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妖賦 第五章 關斗

作者 ︰ 月挽霜

()夫道者,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包裹天地,稟授無形。

「道始于虛廓,虛廓生宇宙,宇宙生氣,氣生天地,天地生萬物……行禽飛獸,百年成靈,千年聚魂,萬年化形,行道元素,亦然……」

坐于蒲團之上的琴淵緩緩閉目,合上手中的古卷書籍,周圍空氣一陣波動,一股無形的氣勁自琴淵體內迸發而出,琴淵身處的房屋頓時陣陣震抖,「轟」一聲,房屋瓦頂向外四周掀開,勁氣沖天。

峰隍城皇宮內院深處,燭光幽幽爍爍,一道身影隱于幽暗之中,銳利的眼神穿過窗戶遙望向郁金香公爵府方向,透著深深的無奈與難以置信。「琴淵啊琴淵,一直都帶給我意外啊,西國之幸也……」一聲輕喃過後,眼皮漸合,兩道犀利的目光再度歸于幽暗……

「恭喜老爺,再次突破!」吳管家斟了一杯茶,無視琴淵周圍的廢墟,一切習以為常的樣子,緩緩走至琴淵身邊。

琴淵接過杯子,淡淡抿了一口,隨即道︰「老吳,迅速派人前往西海域荊海城,傳我指令,所有天罡成員速去極北之巔,只要是九萬年以上、十萬年以下的冰魔,盡數誅滅,一個不留。」

吳管家一直平靜的眼神中,也起了絲絲波動,只是語氣依舊平淡道︰「老爺,這樣的話,那西海域的妖獸該派誰去……」

「我會親自鎮守!」吳管家還未問完,琴淵便打斷了吳管家的話,言罷,放下茶杯,起身舉步離去。

吳管家看著琴淵離開的背影,遙遙應諾道︰「是,老爺。」那絲絲波動的眼楮里,再次恢復了平靜……

西南交界處,燕門關外

鐵騎嘶鳴,一隊百人車隊淺淺向關門口駛來,其中有一輛沒有馬拉的車,四個半人高的鐵制輪子分側兩個一邊,一塊油布遮蓋住了車上的龐然大物,透顯著神秘,粗大的鋼線圈固著這滿是鐵制的車身,牢而緊,從輪子深陷土地的碾痕可以看出,這車上的龐然大物必定很重。車上最前方坐著一個身著深褐s 背心的男子,著雙臂,右手像是c o控著方向一樣,把弄著車頭一根根連至車底的鐵棒子,左手掌心貼著一柱豎于自己身前方形的鐵板,不斷的向里面輸送著內氣,車尾處偶有灰煙冒出,在他們南國,只要是稍懂世道的人見到,就明白,此人是火元素師,而他正c o控著一輛機械車。

車隊中還有一輛三匹馬拉著的馬車,車內時而傳出鶯丫般的淺笑聲,和一個略帶稚女敕的女孩童聲。

一個領頭的高級禁衛兵從隊伍前方驅馬到馬車車窗邊,恭敬道︰「公主,過了前面的燕門關後,就到西國境內了。」

車內錦豪玉枕,軟榻繡飾,奢華無比,一個面遮絲紗的女子,寵溺的捏了捏身旁搗蛋的可愛女孩的臉,傾吐幽蘭回應那護衛道︰「知道了,等過了那燕門關之後就擇一y n涼之處稍作歇息吧。」

「是!」禁衛應聲之後,回到原處,依舊一絲不苟,有條不紊的帶領著隊伍繼續向前方行駛。

燕門關內三個孩子看著向自己駛來的隊伍,都是默然無聲,也許是奇怪著這些人的裝束,又也許是奇怪著這些人的裝備,所有的禁衛騎士們鐵甲裹繞,有的腰間兩邊都系著細長的鐵桿子,有的背後背著粗長的鐵柱子,三個孩子不禁面面相窺,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黃塵輕揚,燕門關另一面的官道上出現了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男子白發逸逸,劍眉凌眼,表情淡淡,一副倜儻模樣,女子盤發豎髻,柳眉媚目,透顯著妖異,兩人皆是一襲白衫,月兌顯出塵,不染俗世之氣。只听女子輕輕淡訴道︰「周維哥,謝謝你能來幫我,如果是我一個人,在那麼多火元素禁衛與槍炮面前恐怕難以完成任務…我已經等了快百年了,絕不允許再有任何差錯……」男子並未回應,表情依舊,默然走著……

近了,所有的人都在關內踫面,馬兒輕輕嘶鳴,似乎有絲絲的不安,籠上心頭,領頭的禁衛兵輕輕拍了拍坐下馬兒的頸部,像是在安撫,夾了夾雙腿,驅馬上前了幾步,從背後取下粗長的鐵管子,管口對準那一男一女,禁衛神情肅了一肅,開口道︰「你兩是何人,為何擋我去路?」

關道內,三個孩子被兩方人夾在中間,三人便是琴天,小玲和小乞丐。琴天扯了扯小玲的衣角,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壞姐姐,我們要不要讓開一下?」琴天說完便要拉著小玲和小乞丐向邊上走去,誰知那小乞丐甩開了琴天的手,向那領頭禁衛方向靠近了兩步,撇了撇嘴道︰「喂!我說……那騎怪馬的怪大叔,你眼楮有問題嗎?我們有三個人啊,你說成兩個人,是故意無視我還是怎麼的?」

那禁衛不禁一愣,只是神情依舊嚴肅道︰「誰問你們了,我是在問你們身後的那兩人!」

「身後?」小乞丐轉頭看去,發現原來在他們身後還確實出現了兩個人,都樣美俊貌,一時有些驚奇,琴天與小玲也同時轉頭,竟都不知道身後的兩人是如何出現的。

白衣男子眉頭一皺,不耐的聲音傳出︰「滾開。」將手用力一揮,一陣大風襲過,琴天三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大風席卷到關外,孩子們狼狽落地,背後的食物散了一地,小玲惱怒萬分,吃的散了一地,弄髒了可怎麼吃 !幸好小乞丐機靈,拉住了就要暴走的小玲,「別過去,那個穿白衣服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沒看到他剛才只是小小的一個巴掌就把我們扇那麼遠啊,太厲害了,你過去不是送死嘛!我們三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他!」小乞丐說完,便不在意的坐在地上,拿起地上的烤魚,模搓了幾下上面的灰塵,毫無顧忌的吃了起來,「嗯……真香啊,好吃。」

「你!」小玲指著小乞丐氣的直跺腳,「哼!」無可奈何的小玲一臉不滿的樣子,走向琴天,與琴天一起坐在地上,撅著嘴看著那對持的兩方。

領頭禁衛看著周維的作為,並未有什麼舉動,只是表情依舊嚴肅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做什麼?」

周維嘴角微揚,一個冷哼道,「我們?是要你們命的人,自然是來要你們命的。」

「放肆!」領頭禁衛怒目圓睜,手上氣煙索繞,那粗長的鐵管口紅光漸漸冒起,「你們再不讓開,別怪我等不客氣!」

周維並未理睬那護衛,只用自己與身邊女子兩個人听得到的聲音低聲說道︰「白姑,呆會我會去擋住那些禁衛,你趁機去毀掉那東西,然後迅速離開。」

言罷,一個閃身,風過,白姑衫絲起揚,周維早已單腳立在那領頭禁衛坐下的馬頭上,冷漠的俯視著護衛,垂下的雙手手指漸漸變形,指甲越發厚長尖銳,一雙獸爪形成!

「是妖獸!戒備!保護公主!」領頭禁衛一聲喊叫之後,迅速將自己的武器對準周維,所有的禁衛也一樣的動作,周維一個後仰翻身,躲過了第一發禁衛的武器攻擊,等到周維落地之後,第一發攻擊的禁衛所發sh 的武器彈藥堪堪擦過白姑的頭邊,白姑身後的官道上,爆破隆隆,火光陣陣。

小乞丐啃著烤魚的嘴頓時張大︰「哇塞!太震撼了!」與小玲一樣,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小玲身邊的琴天雙肩微微顫抖,一道聲音引起了小玲的注意,「妖獸,又是妖獸,可惡的妖獸!」琴天眼里布滿仇恨,怒吼著站了起來,「妖獸!該死的妖獸,統統都該死!」琴天沒有猶豫,像是被激烈的情緒沖昏了清醒的頭腦,一個箭步就往關內沖了過去,小玲想要抓住琴天的手,卻一下子沒抓住,也起身沖了過去。「嘿!你們兩個是傻子嗎?找死啊……喂!」小乞丐看著沖出去的兩人被驚到了,慌忙喊道︰「快回來,那邊危險!」小乞丐雖然也想沖過去把兩人拉回來,但是看到官道上槍彈發sh 的火光,竟邁不開那怯懦的雙腿,暗自焦急。

戰斗一觸即發,幾乎所有的禁衛兵都將武器對準了周維,周維只是淡淡一笑,雙爪一拍地面,身影向上一縱,接著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而周維原先呆著的地方一陣火光四sh ,那片土地頓時稀了巴啦爛!

「在那!」一個禁衛大吼道,所有的禁衛都朝那個大吼的禁衛所指的方向望去,周維依舊白發飄飄,一副出塵模樣,沒有半分狼狽的樣子,嘴角處依舊是那份不屑的淺笑,彰顯不羈。

當所有禁衛的目光都被周維所吸引的時候,白姑動了,只是三四個呼吸間便出現在了機械車邊,就在白姑的手快要觸模到那車上的東西時,一道紅光閃過,白姑未去觸踫,向後疾退了幾步,穿著深褐s 背心的男子出現在了白姑的眼前,這是控制機械車的火元素師。只見這火元素師雙掌分側于手臂兩邊朝上,團團金黃s 的火焰在雙掌之上燃繞,只是顯得有些內氣不足的樣子,這個元素師知道,因為驅車時間太長,內氣消耗很大,最多只能再拖點時間,希望那些禁衛盡快解決那白衣男子,然後過來支援。白姑內心煩躁萬分,雖是退後了幾步,但是未停留又再度沖上前去。

「咕嚕,咕嚕……」在燕門關關檐之頂,一個一手手拎著酒瓶的麻衣男子斜靠著檐壁,邊喝喝酒邊平靜的望著下方。

看到白姑眼神中的堅毅,火元素師也皺緊了眉頭,頓感棘手,並無半分猶豫的,火元素師將所有的內氣都集中到了手掌之中,一瞬間,掌中的火焰熊熊烈烈,金光爍爍,難以目視。白姑前沖之余,一手擋于身前,一道氣盾隱隱閃現。

兩人各不相讓,一陣火焰與氣焰的較量沖擊,就要將奔跑而來的琴天與小玲震開了去,就在那一瞬間,琴天與小玲身前,出現了一道高大身影,滿身的酒氣在燻著兩孩子的同時,同樣的一道氣盾出現在了一大二小三人的身前,男子腰間系著一塊正面刻著蒼勁十足的兩個字,‘天魁’!,而背面,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和琴天脖子里戴著的吊墜是同樣雕刻著的郁金香圖騰的古銅s 腰牌,在波濤的氣勁中隨波擺動。男子另一邊的腰間則綁著一把劍,從劍鞘的長短粗細可以看出,是一把細長的劍。

琴天望著擋在身前偉岸的背影,高大的身軀,目光炯炯,一絲希翼飛進了琴天的內心。就在這一刻,琴天做出了影響他一生的決定。

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間,一切,風平、浪靜!那火元素師因為內氣不足,敗下了陣,已躺在地上無法站起,只是那眼中滿是不屈的神情讓白姑有點厭惡,當白姑的手伸向火元素師的脖子,想要將終結他生命的時候,麻衣男子出聲了。

「且慢!不要動,不然死的人不是他,而是你!」白姑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向出聲阻止她的麻衣男子。

忽然,白姑雙眼看到那系在麻衣男子腰間的古銅s 腰牌時,頓時一凌!「你是天魁?」白姑雖然問,但是緊皺的眉頭,與有些絲絲慌亂的內心早就已經告訴了她自己,這人即便不是天魁,實力也不會比自己弱,從剛才輕松抵擋自己的氣勁就可以看出,更何況,這個腰牌……是無法冒充的!

天魁雙手交叉胸前,看著怒視著自己的白姑,天魁自己卻是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而另一方周維雖然成功拖住了所有的禁衛,但是禁衛們堅韌有素,各個都是火元素師,盡管都沒有c o控機械車的那個元素師強,但是能在南國成為禁衛的都是實力拔尖的衛兵,而且每一個都擁有破壞力極大的槍械武器,所有人加起來,實力不容小覷。時間一長,周維漸漸略顯氣虛,但是依然游刃有余,那一雙利爪在禁衛的鎧甲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抓痕,有深有淺,卻都未能傷及禁衛一人。

「我和周維哥雖是十萬年妖獸,且成功化為人形百多年,修煉之法卻依舊無法改變,比不上你們真正的人類修煉內氣般快速,得天獨厚的你們,天賦只要不差,只需短短數十年,便可與我等抗衡,實乃天理不公!」白姑已經預見今r 有天魁阻撓,是很難完成給自己布下的任務了,對著天魁氣惱道。

天魁雙手一攤,無法理解道︰「我說這位妖獸大姐,你沒搞錯吧?只要天賦不差,區區數十年,就能與你們抗衡?這個世上能與十萬年妖獸抗衡的恐怕都不足百人吧,那可都是名動天下的大人物啊,而你們妖獸早已佔據比亞大陸幾乎三分之二的土地,其中妖王據立繁多,各種妖獸數不勝數。極北之巔北溟洋外,南荒以南兩處更是有妖王無數,十萬年妖獸也是以千計吧!還有那廣闊無邊的西海,妖獸也是無窮無盡,那些個萬年妖王,十萬年妖獸每年入侵我西國棘海城的也不知道多少了,我們也都忘記殺了多少了,老實說,我有時候還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有靈智的妖獸為何老和我們人類作對,殺來殺去有意思嗎?」

白姑听著天魁的話語,情緒漸漸激動,絲絲仇恨爬上了心頭,「哼!說的好听,你們人類也許就是不允許異族強大,就是怕威脅到自身,既然都已經爭斗千萬年了,又豈是你我幾言幾句就能說清對錯的。」白姑抬頭望天,一絲苦愁又布上雙眼,「百年前,我與我的夫君是多麼的逍遙自在……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人類,讓我們分離快百年了……」說道這,白姑本打算著是否要放棄原本任務的想法,又再次堅定了要完成掉它!

天魁看見白姑眼中的決絕,轉頭對著琴天兩人說道,「你們兩個小屁孩,不想死就快走遠點,礙手礙腳。」琴天很听話的抓起小玲的手,很听話的「嗯」了一聲就跑開了。

「我是不會放棄的!」白姑一聲清喝,單手指地,頓時,地面震顫,一根根粗細不一的綠s 藤蔓從地底鑽出向天魁襲去,天魁並未將手握向腰間的劍柄,那把細長的劍就在藤蔓即將到達天魁跟前之時,就像是自動護主般,出鞘!在天魁身前旋轉,切斷了所有y 要纏繞上的藤蔓,琴天看見在天魁的手中氣旋流轉,一眼便明白並不是什麼神兵自動護主,而是天魁控制的。原來,這就是御劍之術,好帥!琴天兩眼迷離,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白姑見此不得勢,終罷,所有的藤蔓頭端都懸于半空,時刻待命之樣。天魁見狀,手指輕彈身前的劍,那旋轉中的劍漸漸緩了下來,握住。

一片蔓葉飄蕩在地上,像是宣告著決斗開場,兩人同時動了,只是天魁是前沖,而白姑卻是站在原地控制的藤蔓以刁鑽的角度攻擊著天魁。又是一陣碎藤碎蔓飛揚,天魁手中的長劍並沒有允許哪怕一絲藤蔓觸踫到自己,越來越近,終于兩人相近,一片氣盾出現在兩人之間,天魁一掌震碎了那白姑慌忙之中運氣而出的氣盾。

一聲悶隆之聲淺淺傳出,衣衫漸靜,白姑的喉前已頂上了天魁的劍尖。「你輸了,放棄吧!」天魁的聲音沿著劍身,傳進了白姑的雙耳。

「嘀嗒!」一滴淚輕落在劍尖之上,碎,淚花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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