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淮 第十七章 洛西之珠

作者 ︰ dzpper

()廣武離衛南衛北交界處不到五十里,本是衛國最鼎盛之時因為原本的政治經濟中心長明古城過于靠近北方,為了發展當時南方還地多荒蕪的國土而新建的都城。廣武興建正逢衛王李重新賜姓洛,聖眷方濃之時,所以一應物質都由全國抽調上品輸送過來,而且衛國之地本來就頗富庶,是除淮南平原外洛淮最重要的稅收支柱之一。金錢物質都富裕有足的情況下,工程歷時五年的這座新城一建成就獲得了洛西明珠的稱號,之後洛重強行移居大量富商巨賈至此,減免數年賦稅,使廣武的發展只能用一r 千里來形容,到現在已經隱隱有超越原本的衛國第一城長明之勢,而且帶動了興澤等一大批衛南城市的興起。

廣武興建之時的洛西營只有一萬多人的建制,當時洛淮的重心都在北方想要南下的沙蒙,根本無力顧及西邊只是意在奪取兩國一直爭奪不休的一片土地的寧界,也不可能想到後來寧界會內亂,洛西營統領薛守義能趁機帶領洛西營聯合衛王洛重一舉為洛淮佔領了那片土地。因此廣武在建設時充分考慮到了當時作為洛淮西部邊境城市對寧界可能來襲的長羽弓手的防御,城牆高五丈有余,全是以桐油,糯米和石灰等物攪勻成漿後粘合整塊的岩石所成,牆上垛口密集,供守城的矛手和箭手攻擊的同時給予了最大的保護。而且城門深凹,兩邊的護牆特別的高,以期阻礙攻到城下的敵方遠程攻擊手向上的視野,遠遠看去,廣武的城牆就像一個縮著腦袋張開肩膀舉起雙拳護住面部的大漢,足以承受任何凶猛的打擊。

現在應劭和延香就站在這個大漢的雙拳之間,雖然暗記已經被巷子破譯是確定的事實,只是多少的問題,但是看到所有約定處連一個暗記都沒有還是讓應劭心頭一沉,在城門前徘徊不定。眼前的城門就像一個巨獸張開的大嘴,吞噬著應劭心底已經不多的希望。

延香打了個詢問的眼神,見應劭微微搖頭,前面排隊進城的人多的跟趕集一樣,索x ng在一邊找了塊干燥的地方坐著曬太陽。應劭木著臉走到一旁,無奈的道︰「我從沒有想到過,在劣無可劣的絕境下看到一線希望,然後現在這希望卻好象無以為繼,自己居然除了有些意味索然外並不是很痛苦。」

延香捂著嘴神情可愛的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道︰「說到底只是因為你沒有信心,一直就覺得事情的發展並不會像自己想象的那樣。不過這也怪不得你,信心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通過一次次的成功慢慢積累起來的,沒有過無數次成功的經歷而有著極強自信的人,通常只有兩種。一種是真正的天才,有史以來好象只有過那麼三四個,還有一種就不少了,有個專門的成語,叫夜郎自大。」

應劭也在石頭上坐下,兩手向後撐把身體徹底的舒展開來,眯著眼看著天上像個鵝蛋黃一樣的朝陽,嘴角露出一絲有些泛著苦味的微笑,緩緩道︰「可是我現在對未來卻仍然很有信心,是不是因為我已經有了成為一個自大者的潛質?」不等延香回答便接著自言自語的道,「也許是因為我從那天晚上開始之後一直做的事情大部分並不是我喜歡做的,只是因為不得不做。而明知已經沒有希望後,雖然最終還是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可是在那之前我可以有一些自己的時間。」

延香把垂下的幾縷長發甩到肩後,跟應劭一樣雙手後撐,閉上眼楮道︰「你吃飽飯會覺得舒服是因為你餓,如果你剛吃飽再吃飯就不會覺得是享受了。不然你以為那些官宦人家的紈褲子弟都不是人生父母養的,為什麼會做出很多讓人沒法想象的希奇古怪事情來,他們沒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把旁人一輩子才能體會到的新鮮有趣的事情幾年就體會完了,要找新的刺激。等你做什麼全都可以自己做主的時候,也就不會特別的想做什麼了。皇帝權利大,可是古往今來的皇帝,最大的樂趣恐怕就是偷偷溜出皇宮微服私訪,因為這也許是唯一會有人不許他做的。」

應劭轉過頭,正好看到延香發下露出的耳後和脖子的一截肌膚,因為沒有什麼血s 所以顯得比常人額外的白皙和嬌女敕,一時不由得沒移開目光,幸好在延香有察覺的反應前迅速低下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道︰「那麼你呢,你對什麼感興趣。我除了延香這個你用來給我做稱呼用的名字以外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有時候都在想,你是不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妖怪,連洛鬼那種人和巷子里的一些機密你都認識和知道,卻偏偏又對很多平常人都感興趣的人和事情一無所知。」

延香抬起手,在應劭以為剛才的小動作還是沒有瞞過的時候取下了他頭上沾著的一小截枯草根,隨手扔掉,道︰「胡說,至少你不是還知道我是個女人嗎,我親口告訴你的,你還偷偷親眼驗證過。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用一副受冤枉的樣子。你沒有懷疑我,可是免不了有一點點疑惑,我跟巷子可以算上的唯一關系就是你知道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至于我感興趣的連我自己現在都沒有完全想明白所以只能放著。」

應劭見她這麼說那是把洛鬼也算在跟她的關系之外了,又不自禁的被她後一句話所吸引,听她的意思好象指的竟然不是她的傷,便追問道︰「你感興趣的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延香看著他,默默的出神想了一會,道︰「我一直都在等一個人。」

應劭輕聲問道︰「誰啊,要等多久?」

延香看向一邊道︰「不知道。」

應劭想到「銘香」,于是道︰「那你等了多久了?」

延香皺眉捂著脖子輕咳幾聲,沙啞著聲音道︰「很久,很久。」

應劭暗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就是度r 如年吧。小時候爺爺騙自己說明年過年爸爸媽媽就會回來的時候,自己也曾經有第二年ch n節前的每一天都這麼漫長的感覺,直到後來慢慢的長大和懂事,知道了真相而漸漸的淡忘,可是延香想來已經是沒辦法像自己一樣淡忘了。

延香忽然起身道︰「人好象少了些,我們進城吧。」

應劭一楞,似乎才回過神來,沒有听清她剛才的話,「啊?」了一聲。

延香拍拍灰塵,略微整理了一下,道︰「這幾天路上你把進廣武後幾乎所有可能都仔細研究過好幾次了,不會是沒打算進去吧,而且不過是沒暗記而已,不進去看看怎麼知道到底什麼情況。在我面前就別藏了,你不進城我可不想今晚在外面凍死。」

應劭想解釋剛才只是出神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但本來的想法確實是自己一個人進去看看情況,于是也站起身來,小聲道︰「我們小心些。」

雖然按知行的推測巷子和現在的衛南侯洛明房應該是不對路的,不過經歷了宜郡的事情後,現在知行和文軒也都下落不明,應劭對巷子是不是會在廣武采取什麼行動再沒有任何信心。

在興澤上岸和在林口選擇宜郡以外路線的旅客最終都還是要先到達交通發達的廣武再取道各自的方向,加上新年已經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希望能趕在除夕前回到家中,即使現在已經過了第一批入城最擁擠的時候,在略有些焦躁的心情下人群還是推推攘攘的。應劭把延香護在前面一堆旅客中的幾個女眷身後,走到城門口時,雖然是冬天也出了一頭的汗。

看到應劭偷偷低垂著眼皮觀察周圍的情況,卻不時因為旁邊的人靠過來而被擠得動倒西歪有些狼狽的樣子,延香雖然忍受著脖子上不斷傳來的痛苦但還是露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應劭見她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緊張的樣子,心里的不安也消去了不少,正想提醒她待會過城門的時候記得留下告訴她的備用暗記,忽然見她神s 有異的向隊伍後面看去,緊接著听到一陣馬蹄和車輪聲由遠而近的傳來,心神震動下轉過頭去。

只見一輛車廂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出現在隊伍的末尾處,駕車的一名青衣少年直接將車趕到了廣武城衛軍維持的進城隊列之外直直向城門方向而來。本就嘈雜的隊伍變得更加混亂,不少人紛紛低罵起這個明顯是想插隊的不速之客來。

應劭和延香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把臉轉向了另一邊,就算車廂的外面換了罩布,他們也幾乎立即認出了這是他們坐過的林管家的馬車,何況拉車的四匹馬都是神駿的讓人過目難忘。雖然在到宜郡的路上跟林管家還算相處的融洽,但現在的情況下明顯還是不要讓任何人發現行蹤的好。

本來站在一旁看著手下盤查應劭和延香身前那群旅客的城衛軍隊長皺著眉頭看馬車在靠近城門的人群幾丈以外停下,車上的少年還揮手示意他過去,臉上怒氣上涌,但還是強忍住沒有發作,看了眼旁邊的一名城衛軍。那名城衛軍甚是機靈,帶上四名同伴就呈包圍之勢的向馬車走去。人群因此不得不暫時停止進城,又惹來一片不滿和低聲喝罵。

應劭偷眼見那名被隊長派過去的城衛軍和那少年低頭交耳幾局就神s 嚴肅的招手把隊長叫過去在駕車少年仔細的遮掩下進了車廂,但是卻听不到他們說什麼,于是便想問問延香听不听得到,卻發現延香正在揪前面那堆旅客中一個女眷抱著皮球的小兒子的臉玩,還跟那女眷有說有笑的。再回過頭去時,那隊長已經又在駕車少年仔細的遮掩下出了車廂,親自走過來在擠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給馬車硬是疏散開了一條路。

這時應劭心里好奇心起,林管家在林口時對這種城門的關節都是親自來疏通的,這次車廂里的人卻這麼神秘而且駕車的少年也沒有見過,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里面不是林管家。可會是誰呢,應劭側著臉仔細的觀察從旁邊駛過的馬車,想在上面找出什麼蛛絲馬跡,或者是車廂嚴實遮掩中的疏漏,卻听旁邊砰的一聲輕響,馬車猛的顛了一下,車廂的窗簾也抖了一抖,露出一條細小的縫隙。

延香看到臉s 嚇得慘白的那個女眷在城衛隊長的呵斥下連兒子的皮球也不敢去撿的連聲道歉,也裝作害怕的樣子縮回應劭旁邊,卻發現現在幾乎已經是完全背對著已經進城的馬車的應劭臉s 比那個女眷還要難看,她剛才弄掉那小孩皮球的時候背對著馬車所以什麼都沒看到,于是悄聲問道︰「怎麼了。」

應劭卻沒有回答,拉住她的袖子,就想往城外走,正好這時城衛軍隊長教訓完了他們前面那名女眷和她的同伴,見兩人看起來都很面善又只有簡單的隨身小包袱,便揮手讓他們進去。雖然心底打鼓,應劭還是只好勉強掩飾住心情跟延香進了城。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確認沒人尾隨後拐進一條小巷,躲在一堵牆壁後面,不等延香開口,應劭就皺眉道︰「車廂里面是張豫思,而且她好象看到我了。」

延香臉s 也是一變,但旋即恢復,追問道︰「她怎麼看到你的。」

應劭仔細思索道︰「我當時是跟駕車的那個少年平行的位置,她在里面面對前方坐著。車廂里應該還有一個人,她當時正跟對面坐著的那人說話,窗簾露出的縫隙進冷風吹到了她所以她下意識的從那道縫隙往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延香掛上詭笑道︰「我記得你當時該是側身的,怎麼能肯定她看出你了。」

應劭早已對她在這種時候還會出現這種表情見怪不怪,認真的道︰「我一直側身盯著車廂,她雖然只是在那一剎那掠了一眼,但是我能感覺到她的眼神明顯動了一下,具體為什麼這麼覺得我也說不清楚。」

延香攤攤手道︰「這大概就是所說的身無彩蝶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吧。我們先去找個住的地方,這次可不一定能運氣好到跟在宜郡一樣有個空屋子白住。」

應劭皺了皺眉頭,突然呵了一聲,道︰「恩,今天進城的人那麼多,不快點的話估計很難找到兩間客房。」

延香奇道︰「你怎麼突然就不擔心了。」

應劭想起她在城外又咳嗽過,伸手把她的包袱接過來,道︰「我只是沒有想到會是她,一時過于緊張了。反正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如果她跟周克明或者巷子有關系想抓我們,早在宜郡或者在我們出宜郡的時候就動手了,如果她跟巷子和周克明都沒有關系,還要抓我們,那就只能代表她是皇帝的人,正好可以從她那里查探一下皇帝現在的消息。再說從來都沒有過有關我和你的畫像或者通緝令,她憑什麼知道我們是誰。」

延香不懷好意的笑道︰「也許她把你認成是文軒,認為做一個皇孫的老婆也是大有前途,這是千里追夫來了。」

應劭無奈的笑了笑,道︰「不過我倒是有點好奇她為什麼要這樣秘密的進城,到這里來干什麼,而且車廂里她對面的是誰。」

延香走到外面的大道上,道︰「這就吃上醋了?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按你說的留了暗記,現在該怎麼去找客棧?」

應劭往街道的兩頭打量一番,道︰「那暗記只是說我們進城了,如果他們看到就會再留暗記給我,而且這次的是新暗記想來他們即使本來不知道現在也能猜到我們的暗記被識破了,所以下次會也以沒用過的新暗記跟我約時間地點。我們的暗記有幾套,只要知道被識破了,那接下來每次都用新的也足夠再次聯系上。恩?奇怪。」

延香見他又皺起眉頭,順著他眼光往城門方向看去,只見那里圍的人越來越多,絡繹不絕的還有人過去,然後又往回走。應劭見一個客商模樣的人從城門那邊垂頭喪氣的走過來,忙上前去道︰「這位大叔,我們正要出城,怎麼見你們都回來了,不會是城門那里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那客商長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那城衛軍是發什麼瘋,不但誰都不許出城,而且只要是想要出城的還都必須接受盤問從哪里來,到哪去,說不出來的全都抓了起來,外面想進來的也是這樣,盤問清楚了是住在城里的人才許進來,其他的一律不許進。也不許問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听說剛才還好好的,我還要趕回林口家里過年呢,可怎麼辦啊。」

應劭作出焦急的神s 道︰「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也趕著回家呢。大叔你知道衛南侯府或者能管這城門事的地方在哪嗎,我是第一次來衛南,想去打听一下消息或者看看有沒有什麼告示。」

那客商搖搖頭道︰「衛南侯府在這里直走到底的北門那里,不過是從來都不出告示的。這種開閉城門的事一向都是城衛軍在管,廣武的城衛軍營就是衛南城衛軍的總部,離這里不遠,前面那個黃s 旗幟的地方左拐沒幾步路就到了。但是看今天這情況,現在去看應該也是沒什麼結果的。」

「哦,那就沒辦法了,哎,居然會踫上這種事,希望只是暫時封城吧,謝謝大叔了。」應劭作禮感謝那客商,看他走遠了,對延香道︰「看來肯定跟張豫思有關系,按時間來算她居然都沒有先去衛南侯府就直接到城衛軍營找那里的長官封了城門。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急,而且城衛軍的指揮怎麼就會信任她,連衛南侯都不通過就直接立即下了命令,難道」

延香突然轉過身去,沙啞著聲音道︰「難道什麼難道,現在肯定是出不去了,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去北門大喊豫思妹妹我來了,一是找個地方住下來先。」

應劭被她這麼一搶白,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只得道︰「反正現在也沒什麼頭緒,先安頓下來也好。」

延香卻沒有回話也沒有轉過身來,仍然背對著自己不知道在做什麼,這讓應劭有些莫名其妙。

應劭等了一會見她還是沒有動靜,正想走到延香面前去看看怎麼回事,耳邊突然又听到了車輪聲,他大驚之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熟悉的那輛馬車正從街尾駛來,駕車的青衣少年緊緊的盯著自己的方向,明顯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延香仍然沒有轉身好象還沒察覺的樣子,應劭迅速環顧四周,發現身後街頭方向也正有一隊城衛軍正從城門趕來,急忙從背後一把拉住延香的胳膊,轉身就想逃進剛才兩人出來的小巷子。一拉之下應劭發現延香輕若無物,幾乎是被從原地拉起來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應劭不自覺的放開手楞在了那里,仔細看時,發現延香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上了初次見面時的面紗,急劇的喘著氣,面紗外的眼楮無力的低垂著,透過面紗可以明顯看到脖子那里一片殷紅。

延香抬頭看著應劭,眼神微動,明顯在極力壓制,但還是捂著脖子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看到她扶住旁邊的牆,整個身體都在抖動,應劭的腦海才從剛才一瞬間的空白中清醒過來,把延香擋在身後,緊緊的盯住似乎不緊不慢而來的馬車。

城衛軍看到馬車停在兩人旁邊後並沒有再靠近,只是嚴密的封鎖了街道的入口,把想要圍觀的人群驅散。

青衣駕者看了一眼應劭,回身掀起馬車的車簾,一個魁梧的身形從車廂里一躍而下,一晃也不晃的牢牢站在地上,就象生了根一樣。

這人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全身都裹在j ng致的紫貂皮大衣里,火紅s 的狐狸毛皮斗篷系在胸前,沒有帶帽子,露出頭頂瓖滿珠玉的紫金冠,本是貴族王公之子儒雅的打扮,可臉上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彪悍之氣,細長的雙眉有如利劍般筆直,眼楮不是特別大,看人的時候卻像在怒目而視,鼻梁直挺而起,如同巍峨的山峰,加上他的體形特別魁梧,應劭有一種面對山洪中屹立不倒的參天大樹的感覺。

這人先是看了看應劭身後背對著的延香,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的神s ,然後目光才到應劭身上打了個轉,卻沒有說話,轉回身子去,從車廂里又扶了一個人下來。在城門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張豫思在里面,所以看到她在這人相當君子的牽引下走出車廂應劭沒有任何的驚訝,仍然把大部分注意力牢牢的鎖在給他巨大壓迫感的貴服青年身上。

看到街尾處也出現了一些封鎖道路的城衛軍,應劭知道裝作無辜百姓已經是多余的行為,戒備的看著對方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貴服青年月兌下自己的狐皮斗篷給張豫思披上,像沒有听到應劭發問一樣細心的整理好了在張豫思身上顯得格外寬大的斗篷,指了指應劭的背後道︰「丁平。」馬車上的青衣少年默不出聲的將車趕到延香的上風方向,掀開車簾,見延香閉著眼沒有理會自己,對貴服青年攤了攤手,擺出個無奈的表情。

貴服青年灑然一笑,輕按想要說話的張豫思肩頭,然後露出一個才听到應劭剛才的話的表情,輕哼一聲道︰「本來我還想讓你自己跟我走,不過既然你問我的名字,」語氣一轉,透出一股森殺之氣,「除非是女人,否則在我槍下連十合都撐不過的人不配問我的名字。」

對方的個頭比應劭明顯高出一大截,伴隨著話聲月兌下貂皮大衣露出襯里的一身武官軟甲勁裝和黃s 英雄巾。他接過車廂上的青衣少年丁平扔出的一桿銀s 長槍,略微擺開架勢,立時由貴族子弟的狂野不羈變成了沙場死神般的殘酷無情。應劭只感到一股驚濤般的氣勢洶涌而來,壓迫得他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直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起來。

如果換作在宜郡之前的應劭,本身對方實力就勝過他,又是在戰場上真正的血腥和死亡中廝殺磨礪而來,初次接觸單是這股氣勢就幾乎能壓迫得修行時間還只有一年多而且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他動彈不得。但有了在宜郡和洛鬼踫面的經驗還有與十五的交手和之後的反思,雖然在實力上沒有什麼飛躍,但見識過洛鬼這樣真正站在天下頂峰的氣勢後,自身修行的龍息術又在控制自身內息流轉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對方這種距離洛鬼還有一段距離的氣勢已經不再能真正的影響到他。

應劭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把周圍的一切包括延香都排出自己的主要感覺之外,對方傳來的那種有如狂風般的壓迫感頓時風消雲散。應劭緊緊的鎖住眼前的貴服青年,通過他呼吸和心跳展現出的一些細微的動作推斷他的力量和內息流轉。貴服青年一步步的緩緩走近,長槍如霜雪般的刃面不斷的隨著他手腕的的扭動而旋轉,似乎隨時都會呼嘯而來,絞碎應劭的身體。

應劭突然向前跨出一小步,道︰「等一等。」

貴服青年蓄勢的一擊正要發出,哪知道一直似乎被自己的氣勢震懾得一動不動的應劭偏偏在這個時候向前走了一步讓自己等一等,頓時說不出的難受,就象瞄準以後鼓足了力氣舉起斧子想要劈開地上的木材,在正要劈下的時候突然有只蚊子在自己胳膊上叮了一口,雖然幾乎不會對自己劈開木材造成任何阻礙,但本來完美的一擊偏偏出現了這麼一點瑕疵總是讓人覺得缺了點什麼。貴服青年雖然年紀並不是很大,卻已經是久經沙場,絲毫沒有放松j ng惕下緩緩把剛才憋住的一小口氣輕輕吐出,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應劭。

應劭迎著他凌厲的目光,翻了翻自己空著的手道︰「我看你是個將軍,如果想看我能不能挺過你十招的話,起碼得讓我有把劍吧。」

貴服青年點了點頭,應劭只听得旁邊嗆的一聲,轉過頭去,丁平抽出一柄長劍向自己拋來。長劍在空中似緩實快的由下而上轉著圈,應劭正要伸手去接,卻發現當長劍從右側飛到自己身前時正好會是劍尖向著自己,就在這時,身前的貴服青年出現了一絲只是僅可微查的心跳加速。以應劭現在的實力還無法分辨出這一點心跳加速是因為貴服青年看到長劍的旋轉後需要經過一些計算才能確定最好的出擊時機,從而腦部瞬間需要增加供血而引起的,而且由于應劭的鏡反劍術本就是以圓為最根本的核心基礎所以他在長劍出手的瞬間就j ng確的在腦中模擬出了那把長劍完整的飛行軌跡,當他發現貴服青年的這一點異動和長劍到自己身邊時是劍尖向著自己時本能的就立即把幾乎全部的注意力轉移回了貴服青年身上。

在長劍還有一圈就會到應劭身邊時,基本只要學過武的人現在都可以看出要順利的握到劍柄接劍必須向右邁出一步半或者向左退,再不然就是轉身背對以左手接劍,所有感覺都緊鎖著貴服青年的應劭現在已經可以明顯察覺到對方正逐漸蓄積提升的內息和氣力馬上就要到達頂峰,而且不用猜也知道對方會在自己因為長劍劍尖要接觸到自己而不得不閃避或者移動後接觸到劍柄的瞬間發起迅猛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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