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小隊綠營兵趁亂離開了營地,向後方逃竄。我斷定黃鑫達和達蘭台一定混跡其中,于是,命令紀秉義俘虜了他們。但沒想到,我們只發現了身著士兵服裝的達蘭台,而黃鑫達卻不知去向了。
听到這個消息之後,我疑竇叢生,「黃鑫達到哪里去了?難道還能憑空飛了不成?」
「審問出了什麼嗎?」我問紀秉義。
「達蘭台死也不肯說,只是一直說他是朝廷命官,大罵不止。倒是他的一個親兵說,黃鑫達原先是說好跟他們一起走的,可不知為什麼臨走的時候沒找到他…。」
我瞅了低垂著腦袋,面如死灰的達蘭台,沒有搭理他。繼續思索著問紀秉義︰「他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哎,你過來!」紀秉義沖著一個俘虜嚷道︰「咱們大人有話問你,老實回答,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是!」那名俘虜點頭哈腰地應著,亦步亦趨地走了過來,「大人,您有話盡管吩咐,小的決不欺瞞。」
「黃鑫達到哪里去了?」我問道。
「剛才這位大人已經問過了,小的實在是不知道,起先我還看到他跟達蘭台大人在一起來著,可一轉眼的功夫就沒了…。」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我打斷了俘虜無休無止的鴰噪,繼續問道。
「嗯…,在今天上午見了一面,然後就是剛才離營之前還見了一面!」
「只見了這麼兩面?」我疑心頓起,「你不是達蘭台的親兵嗎?今天下午,我親眼看到黃鑫達進出了好幾次帳篷,你敢說沒見?」
「沒、沒有啊!小的真的沒見過!大人,小人不敢騙您吶…。」那名俘虜連呼冤枉。
我不由自主地又向綠營兵的營地望了過去,腦海中浮現出今天下午那兩個身著官府的身影…。
沒錯!他們穿的是黃鑫達和達蘭台的官服,可我怎麼想怎麼覺得別扭,我無意間掃了一眼達蘭台。他又跟看押他的戰士發起了脾氣,身上穿的清兵軍服被他粗暴地撕開,露出了里面的一件黃馬褂…。
突然,我心中一動,猛地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誰說穿著官服就一定是黃鑫達?達蘭台能將黃馬褂藏在破舊的軍服里面,化妝成普通士兵。那黃鑫達怎麼就不能找個普通士兵套上自己的衣服,裝成自己的模樣呢?這也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麼那個俘虜說下午沒見過黃鑫達了,因為黃鑫達一直就沒露面!他一定是讓別人穿著官服在外面招搖,而自己卻躲在暗處觀察動靜!好狡猾的老狐狸呀!
既然俘虜說離開大營的時候還見過黃鑫達,那他一定是又起了疑心,故意躲了起來,把達蘭台當成了自己的探路石!
「快!陷陣營跟我來——!」如果我的猜測成立,那麼黃鑫達應該已經發現了我們,若不及早行動,只怕要讓他逃了。
「哎——!大人…,你們去哪兒…」紀秉義不明就里,在我身後喊道︰「那他們呢,這些人怎麼辦?」
「你看著辦吧…!」話音未落,我帶著人已經去得遠了。隱隱約約我听到身後傳來了幾聲瀕死前的慘叫聲,隨即一切都重新安靜了下來…。
與前方綠營兵猛攻山谷的喧囂不同,營地中冷冷清清地只有十幾個士兵,他們或極目遠眺,或嘻嘻哈哈地在聊天,又或在黑影里鬼鬼祟祟地干著什麼,總之,對我們的到來他們只是掃了一眼,並未在意。
我正了正身上的千總軍服,悄聲吩咐道︰「搜!一個帳篷也不要落下!」
陷陣營的戰士們悄然散開,而我卻帶了兩個人徑直向zh ngy ng大帳走去。走到跟前我才看到,大帳里早已空空如也,我連忙又向白天看到的那個假黃鑫達藏身的小帳篷跑去,果然,在里面我發現了一套知府官服和一個酣睡不起的清兵。
「哎!起來了!」我踹了他一腳。
「唔,別鬧,還早呢…。」他咕噥著,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龜兒子的,滾起來!」我身邊的戰士大怒,「唰」地抽出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冷森森的刀鋒及體,傳來徹骨的寒意,那名清兵頓時清醒了過來,「各、各位,別鬧,這家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他伸手想推開架在脖子上的鋼刀,可被戰士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又嚇得連忙縮回了手去。
「實話告訴你,這不是跟你鬧著玩兒!老實回答問題,不然一刀宰了你!」我惡狠狠地低聲問道︰「黃鑫達哪里去了?你這里怎麼有他的官服?」
「是黃大人白天讓我穿的,他說我穿一天官服他就給我一兩銀子,而且還讓我在大營里到處轉悠…。」正如我所料,黃鑫達果真是在迷惑我們。
「他到哪里去了?說!」
「剛才我還看到他來著,他慌慌張張地往後山去了…。」說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哎,各位,你們是什麼人?找黃大人干什麼?他還欠我銀子呢。」
「哼,到y n曹地府要去吧!」不等我發話,持刀的戰士手腕一抖,鋒利的鋼刀在他脖子上一掃而過,帶起了一片寒光。
那名清兵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尸首分家了。
對于他們擅自殺人,我雖然心中不快,可眼下卻不是責備他們的時候。轉出帳篷,正遇到搜查過來的戰士們。
「大人,沒有!帳篷里只有三四個兵卒,全都讓咱們料理了!」為首一人稟報道。
又是擅自殺人…。我不由得皺了皺眉,「他往後山去了!你們幾個跟我來,其余人返回去告訴紀秉義,我們已經知道了黃鑫達的去向,讓他們前後夾擊,消滅這批綠營兵!」
「是!」幾個人答應了一身分為了兩撥,一撥去通知紀秉義行動,另一撥則跟著我向後山追了過去。
山路陡峭,崎嶇難行,但對陷陣營的這些人來說卻如履平地一般,就連我追趕他們都有些吃力。
翻過了一道山梁,身後的喊殺聲已經微不可聞了。我們站在山頭上凝目細看,突然一個戰士興奮地喊道︰「大人,您瞧,那里有人在走動!」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也影影綽綽地看到幾條黑影。不過不能稱其為走,要說爬還差不多。因為其中有一個人幾乎是平躺在了地上,周圍的幾個人正手足並用地拖著他前進。
「應該就是他們,沒錯!」我大喜,忙率人沖了下去。
前面的人顯然也看到了我們,躺著的那人慌慌張張地爬起來一面吆喝著什麼,一面倉惶向林間跑去。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我趕忙吩咐道。
「爺,您就擎好吧!」幾個戰士飛身上前,只扎眼間的功夫,他們就撂倒了幾個隨從,將逃跑的那人抓小雞似的拎到了我面前。
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看到這人正是黃鑫達。只是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了知府的架子,身上穿的一套粗布褲褂被一路上的尖石、樹杈褂得襤褸不堪,原本光可鑒人的發辮也蓬松得跟個鳥窩相似,就連他平r 里y n險的眼神也失去了銳氣,軟綿綿地癱在地上顫抖不已,活像一個幾天沒吃飯的叫花子。
「黃鑫達,黃大人!」我嘲諷地叫道︰「今兒咱們又見面了。」
「大、大人…。」黃鑫達畏懼地瞅了我一眼,又將腦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此情此景,黃大人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我冷冷地說道。
黃鑫達默然不語。
「昨天的這個時候你正站在山頂上看著肥城偷笑吧?」我又說道︰「那個時候,你想沒想到過今天呢?」
黃鑫達仍是不語。
「哼,也難怪你不說話,你也沒臉說話!」我冷笑道︰「我一個堂堂多羅貝勒,八旗副都統,朝廷的正二品大員你都敢害,你說你還不敢干什麼?只怕是皇帝老子來了濟南,你也敢搶下他的龍袍穿穿吧?俗話說得好,惡人須有惡人磨!今兒小爺就犧牲自我,做一回惡人!來人,拉回去,斬首示眾!」
周圍的陷陣營士兵早已沒了耐x ng,一擁而上向黃鑫達撲了過來,也正在這時,一個戰士驚叫道︰「大人,不好了,他沒氣了!」
我一怔,連忙快步走了過去。果然,被人一踫,黃鑫達的身子就軟綿綿地歪倒在一旁,他面s 蒼白,口吐白沫,眼楮翻白,停止了呼吸。
「n in i的,便宜他了!賞了他個全尸。」我狠狠地踹了他的尸首一腳,「這也不能便宜了他,把尸體帶回去,也好給大家個交代!」
等我們再次與肖興等人匯合的時候,他們已經殺散了綠營兵,完全佔領了大營。至此,達蘭台和黃鑫達率領的綠營兵已全軍覆沒。也就等于說,濟南的綠營兵已經消散了十之仈ji ,濟南府已經完全落入了我的掌中。
欣喜之余,我又有些擔憂。我並非是怕朝廷追究黃鑫達和達蘭台的死因,畢竟我編造的兩人剿匪殉職的借口也算圓滑,更何況朝廷里還有載垣為我周旋,輕易是不會出現問題的。我憂慮的是山東的局勢,經過此番激戰,不僅濟南的綠營兵全軍覆沒,就連我的部隊也損失慘重。現在的山東就如同處于真空中一般,經受不住任何風吹草動。
目前,我的當務之急就是廣招兵員,盡快將我手下的部隊建立起來。但也就在此時,又傳來了兩個我意料之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