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傳真仙 第三十六回 尾聲

作者 ︰ 三載十年

()秦方致快步如飛走在最前面,旁邊是秦玉陽,祁門定等人寸步不離在後面緊緊跟著,他們不好掠地飛奔,只能依著巷道輾轉過來,看到前面黃宅的時候,秦方致停了下來,左右看了看眾人的臉s ,指著前面說,「就在那里了,咱們這就過去吧。」

祁門定有些疑惑地轉頭問自己的門下,「你不說宗德和漢湘留下了麼,怎麼沒見著人?」

重嬴和重敗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說道,「師父,他們的確是留下了呀,秦凱跟著到了南廂房那邊,倆人或許就偷懶到宅子里去了。」

祁門定對職分內的事情向來斤斤計較,听了兩個人的話,鐵著個臉,不吭不響地「唔」了一聲,拉在秦方致身後挺遠的地方,跟著朝門里走,只離著足有一sh 之地呢,前面的人忽然加快了腳步,身子在門前一晃,就撞門沖了進去。

「怎麼了?」重嬴問了一句大家的心里話,沒人理會他,卻都飛躍過去。

等祁門定進門的時候,前面的幾位已經到了前殿里頭,幾位都是丹劫的高人,這里久積不散的靈氣說明就在他們趕路的時候,這里發生了術法上的爭斗。

祁門定進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灰土,他可是嫉惡如仇的x ng子,這顯然是人干燒化弄出來的,便緊緊皺著眉頭,撥開兩側悶著不吱聲弟子,夾在秦方致和陳誠的中間蹲在地上,用手指輕輕捏起一撮,搓著,又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將灰撒在地上,呼一下站了起來,緊張地朝身後掃視著。

「宗德……?漢湘……?娘的,人呢?」祁門定喊得聲音很大,震得屋頂上的灰一個勁兒朝下落。

有人心安理得地看熱鬧,腦子靈透的看到地上的燭台,揮手撿起來,用手捏了捏蠟燭頭兒,走到幾位長老的身邊說,「師父、師叔,蠟還軟著呢,剛剛的事兒。」

祁門定點了點頭,看到門外行尸走肉般躑進一個人來,眾人也都朝那邊看,擋在外圍的弟子自動散開一條道,祁門定沖著那人罵道,「你到哪兒去了?這會兒才冒頭出來,漢湘他人呢?」說完,他自己也沒意識似地低頭朝後面的灰土看了一眼。

陳宗德給鬼上了身,卻又悶著不敢說,現在進來了,心里又堵滿了事情,一會兒那女鬼跑出來,一會兒就是y n風怪影的說不清是誰,他在門外喊完了,就知道屋里的漢湘八成是把命丟了,便愣了半天。

听到祁門定的聲音,進來呆呆地看了看屋里的人,陳宗德「撲通」一聲跪下來,涕淚並流地哭著說,「師父,師兄他死了?哦,他死啦!」

祁門定瞧著愈發心煩,搖著頭亂晃了幾下手,讓旁邊的人把陳宗德攙了起來,一臉濃雲地走過去,看著他問,「你這把門兒怎麼當得,連漢湘的命都看丟了!啊?誰……,誰干的好事?」

陳宗德淺淺地低著頭,討罪說,「我看這宅子y n氣重,就去那邊看著,師兄他說乏得厲害,想到屋里歇歇,我,我也就沒管。」

「你吃飯光長膘兒不長腦子麼?這麼大個活人在屋里給人燒成灰了,你,你還有功夫看風水呀你!」祁門定氣鼓鼓地左右走了兩步,站住,又看著陳宗德問,「誰殺得,不知道麼?」

陳宗德淚水干了,汗又順著淌滿了,糊出一張花貓臉,在才點起來的燭火照耀之下,神s 怪異,支支吾吾地說,「我沒瞧見,只是身子給y n仙束住了,逃月兌不得。」

祁門定愣著沒說話,秦玉陽走過來扳著陳宗德的肩膀問,「y n仙……?你怎麼請來的?」

陳宗德看了一眼,見秦玉陽眼力閃閃泛著綠光,心里一顫,連忙說道,「因不小心踫了墳里的東西,這才把y n仙招惹出來的。」

秦玉陽好似只听到一個「踫」字,以為他干了挖墳掘墓的事情,一把攥住他的衣襟,臉上殺氣六月的天似的一下就升了起來,可他還沒說話呢,後面秦方致虛「咳」了一聲,慢騰騰地站起來,有些消沉地嘆了口氣,開口說,「這個叫漢湘的是吧,果然是死在y n法手里的,咱們純陽派可沒這麼歹毒的本事,可,可一個女鬼,又不是戾虐x ng子的,怎麼就對人下手了呢?」

「穗兒剛才在屋里的形狀你們也見過了,她只是吞肺經的,怎麼也弄不出人命來,這里頭還藏著別的什麼事兒。」他看著祁門定說完,又轉臉瞧著自己的兒子,勸說道,「趕緊把你師弟松開,這成什麼樣子,他說踫就是干了刨土挖坑的事兒麼?你也不過過腦子,這是見了你娘的y n魂,腦子給糊住了吧。」

陳宗德嚇得心里撲騰騰還跳著,輕輕撫平了衣裳,看了看祁門定的面s ,壯著膽子開口說,「各位師叔、師父,我確實見到有怪東西翻牆出去了,那女鬼也緊接著朝外追,後來你們就來了。」

「怪東西……?是人是鬼?」秦方致似乎熱衷于洗清南宮穗的冤情,開口問道。

「這個,沒,沒看清楚,那東西去勢也急,我抬頭的功夫就瞧到了一片灰影,噢,現在回想,應該是人的。」他小心謹慎的應答。

「這……,幾位長老,你們怎麼看?」秦方致心里的石頭落了地,話音也舒緩了許多。

「回頭再議,眼下先讓漢湘入土為安吧。」祁門定替其他幾個人拿定主意,親自捧起一把灰來,頭也不回朝外走去。

秦方致救回來了,奇物司的這件事祁門定等人來說算是落下了大幕,就是自己的徒弟折在里面,怎麼想都覺得有些悲戚,一行人落過秦方致的挽留,門里門外站著看著對方,陳誠一直在盯著秦方致的那半邊身子,最後說道,「師兄,你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安心休養,湮滅之災不是藥石外力能醫治的,可放著不管還要加重,回去我琢磨個方子,回頭讓他們送過來。」

秦方致臉上紅彤彤地,雖然身受殘疾,可多年來的一樁心事卻也在半個時辰前了卻了,時光仿佛一下回到了百年前,南宮穗嬌俏的模樣從來沒這麼清晰地浮現過,他怔了一下,笑著說,「行啦,回去吧,看看東邊都泛白了,我小憩片刻就去找老顧,方子的事不急,對了,祁門師弟,稍後我去看你。」

揮手送行,看著人越走越遠,秦方致將手背在身後,轉過身子卻見到秦玉陽還是失魂一樣,「梆梆」敲了他額頭兩下,裝出一副嚴峻面孔,責怪著說,「擋在這里干什麼,還不進去,對了,先到我這里來。」

兩個人啞巴葫蘆般走到堂屋坐了半晌,又都看著對方同時開了口,說的都是南宮穗的事情。

「娘的事兒,你還沒跟我提過。」

「陽兒,你娘……。」

秦方致這些時r 沒少遭罪,擺月兌了y n煞的糾纏,理應安穩地歇息幾天,可他實在是有些亢奮,知道躺下也睡不著,今天又把南宮穗給引了出來,看兒子的臉s ,也是在掛記這件事情,撿r 不如撞r ,走了一路,自己都在考慮怎麼跟玉陽開口,結果話撞在一起,反而讓兩個人略有緊張的心舒緩下來,他慈祥地看著秦玉陽說,「陽兒,你娘是個漂亮的人,心腸也好。」

秦玉陽似乎有些緊張,听到老爹開口說話,便站了起來,喚火把屋里的燭台點起來,一個勁兒的撥燈芯兒,見秦方致停了下來,歪過頭去看了一眼,側著身子就近坐在椅子上。

秦方致笑了笑,人也在不斷的訴說中返回到過去,再也不像是個垂垂老矣的人,「我跟你娘,還有現在的掌門那關系就同你和何帆差不離,大家都是一個人教出來的,也都在奇物司這邊當差,那時候我不熱衷仕途,追你娘追的緊,你顧師叔就沒比過我,後來我們成親,還是你顧師叔主得媒。」

「唉,那時候師父也是奇物司的行家,推命斷格極拿手,他老人家說我和你娘八字不合,若強在一起,前途晦暗不明,只是我們兩個人都堅持,長輩們也就依了,現在想想還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娘懷你就是中了邪,修為到換脈之境,五髒肺腑都移了位,渾身上下已非常人,能誕子嗣的少之又少,既然你娘今天也出來了,我這事兒也不能再藏著到墳里去,你是真仙轉世,只不過跟一般的奪舍有些出入。」

先前還坐著不動的秦玉陽又拿起竹簽字去搓那火苗,火光照在他的臉上,映進兩個布滿血絲的眼楮里,紅紅的眼圈顫著,震地那滴淚向往下滾。

秦方致搖頭說,「師父當年就說,三個人里頭數穗兒的悟x ng好,可她是個女人,我呢,木訥好鑽牛角尖,來傳他的衣缽最好,至于你顧師叔,他的心不在這徂徠山上,咱們老家可不在這朔州,外來的本就低人一等,師父能收留老秦家,這是咱們命里的造化,我接受奇物司後,耳朵邊上時常能听到他老人家說話,總把我催得陀螺一般,溜溜從這頭轉到那頭去,我加著勁兒干,還是被這海一樣的雜物給埋了起來。」

「那天我才回來,撞見在司衙里等著的一位師兄,當時看他衣衫襤褸的模樣就笑著說他這是搶了哪家的寶貝店,這麼狼奔猴兒竄地就回來了,不料他扔給我一塊玉,就昏了過去,我將人送到掬藥司,人還是沒救過來,送了魂,我回到徂徠山,拿著那玉端詳,就覺得這里面有股子邪x ng。」

秦玉陽插了一句問,「那個東西就是躲在那玉里頭的?」

秦方致點頭說,「是,我也是中了招才明白過來,因那玉漂亮,我還專門送到穗兒跟前,兩個人摩挲著把玩了一陣,結果後來你娘就懷了你。」

秦方致說到痛處,身子也坐不住了,停下話頭哆嗦了一會兒,兩條腿怎麼也摁不住地顫,他站起來繞著堂屋飛快地走個不停,伴著「呼呼」的風聲,中間桌子上的火苗也跳著。

「十月懷胎,十個月啊,我摁著那些奪舍的典籍看了十個月,卻還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你生的那天就是你娘的忌r ,所以你從沒見我給你道過喜,我就是生怕想起那張臉來。」

秦玉陽說,「那咱們就拿他沒轍了麼?」

「話也不能這麼說,奪舍有灌頂和潤物兩條路,想來那真仙在玉里呆的時間長了,沒本事用灌頂的法子,這才走了條曲線,想一點點蠶食你的魂魄,純陽派知道這里頭事兒的就還有你顧師叔,鎮壓真仙也是找他來助拳的,要不然這麼多年,你早就不是你了。」

秦方致笑了笑,終于把心態平復下來,坐到秦玉陽的旁邊,看著他的臉說,「典籍里頭有講的,不論是潤物還是灌頂,都得是趁人魂魄不穩的時候,你若是神魂茁壯,反而能將他倒吃下去,這也是我這些年來一個勁兒催你練功的道理所在。」

秦玉陽吁了一聲,苦笑著說,「爹,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看過,可我知道咱們純陽派的功法算不上絕妙,修到死也吃不下那個真仙。」

秦方致怕墮其心智,生生把話咽回肚子里沒敢說,可秦玉陽自己卻說了出來,既然如此,有些東西敞開天窗說亮話正合適。他一邊嘆著,一邊給自己打氣,拍了拍秦玉陽的後背,笑著說,「有什麼好喪氣的,奇物司里這麼多東西,沒準就給咱爺倆找出個能用的來。」

「你爹說,他能從庫府里把那尊神仙請出來,就還能想法子把他葬回去!」三姨娘的話又在耳畔響起,秦玉陽臉上的淚終于還是落在桌子上,他趕忙用袖子去蹭,掩飾反而成了修飾,瞧得秦方致哈哈大笑。

「這些年來,我還是有些心得,功法這種東西自然是沒有的,可旁門左道倒是攢了不少,等你修行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就能把那真仙煉掉。」秦方致咬牙切齒地說。

兩個人在這邊過,早把秦凱忘在了一旁,听到後院傳來的慘叫聲,這才都想起來,秦玉陽一拍桌子,站起來盯著秦方致的臉s ,兩個人臉上都不好看,惴惴不安的互相看了半天,這才默不作聲一起朝外跑。

「老頭子,這人不會出事兒吧?」秦玉陽緊走著問。

「難說,咱們兩個都在,先幫著把他的y n煞壓下來。」

兩個人走到門前,秦玉陽用力一推,里面好像是有人死死頂著,又加了點力道,門發出「吱呀」的申吟聲,卻還是紋絲不動。

「怪事兒啊,老頭子。」秦玉陽說著,將手收回來,像把門拍開。

秦方致抓住他的腕子,搖了搖頭,「你沒覺得這里頭的靈氣有些非比尋常?」

秦玉陽說,「剛才走得急,不知道誰把門關上的,這不多事兒麼,里頭五鬼橫行過的,靈氣、y n煞、鬼力都攙和在一起,能尋常的了麼!」

秦方致也不反駁,只將手貼著門滑了幾下,輕輕的說,「你听……!」

秦玉陽頭靠過去,好像真听到門里有動靜,這怎麼形容呢,就像是有人抽了一夜,天亮的時候才要泄出來,現在這個時辰嘛,是正卡著薄霧冥冥那時候,壓抑著聲音在爽叫呢!

難怪秦方致不說出來,老臉也值錢啊!秦玉陽圍著四周看了看,幾扇窗戶也都給堵上推不開,兩個人在門口等著那聲音沉下去,隔了一會兒,秦玉陽試著推了推門,「吱呀」一聲,兩扇門朝左右退去,天s 也早亮了,照的地上一片雪白s 。

秦凱躺在地上,腿卻還盤著呢, 底下的蒲團枕在腰下,兩只手舉在頭頂上,嘴一開一合地微微打著鼾。

他還是那個秦凱,卻又變了一個人,心丹靈種重又回到他的體內,經脈長河一般沒有一點窒塞,關竅卻像是蓄水的池子,容納著不算太多的靈氣,整個身子正隨著功法律動,他還是地氣靈樞的境界,剛大病一場,身子正弱的時候,可心境卻從來沒這麼敞亮過,y n煞之災早就滅去了,秦玉陽看得目瞪口呆,心說,等你小子醒了,可得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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