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泡了一次莊園里的溫泉,洗盡風塵,換過衣服,阿木隆王子極盡殷勤,聲稱已在雙月城擁有上千年歷史的皇後飯店定下飯局,要為默等人接風。
「皇後飯店是來雙月城絕對不可錯過的幾個地方之一,當然,那里不是一般人消費得起的,只接待一些有特殊身份的貴賓。我因為王兄的關系,幸運地獲得了一張貴賓卡,借花獻佛,還望幾位賞臉。」阿木隆王子謙卑的同時不無自豪之意,那自豪,顯然來自一張貴賓卡。
「讓阿木隆兄如此破費,怎麼好意思?」默說了句客套話。
「哪里哪里。」
皇後飯店有專門接送賓客的豪華馬車,阿木隆王子帶了兩個貼身侍女,與默等四人同乘馬車出發。
馬車極寬敞,七人一獸坐上去,全無局促之感。
藥王小家伙和白獅子坐不住,探頭出窗外,不時對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以及街道兩旁的建築物指指點點。由于皇後飯店的專屬馬車太過顯眼,兩個家伙同樣成了別人指指點點的對象。
甄烈陪默坐在另一邊,小心掀開車窗簾子一角打量窗外,看到有趣的便會叫默一起看。生平第一次來到外面的世界,讓她好奇的東西可是不少。
默的見識與她半斤八兩,不過世間風景,能讓他大驚小怪的已不多。也許,身邊溫柔乖巧的女子,已是此間最美的風景。
陪在他身邊,她眉眼之間盡是甜蜜和歡喜,心中安定溫暖,默看著她,心中也能獲得一分安寧和暖意。
不至于被內心不斷顯現的空洞吞噬。
……
皇後飯店坐落于雙月城中心地段,與越國王宮相隔僅有兩條街,雖取名皇後飯店,但與越國王室並無關系。按阿木隆的說法,皇後飯店的得名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典故,飯店的女主人自稱洄皇後,但她是誰的皇後,卻無人得知。
這是一座十二層樓的圓形建築,是雙月城中難得一見的純石頭建築,無論外牆的粗壯圓柱抑或j ng美浮雕以及圓拱形窗戶設計,都與這座城格格不入。皇後飯店zh ngy ng有一個露天的劇場,客人們在用餐時還能欣賞到各種歌舞或雜耍表演。
當然,阿木隆王子介紹說,皇後飯店最令人瘋狂的還是女主人洄皇後的表演。這位女主人曾是天下聞名的歌姬,歌聲令神靈亦為之陶醉,可惜她已經近千年沒有再登台了。
不過來皇後飯店的貴賓們依舊有一個點歌的傳統,假如有人能點出洄皇後想唱的那首歌,她就會再展歌喉。
顯然,近千年間,沒人猜到她想唱的那首歌。
「她唱過很多歌嗎?」這個洄皇後的故事令甄烈有些好奇起來。
「其實也不算多吧,他唱過的歌,所有貴賓都知道,不過每首都有人點過,都不是她想唱。所以有人懷疑,她一定唱過一首只有某個人知道的歌,她在等那個人回來點這首歌。」阿木隆王子道。
「一定是一個對她來說極其特殊的人吧。」甄烈道出自己的猜測,而後望向若有所思的默。
她眼中隱藏的意味,默似有覺察,待默y 確認時,她悄悄轉過了視線。
……
下了馬車,在十步一個的高挑侍女指引下,一行人來到預訂好的貴賓席,位于六樓的一間豪華包廂。
圍著一張圓桌坐定,侍應生們擺放杯盤碗盞,阿木隆王子負責點菜。藥王和白獅子依舊不坐,四處張望,而後對舞台上正在進行的馬戲表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老虎跳火圈,抑或黑猩猩騎大象乞討之流,都讓小家伙歡呼雀躍。阿木隆王子讓自己的兩個貼身侍女陪小東西玩耍,點完菜,到點歌時,王子問默道︰「雖然感覺點什麼歌都沒有意義,還是想問一下,楚兄有什麼點子沒有?」
「交給我吧。」默有片刻的走神,之後便接下了這可有可無的環節。他招手叫過負責點歌的女侍應生,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
這個舉動,不光阿木隆王子驚訝,連甄烈和霍拉也不解。
「莫非楚兄……」阿木隆王子眼中光芒炙熱,大有見證奇跡的時刻來臨的味道。
「其實我也蠻期待會發生什麼。」默說道。
「嘿,有一幫老古董教,發生奇跡也很正常。」霍拉說道。的確,默的身後,有檀雅、秋垣綾,還有自戀狂蘭瑟,三個老古董,他們知道什麼都不足為奇。
霍拉猜對了,默的確是因為撒婭用意念將蘭瑟的話轉達,才隱約猜到了什麼。
不過老古董這三個字觸犯了某些人的忌諱,默能感覺到兩個女人的憤怒。
霍拉卻兀自不知,興致勃勃地與隔壁包廂中的女子眉來眼去。
這里的包廂,其實是向外凸出的平台,其他包廂坐了什麼人,都能看清。
霍拉感興趣的人,在右側,一群穿獸皮衣裙頭戴羽冠的棕s 皮膚男女護衛,簇擁著一個頭上插滿華麗羽毛的女首領。那身裝束,像極了當年遇見的豹娘萊瑪,身材也一樣火辣。
女首領是那邊唯一坐著的人,頗有幾分姿s 和成熟x ng感味道,霍拉則是這邊最俊俏的男子,兩人之間擦出點火花也正常。
可惜,很快,一個不速之客的出現,不但瞬間黯淡了霍拉的容光,也奪去了女首領的愛慕之意。
來的自然是一個男人,沒有誰看到他是怎麼來的,從哪里來,似乎他本就在,只是剛剛被人察覺而已。
他出現在本屬于藥王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看著甄烈。那帥得令人發指的臉上,滿是玩世不恭的笑。
「荒川哥哥!」甄烈喜不自勝地叫道。這歡喜,比之見到流雲乘風時要自然和濃烈。
「丫頭,又變漂亮了啊,還蒙著臉多可惜。我就知道,老頭子這次肯定讓你出來,所以穿越億萬光年來看你。」來人一身山野村夫的打扮,厚厚的獸皮衣褲和帽子,仿佛剛從冰天雪地走出來。
「荒川哥哥還是老樣子,大話張口就來。」甄烈顯出小女生的嬌羞之態,忍不住瞟了默一眼,似乎生怕別人夸她漂亮時被默取笑。
不過,默只是不動聲s 地坐著。
「嘿,木木妹子,你也變漂亮了不少啊哈哈……」流雲荒川拍拍旁邊戰戰兢兢坐立不安的阿木隆王子腦袋,毫不掩飾地開著玩笑,「嗨,霍拉,坨坨,想不到你們也被收了,看來小師弟的手段挺高明。」
之後,這家伙打了一圈招呼,好像跟每個人都很熟的樣子。
「我不是妹子。」阿木隆王子抗議。
「我不叫坨坨。」藥王抗議。
「我也沒被收。」霍拉抗議。
不過三人都有些底氣不足。
「看來小師弟是要把逍遙城附近所有寶貝都收走,鷹王藥王,還有我們家的小公主,小心將來師兄師姐們上門問罪。」流雲荒川繼續說道。
「荒川哥哥又在胡說,大人他……」甄烈想要辯解什麼,卻反被抓住小辮子。
「看,都叫大人了,這麼邪惡。喂,小師兄,我告訴你,其實,咱們那條虛空裂縫中最好的寶貝至今都還沒被人發現過,連老頭子都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流雲荒川湊到默耳邊,悄聲吐露這秘密。
「在虛空裂縫最深處,隱藏著一個劍池,劍池中有一把絕世神劍就要出世,這是我做夢時知道的。你別不相信,我的夢會觸及到世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是我的特殊能力。」
「是嗎?」默雲淡風輕地笑著。
「那當然,那把劍若出世,絕對會是連神魔都垂涎的存在。可惜啊,那里是虛空亂流的源頭,生人勿近。」流雲荒川扼腕嘆息。
「荒川哥哥,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餿主意,別把大人也牽扯進去。」甄烈知道這位兄長的脾x ng,生怕他的冒險家氣質感染了默,做出什麼危險舉動。
「怎麼會?我在教小師弟怎麼哄女孩子開心。不信?看好了,這是實踐教學。」說完,流雲荒川消失了影蹤,再出現時,已在隔壁女首領身邊坐下,與受寵若驚的女首領開心地聊了起來。
「這家伙倒是繼承了你們家老頭子的風流本事。」霍拉悻悻地道。
「我不叫坨坨,對吧,比利。」藥王小家伙還對這個名字耿耿于懷。
白獅子茫然,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其實,坨坨也不錯。」默笑道。
藥王滿眼的淚,他有預感,坨坨這名字,他再也甩不掉了。
……
zh ngy ng的舞台上,馬戲表演結束,燈光熄滅,舞台一片漆黑,許久,一道光柱倏地降下。那光柱的盡頭,一個身穿白s 婚紗的美麗女人悄然登場。
她的出場,頓時令整個皇後飯店為之轟動,驚呼聲叢起。
「怎麼會?洄皇後居然登場了,難道是…」阿木隆王子愕然,痴痴望著舞台zh ngy ng女子的同時,似乎想到了什麼。
穿婚紗的女子在一架不知何時出現的鋼琴前坐下,戴著白手套的芊芊玉手輕輕伸向黑白琴鍵,琴聲緩緩流出時,她的話亦飄出︰
「很久很久以前,我寫過一首歌,詞和曲都是我寫,那是第一次嘗試自己創作,因為,那是寫給他的歌。我只唱過一次,只唱給他听過。他說過,再回來的時候,再回來听我唱這首歌的時候,他會娶我。今天,他來了,來听這首歌,可是我知道,他無法再娶我,這首歌,我還是要唱,唱給生的彼岸,選擇了死的那個他听。即便相隔千年,我還是願意做他的新娘,他的皇後,這是我此生不變的誓言。」
「蘭瑟。」默心頭滿是苦澀。那苦守千年的女子,明知已等不到依然還在等的女子,令人嘆息。
她沒有傾國傾城的,相比檀雅和秋垣綾,少了令人驚艷的強絕的視覺沖擊的美,她的美,源于靜水流深的氣質,源于眉眼之間深藏的萬種風情。
當歌聲起,默甚至有一種窒息之感。
是默從來沒听過的一種語言,憂傷婉轉的鋼琴聲如泣如訴,她的歌聲如同天籟之音,如同下在生與死兩岸之間一場淅淅瀝瀝的雨,如同生死永隔的兩個人,隔著跨不過的冥河,隔著雨,無聲訴說千言萬語。
她的吟唱,眼淚劃過面頰,聞者,亦無聲垂淚。
「洄。」蘭瑟回應的一聲悠長低徊的嘆息和呼喚,一直在默心底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