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南邊大廳的桌子並不算少,但無論是誰如果進到這里注意力第一時間只會被吸引到那個只有一個人的桌子上去,不僅因為那是唯一一張坐一個人的桌子,而且那唯一的一個人是聞名天下的舞姬夕顏。
小二說的兩張空桌子其中一張就在夕顏的旁邊,剩下一張在夕顏所坐以外的另一個角落。小二見兩人特別是花兒的目光一直看著夕顏那里沒有繼續向前走,以為她們是看上了夕顏旁邊那張桌子擁有可以從窗外看到更好的景致的位置,有些為難的主動解釋道︰「夕顏小姐好像心情不是太好,付了兩張桌子的錢,讓我們不許其他的臭男人坐到她旁邊去。雖說兩位也是姑娘家,但小的想方便的話還是到另一張桌子去吧。」
廳里其他男x ng食客大多都不時偷偷瞄向夕顏飽餐秀s ,不過卻沒有人靠過去,應該是已經有先行者踫了釘子,所以其他人也就不願自討沒趣。蘇依看了看花兒,見她收回看往夕顏的目光,便道︰「姐姐,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夕顏小姐了。」花兒點了點頭,蘇依便和她一起向另一個角落走去。
這時廳里不少人已經注意到了蘇依和花兒的到來,不少對夕顏死心的男客眼楮又亮了起來,嘈雜聲引來了更多食客看向她們兩。似乎已經半醉的夕顏也感覺到了廳內明顯的變化,抬眼看了過來,當看到花兒時慵懶耷拉著的眼楮突然睜開了一些,站起身沖她們招了招手,雖沒有開口,誰都看得出來是邀請她們過去的意思。
花兒有些猶豫,蘇依卻並不知道她的想法,向夕顏回了一個微笑就轉向那邊。她挽著花兒的手,花兒也只得跟著過去,坐在蘇依和花兒原本目標那張桌子旁的幾名年輕男子不由大嘆倒霉。
「花兒妹妹也來這里吃飯嗎,這位是?」有些醉意的夕顏雙眼就像狐狸一樣,足可對任何男人勾魂攝魄,不過在一般女人看來,就是另一種理解了。
花兒的x ng格並不是普通女子,對此沒有太多的感覺,問答式的道︰「這位是全尚書家的蘇依姐姐。」
夕顏先和蘇依禮節x ng的答禮,才又問道︰「兩位來這里,想必是跟朋友有約?」
見花兒沒有答話,蘇依代道︰「昨天有幸得睹夕顏小姐的舞姿,真是驚為天人。小姐是一個人嗎,我跟花兒姐姐也只是在門口才遇到。」
夕顏臉上現出一閃即逝的愣神,隨即笑道︰「難得有緣,相請不如偶遇,今天就讓我做個東道,兩位妹妹定要賞臉。」
蘇依見過夕顏這位聞名天下的舞姬好幾次,卻才算跟她剛剛認識,不好做決定,只得看向花兒。花兒直勾勾的看著夕顏,露出一個誰都看得出來的勉強微笑︰「那就多謝了。」
三人坐下,候在一旁的小二忙機靈的上前來添加碗筷,夕顏望向蘇依和花兒︰「兩位喝酒嗎?」
花兒猶豫著點了點頭,蘇依陪笑道︰「小妹不會喝酒,不過兩位姐姐有興,自當相陪。」
夕顏提起酒壺給蘇依和花兒滿上︰「這是女兒紅,本是哪家生了女兒後就釀造藏于地下,等十八年後女兒出嫁時取出以宴賓客。越清居的女兒紅尤其雅致,與米酒也相差不遠,只要不是酗飲,不會傷身。」
濃稠的黃s 女兒紅透過杯盞把溫暖傳遞到手指,花兒舉杯淺嘗一口,只覺甜中有著一股酸味,又帶著一點點的苦,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難喝,也毫無傳聞中頭重腳輕之感,不過心底卻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不喜歡這種味道,當即輕輕放下酒杯,看了看蘇依。蘇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就像喝的只是一般茶水,小口小口的喝完一杯後,才堆上笑臉對夕顏道︰「夕顏小姐所選果然是不錯,小妹很是喜歡。」
夕顏一口飲盡自己杯中之酒,才斜眼道︰「夕顏是個賣笑女子,唯一可仗者只是比兩位大上兩歲,兩位都是貴府千金,不嫌棄的話以名字稱呼就好。」
「夕顏姐姐過謙了,姐姐舞藝之絕天下聞名,就算是皇帝也對姐姐甚是禮敬,今天得識姐姐,是小妹高攀才對。」
夕顏又盡一杯,看向埋首不語的花兒,幫她把面前只抿了一小口的杯子加滿,自己一杯杯的接連下肚。蘇依忙止住她︰「小妹跟姐姐雖然只是初識,不過卻有一見如故的感覺,不知姐姐是不是有什麼憂慮之事,不妨說出來,花兒姐姐和小妹也許能幫上什麼忙。」
夕顏的眼楮聞言彎成了月牙,指了指蘇依面前的杯子︰「這種r 子孤身來此,大家都不必多言。」
蘇依一怔,臉上現出一個極淺的笑容︰「姐姐的話小妹難以捉模,只是姐姐願意讓小妹相陪,已感榮幸。」言罷陪夕顏又喝一杯。
花兒見蘇依和夕顏都盡一杯,又被夕顏的話帶動了心事,只覺嘴中有些泛苦,驚覺自己手中的杯子已空。夕顏又為她和蘇依倒滿,既然已經有了第一杯,其後花兒也不再覺得這杯中之物有什麼味道,只是跟著夕顏一杯杯的送進口中。
三名女子同坐在酒樓之中本就已屬罕見,加上其中夕顏艷名播于天下,花兒和蘇依也是極有容姿,更是引人注目。不知道第幾個酒壺空後,花兒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抬眼看時,坐在左側的夕顏已經滿臉紅暈,正拍著桌子大叫小二上酒,而對面的蘇依盡管臉上依舊是陪著笑意,眼神卻也是失去了焦點。
花兒畢竟喝得最少,記起晚上的事情,心中又是一陣悸動,想站起身來,突然覺得身體似乎輕了很多。她抬手招呼小二準備結賬,過來的是一名四十開外的中年人,微微欠身道︰「在下姓孫,是這里的掌櫃。劉小姐還需要什麼請盡管吩咐,你們的賬已經有人結過了。」
花兒環視一圈,孫掌櫃看出她的心思,跟道︰「結賬的的貴客已經走了,劉小姐也不必再問,在下是不敢說出他名字的。不過可以保證這位貴客絕無他意,請不用介懷。」
夕顏已經神志朦朧,而且早已習慣了有仰慕者各懷心思的討好她,沒有在意孫掌櫃的話,仍然繼續不輕不重的拍著桌子。蘇依從沉思中醒還過來,抬頭看了看上方,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花兒看看外面的天s ,向兩人道︰「我還有事在身,要先走了。」
趴在桌上的夕顏閉上了眼楮似乎正在迷迷糊糊的入睡,蘇依也有些迷惘不過看起來還保持著一絲清醒,只是想站起來時也感覺身體有些不太受控制的搖搖晃晃,她看了看夕顏,轉向花兒︰「姐姐先去吧,小妹會看好夕顏姐姐的。」旋又對孫掌櫃道,「麻煩您派人到全府通知一聲我和夕顏姐姐在這里。」
孫掌櫃先答應一聲,才向花兒道︰「劉小姐盡管放心,在全府的人來之前在下絕對會保證兩位小姐的安全。」
花兒看了看夕顏和蘇依,又坐下道︰「我還想帶點食物走,麻煩掌櫃了。」
蘇依聞言看了看花兒,臉上閃過一個古怪的表情,隨即也終于不勝酒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花兒覺得臉上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在踫著,心中一驚之下閃電般彈起身來,腦袋卻撞上了什麼物事,發出砰的一聲。本就渾渾噩噩之下更加是頭昏眼花,左手捂住腦門上撞疼的地方一時神智和感官都沒法恢復過來。但畢竟覺得有危險,她右手習慣x ng的從腰間拔出彎刀護住身前,憑感覺向自己撞著的東西相反的方向飛快退去,卻只听到一聲驚呼「小心」,緊接著腳下一空跌落下去。
花兒心中大驚下更是有些慌亂起來,分辨不出身在何處。就在這時拿刀的右手手腕被一只手拉住,她本能的一借力向上翻滾過去,倉促間落地後腳步不穩又是踉蹌幾步,腦袋再次撞到了硬物上。不過至少這次知道自己撞上了牆壁,當即轉身背靠著牆,揮刀在前,這才有機會站定腳步。
搖了搖腦袋,花兒努力的恢復自己的感官,發現是在熟悉的天柱塔上,面前不遠處的出口處地上坐著左手支在膝蓋上捂著低垂下的頭,右手按住左胸傷口的應劭。花兒這時候腦筋仍然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但她也已經明白自己現在並沒有處在什麼危險中,于是開始仔細回想發生的事情。
應劭左胸的傷口又有些撕裂,不過傷了這麼久早就習慣,倒沒什麼太大的痛苦,反是頭上被花兒驚慌之時突然起身撞的這一下由于全無征兆防備所以特別的疼痛難忍。他咧著嘴角緩緩起身,額頭已經鼓起一個不小的包來,于是走到一旁,先撿起掉在地上的布片放到一旁,才又拿起兩塊新的布片,浸透了冷水,遞了一塊給花兒,另一塊按住了自己的額頭,小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花兒頭腦中一片混亂和空白,努力到現在也只能記得在越清居看到全翔在樓下的馬車中出來後,自己不想跟他見面所以帶上食盒從另一邊的樓梯離開,至于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完全不記得了,反問道︰「我怎麼了?」
見她這麼問,想到她身上明顯的酒氣和來時直愣愣的眼神,應劭道︰「你以前沒喝過酒吧,我第一次喝醉的時候也是這樣。」
劉遠長在朝中做官,又是累官到六部尚書的職位,應酬的次數數不勝數,劉友漁也是x ng好交友的人,少不了跟朋友聚宴,這麼多年在劉府花兒總是見識過醉酒後是怎麼樣子的,心下也就釋然。不過記起剛才在臉上的冰涼感覺,再看到應劭拾起放到一旁布片上的污漬,花兒又是一動,想起父親和哥哥醉酒後嘔吐的事情,臉上一片燥熱,下意識的就往自己剛才躺著的大概位置看去。
夕陽還未舍落下,天柱塔內的光線足夠看清一切,大理石地面上明顯有被水沖洗過的濕痕,環顧一圈後,花兒看了看後面就是城渠的一個位置並不明顯的小洞口,掩藏起自己心里想的所有事情,轉身就準備從出口跳下。
這里是葉騰在生時得特許親自為自己建造用來安放死後骨灰的處所,屬于花兒的秘密,所以即便在不得已下帶應劭來此,她也把上來的入口秘密保持得極好,只讓他知道了其中的一個出口,也就是可以跳出後小心的在半路幾次借力減緩下墜速度後落到塔底地面的那個洞口。應劭仔細檢查過這里的環境,看得出這個異常陡峭的出口只能出卻不能進,而且出去的時候還需要萬分小心,一旦有所閃失踏空那幾個借力點中的一兩個就會有跌下摔死的危險,所以他剛才看花兒在混亂中跳了出去才會拼命去把她拉回來。至于花兒剛才所看的那個小的洞口,因為外面的下方就是作為城內主要水流運輸的城渠的一段偏僻水道,設計上就如同應劭所猜是供處理垃圾之用,因為渠水流動的關系,扔下去的垃圾會順水漂走不會堆積起來,應劭之前也是把花兒嘔吐的痕跡清理後從這里拋了下去。
花兒這次酒醉後上來時意識並不怎麼清醒,沒有預備防止應劭知道上來通道的措施。不過就算應劭現在知道了進來這間石室的入口,不知道開啟的機關他也還是無法z y u出入,當然他看得出花兒沒有對她透露這方面的東西是不想秘密外泄的意思,也沒有去找尋,他現在心里有很多的疑問,見花兒又要走,忙出聲叫住。
「我想知道我的朋友怎麼樣了,花兒姑娘有他們的消息嗎?」應劭很輕易的看穿了花兒臉上刻意因為某些尷尬而堆出的冷漠,不過還是裝出小心的語氣。
「你說的人是叫黃群?」花兒沒有察覺到心底因為被應劭見到自己失態而產生了一點報復的情緒,把所知道的一切,包括黃群怎麼送應劭進劉府,以及昨晚被胡展鵬襲擊時黃群可能在旁的消息都以一種旁觀者的語氣告訴了他,然後以一種非常平靜的表情等著看他的反應。
葉騰這座天柱塔的塔頂經過特別設計,能承接下大量的雨水和雲州特有的晨霧露水,經過層層岩石的過濾匯聚到這個石室中所砌的一個水池,成為清澈干淨的水源。由于塔頂岩層縫隙的細密以及這種高度的晨霧要到中午時分才會散去的原因,即使是現在接近黃昏的時候,石室中也不時傳來水滴落下的滴答聲。
「那他應該沒事。」花兒沒有提起尹卓,應劭猜想她應該是不知道這個人,那麼詢問也就沒什麼意義,「多謝姑娘。」
「他真是你的朋友嗎?」花兒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禁不住有些失望。
「你不是說過昨天晚上的時候他暗中跟隨,在保護我。」應劭轉開話題,「不知道花兒姑娘能安排我跟你哥哥見面嗎?」
「他最近很忙,我也很難見到他。不過我會帶話給他。」花兒想起劉友漁的意思,放了個活的口子,又看了看自己剛才躺著的地方到洞口的距離,「你恢復得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一般人胸口受這樣的劍創沒有十天怕是下不了地。」
應劭臉上微微一紅,知道猜想無誤,對方為自己月兌衣換過傷口的藥和繃帶,解釋道︰「我僥幸避過了骨骼要害,受損的是三塊肌肉的邊緣,昏迷也只是因為髒器受到震動一段時間內影響了正常功能。傷處雖然算是在胸口,影響最大的還是我的左臂,到現在都沒法抬起來。」
「听哥哥說過你的老師j ng擅鏡反劍術和醫道,看來你得到了他的真傳。」花兒嘴角微抽,強行忍住揉額頭上兩個傷處的沖動,從洞口一躍而出,「好自為之。」
應劭看了看地上花兒接過後就隨手放在一旁的浸水布片,拿起來換掉現在捂在額頭上的那塊,看了看洞口︰「難道撞兩次以後就不疼了嗎?」
呼嘯的夜風吹來層層烏雲遮住了月亮,這種月黑風高的天氣無疑給現在藏身兵部尚書府的花兒提供了最好的掩護。花兒離開天柱塔後先洗去了身上沾染的異味並且換了全套衣物後才來到胡府外,在毫不惹人注意的圍著胡府遠遠觀察一圈後選定後院一處僻靜的角落在天完全黑透後翻牆而入。她不能肯定洛淮的人是不是已經潛入進來,更怕胡府有人在房頂隱蔽處觀察,所以不敢走潛入時很多情況下都會被選擇的屋頂路線,小心翼翼的隔了一段距離的跟在一名端著盤子,穿著看起來有些地位的婢女身後。
這樣無論是胡府的護衛還是僕役或者主人,只要出現在這名婢女前方的視野里,都會有向她請安或者她向對方請安的聲音提前傳來,尤其在轉角處會少去很多麻煩,讓花兒可以把更多的心神放在四周暗處和身後這些更需要注意的地方,大大減少被發現的可能。而且這名婢女看起來應該是僕役中的首領之一,她自然不會是去服侍府內沒什麼地位的人,花兒並不熟悉胡府的結構,跟著她就不用漫無目的的一間間去搜胡府的房間踫運氣尋找胡侯或者胡展鵬的住處。
轉過幾道走廊後,守衛明顯的森嚴起來,好幾次花兒都不得不冒險在仔細觀察後攀爬上屋頂,或者預判那名婢女行走路線後跳進窗戶穿入旁邊的房間再從另一扇窗戶出去躲過胡府護衛的j ng戒。最終在那名婢女進入一間與周圍隔離開一段距離的靜室後,因為周圍固定的守衛視線沒有死角而不得不留在遠處。
這間靜室四周十分空曠,只有西面有一個小的盆栽園林,花兒觀察一下守衛的視線後,小心的潛行過去。現在還是冬r ,這個園林中盆栽寥寥無幾,更多的都是一些空的花盆,但在這樣的夜s 下已經足夠藏身,只是這里最接近那間靜室的隱蔽處也有近十丈遠,加上風聲的影響,根本不可能听到里面的動靜,而且在面向這邊的守衛看守下完全不可能再接近靜室。
花兒從懷中掏出四截指頭粗細的竹管捏在手里,開始像一尊雕像一樣沒有絲毫生命氣息的蹲在一堆閑置的花盆後,通過花盆間不多的縫隙觀察那間靜室。這里守衛森嚴,而且護衛的服s 也明顯較其他的不同,可即便是這樣那些護衛看到花兒跟蹤著來這里的那名婢女時也是非常恭敬,這些足以讓花兒判斷出里面的人在胡府身份絕不一般,極有可能就是昨晚被自己驚嚇過度的胡展鵬。
那名婢女進去後沒很久就拿著空盤子走了出來,然後一直到接近二更的時分這間靜室都不再有任何動靜。花兒開始有了一點不耐煩的情緒,而且額頭上的兩個傷處也在隱隱發疼,又忍耐一會後,花兒心底開始異常的有些心浮氣躁,止不住揉了揉額頭上的痛處,開始懷疑蹲在這里守那個極有可能是胡展鵬的人是不是有用處,如果那真是胡展鵬,而且被驚嚇得在里面臥床,自己今晚監視這間靜室就不可能獲取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一陣隱約的話語聲傳來,花兒立即拿回額頭上的手幫助自己的身體跟周圍的環境保持一個最融洽的穩定姿勢,風聲太大而且說話的人現在距離過遠,花兒只是听到了一點聲響而已,不過說話的幾個人影逐漸走過來接近那間靜室,在靜室正門口燈籠的照耀下她很快認出了其中的一個人。這人大概四十歲年紀,身體微微有些發福,左臉上有一道顯著的疤痕,這已經完全符合了劉友漁向花兒描述的特征,加上他動作中明顯顯現出的主人身份和跟昨天見過的胡展鵬極度相似的長相,花兒更是肯定了這個人就是胡府的主人,胡展鵬的爹,當今寧界的兵部尚書胡侯。
不過最讓花兒臉容聳動的卻並不是胡侯,而是胡侯和一班護衛外的另外一人,這人非常胖,胖的就像個肉球一樣,至于他的長相花兒能想到形容他的詞只有滿臉橫肉。之所以花兒額外的注意他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在舉手投足間顯得跟胡府的主人胡侯地位相當,更是因為他這個胖的明顯特征讓花兒想到了劉友漁跟她提起過的另一名六部尚書之一,戶部尚書全孝直,由此更是想起了下午一同醉酒的蘇依和之後前來接蘇依的全翔。
花兒運足目力仔細再看時,那名胖者雖然乍一看跟長相頗為雄偉的全翔完全聯系不到一塊去,可他們兩笑起來的樣子,都包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相同神韻,花兒再在心中把全翔的臉加寬,眼楮擠小一些,跟眼前這個中年胖者竟是越來越像。
「還好蘇依跟全家只是表親。」抓住面向這邊的護衛向胡侯和那名胖者轉頭行禮視線變動的機會,花兒借風聲的掩護把手中捏著已久的竹管貼地用巧勁扔了出去,然後有些莫名其妙的冒出了這個想法。
竹管的破風聲被夜風完美的掩蓋了過去,在花兒的手法下兩只竹管都插進了燈籠的火光照耀不到的靜室窗口死角上,由于一點月光都沒有的關系,不是仔細的去貼近觀察,即便是離竹管並不算遠的那兩名守衛也絕難發現。花兒將手中連著那兩只竹管的多余魚線纏在手指上,掏出懷中另兩只被魚線另一端纏好的竹管,塞進耳朵里,捂住耳朵隔絕開周圍環境的噪雜,靜室里的談話聲頓時從兩只竹管中傳了出來。
不出所料,靜室果然是胡展鵬安養的處所,而那名胖者也正是寧界的戶部尚書,有家產冠絕寧界之稱的全孝直。胡侯先是帶全孝直探望似乎已經神志受損說話前言不對後語的胡展鵬病情,而後一陣例行的探病慰藉對話,緊接著胡侯和全孝直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借助竹管和魚線之力花兒也只能隱隱約約的听到。她知道這應該就是最有價值的信息了,把全副心神都集中到听覺上,力求不放過他們的每一句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