鑫達手下的這幫兵丁原本也不是無能之輩,但黃鑫達的自亂陣腳卻象瘟疫般感染了他們,惶恐之下,哪里還有絲毫斗志?
「咱們跑吧!人家莊子里還不一定埋伏多少人呢…!」其中有人喊道。
「對呀,雖然他們出莊的不過五六十人,但說不準早就有大隊人馬向我們後面包抄了…!」
「跑吧,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跑啊…」剎那間,還沒等黃鑫達作出反應,二百多人的隊伍就潰散了。
「哎——,你們別跑,跑什麼啊!」黃鑫達在後面跳著高喊道。
「跑吧,大人,再不跑就沒命了!你瞧,他們已經過來了…!」幾個衙役指著身後顫聲道。
「啊?!」黃鑫達回頭一看,果然幾十個清兵揮舞著明晃晃的刀槍殺了過來,看他們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就好像真的要來取自己的x ng命一般。他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地隨著潰軍逃了開去。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回濟南去!
跑了一程,就听李旺在後面遠遠地喊道︰「大人,黃大人——!等一下,等一下奴才…!」
「等你?等你老子就回不了濟南了!」他心里想著,腳下的步子卻越發邁得緊了。
猛然間,他覺得背後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啪」!輕輕的,不痛不癢。緊接著又是第二下、第三下…。而且隨著自己步子的加快,背後的拍打也越來越快了…。
「這是什麼?」他早就听老人們說附近的山上有一種靈猴,這種靈猴專虐殺作惡的人。他們一開始就是沿途跟蹤目標,並不停地向目標身後投擲小石塊驅趕目標快走,然後等目標絆倒之後就一擁而上,抓腦取心…。
「莫非是自己為惡太多,引來了靈猴…?」身後的拍打仍是那麼清晰,黃鑫達嚇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看周圍,都是稀稀落落的樹叢,手下那些士兵和衙役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更加覺得恐怖了…。
就在此時,他腳下一軟,「咕咚」一聲摔倒在地,「完了,這下徹底完了…,」他的心倏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