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趙山河盤膝坐在床上,雙目露出奇異之光,眉心處一柄黑色劍影蠢蠢欲動。
「劍識,你所言為真?」趙山河喃喃低語,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里輕聲響起。
「當然,你白天又不是沒見到過。那種猶如泥沼般的壓力確實可以鍛煉你的神識,雖然效果不很明顯,但假若你堅持下去,你的神識定然會有進步,絕對!」劍識自信的對趙山河道。
如今趙山河心中全然是劍識的話,被趙山河驚醒後的劍識剛才給他提了一個建議,用九帝塔下的巨大壓力來鍛煉他的神識。趙山河很清楚神識強大的好處,不僅僅是在操控法器上,在預敵先知,突破境界方面都有極大的好處。
修真界中確實有鍛煉神識的秘術,但往往都是大宗門的密藏,偶有流露出來的,也會被人爭得頭破血流。趙山河不知道器靈宗有沒有此類煉神秘術,但即使有,他想得到也是極為艱難。
如今有了一個可以平白鍛煉神識的好地方,他豈會放棄。
只是,趙山河忽然想到了什麼,立馬問劍識。
「劍識,既然那壓力可以鍛煉人的神識,那麼長久以來定然會有人知道。為什麼沒有別人在那里修煉呢?」
半晌,劍識的話才悠悠的傳回來︰「你認為那座高塔下的壓力是如此簡單的嗎?據我白日匆匆觀察,那壓力是一種遇強則強行的陣法。對凡人沒有任何影響,對于練氣期,築基期的人也無太大影響,但是一旦達至結丹,那壓力可就如山一般了。我想沒有幾個結丹期甚至元嬰期的修士敢去那鍛煉。至于築基期,呵呵他們沒有這個眼力。」
听完這些話,趙山河隱隱覺得接下來的時間他還真得好好利用九帝塔一番。
在執行這個任務期間,他並沒有太好的修煉條件。畢竟是凡人世界,靈氣並不充足,況且他也沒有築基期的主修功法。想要提升境界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果能在其他方面提升一下他的實力,這當然是他希望看到的。
劍訣的修煉不能落下,控物術如今已經達到極為熟練的地步了,不需要太多時間。五行法術並沒在他的考慮之類,畢竟他對那個沒有太高的天賦,況且五行法術需要消耗大量的靈氣,這也是一個限制他習練法術的原因。
邵波給的隱匿術如今已經擺在了趙山河的修煉日程上了,這樣一來,鍛煉一下神識也算一個任務期間的修煉了。
忽然,趙山河內心一動,立馬問道︰「劍識,你有沒有適合我築基期的主修功法。」
寄居在山河劍中的劍識一愣,從記憶中略微收索一番,遺憾的回道︰「沒有。作為一個分裂出來的劍之神識,我記憶中只有對劍的感悟,如果你是想問我劍道方面的問題,我可以幫你。但其他方面的,我可能還沒你知道的多。」
劍識的話語聲中,藏著點淡淡的憂傷,馬上他就調整過來接著說道︰「其實,你現在之所以能修煉那四道劍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的存在。我當初曾看過那四道劍訣,很不錯。這四道劍訣深入淺出,連接天地,若是你能修煉好,在元嬰期以下絕對不怕任何人。當然是在你熟練掌控下。」
「喔。」
趙山河若有所思,既然劍識沒有功法給他,看來還是要靠自己去尋找。對于劍識所說的領悟劍道一事,他相當認同。
一式起字劍訣,在他練氣期時能讓築基期感到懼怕,他能想到若是完整的四道劍訣同時釋放出來
想到這里,趙山河心中微微有點火熱。
起承轉合,四式劍訣。
突破築基,起字劍訣他已經修煉得很熟練了,甚至能將自創的劍招絕融合在里面,威力無匹。釋放的時間也大大縮短一部分,據他觀察,釋放出來需要十息左右。十息已然是他現在能達到最快的時間了,這還是他異于常人的強大神識輔助下,至于威力,趙山河心中有個判定,築基中期修士若無什麼防御至寶,絕對接不下融合了劍招絕的起字劍訣。
現在趙山河已經在修煉「承」字劍訣了,只不過幾個月下來,雖有一番收獲,但還是沒有達到能完整施展的地步。
起承轉合,起劍動勢,承轉御敵,合劍殺人。趙山河如是判斷。
天一大早,邵波起了床。
練氣期的邵波還不能整夜修煉,精氣神受不了。到得半夜,他還是需要用睡覺來休息,養足精神。
走出房門,邵波看了看對面趙山河的房間,卻是已經上了鎖。意味著趙山河早早的就出了門,邵波微微詫異了一下。
一位端著熱水的店小二路過,邵波立馬攔下。
「客官,你這是需要熱水嗎?待我送了這一個房間的客人,我立馬給你端一盆熱水過來。」店小二以為邵波要熱水洗臉,但他們雲台客棧送水是有規矩。按著房號,一間一間的送,這個可不能亂了。當然得罪了客人更不可以,如果有客人立馬要,他們是得馬上再送一盆的。
邵波也不辯解,只是指著趙山河的那個房間問道︰「那個房間的客人去哪了?」
店小二側首看了一下,笑道︰「喔,那位客官可真閑不住,幾乎和我們這些做營生的起得一樣早。一大清早就起來了,洗了臉,吃了點東西,去前院二樓了。」
邵波揮手示意店小二離開,自己鎖上房門也離開後院,去前院了。
雲台客棧是洛邑城里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但好歹也是祖上傳下來的的,經營了三代總算有了點小規模。一個前院建了家小酒樓,共分兩層,在其他地方還算大,但在洛邑也就那麼回事。後院呢,客棧老板修了二十余間客房,也算另外有點銀錢收入。
咚、咚、咚、咚
清早,人少。踏著木樓梯,邵波難免發出了些聲音,驚擾了早晨。
上了二樓,邵波才發現,二樓唯有一人。趙山河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背對著他,雙眼半睜似閉的看著九帝塔那巍峨的塔身,不知在想些什麼。
「來啦,自己下去叫點東西吃吧!好歹住在這些地方,吃點東西,不能叫凡人稱了奇怪。」趙山河頭也不回的淡淡說道。
邵波應了是,走下樓去,要了兩屜包子,一碗清粥,便又回到了樓上。
來到趙山河身邊,邵波問道︰「師叔,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趙山河看了看樓下並不多的人,轉而看向在晨曦中巍峨不動的九帝塔。最後才輕聲回道︰「接下來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監視九帝塔而已,若有風吹草動,立馬回器靈宗駐地告訴長老。」
听了趙山河吩咐,邵波微微松了口氣,似乎沒有什麼危險。繼而想到給趙山河的那卷隱匿術,他有點心疼了。
瞥了眼邵波,趙山河不由猜到了邵波的想法,但進了他儲物袋的東西,他可很少拿出去過。李治的舴艋舟如是,胡天華的兩柄白色飛劍如是,茗嬌的法寶胚胎如是,自然邵波給他的隱匿術結果也是一樣的。
「邵波,你待會下去給掌櫃一點銀兩,就說這個位置我租下了。至于時間嘛,就看你給多少銀子了。」趙山河對邵波說道。
邵波應了聲是,便坐到一邊。不久,清粥包子上來,邵波也是吃了點。
整整一個上午,趙山河都是坐在雲台客棧的二樓靠窗處,正對著九帝塔。
在別人看來看似什麼也沒做,實則趙山河已經開始嘗試用九帝塔下的法陣壓力鍛煉他的神識了。
初始,趙山河沒有感到任何效果,唯有幾個小時後,識海傳來的那種空虛感和疲累。趙山河想要放棄,他覺得沒什麼用,但劍識卻是默然說了句讓他堅持一天。趙山河沒有反駁,沉默著運轉神識釋放到不遠處那座高塔下,一點一滴的嘗試前進。
邵波開始是跟在趙山河身邊,但趙山河隔了一會兒便就讓他出去轉轉,說不定能有些其他發現。
到得中午,邵波回來了。
趙山河看著樓下的邵波,但神識卻是延伸著到了邵波身後數米外。那里有著三個人,跟在邵波後面。其中二男一女,一築基,二練氣。
一會兒,邵波上了樓。
「師叔,到了中午,需要吃點什麼不,我下去點菜。」中午時分,雲台客棧並不算十分熱鬧,但二樓還是稀稀疏疏有那麼幾座客人,邵波聲音不大不小,唯有趙山河一人能听見。
趙山河微眯著雙眼,盯著樓梯間,搖了搖頭。
「等客人來了,問問他們再點菜吧!畢竟我們先到,也算是主。」
邵波一愣,但立馬臉色一變,有點陰沉的隨著趙山河的目光看向了樓梯間。他被跟蹤了,他沒發現,說明跟蹤者是修真者,且極有可能是築基期修士。
很快,跟蹤邵波的幾人就露了面。
一男一女,在為首一個男子的帶領下,三人上了樓梯,直奔趙山河而來。
「你們」邵波臉色有點不好看,陰沉如水,對著幾人他正欲說些什麼。
「邵波,你先到我身後來。」趙山河道。
邵波閉言,看了三人,尤其是在領頭那位男子身上停留了數秒,才回到趙山河身後。
那三人中領頭的那位此刻笑吟吟的看著趙山河二人,並沒有什麼被識破跟蹤的尷尬神情,似乎理所當然。
「你們是那派的?」趙山河對那男子問道,話語中平淡听不出任何情感。
那男子微微一拱手道︰「青靈門青木,見過器靈宗二位。」
趙山河目光一凝,青靈門練氣期大弟子青木,擊敗器靈宗楚郢,五派大比名榜前五,就是眼前這一位嗎?相貌普通,和自己一樣的境界,築基初期。
趙山河身後的邵波听到青木這個名字不由身軀一震,趙山河倒是沒有任何表現,仍舊平淡。轉了個身子,沒有任何請青木坐下來的想法。
「五派同氣連枝,我器靈宗與你青靈門實屬一門,青木道友多禮了。」趙山河道,話語平淡但仍然听不出什麼喜怒哀樂。
青木後面的兩個練氣期弟子此刻卻是看趙山河有了點不爽,他們當初的大師兄,現在的青木師叔在青靈門地位是何等尊崇。不料在青木自報家門後,趙山河卻是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請青木坐下來的想法都沒有,就連他自己的名字都沒說。
青木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深深的看了趙山河一眼,隨即轉身離開。他看出來趙山河拒人于外的想法,自然不會倒貼上去,他自有他的傲氣,不過撕破臉倒不至于,畢竟五派的情誼在那擺著。今日過來也就是看看除了他青靈門還有哪些宗派在九帝塔附近而已,為以後的任務做做打算。
邵波詫異的看著趙山河,似乎並不理解在青木報出宗門後,趙山河仍然不理不睬。
趙山河心中自有想法,他清楚他的殺父仇人極有可能就是青靈門丹堂的三大長老之一。按常理他應結交青靈門的人打探消息才對,但趙山河並沒有這麼做。打探消息他自有方法,沒必要在青靈門水趟深了,到時打草驚蛇。
李清水師兄,是他趙山河打探消息最可靠的人,兩家是世交,且趙山河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李清水到時會幫他這個忙。
看著走出雲台酒樓的三人背影,趙山河眯上了雙眼。看來監視九帝塔的並不止器靈宗所派出的他和邵波二人而已,青靈門也有行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