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的世人認為,信仰是看不見的,存在于虛無,所以,教會選擇了有形的光作為指引,指引世人皈依聖光。聖光無處不在,聖光指引我們前進的方向,聖光破除了混沌,切分出天與地,聖光創造出萬物……即便如此,你依然選擇了皈依黑暗嗎?真是愚蠢的舉動。」
雷恩•莫洛爾嘴角掛著冷笑,他的身體噴礡出聖潔的白s 光芒,凝結成鎧甲,劍和盾牌。和默一樣,他無需選擇主辦方提供的兵器,他自身,就是兵器。
星空下,黑s 大地上,他如一尊神祗,偉岸而孤傲,手中斗氣凝結的劍高舉過頭頂,高聲吟唱︰
「信仰是看不見的,但信仰的力量是看得見的。我祈求聖光降臨,撕開黑暗的帷幕,對那些投身于黑暗的爬蟲,作出審判!聖光指引我們前進,眾神降臨!」
星空,每一顆星都听從了他的祈求,作出回應,每一顆星,無論遠近,都噴礡出浩蕩的聖潔白光。
瞬間,星光不再黯淡,不再寂寞,不再清冷,星光也不再是星光,而是太陽的光芒。億萬顆星辰,蛻變為億萬顆太陽,那麼耀眼,那麼熾熱璀璨。聖潔的光芒交織在一起,驅散了一切黑暗,千萬道光柱,一齊投向黑s 大地,仿如神明臨世。
黑s 的大地被蒸發了厚厚一層。
光充斥著天與地,光無處不在,一切黑暗瞬間被蒸發干淨。
聖光透過懸浮天空的舞台,降臨雙月城,那雄渾狂暴的光芒,黯淡了月光,黯淡了人間的燈火,照亮整個雙月城,無論是街道還是建築物內部,一切黑暗的角落都被照亮。
聖光照進所有人心底,靈魂空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磅礡的力量,那是神的力量。
有人熱淚盈眶,有人高聲歡呼,忘乎所以,這一刻,他們像是置身神的國度。這一刻,他們感覺自己就是藏身黑暗的爬蟲,身心都在被洗滌掃蕩。
可是,他們亦不能忘,即便是在戰場之外,依然感受如此強烈,那麼戰場之中,最接近雷恩•莫洛爾的那個人,他會怎麼樣?
人們迎著熾烈的聖光,搜尋那片聖光降臨的戰場。
……
只有雷恩•莫洛爾一個人,傲然如一尊神祗。另一個人,似徹底蒸發了一般,人們開始相信,億萬道光柱降臨的瞬間,掘地三尺,他就已經蒸發干淨。
抑或被放逐到了沒有光的異度空間。
可是,雷恩•莫洛爾並未因此迎來屬于他的勝利,他站在那里,漸漸地感覺到困惑,孤傲自負的臉上,漸漸變了顏s 。
光就是他的國度,就是他的眼,可是這個國度里面,他看不到默在哪里,他只能確認,眾神降臨之時,沒有找出這個人。
仿佛他遁入的是另一個時空位面。
……
突然間,光芒扭曲了。
是的,聖光產生了扭曲,雷恩•莫洛爾身處的位置,光出現了扭曲,或者說,是空間出現了扭曲。筆直的光柱扭曲了。
雷恩•莫洛爾的身影,扭曲了。
他的腳下,一個黑暗的空洞正在形成,一個黑暗的漩渦正在形成,將光芒吸入進去。雷恩•莫洛爾自己亦感覺到那強烈的吸力。
「聖光指引前進的道路,蒼天之拳!」
雷恩•莫洛爾一聲暴喝,聖光在空中凝聚出一只恐怖的泰坦之拳,向著自己落下。
轟!!!
整個戰場在這一拳轟落時支離破碎,巨拳穿過雷恩的身體,轟擊在腳下的黑s 漩渦,將其轟得一干二淨。
「雜碎,這點鬼蜮伎倆就能奈何得了我嗎?信仰之力無窮無盡,想跟我耗,笑話!」雷恩•莫洛爾冷笑,億萬道光柱中,億萬拳頭轟擊而下,覆蓋戰場每一寸土地。
支離破碎的大地,再次遭受毀滅x ng打擊。
……
「還沒結束嗎?」
「什麼情況?那個人呢,還活著嗎?」
「連戰場都被刮地三尺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可是,怎麼還沒宣布莫洛爾獲勝?面對這樣無敵的聖光新人王,完全不可能贏的吧?」
「是啊,難道想消耗莫洛爾的體力?可是他並沒有過多使用斗氣,而是利用信仰之力,對于皈依聖光的人,據說可以無限使用的。」
「應該死得渣都不剩了吧,在那樣的戰場,根本不可能有地方躲。」
「可是,你們看出來沒有,莫洛爾好像越來越焦慮,這樣肆無忌憚使用武力,而且是覆蓋整個戰場的大範圍攻擊,不是求勝心切的表現嗎?」
「難道是…他也看不到那個人在哪里?」
「怎麼可能?還有聖光照不到的角落嗎?」
……
「綾姐姐,默在干什麼?」凰一臉困惑,問秋垣綾道。
「《百鬼夜行咒》自身的一個特x ng,便是將自己放逐到,兩個時空的交際線,不在此,也不在彼,那些擁有真名的遠古英靈,往往就藏身于這樣的時空位面。默應該已經觸及到那個境界了。」
秋垣綾微笑道。
「這並不是隱身,而是站在另一個位面冷眼旁觀。咱們家默默真壞,他不過是在消磨對手的意志罷了,完全虐心的戰術。對手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對上之前寂寂無名的黑馬,自然想要贏得漂亮,默偏要讓他無處使力。他越是急于求成,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正面對抗的話,默的確很難,即便能贏,也是慘勝,後面的對手都不容易對付,他肯定不想過早把所有家底搬出來。」檀雅也參與討論。
「默是想拿第一嗎?進那什麼鬼學院,跟那個刁蠻大小姐會合?」凰很不滿。
「不,默只是不想在踫到宿命中的對手前輸掉。」檀雅道。
「宿命中的對手?」凰和甄烈都困惑不解。
「那個很可能是人皇轉世的女人。」秋垣綾笑容一滯,她來人界,便是為人類初代的王而來,「你們沒發現嗎,他在看那個女人的戰斗視頻時,那眼神,很不一樣?」
「哼,默就是好s 。」凰跺腳。
「不對,那不是愛慕的眼神,也不是向往或疼愛,不同于他看自己母親的眼神,也不同于看你們兩個小家伙的眼神。怎麼說呢?那是影子看著本體的眼神,就像他靈魂空間,黑注視白的那種。」秋垣綾拍拍凰的頭,替默開月兌。
「你的意思是說……」檀雅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個女人,他沒有影子,發現了嗎?而且,她是暮光教會的新人王。」
……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八個小時後,另外的戰場上,暮光教會的新人王,冒險者公會新人王,小霸王庫瑟,未來地底領主凱撒•霍賽蒙,都已各自獲勝。
惡魔法庭新人王在不幸遭遇暮光教會的新人王淚時敗北,並且是在激戰兩個小時後選擇了投降,幸運撿回一條命。
另外晉級的三人名氣不如幾大奪冠熱門,幾乎都是在掏空家底後慘勝,可以預見下一輪的結局,注定要繼續成為被超級新人們的光環籠罩的路人甲乙丙。
默的戰斗遠未結束,他依然淡定地躲在暗處,偶爾轟出不痛不癢的一拳提醒他的對手,他還在。
雷恩•莫洛爾當然知道默沒有離開,還在背後作祟,只是無論他用出何等驚天動地的手段逼迫默現身,把整個戰場金屬轟成飛灰,始終徒勞。
觀眾們也知道默還在,只是他們如何也看不到默藏身何處,大部分的時間都只能看莫洛爾瘋狂的表演。偶爾看到默猥瑣的出擊,就像貓捉老鼠似的懶懶伸出爪子,僅此而已。
論忍耐力,出身地底的默,不輸給任何人。
這是一場沉悶的詭異的戰斗,在逐漸把雷恩•莫洛爾逼瘋的同時,也在慢慢把觀眾逼瘋。
惡魔法庭的新人王輸了,雖然輸給他們認為奪冠最大熱門的暮光教會的新人王,並沒有多少意外的成分,還可以接受。
可是聖光教會的新人王似乎也站在了崩潰的邊緣,兩個過去無數年中爭奪人界統治權的神魔代言人,聖光和惡魔的新人王,假如都一敗涂地,這一定會產生不小的影響。
關乎信仰,關乎人類未來,都會使人產生或多或少的困惑和憂慮。
尤其莫洛爾,他是一個輸不起的男人。新大陸唯一的龍騎士,教皇親吻過額頭的天才,聖光教會未來最強的戰力,無數榮耀加諸己身。一旦被擋在八強之外,而且是輸給一個剛剛晉升六階的菜鳥,這將淪為笑柄。
「出來!出來啊!像男人一樣戰斗!有種的話給我出來!……這算什麼?玩賴就能獲得勝利嗎?猥瑣才是王道嗎?裁判,我抗議,我抗議這種無恥的行徑,這不是男人的所為,我不屑與這樣的對手站在同一個舞台!」
第十個小時,渾身青筋暴露,莫洛爾聲s 俱厲,怒吼著,咆哮著,聲音嘶啞,猶如被拔去爪牙的困獸。
信仰之力的確是無窮無盡的,然而人的意志在長久保持高度緊張的狀態下,會消耗相當多的體力,莫洛爾沒有輸給對手,最後是輸給了自己。
當他無法再繼續保持冷靜,即便是下方的觀眾,也不禁扼腕嘆息,曾經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已經敗了。他的j ng神,已崩潰。
「聖光指引前進的道路,審判r !」
雷恩•莫洛爾高舉手中劍,嘶聲祈求毀滅天地的信仰之力,然而這一次,似乎是聖光對他作出了審判,將他遺棄。
光黯淡了,消失了,隱入星空,只留下零零碎碎的星光照著黑暗中孤獨淒涼的身影。
身上的斗氣光芒亦黯淡下去,雷恩•莫洛爾頹然跪地,劍和盾破碎為點點細碎光芒,赤手空拳的他雙手掩面,失聲痛哭。
睜開雙眼,默出現在他身後,不到十米的距離,嘆息一聲,習慣了在一開始就祭出的那一劍,終于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