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想起了青衣,第一次出現在默身邊時候的青衣,同樣是新娘子的打扮,與洄皇後的雍容華貴不同,青衣的美是溫婉清新的。
她是否也在這樣無怨無悔地等待?
「你和他不同。」洄皇後仔細打量坐在對面的默。
一曲之後,洄皇後與默進行了一次單獨的會面,她只是想和帶著蘭瑟的靈魂回來的人說說話。
「這也是我深感慶幸的。」默說道。
洄皇後笑了笑︰「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你可以做我的皇後。那時候,他已名滿天下,當然,是以神魔兩界頭號通緝犯的身份。由于身份特殊,並懷著特殊使命,吸血鬼往往孤獨終老,即便仰慕他們的女人千千萬。那時的他也是,那麼迷人那麼令人向往,他是無數女孩子的夢,他卻始終一個人。為什麼那時候會對我說那樣的話,而且是認真的,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可是就為這句話,我等他千年,亦無悔。」
她的眼,穿過默的身體,似穿越千年,回到兩人初見的那個時間。她笑著,甜蜜悵惘的笑容,流逝的時間已無法追回,可是回憶歷久彌新,是這樣的甜蜜和惆悵。
「吸血鬼都是理想主義者。將人類的命運扛在肩上,他們無法容忍自己明知人類處在怎樣的境遇卻什麼也不做,無法原諒對命運的屈服。他們的嗜血,他們的傲慢,他們的孤僻其實是世人對他們的誤解,一旦把自己擺在救世主的位置上,就注定了要背負無法想象的沉重和苦難。他們也有脆弱的時候。蘭瑟也會在不堪重負時彷徨迷茫時哭泣,歇斯底里哭泣,最脆弱的時候,只有我看過。」
「他若願意,還能活過來,畢竟,他的靈魂還未消亡不是嗎?」默道。
洄皇後苦澀地搖頭︰「每一個吸血鬼的肉身都是獨一無二的,毀掉的話便很難再找到替代的,所以他們寧願選擇成為傳承的一部分,把希望留給後來者。他是第十二任,十二代表的是一種圓滿,一段輪回,曾經,他被寄予厚望,復興人類的國,喚醒屬于人類的力量,擺月兌被奴役的命運。不過,顯然,還缺少一點什麼,感覺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十三其實是代表著不可預測的命運,一切不確定和變數,它的難以掌控是吸血鬼們不願看到的,可惜終究還是要出現。一代代的傳承,就為了等一個最後的答案。」
「我敬佩他們的為人,不過無法認同他們的方式。雖然每個人都應該獲得救贖,但不是每一種自我犧牲都是值得的。我是個殺人無數的劊子手,我只知道,世間存在許多無法調和的沖突和矛盾,要保護身邊的人,有時候就要祭出自己的劍。所謂拯救全人類,太過理想化,容易蒙蔽自己的判斷,而把希望交給未來,不過是一種對現實的妥協和一時的怯懦。」默說道。
「他們自己何嘗不會想到這些?在追尋答案的過程中,不斷自我否定和自相沖突,吸血鬼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有很多事,不是你明白該怎麼做,做了就能獲得心靈的解月兌。有理想就會產生痛苦,尤其當你想人類本該是什麼樣的時候,是善良的人該被保護,還是行惡的人需要救贖,即便你知道答案,卻往往得不到應有的結果。總有無辜者被犧牲,總有極惡之徒逍遙法外,如果有一天,人類重新獲得z y u,也許z y u國度里都是些手上沾滿無辜者鮮血的人,這z y u的國是否值得,是否應該存在?很難掌控不是嗎?無法掌控理想,痛苦便會始終追隨。」
洄皇後繼續講述吸血鬼們背負的復雜命運,那些孤獨和痛苦的強大存在。
「每隔千年便會有一次爭奪人類統治權的神魔大戰,吸血鬼們總會在這時做點什麼,只是,下一次神魔大戰即將來臨,新的傳承者卻未出現。以你現在的資質,還遠未達到吸血鬼的最低要求,年輕一輩中,驚才絕艷者固然有,要說有誰能達到他們那極端苛刻的要求也一個沒有。也許這一次,那第十三個吸血鬼即便終會出現,也趕不上神魔大戰。話說回來,假如那第十三個傳承者不是你,對你來說很不公平,畢竟吸血鬼權杖是你得到的。」
「成為傳承者不見得是好事,即便注定要交出去,我也沒什麼可遺憾的。」默道。
洄皇後點頭微笑,對默的豁達,不無贊賞之意。
「的確,有的人會把這傳承視為一種詛咒,因為接受傳承,勢必會被施加一種意志和使命,那時便身不由己。這是吸血鬼權杖不同于一般魂印之器的地方。其實,吸血鬼最初並不叫吸血鬼,這個帶著詛咒和歧視的稱呼是後世的人傳開的說法,因為吸血鬼的嗜血。吸血鬼權杖的核心是一方血池,器靈是血池中的血奴,血奴的職責是通過吸取的血液抽取其中最原始的血脈之力,維持所有靈魂核心的運轉。我曾經想成為血奴,那樣就能陪伴他,可惜,以我的資質,完全不夠。」
這個令蘭瑟一見傾心的女子,默猜不透她的具體實力,不過能被吸血鬼看上,想必已不在人類的範疇,應屬于神話中的存在。這樣的存在都沒資格成為血奴,作為器靈也就是血奴的撒婭,該是怎樣的強大,默已經無法想象。
接下來的時間,默將阿修羅留下,讓蘭瑟與洄皇後單獨呆一會兒,他自己則回到包廂。酒菜已上齊,大家都在等他回來一起吃。
「荒川師兄呢?」默發現,隔壁包廂中那群奇裝異服的家伙已不見,連流雲荒川也一同消失。
「肯定是迫不及待地跑去哪里開房了。」霍拉忿忿地道。
「那野人走的時候拜托我們轉告你,路邊的野花不要采,身邊的那一朵嘛,嘿嘿……」藥王小家伙坨坨模仿ch ngr n的口吻轉告流雲荒川的原話。他已迫不及待撕了兩塊肉,自己一塊,另一塊,給白獅子。
「別听他胡說,什麼野花家花的,沒個正經。」甄烈低頭道,此時的她,宛如含苞待放的嬌羞的花。
「嘿,連熟透的果實都不放過,更何況是花了。」霍拉忍不住吐槽了默一句,而後又頗好奇地問默道,「喂,那什麼皇後單獨把你叫去,沒發生什麼吧?那種古典醇香的女子,應該蠻符合有戀母情結的你的口味。」
「她的玩笑不是可以隨便開的,這是忠告。」默給了霍拉一個j ng告的眼神,「不過,戀母情結什麼的,你就不能說得婉轉一點嗎?」
「哦,好吧,你只是天生了一張招人疼的臉。」霍拉謹慎地措辭。
……
「查到那人是誰了嗎?」皇後飯店某間包廂內,坐著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鶴發童顏,手上戴滿閃爍璀璨光芒的指環,但指環的光芒,遠不及他眼中偶爾掠過的j ng芒耀眼。
他的身後,一個黑衣女子單膝跪地,答道︰「與哈隆星格薩爾王的第四子在一起,據說是逍遙之主的關門弟子,看能力,似乎連六階都不到,而且資質稀松平常,至于他的背景,還不清楚。不過,逍遙之主收的弟子,每一個背後都有聖域強者支持,以此人資質都獲得推薦,只怕是某位聖域強者的至親之人。」
「逍遙之主偶爾也會收留幾個廢物一樣的弟子。只是此子居然能得到洄皇後的親自接見,想必有特殊背景,給我好好查一查,老夫都只能仰望的女人,他有什麼資格獲此恩寵。」男人眼神深處雷電交加,臉上卻是上位者的寵辱不驚堅如磐石。
「是,王爺。」黑衣女子恭敬應道,身影漸漸如落入水中的墨跡,慢慢化開,終消失于無形。
「洄皇後啊洄皇後,老夫貴為越國國君的親弟弟,一介親王,更是在數百年前便得到為聖,對你一次次示好,哪怕只為求得一夜歡好都不能夠。我倒要看看,那個即便死了也讓你念念不忘的人,究竟何方神聖。」只剩下一個人時,男人喃喃自語,唇齒間流淌無盡的恨意和不甘。
……
不過此人,整個皇後飯店,已經有無數王室宗親抑或世家權貴對洄皇後突然的開唱以及接見默的事給予極大關注,各自派出人手查探這突然冒出來的家伙什麼來頭。
神秘而氣質非凡的洄皇後,一生孤獨,守身如玉,不曾對哪個男人垂青,卻令無數自命不凡的強者垂涎,夢寐以求。征服一個神一般孤高冷傲的女子,是強者自證其強的最佳途徑。
可惜,似乎沒有人知道,在吸血鬼面前,世間強者,都是渣一般的存在,令最後一個吸血鬼一見鐘情的女子,又怎會淪為凡人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