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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已至,一家人盤算著珺同和如然這倆孩子假期該如何度過。
苑來出了個主意,自己正好有一個采訪任務,社里沒有時間要求,不如趁此機會帶兩個孩子出去玩玩,自個順帶也休整休整。
珺同和如然歡呼雀躍。
其實這次采訪不是社里安排的,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采訪,而是去拜訪兩個人,兩位神秘的老人。
前些r 子,遠方的表舅到燕北辦事,聊天時表舅無意中說起了一件事兒︰在他們村子北邊的一座山里,住著一戶人家,主人是兩位90多歲的老人,一男一女姐弟倆。這兩位老人從哪里來的,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在幾十年前,村里有人進山發現在一處山坳里有兩座剛建不久的茅草屋,草屋的主人便是這兩位老人。她們自那時起一直居住到現在,足不出山,自耕自給。那座山人跡罕至,植被茂密。即使村里的人也少有進出。表舅是村里一名中醫,常進山采集中草藥,一來二去便和那兩位老人混熟了。表舅見他們生活太過清苦,就隔三差五送些生活用品過去。接觸中,表舅發現這兩位老人很是奇特,一年到頭幾乎不進食物,但身體本兒棒,j ng神頭十足。而且她們j ng通中醫,醫術過人。表舅有一次上山采藥,一不留神被毒蛇咬了一口,他用了各種辦法,才勉強止住毒液傳播,又迷迷糊糊來到兩位老人的居住之所,昏迷過去。醒來後,發現躺在茅草屋的床上。原來是她們用草藥救了表舅一命。表舅雖保住x ng命,可體內毒液只是暫時被控制,隨時有毒發身亡的可能。兩位老人就問表舅在何處被蛇所咬。表舅便帶他們到了那個地方。兩位老人觀察了一會兒,突然直挺挺地躺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不可思議的事兒發生了,咬表舅的那條蛇竟然從密匝匝的灌木叢里爬了出來,嘴里還叼著一根草,其中一位老人上前取出,又用手模了模那條蛇的頭,那條蛇非常的順從,然後又爬進了灌木叢。表舅看得目瞪口呆。更邪乎的事兒還在後頭呢。回去後,她們把那根草用水煮了煮,讓表舅喝下,自此痊愈。這兩位老人還會下圍棋,可是她們下棋和別人不一樣,也是很奇怪,除了在棋盤上下,還在山壁上畫一個大大的棋盤,然後兩人在遠處用投擲的法子下棋,打上去的棋子全都沒入山壁中,真是令人驚嘆。還有她們還會打太極拳,不過那太極拳也和人們平時練得不一樣。還j ng通易經等等。表舅眉飛s 舞一通講,簡直把那兩位老人說成了神仙。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苑來動了念想,一定要登門拜訪一下這兩位神奇的老人。
動身那天,天氣格外清爽。表舅家雖說距離彤燕市兩千多里,但極其發達的交通讓這段距離大大縮短,乘坐光能列車到達省城,然後轉乘光能客車,加上中途倒車,總共用了一個來小時的時間,就到了表舅村子的停車點,又步行一段路程,進得村子。這個山村不大,變化也不大,依然保持著早先的風貌,質樸而寧靜。
晚上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也沒讓表舅帶路,苑來便和珺同、如然徒步朝村北的山里走去。
一路走一路欣賞兩側的田園風光,不知不覺到了山外。這里層巒疊嶂,郁郁蔥蔥。進得山中,來到一個群山圍繞的山谷。這山谷很是特別,四周山體較低,連綿成一個圓形。山谷中有一條「S」形狀的河流,將山谷分成兩半。細看兩側的山石顏s ,一側是青黑s ,一側是青白s ,河兩邊的谷底中間各有一座茅草屋,遠望去,就像一個天然的太極圖。環形山體東南西北等八個方向八條瀑布銀瀉而下,在山谷邊緣形成一個環形河。深邃艷陽的藍天,波光粼粼的水面,丹青裝點的山s ,沁透心脾的空氣,加上清脆的瀑布聲,潺潺的流水聲,婉轉的鳥鳴聲,使這座山谷越發的純淨清麗,空靈幽靜,頗有「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韻味和意境。
在山腳下駐足欣賞片刻,苑來和珺同如然向山谷中的茅草屋走去。來到河邊,見東側的茅草屋前有兩位老人正相對而坐,低頭干著什麼。信步上前,站定觀瞧,見兩人各坐一形似石凳的石頭,中間是一張天然形成的石桌,略成不規則的圓形,沒有任何雕琢的痕跡,旁邊還有幾塊石凳狀的石頭。在桌面上擺著一盤棋,黑白雙方排兵布陣,你來我往,殺得天昏地暗。原來兩位老人正在靜坐入神,對弈圍棋。白方是位身著白s 中式對襟服的老婦人,黑方是位身著黑s 中式對襟服的老者。看情勢,白方略處下風。
「彼強自保。」苑來犯了觀棋出語的毛病。那個老婦人頭也不回,依計而行。「棄子爭先。」「勢孤求和。」苑來不停地幫忙支招,白方逐漸扭轉被動局面。
「呵呵,弟弟,我看今天這盤棋你是贏不了我了。」老婦人俏皮地對老翁說道。
老者盯著棋盤看來看去不想停戰,見無可乘之機,只好作罷。他無奈地搖搖頭︰「姐,這一陣子,我老是心中不定,難以入神,不知什麼原因?」
「怕是天道有異,你我心法把持不住了,黑白轉換之道,太極y n陽之變盡不得用,無法俯觀棋局,自然難以入神了。」老婦人解釋道。
兩人說著,站起身向茅草屋走去。
苑來心生疑惑︰哎,這兩位老人怎麼不和我打招呼啊?是故意裝的?看樣子不像。難道當真沒看見我?是耳聾眼花了?可她們兩個目光炯炯,氣息十足,發如烏碳,身挺步健,無絲毫衰老之態。
不行,我得問問。
「敢問兩位前輩,您們是這里的主人嗎?」苑來揚聲問道。
兩位老人听到招呼聲,止住腳步,老婦人笑著對老者道︰「弟弟,你看,找我們的人來了。」說著兩人又返了回來,上下打量著苑來和珺同、如然。
「兩位前輩,您們好,我是易極傳媒的記者,這是我的證件。」苑來說著掏出記者證。
兩位老人一听,臉突然一沉,轉身就走。
「前輩,前輩,您們請留步,您們請留步。」苑來快步跟了上來。
兩位老人不予理睬,繼續往前走。
苑來忙擋在前面,倒走著阻攔︰「兩位前輩,你們听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請你離開這里。」老婦人一臉惱怒。
「老n in i,老爺爺。」珺同、如然跑了過來。
「您們好,我們來這里不是故意的,我們是進山迷路了,才到您們這里來的。」如然撒了個謊。
「老n in i,您真年輕,真好看。」珺同忙不迭地拍馬屁。
兩位老人一見到這倆孩子,竟面露喜s ,停了下來。
「告訴n in i,你們倆叫什麼名字。」老婦人和藹地問道。
「我叫玄苑珺同。」「我叫玄苑如然。」
「玄苑珺同?玄苑如然?」老者像是在想什麼,重復了一句,「孩咋,你們跟n in i爺爺說說,那幾個字怎麼寫?」
「玄是玄幻的玄,是我媽媽的姓,苑是當花園講的那個苑,是我爸爸的姓,珺是王君的珺,同時相同的同。」「如是如果的如,然是然後的然。」珺同和如然解釋道。
兩位老人听完眼楮一亮,又折回坐到石凳上。那個老婦人朝珺同、如然招招手︰「來,孩咋,到n in i爺爺這邊來。」珺同、如然喜滋滋地跑過來,坐在兩位老人中間。苑來也走到近前,見無凳可坐,就隨便找了一塊石頭。
「你們從哪兒來的呀?」老婦人看著這兩個乖巧聰慧的孩子,心生喜愛之情。
「彤燕市。」珺同答道。
「噢-------」兩位老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們兩個誰大呀?多大了?」老婦人又問道。
「我們倆是雙胞胎,我是姐姐,今年十歲半了,屬牛的。」珺同脆生生答道。
「不是雙胞胎,是龍鳳胎。」如然淡淡地說道。
「我沒說錯,就是雙胞胎嘛。」珺同一撅嘴很不樂意的樣子。
「那雙胞胎里還有兩個男的,兩個女的呢。」如然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們倆就在n in i爺爺跟前,還用的著說嗎,真是的。」珺同說完,一歪頭不理如然。
兩位老人此時面露驚異之s 。
老者指指珺同︰「姐,你看,這閨女長得多像你小時候,脾氣x ng格也像。」
「這個孩子和小的時候不也是一樣?」老婦人看了一眼如然對老翁說道。
「哎呀,這世上的事兒真是讓人難以捉模。」老者感嘆道。
「我看這就是緣分。」老婦人慈祥地端量著眼前這對龍鳳胎。
苑來在一旁默不作聲,兩位老人的言語表情很是奇怪,可也不好開口問。看得出來,他們對記者這個字眼頗為反感,莫非是為了躲避什麼才到這里隱居的?
「那你們的爸爸媽媽是干什麼的?」老婦人繼續問道。
「爸爸是記者,媽媽是醫生。」珺同答道。
「爸爸還是作家的呢?」如然補充了一句。
「那你們家住在彤燕市那塊兒啊?」老婦人忙問道。
「橋西。」珺同答道。
「橋西?」老婦人又是一愣,「橋西那片兒呀?」
「小青山小區。」
「那棟樓?」老者也是一驚。
「9號樓1單元101室。」
當珺同說出最後的幾個字時,兩位老人的表情已從驚訝變成了驚愕。隨後老者喃喃的說道︰「天有緣,地有份,看機緣巧合,乃上天有意。」接著扭頭朝苑來和善的問道︰「你是她們的父親吧?」
苑來點點頭。
「哎呀,方才我們怠慢了。」老者客氣地說道。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老婦人問苑來。
苑來見兩位老人放下了戒備,便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這個黑娃子。」黑娃是表舅的小名,看樣子老婦人是嗔怪他把知道的都說了出去。
「不過也好,說給他們不算是壞事兒。」老者打了個圓場。「天地悠悠,人海茫茫,有緣者總歸要相識,即使他不說,也會有這麼一天。」
苑來被老者說得雲山霧罩。
「既然你是記者,那肯定是采訪我們了,不如你就問吧,好帶點東西走,也不枉你來一遭。」老婦人輕松地說道。
在一旁的老者忙連咳嗽幾聲,看得出是在示意老婦人不要亂講。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們是有緣之人,說說又怎麼了?」老婦人一臉的滿不在乎。
此時的苑來早已打消了來時的念頭,他現在需要做的是︰要和這兩位老人打成一片,成為忘年交,而不是什麼采訪記錄。于是,他笑了笑說道︰「我現在不是記者,也不是作家,我只是一個來這里游上玩水的過客,偶然遇到兩位前輩,如果有緣,我們就交往交往,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