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率領全軍,迅速清理了戰場,攜帶著近千匹繳獲的靼子戰馬,剝取了三千敵之鎧甲,一應的刀槍弓弩之物,準備轉移。
此時,迭經兩次大戰,兩千鐵騎只剩下九百完好,戰死六百,重傷四百,輕傷二百,所受到的損失也十分巨大,但是,比起輝煌的戰果來,這些又顯得微不足道。
幾千名被解救的漢人奴隸堵截多爾袞騎兵,強打硬沖,傷亡也不小。
毛文龍的意思是,直接向東轉進,迅速和江岸的主力會師。可是,眾將士都不願意,因為,殲滅的六千靼子兵還沒有被割取首級,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鐵打的功勞呀,誰也舍不得。毛文龍想想也是,就帶著隊伍回向原來的方向。
一路上,毛部官兵松散了隊伍,放大了正面,從另一個地方回向原來的戰場,按照毛文龍的說法就是,分兵發動群眾,掃除靼子的基層政權。
明軍三十一群,五十一股,在解放的漢族奴隸的率領下,到處瘋狂地尋找田莊,找到以後就圍攻進去,女真的男人丁壯,一律殺掉,其余婦女兒童統統擄獲,糧食財產細軟騾馬牛羊等物裝上大車拉走。
田莊不少,規模也不小,可是,女真的莊頭卻不多,漢人奴隸先後解救了三千多人,這樣,當他們回到了殲滅敵軍步兵主力的戰場時,人數已經達到了六千多近七千。
這已經不象一支作戰部隊了,大車小車的物品,拴在車邊兒上的俘虜,大群的牛羊騾馬,士兵們紅著眼楮搶東西,割首級,很快就把戰場掃蕩一空。接著,向東面徐徐退卻。
因為漢人奴隸步行的拖累,走了兩天,才回到鎮江城。
可是,前面的偵騎兵帶來令人震驚的消息。一支靼子兵數千人已經佔領了鎮江,布下了嚴密的防御。
毛文龍正計劃繞過鎮江,向江岸偷過,卻不料後面傳來了偵騎的急報,說有一支規模龐大,數量不明的靼子騎兵正迅速追來,逼近了後隊!
眾將領听了,無不叫苦。
沈世魁鼓掌懊惱︰「我們謹慎小心,還是遭遇了最壞結果!」
「如果敵軍前後夾擊,確實很危險啊。」陳良道。
耿仲明說︰「即使咱真的能順利走月兌,可是,這麼多得來的大好利物可就全丟了!」
尚可喜瞪了他一眼,「光想著東西東西!」
不一會兒,偵騎再報︰「靼子鐵騎五千分成兩翼,向我包圍,已經近在十五里外。」
十五里的距離,對能征善戰的打子騎兵來說,即刻便到。
士兵暫時停歇了腳步,將領們紛紛來毛文龍處求令。
毛文龍也真後悔,不該听從了將士們的意見,貪得無厭,又象劉備那個憨家伙一樣,攜帶著這麼多累贅百姓,耽誤了最佳的撤退時間,以後一定要吸取教訓!可是,現在怎麼辦呢?只要這邊發生戰斗,鎮江城里必然出兵夾擊,東西夾擊之下,別的不說,這五千多漢人奴隸們能不能保持冷靜穩住陣腳?他們全部是百姓,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堵截敗兵還能發揮點兒作用,要是直接作戰可就差碼子了。
正思考時,前面報告,鎮江城西門洞開,靼子兵一大群殺出來了。
「大帥?」
「大帥!」
「大帥,快拿主意吧!要不要我們立即就走?把這麼些多余之物全部扔掉?」沈世魁很痛苦地指著身邊一輛接一輛擄掠的大車。商人出身的他對錢財是那樣看重,可是,現在情況緊急,卻不能不拋棄,心疼他牙齒各各打架。
「是啊,快走吧!再晚一點兒,就來不及了!」耿仲明也急得團團亂轉,恨不得拔腳先逃。
「大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陳良雙拳一拱︰「大帥,末將願意斷後,保護大帥和眾軍撤離。」
毛文龍不是不知道事情緊急,可是,他的心里還在權衡判斷,江岸的水師和步兵主力並不是要全部撤退的,而是把家屬和少數老弱病殘撤離,還要留下大部分j ng銳堅守長堡,以策應騎兵順利返回,靼子兵能佔鎮江不假,可是,必然和長堡的步兵發生一系列沖突,江岸的步兵能有三千之眾,又是勝兵,一定和靼子兵相持不下,也就是說,鎮江城里殺出來的靼子兵絕對不多!
逃走?那絕對是下下之策,許多時候,一旦撤退,就等于把後背亮給了敵軍,那是取死之道。他在軍校學習時對歷史上明清松錦大戰還有印象,知道因為明軍潰散,被清軍追殺,戰斗的結果是,明軍死傷五萬余,而清軍只傷亡三百多!追的一方和逃的一方的軍事地位簡直有天壤之別!
不能逃,逃是取死之道。
這兩點清楚,毛文龍就慢慢地冷靜下來。
既然東面不足為慮,剩下的問題就是怎樣應付西面的敵人了,五千騎兵呀,還是靼子的騎兵,一定都是久經考驗之老兵勁卒,那個戰斗力是異乎尋常的。他知道,一般的軍事素質對比,一個靼子兵可以應對兩個,甚至三個明兵,這是遼東連續失敗以後,明軍士氣低落形成的巨大反差。而且,靼子騎兵的野戰能力確實超級,以袁崇煥的強硬,在寧遠大捷里,也沒有取到敵人幾百顆首級,反為被人家回師覺華島,大肆破壞,以二百六十九人代價就屠殺守島的軍民七千!
前兩次擊敗靼子的鐵騎,一個靠的是密集sh 擊,一個靠的是偷襲,那麼這一次呢?完全是明明白白,真刀實槍地干,以幾千烏合之眾,外加一千新老疲憊不堪的騎兵,實力上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硬干是必然失敗的。
想要再冒充靼子兵?沒門了,先前繳獲的大辮子都丟了,就是再從首級上割……可是,大蓋纓帽呢?沒有了。
不過,優勢的地方也不是沒有,現在,明軍恐懼靼子兵,靼子兵呢,也一定畏懼明軍,後金中路主力的慘敗真相料西來追趕的靼兵也十分清楚,六千人一堆,三千人一片,他們只要看了那麼多無頭尸體馬上就能明白,現實是,兩方都對對方的戰斗力模不清楚,感到驚恐,不安!
既然他們也害怕明軍,能不能加以利用呢?
靼子兵未嘗如此大敗過,一定非常非常疑惑,那麼,稍加施壓,會不會立即挫傷了他們的作戰意志?一個將領不明敵情,還敢于交戰嗎?
毛文龍很快下定了決心。得冒冒險。不冒險就得死,冒了險或許可以死里求生。
最壞的打算,不就是個死嘛。反正已經殺了那麼多靼子兵,就是死也值得了,這樣一想,心情大好。立即指揮明軍各部迅速行動。
明軍在東面擺下了一千人的漢人奴隸兵,依靠著大小車輛為堡壘,組織防御。而主力在毛文龍的率領下,以騎兵為先導,後面繼續以數千壯丁,浩浩蕩蕩地向西面迎戰。
不久,從兩個方向都見到了靼子兵的騎隊,旗幟招展之處,白s 的金兵蜂擁而來。
毛文龍沉聲命令士兵︰「把東西亮出來!」
兩軍漸漸接近,卻暫時沒有sh 擊。
靼子兵在前進,明兵也在前進,雙方的距離愈來愈小。
眼看著,一場大戰就要發生。
無戰鼓,無號鳴,無人聲,只有馬蹄得得,劍拔弩張,刀槍如林。
到了一箭之地的時候,只見明軍的前對亮出了兩顆人頭。
明軍士兵大聲呼叫。
對面的金軍將領們仔細辨認了下,立即停住了。
「你們看看這是誰?他就是你們的大將,鄭王爺濟爾哈朗!還有這個,是杜度!」
金將看得清清楚楚,血s 污濁處,不是兩人的首級又能是誰?
接著,明軍又把兩人的尸體從後面推出,戰馬上,兩具無頭死尸橫在馬背上,任由蒼蠅哄吃,景象慘不忍睹。
金將戰戰兢兢地議論了一會兒,被證實的可怕事實驚呆了。
「你們的鄭親王和杜度都被殺了。你們這些人還來送死嗎?」毛文龍親自沖到第一線,指著兩具死尸放聲大笑︰「本帥今天從西洋夷人手里借到一千桿神奇鳥槍,百發百中,快捷無比,你們靼子所謂的西路大軍一萬人,已經全部被我軍快槍擊斃!你們還不快快下馬投降?」
金將繼續呆著,他們一直不明白的是,j ng悍無比的鄭親王大軍為什麼會全軍盡墨,現在,毛文龍告訴他們,是因為有了新式的火器,到底這是真是假?他們還在猶豫。
其實,那個杜度是真的,而濟爾哈朗則明顯是假的,因為他的尸體早已被帶走。沒辦法,只好把杜度的擺正面目,而那個濟爾哈朗就多抹些血泥。
毛文龍把手一招,旗幟招展處,明軍向兩邊讓開,騰出一片空隙,十門紅衣大炮露出了邪惡猙獰的面目。炮手迅速點燃。
眼看著紅衣大炮就要發sh ,知道其威力的金將立即就做了明智的選擇。
金軍旗幟飄搖,向後撤退了。
大炮炸響了,地動山搖。之後,是明軍兩千多名騎兵(繳獲的金兵戰馬武裝了一千多奴隸)波濤洶涌的追擊!
毛文龍沒有追擊,他抹著額頭上的虛汗,長長出了一口氣。
大炮立即艱難地掉轉方向,幫助東面的防御。
到了跟前的時候,才見到,鎮江城金兵出來真的不多,估計約有六百多人。眼見這面車輛密集,大炮火銃等嚴陣以待,四五千明軍虎視眈眈,知道不討好,又見西來的大軍逃遁了,莫名其妙,很快也向城中潰退。明軍追趕,速度跟不上,沒有任何斬獲。
不過,毛文龍抓住了這個機會,縱兵猛沖,士氣大振的漢族奴隸兵ch o水一樣裹向鎮江城門,爆發出震耳y 聾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