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剩 第四十三節 微笑

作者 ︰ 音土

()「雲風?你是雲風?」

「是我。」

重男輕女的父親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暴跳如雷,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接受了自己沉睡了十多年的事實,接受了這個世界已經大變遷的事實,接受了自己的兒子變成了女兒的事實。

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男醫師也被這溫馨的場面感動得留下了眼淚。

幕後的管理員確實做到了合約的內容,但這一刻,楚心藍卻有了毀約的念頭,現在的自己無疑是幸福的,假如遵照合約走下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家破人亡,來之不易的幸福也就隨之湮滅。

她的內心在做掙扎,此刻究竟是信義重要還是幸福更重要。

這一天,她推著輪椅上的父親在這座冷寂的城市里轉了幾條街,介紹著這十多年里新出現的事物,兩人的歡聲笑語只有機器人能夠听到,沒有遇到一個人類,仿佛這個世界上只剩下這兩父女。

如此溫馨的生活持續了一周,父親的身體仿佛奇跡般的痊愈了,這在十多年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現在卻一切成為了可能。楚心藍把父親接到了小鎮的新家,並且重新設定了屋子的權限,院子里的陷阱也被重新設定了一遍。這一切仿佛魔幻電影里面的事物又讓父親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漸漸的開始接受,她再三的囑咐,不要輕易闖入陌生人的屋子,因為就算殺了擅入者也是現在法律所允許的。

夜幕降臨了以後,她在父親的床前述說著這些年來的奇人趣聞,就像小時候父親在自己的床前閱讀童話故事一般,直到睡著。她小心翼翼的帶上房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進入游戲以後,她傳送到了落葉崖,山崖頂上並沒有奇怪的事物,也許這個幾百米的懸崖可以成為唯一的看點。觀察好了地形,她走到遠處的一只梅花鹿身後用腳踢了它一下,梅花鹿轉過腦袋撇了撇楚心藍之後又低下腦袋繼續吃草,似乎並沒有將她當做敵人。

抬起腳再次狠狠的在梅花鹿的上踹了一下,這一次的力道很大,梅花鹿的身子向前微微的推動了一小點,這一回它顯得有些生氣,進入了攻擊的狀態。

楚心藍向懸崖邊上跑去,以她現在的能力想要打敗一只梅花鹿實在太輕松了,絕對不可能被這麼一只小怪逼迫到這種境界。事實也正是如此,她在懸崖邊上打手勢示意梅花鹿快點過來,然而梅花鹿卻j ng戒的盯著楚心藍,生怕有什麼y n謀,可是一只游戲里的小怪能有什麼智商?很快它就為了報剛才的一踹之仇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銀發少女被輕輕的撞了一下,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的跌進了身後的懸崖。

當她墜下幾百米深的懸崖時,呼嘯在耳邊的風聲猶如地獄索命的叫聲。

噗通一聲巨響,水面上產生了一個龐大的水花……

GM說過,第一個被攻擊掉落這個懸崖的玩家是不會摔死在水里,但也許會很疼。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第一個‘被攻擊後掉落這個懸崖’的玩家,因為GM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半個月前。當她決定跳下去時,為了防止自己死亡,她施展了一系列的持續恢復手段,爭取在身體觸踫到水面造成傷害的時候第一時間產生治愈的效果,她還調整好了落水的姿勢,減少自己的身體接觸到水面的面積。

不知道是自己的防護措施做得對還是這個游戲對這個隱藏任務的設定起效了,楚心藍驅使著酸痛的身體閉氣潛在水里,從落水到現在她沒有浮出過水面,一切都按照GM的提示在進行著。潛得更深了一些,透過水里模糊的視線,她看到了一個洞窟,就是那個沒錯了。

一個銀發少女突然從冰冷的水面浮了出來,痛苦的趴在洞窟的地面上大口的喘氣,最終還是暈了過去,意志力無論多麼強大都抵不過如此糟糕的身體素質。

醒過來了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她攙扶著濕滑的牆壁拖動著沉重的步伐向洞窟的深處走去,途中已經記不得自己休息了多少次,終于來到了盡頭,這里是一個稍大一些的空間,有菜園有草屋,似乎有人在這里生活。

一切的一切她都按照GM所說的做到了,首先是從懸崖上‘被攻擊掉落懸崖’,自己跳下去的話無法觸發隱藏任務,必須要‘被攻擊掉下懸崖’,所以楚心藍才吸引那只梅花鹿將自己撞下去。接著就會掉進懸崖下的湖里,在進入洞窟之前不得浮出水面,在最深處可以獲得隱藏任務。

如此苛刻的觸發條件,也難怪這游戲開了一百多年也沒人能夠接到,也因為這個任務得到的獎勵過于逆天,能有這種苛刻的條件也很正常。

「孩子?你有什麼事嗎?」

草屋里走出一個老者,一看就是NPC,然而他的第一句話並不是︰孩子,你來得正好,我的絕藝也許能得以傳承了。

無論楚心藍如何詢問,老者就是不給她任務,到底問題出在了哪里呢?

正在這時,旁邊漸漸的閃現一個人影。

「我是GM。」

對方簡短的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不用說都知道對方是為了這個任務而來的,然而對方的一席話卻讓她深深的感受到了這件事背後勢力的錯綜復雜。原來雙方的合約並不是所有人都贊成的,將楚心藍培養成惡魔的計劃只有一半的勢力贊同,許多的原因導致另外一半的勢力並不願意這麼做。

假如培養了一個惡魔出來,到時候無法控制局面怎麼辦?

我們的星球現在人人都是身懷絕藝,再過不久相信人人都可以成為戰略級的超人,何必依靠這種荒謬的計劃?

你們這是在懇求別人殺害我們的子民嗎?

諸如此類的抗議聲在《傳說》的決策層從未間斷,然而因為某些事件,留給人類的時間並不多,GM並不知道上頭隱藏的是什麼,但是他們接到了偷偷完成這次合約的命令。然而事情還是對另外一方勢力發覺,假如像《傳說》誕生初期那樣,在服務器進行一個更改動作必須全球所有的服務器一同c o作的話,想要對這個任務進行修改無法得到另外一方勢力同意那基本是不可能的。這也是後來修改為三分之一勢力的原因,太過于繁瑣,太過于驚天動地。

所以楚心藍才沒能在這個老頭這里接到任務,因為這個任務已經被禁止獲取了。

GM到達這里後非常迅速的將內情說了出來,腳下也沒閑著,他帶著楚心藍通過傳送到了長白山。在他進入《傳說》之前,本方勢力就將這個任務轉移到了另外一位NPC身上,由于修改的動作太大,很快就會被另外一方勢力所察覺並修復,這個時間大約只有5分鐘到10分鐘之間,然而這個時間換算到《傳說》里面就是50分鐘到100分鐘,這個時間比例也為兩人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然而GM卻也無法在白雪覆蓋的長白山找到那個NPC,這冰凍的天氣冷得楚心藍縮成了一團,背包里沒有替換的裝備,只有身上的這一套簡陋的法師袍。也就只有這個時候她才後悔怎麼沒有帶上一些冰抗的裝備,腦海里浮現了仙術師把小火球當做移動暖爐的場面。

GM似乎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主動解上的大風衣披在了她弱小的身上。

她疑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有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過了好一會才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原來自己已經從施舍者變成了受施者,想到這,她黯然的低下了頭。

就算披上了風衣也無法抵御這寒冷的天氣,但她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強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心里卻在思考著究竟還要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這鬼地方實在太冷了,要是遇到什麼高級的怪物,恐怕都沒辦法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戰斗。

突然,他停了下來,蹲在地上回過腦袋看著她。

楚心藍一時之間不太明白對方的用意,但是對方的那個動作,不正是小時候父親想要背自己的動作嗎?

「還楞著做什麼?上來吧。」

她的行進速度有些慢,不僅是天氣的影響,還與身體的結構有關,很多時候都要跟不上GM的步伐時,對方就會刻意的放慢腳步讓她跟上,如此往復導致兩個人的速度都很慢。

她爬上了他的背部,那是一個結實而又穩重的背部,就像很多年前的父親一樣。

他踏著穩健的步伐緩緩的向另外一個NPC的刷新點走去。

「我們做GM的人都很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楚心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開發《傳說》的人一定是好人,管理著《傳說》的那些人也都是好人,你也是好人。所以,我們這些GM一直就相信這個合約是對人們有益的事情,也許領導人確實遇到了能夠毀滅天地的大事,所以才要依靠你來做這些荒謬的事情。所以,我們明知道接觸你以後就會被隨便安上一個理由處死,可還是希望能夠親眼見一面這個就像是神話故事里面的人物。」

好人嗎?這真是一個怪異的形容詞。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當我們能夠做到某些事情的時候,我們不會輕易的拜托他人。假如我被車撞倒了,我無法行動,那個時候我只能拜托他人來救我。拜托他人就是自己失敗的表現,而你,雖然以前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你做到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就成了神。假如我有了這個任務所贈予的能量,也許我會找一個地方稱王,也許我會想統一世界。但是你不會,高層剛開始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物s 了一萬多人,他們都非常的出s 。但最終卻都被淘汰了,里面有你比較熟悉的下天,但是他野心極高,很快就被排除了。還有排行榜上比較出名的那幾個,可惜都被淘汰了。最後只剩下你一個,因為你不會輕易許下承諾,但是許下的承諾都會兌現。你有那種王者的風範,你不拘小節,而且你非常的聰明,你還有一個可以拋棄自己生命也要達到的目標,所以高層才選擇了你。」

換做以前,楚心藍可以當這些話是拍馬屁,可現在她卻感覺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真心。

「到了,就是前面的那個背著木柴的NPC,你只要幫他提木材到他的住處就可以接到這個隱藏任務了,這是一個只有王者才能觸發的任務。」

「我做完了這個任務以後怎麼辦呢?」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要明白,你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這個星球的命運。」

他背著她加快了腳步跑向不遠處的一個彎著腰背著一捆木材的老人,老人渾身被白茫茫的雪花覆蓋,顯得很憔悴。越來越近,只有十多米就可以開始這個任務了。

「我覺得,你彈鋼琴的場面一定很有氣質,很像我的……」

突然,她跌倒在了地上,前方不遠處只有一個背著木材的老人在緩緩的前進,自己的身後或者旁邊卻再也沒有看到那個面帶微笑的男子,他最後要說的話也沒能說完就憑空消失了,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但是身上披著的風衣卻證明了那個微笑的男子存在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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