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朔州界內,修真的門派不勝枚舉,這其中又以純陽派為首。
ch n節一過去,就會有很多凡俗子弟來純陽派不遠處的月望坡駐扎,等候正月十五純陽派開門招吉。
眼下已是盛夏時節,回望半年前的那次招納,秦凱躺在草坷里,嘴含著一根草葉子,雙眼望天,不自禁笑了起來。
他祖上三代都是農戶,幾年前家里攀扯上了一門遠房親戚,而這家親戚又跟秦家有藕斷絲連的關系,秦凱他爹這才把家里的地捐了出來,自此,一家三口都成了秦家的長工,種地收成也要先繳納上去,不過想想終于把秦凱送到這個修真世家,老秦頭兒的心里才多少好受了一些。
秦凱到秦家,因年齡正好跟三少爺相仿,這就掙了個伴讀的名分,只是干的卻是貼身長隨的活兒,每天陪著這個不著調的少爺斗蟋蟀、抓鳥捕魚、看螞蟻上樹。
秦家三少爺叫秦天柱,這名字有夠霸氣,只是人卻全然是另一碼事兒,跟大哥二哥比起來,這個老三除了吃喝拉撒睡,就剩下玩心了。
類似純陽派這種能歷承幾千年的宗門,唯一重要的一點就是,納賢,千萬不要看到純陽派內劍宗、氣宗加起來小萬把人,就覺得修真是個容易事兒,這都是建立在朔州億兆人口之上,才有的規模。
納賢首取天賦,其次福運、心智,三者缺一不可,比照這點來看,秦天柱的心智倒是一等一的,福運撇過不提,天賦卻未必能贏得純陽派垂青了。
秦家老大老二都是真武極致的修為,秦三少爺外出打架還要找幫手,秦凱跟了他三年,倒是把挨揍的本事練了個十之七八,不過回頭回到家中,秦天柱知道憑著秦宗主的火爆脾氣,皮肉之苦可是難免的。
好在人都有弱點,秦宗主雖然踫上誰都不假以辭s ,卻唯獨疼愛自己的偏房妾室,這個叫紅英的姑娘是跟著正房姑n in i,也就是秦天柱他娘陪嫁過來當行房丫頭的,因心x ng純良,又會拿捏宗族里的分寸,所以漸漸贏得了秦宗主的好感。
秦天柱每次惹事都會先到紅英這里來串門,嘴里抹蜜似地把小媽哄開心了,秦宗主那里的怒氣就有人能幫著頂下來,不過秦凱倒是沒這麼好的運氣,所有每次打架回來,總是他一個人先吃鞭子,再罰在靜室里面壁思過。
對于純陽派的這次納賢,秦家想破了頭,還是決定把秦天柱推出去,自己的孩子不好教,揍一頓,自己心里舍不得,慣著吧,又更是個蹬鼻子上臉的主兒,秦宗主沒轍了,大手一揮,送著小子去月望坡試試門道,若是能給純陽派相中了,那就是天眷福運。
既然定下來了,事兒就要提早辦,秦家在朔州偏東,近海的位置,純陽派卻在朔州正中的斧劈崖上,一路帶足了盤纏,車馬不停都要走三五個月,所以,秦凱和秦天柱,外帶兩個年長的護持,天微微才有轉涼的苗頭,就駕車上路了。
出了秦家的地界,四個人就小心翼翼撿著人多的官道走,曉行夜宿,客棧都挑那些不起眼的門面下榻,可就是這樣,還是出門兩個月的時候遇上了剪徑的蟊賊。
秦天柱被擄走了,秦凱和兩個護持舍下盤纏逃了出來,這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是往回走,前路更多艱辛,朝西邊看看,純陽派倒是更近一些。
兩個護持也都是秦家的外人,平心而論,犯不著為秦宗主賣命至斯,可三少爺這會子正在山賊窩里受苦受難,難不成就讓這事兒黃了麼?秦凱眼珠子一轉,拍著胸脯說,里外都是自己人,兩位大哥若是不計較的話,就讓自己頂秦天柱的名額去純陽派試試。
秦凱出門前剛過了十四的生r ,到秦家已三年而有余,平素秦宗主嚴令外人不能接觸秦家的鍛體功法,所以這少年雖然身高體壯,卻只是空有一身力氣,至于頂替秦宗主花了大筆財富買來的名額,也不過是心里偶爾起意。
依照行程,幾個人得把秦三少爺送到純陽派,換回蓋著仙印的牒文復命,眼下三少爺沒了,三個人就這麼空手回去也是個死,所以兩個護持總得愛惜自己的x ng命,跟秦凱也沒說見外的話,在前面鎮上當掉了隨身刀兵,由著秦凱搖身一變,成了一位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哥。
時也、命也,逢了一回劫難,三個人再走前路倒是沒遇到賊寇,只是身上盤纏早空了,只能走一路,歇幾天賺點銀子以籌謀來r 。
兩位護持一個公子,干什麼都有些抹不開臉,不過秦凱x ng子潑皮能闖,一張巧嘴兒也擅燦蓮花,坑蒙拐騙偷,三個人只作小案子,反正遍地沒停腳的地方,等失主察覺,三個賊早就跑出百里之外。
趕到月望坡的時候,冷了一個多月,終于下了第一場雪,好在沒有迎頭風,抬眼看著這白皚皚的世界,喧囂的城鎮里人來人往,有當地的住民,更多的是映照各地民風穿戴的外來人,這些人和秦凱一樣,都是來賭福運的。
身在異地,過了個年,正月十五眨眼就到了跟前。兩位護持不好再干外背著人的營生,又沒有秦凱那樣印著純陽派官印的貼身文書能白吃白住,就匆匆辭別而去,押著牒文回秦家復命去了。
秦凱送兩人出門,還記得交待說,「三少爺的事兒大字也不能提及,頂缺兒的事兒萬萬別說漏了嘴,至于我怎麼沒回去,兩位大哥就說是你們勸著我留下,在鎮上找了個長工活兒,幫著照應三少爺,秦宗主見你們辦事妥貼,八成是要賞的。」
兩個人當夜便走,第二天,秦凱一個人來到月望坡鎮子當中的廟堂里听候仙家差遣,他心里又想了一遍,按說兩位護持跟自己是一根繩子上拴著的螞蚱,秦宗主那邊的打點應該無礙,這次要是給涮下來了,卻也不好再回秦家去,想想過往,看看前面,他長嘆了一聲,隨即就听一個穿著玄s 宗袍、面如白玉的青年執著玉圭說,「純陽派第二百五十六界招納宗會第三試開啟。」
純陽派每年一次招納,十次合為一屆,這一屆的弟子有來的早的,也有來的晚的,都要在外宗歷練夠了,才有機會得到內門的垂青,賜號換名,搖身變成正宗仙家弟子。
廟堂是懸梁垂門的結構,二十八台鎏金的大柱子把房梁舉得老高,周圍沒有院牆,只搭著垂竹簾子以擋寒風,這里匯聚了不下三五百人,小的尚在總角,大的竟然還有胡子拉碴的,秦凱看地身上冷汗一層揭一層,想笑又不敢笑,听廟堂外人ch o涌動的父母家長們揮嗓子幫自己孩子打氣,他忽然想到,若是自己的爹娘也在這里,見到兒子如此風光,這算不算是盡了孝道呢?
秦凱甩頭把這股想法拋開,又悶頭听著前面玉臉仙長訴說規矩,時不時看看越過前面一sh 之地,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幾位耄耋老叟,他漸漸的有些心ch o澎湃。
現在回頭看往事,自己竟然真的就給純陽派收入門中,而且當值長老的考語還是上等,雖然能入門的就沒有下等的,可好歹自己也是半步仙門了,至于秦天柱和秦宗主,哦,暫時忘了他們吧。
秦凱的心x ng一流,天賦二流,福運三流,合起來就是上等,不知那幾個上上等的家伙難不成是八代善人轉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