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之法,道道萬載,難窺其一。
「世間有萬物,不計無數,唯‘氣’為其根本。然而武之‘氣’分為兩種,由天地所孕育,分散于世間的為自然之氣,此氣也可稱之為靈氣,它是世間所有生靈的根本,沒有它,就不會存在任何生命。在自然之氣中更是包含著各種自然元素,或有形或無形,如最常見的水、火、土、木等,我們習武之人便是吸收自然之氣,然後化為自身內氣進行修煉,可增強體魄,延年益壽,擁有平常人所不能匹及的體能與反應能力……」
劍涇鎮一間小屋內,天魁對著琴天正滔滔不絕地述說著練氣之道,「所以說要想習武,就必須會練氣,要想成為一個武者,要想斬妖除獸,練氣是前提,是基礎,更是根本!」
琴天豎起耳朵認真听著,那副哪怕漏听一個字都像是一種罪過的認真表情,讓天魁大感滿意,不停暗贊「孺子可教」的同時,依舊不停地向琴天灌輸著對于武者的認知。
此刻,在劍涇鎮的另一處,同樣是一間小屋內,小乞丐,不!此時應該叫做從良了,他正狼吞虎咽著一桌的雞鴨魚肉。
「嘎!」一個身著紅袍的中年人打開了門,神閑氣定地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當他看見此時正啃著雞腿的從良,雙眼兩團火焰漸漸冒了出來,嘴里用堅硬的語氣硬生生地擠出了幾個字︰「從良,好……吃……嗎?」
「啊!師父回來啦,快,快和我一起吃吧,這雞太好吃啦,肥肥膩膩的,好香啊!哈哈哈……」
也許是從良那快活的語氣,又也許是從良無視從炎眼神中的暴怒,從炎一腳踢翻了桌子,那一桌菜里的湯湯水水灑了從良一身,啃著雞腿的從良有點呆掉了,「師……師父,您這是……」
「從收你為徒開始,你的嘴巴就沒消停過,就知道吃嗎?我教你的吐納法門,你練了沒?感應到靈氣中的元素沒有?」從炎一副橫眉立目的暴躁模樣,讓從良頓感委屈,怯弱弱道︰「我練了 ,而且也練好了 ,感應到了 ……然後……這肚子突然就叫了起來,好餓的說,就叫了點吃的嘛……」
「哼!不思進取的混賬!只知道吃嗎!嗯?等一下,你說什麼,練好了?你感應到了?感應到什麼了?」從炎正要破口開罵的時候,听到從良所說的話,頓時無視從良一身的湯水,激動地抓住了他的雙肩,「快說,你感應到什麼了?」
從良忍著雙肩的疼痛,艱難道︰「我就是按照你說的方法去練的 ,然後感應到了周圍平時感覺不到的東西,那種感覺是不是就像身體被一層什麼包裹住了似的?有熱熱的感覺,哎喲!痛啊師父,您輕點……」
從炎放開了抓著從良的雙手,但是他表情,從最開始的暴怒,到懷疑,再難以置信,再到驚奇、驚喜,心情的轉變之快,讓從炎自己都無法反應過來。看著從良,那雙興奮的眼眸里,倒映著從良的影子,那影子就好像是散發著光芒的黃金珠寶,「這下撿到寶了,撿到寶了,哈哈哈……」
從炎突然仰天長笑,這笑聲無比暢快,從良根本無法理解他師父到底是怎麼了,一會兒生氣得要命,一會兒又那麼開心。「難道是因為我感應到的那些感覺,他就那麼開心嗎?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再讓他開心開心!師父開心了,我就有好吃的了,嗯,這個很賺啊,不錯不錯。」
從良想法一定,立刻盤膝一坐,按照師父之前所教的方法開始吐納氣息,放空心靈,抑除內心雜念……
「好!好!好!」從炎內心道了三聲好,看著從良頭上還掛著兩根青菜卻不為所動的認真表情,雖然看上去很搞笑,但是從炎笑的卻不是從良搞笑的樣子,而是從良的感應天賦。
「這個世界上除了會練氣的武者,還存在著另外一種人,那就是感應師,他們是最能親近自然元素的人,能被稱為感應師的人不止是僅僅能感應自然元素那麼簡單,他們還能利用一些特殊功法將自然元素為己所用,做一些常人,甚至是武者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比如利用風元素御空飛行,利用火元素煉制丹藥等,感應師是比較特殊的一類人,幾乎可以說是萬中無一,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奇怪的特點,那就是練氣能力普遍不強,從而導致他們體質薄弱,在戰斗過程中易遭毒手。」
听著天魁的話,琴天搖了搖頭道︰「我不要做感應師,我要做能夠斬殺妖獸的武者,師父,您快教我武道吧!」
天魁笑了笑,琴天眼里的執著讓天魁回憶起自己學習武道的時候,那種艱苦與枯燥。甩了甩頭,不去想那些過去,天魁看著琴天突然想起剛才天黑之時與一女子見面的情景。
那女子依舊是一襲如水的藍衫,長發綢帶隨風飛舞,修長的手指,溫柔按著笛子一個一個音階口,笛聲是如此悠婉美妙,可到底是這笛聲招來了天魁,還是本來就約好了的?讓人不得而知。
「凌薇公主,許久不見真是越發漂亮啦,哈哈……」
「蕭公子也還是那樣隨x ng灑月兌,只是……」凌薇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似乎遲疑著要不要說,停頓在那。
天魁抓了抓頭,不耐的聲音從嘴里發出︰「公主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不要斟酌了半天,還是一個字都不說,我這人可沒什麼耐心啊。」
凌薇沒有回應天魁的話,依舊那樣,沉寂……
良久,天魁不見凌薇有所表示,想要告辭離開的時候,凌薇的聲音終于緩緩蕩來,「蕭公子的耐心,真是沒有以前好了啊。」凌薇稍稍感慨道,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不知蕭公子為何收那孩子為徒呢?你不是不收徒弟的嗎?」
「公主殿下剛才自己也說了,我是個隨x ng灑月兌的人,本來是不想收徒弟的,可是現在收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隨x ng而為這也許就是我的生活指標吧。」天魁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凌薇,隨即滿不在乎地坐在了凌薇的腳下,背靠著一棵粗大的楓樹。
「琴天的身份不簡單,而且他的武學天賦看其身形根骨就知道肯定也是極佳的,蕭公子的x ng情我很了解,是經不起任何人激的,別人一激,蕭公子便來勁了,而且蕭公子是個好勝之人,好勝心極強,哪怕是失敗了也很少會承認自己是輸的,夢姨就是利用了你這一點,更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短短的幾句激語便讓你放棄了自己原先對人處事的原則,破例收了徒弟,蕭公子,我可說對?」
天魁抬頭愣愣地看著凌薇,凌薇的話頓時讓天魁有種撥開雲霧的感覺,才發現,原來那夢姨是給自己下了激將之法,「我就想這事怎麼那麼蹊蹺,我蕭翔也會收徒弟了,呵呵,原來是這樣,不過我蕭翔說出去的話,就不會收回了,既然收了,那便收了吧,我不會去糾結原因的,倒是你!凌薇公主……」天魁頓了頓,看著凌薇絕美的臉龐,卻是毫不在意慢悠悠道︰「看你很在意的樣子,這麼說來,琴天真的是那琴淵的兒子咯?」
凌薇看著天魁認真道︰「是的,所以我不希望琴天有事。」
天魁不屑冷哼道︰「那麼你覺得,在我手上,他就會有事?」
「我只是希望琴天不要只是成為你的賭注,雖然淵大哥信得過你,但是我……」
「淵大哥……淵大哥……」天魁學著凌薇怪叫了幾聲,那搞怪的表情如果讓其他的人見到一定會覺得非常搞笑,但是當天魁看到凌薇眉頭似乎微微緊蹙,便立刻變臉鄭重其事道︰「請公主放心!我一定會認真教導,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咳咳……天魁就告辭啦,教徒弟去咯……」
望著天魁漸漸遠去的身影,凌薇的嘴角淡淡的嗔怒聲傳出︰「這蕭翔還是和以前一樣,著實讓人討厭。」
幾片榕樹葉慢慢蕩落,吹散在了凌薇的眼前。又是一年的秋季,就要到來……
當天魁回過神來,眼前的琴天此刻正滿眼充滿希望的看著天魁,想到即將就要學習武道,可以靠自己的努力獲得力量,離報仇再一次邁進了一步的時候,琴天的內心,說不出的激動。
「這就是琴淵的兒子嗎?燕門關到劍涇鎮,跪著爬了幾乎一半的路程,又能承受六萬年妖獸的打擊,意志力相當堅定啊。」天魁想著想著,搓了搓雙手後,模向了琴天,在他的手臂,肩膀,胸腔,不停的在琴天身上捏了又捏,「嘖嘖!這根骨,何止是極佳啊,簡直是無可挑剔了啊,哼,到底是琴淵的兒子啊。」
天魁愛不釋手的揉捏好不容易結束了,他的一只手伸向了琴天的月復部,一股平和的氣浪在天魁的手掌中翻騰,漸漸涌進了琴天的月復部。天魁閉著眼細細感受著,雙眉漸漸皺了起來,突然雙目大瞪,看向琴天,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這……這是……」
「什麼?」一道驚聲在峰隍城的峰隍祭壇上響起,「前輩,你說的是真的嗎?」琴淵雙目圓睜,震驚道。
「公爵大人,當時由于處在交戰時刻,所以沒有和你說,公爵大人,我們……」四個長相一樣的老者都是滿臉的遺憾與鄭重,就連平時最愛臭屁的四弟,此時也是一副被閹了的表情。
「沒有氣門?怎麼會沒有氣門呢?或許是孩子年紀太小,沒有讓您感應到呢?」琴淵無法接受道,那聲音透著蒼涼。
其中一人搖了搖頭道︰「公爵大人,哪怕是剛出世的嬰兒,也是能感應到氣門的,況且,如果只是一個人沒有感應到那也就罷了,可是我們兄弟四人都沒有感應到,那就有問題了,現在回想下,那孩子確實是沒有氣門的,我們也糾結了一天了,只是都覺得此事公爵大人早晚得知曉,所以還是招你來提前告知公爵大人的好,讓公爵大人盡早下安排。」
此間夜風習習,琴淵一坐在了祭壇的台階梯上,微微嘆了口氣,似乎想嘆出內心的那塊煩悶,然後讓這夜風帶走,可是,該面對的,卻依舊要面對。
籬桑把牆,青苔滿地,在月光下也顯得是那樣毛糙,劍涇鎮北面那高大的鬼斧雕像,永遠是沉靜的,巍嚴的。他是被世人稱為「匠神」的人物,幾千年下來,人們依舊使用著此人流傳下來的煉器之法,但是由于世代口傳身教,年歲又久遠,其中不乏許多煉器j ng髓早已遺忘在歲月的河流之中,時至今r 都沒有一個人能鑄成哪怕一件可以媲美十八名器的絕世神兵,就連接近都很難,到底是缺少了什麼,已經是眾多能工巧匠鑄器之人所鑽研的課題了。
在這「匠神」泰之熬雕像的腳下,夢姨與小玲肩並肩盤坐于地,夢姨感受著身邊小玲的氣息,幾絲念想在心間響起,「很好,入靜如水,小玲的天賦之高,真乃我平生僅見。
略帶著絲絲涼意的風吹響了遠處的幾棵楓樹,濕濕沙沙的聲音也從遠處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片片楓樹葉,其中有幾片輕輕拍打在了小玲與夢姨的身前,夢姨卻絲毫不為所動,就跟身後的雕像一樣,恆久不變,小玲卻不一樣,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干擾,看似一顆永遠平靜的心卻輕輕跌起了一絲波動。
「師父,我還是太女敕啦,根本無法真正沉靜下來。」
听到小玲絲絲沮喪的言語,夢姨打了一個回氣的手勢之後,睜開了雙眼,微微一笑道︰「小玲,你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你才剛剛入門,僅僅只是修煉了小半天而已。」
小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靈動的大眼惹得夢姨也是沉醉不已,默默暗道真是好弟子啊,又長那麼漂亮,天賦又高,真是撿到寶啦!夢姨忍不住笑出了聲,伸手捋著小玲腦袋後的麻花小辮,寵溺之極。
「對了師父,你剛才說,有的人無法練氣,是怎麼回事?」小玲說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她對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總是會孜孜不倦的問夢姨,讓夢姨一直覺得小玲是個好學的孩子。
夢姨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嘆出,悠悠道︰「氣門!是的,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一種人,他們沒有氣門,為師方才也和你提到過,氣門是將氣引向丹田的唯一渠道,它位于巨闕與鳩尾兩穴之間,它就像是一道永遠開著的水閘,有的人天生就開的比較大,水流快,同理,練氣自然也就快了許多,而有的人開的比較小,水流慢,練氣就慢了,但是上天確乎是非常公平的,在幫你這水閘打開的小的同時卻為你開了另一道門,你的感應能力會變得相當強大,一般來講這是相對平衡的存在,練氣強的,感應能力相當弱,而練氣弱的,感應能力相當強,我西國幾個非常強大的感應師都是練氣相當差的,可能連十二三歲的毛孩子都不如,但是他們擁有常人無法擁有的感知能力,可以做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御火控水,那是相當的強勁。不過我說的這些都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這個人必須擁有氣門,至少能夠練氣,因為練氣之後你才能感應到體內氣息的各種元素……」
听著夢姨的話,小玲慢慢消化著,細細磨合著,不停地點著頭,夢姨也似乎早就知道小玲在听完一個問題的解說後,想問由這個解說延伸下去的另一個問題一樣,于是便把關于武道的一些基礎一股腦給全部說了出來。
「而元素師與感應師的區分就是,元素師是在練氣的基礎上,能夠感應到各種元素,然而每個人的內氣,還擁有著一種偏向氣能,能夠自主親近某一種元素,將內氣自動完全化為偏向親近的那一種屬x ng,然後根據內氣屬x ng這個條件,專修這種屬x ng的功法,就比如說南國那個驅動機械車的從師傅,他的內氣是偏向火元素的,所以他專門修煉了火元素功法從而不斷的強化自己。」
夢姨抬起手來,在身前打了幾個玄妙的手勢,忽然一絲絲水汽在夢姨的身前出現,緩緩成流,漂浮著,也波蕩著,這時夢姨又開口說道,「為師的氣門很大,感應能力並不強,但是不強也同樣能感應元素,雖然同樣也有偏向x ng,但是內氣的強大,無法讓這種偏向x ng完全自主的轉化成某種元素屬x ng,只能利用對偏向屬x ng元素的小小控制,並融合到內氣之中加以使用。」
「哇,師父的偏向屬x ng是水元素啊,不知道我的偏向屬x ng是什麼呢……」小玲一臉憧憬的神情,想象著各種元素在自己身前形成的樣子,一定很帥氣吧!
夢姨微笑著搖頭道︰「小玲莫急,為師相信以你的天賦,不出幾r 便可以感應到元素了,嗯!沒錯,還有感應師,感應元素是作為感應師最基本的必要條件了,而且還不能讓內氣偏向某一種元素,感應師至少能使用三種或三種以上的元素能力,這樣才能促使元素變異,形成某種特殊的元素能力,那是一種無形介質的存在,比如說……j ng神控制。」
夢姨不自然地抬起了頭,像是回憶起了某件事某個人,由解說,慢慢變成了訴說,語氣也漸漸慢了下來,眼神之中似乎也透著絲絲悲戚,然而卻依舊沉著心,輕輕訴說道︰「所以說,修煉成感應師是千難萬難的,每一個感應師,都是寶藏……」
「師父師父,那有沒有氣門大,練氣強,感應能力也同樣強的人存在啊?」小玲的問題讓夢姨回過了神來,微微一嘆氣後,在這明媚的月s 下,師徒兩一個問一個答,頓時趣鬧橫生起來,夜空中飄蕩的楓樹葉,終究還是要落下,似乎永遠承載不起,這塵世間某一處的歡笑,亦或是某一處的悲戚……
「練氣與感應並重的強者雖說是萬中無一,不過我蕭翔也是見過的,只是遺憾的是並沒有與他交手過啊,唉,我蕭翔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你……」天魁指著琴天道︰「我說你……你,你的根骨確實是萬中無一的好啊,可是你居然沒有氣門!更是他娘的萬中無一啊我的娘喲,唉,好吧好吧,徒弟收都收了,還能怎麼樣,給你一本我獨創的劍譜吧,雖然你不能練氣,但是以你的身體條件,練劍應該可以,唉,我真是無法接受啊,怎麼說你也是琴淵的兒子吧,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
天魁幾近抓狂的表情,被琴天完全的無視了,也根本听不進天魁的任何一句話,當天魁說到「你沒有氣門,無法練氣」的時候,當天魁解釋了氣門的重要x ng,當天魁說到要成為武者,元素師,感應師的那些必要條件後,在琴天內心那充滿希望的天空頓時塌落了,琴天空洞的雙眼後面,本是滿懷希望的、憧憬的、可以成為未來的未來,也是瞬間崩塌,希望,失望,到絕望,此時的琴天就像是隨急流而去的稻草,無助,絕望,恐懼,隨流掉下深淵,看到的似乎只有黑暗與迷茫。
依舊是那楓樹葉,隨風從樹上飄起,在夜空中起舞,看似美麗,卻是那樣淒挽,沒有方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