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的火爐城之名可真不是蓋的,一到陽歷的七月份以後,整天都是陣陣熱浪翻滾,大街上、小巷子、飯館、酒樓基本上隨處可見穿著大褲衩、赤著腳、著短汗衫的男女老少。
候補街6號同樣不例外,此刻唐大少就是這幅模樣,搖著大蒲扇,滿頭大汗地折騰眼前的一個類似電風扇的東西。
這是弗蘭克在‘泰德行’里買的新鮮玩意,還專門從大東門英國人開辦的一家小型電廠拉了一根電線,專供這四六不像的玩意兒運轉。要人老命的是小電廠很不靠譜,隔三岔五地斷電,搞得唐大少心中煩躁不堪,所以大蒲扇還是離不開手,這不,剛吹了不到十分鐘斷電了。
惱火地看著這台重達三十來斤的電風扇,恨不得一把火把那小電廠給燒了,電風扇耗了他二百兩銀子,再加上拉電線的費用,一共耗去近五百兩,真正的貴族貨。電風扇底座上還有個銘牌,寫著‘萬家樂電器制造有限公司’,原來‘萬家樂’公司早在清末就有了,絕對的是百年老店啊,唐大少心中暗想。
簡直就是個超級二貨嘛,若是別的穿越黨,看到什麼‘華為通信’‘萬家樂電器’什麼的,早就該想到這個時空發生了一些什麼吧,可我們的男豬腳居然如此的後知後覺,杯具啊。
「弗蘭克,給那個電廠打個電話,告訴他們,再這樣下去,我可要他們退錢了。」唐大少恨恨的道。
「好的,我馬上打。」弗蘭克屁顛屁顛地去搖電話了。
正煩躁間,喬納斯和江成德神甫聯袂而來,江成德這個老神棍手上還提了一個禮盒,老神棍還真是不容易啊,大熱的天還穿著整整齊齊的神袍,身上早已濕透,連一部漂亮的花白大胡子都沾在了一起。
唐大少穩坐在大廳的藤椅上搖著大蒲扇,絲毫沒有站起來迎接的意思。這老神棍來就沒什麼好事,每次得花半個小時勸說唐大少投奔主的懷抱,另外總還幻想這唐大少再當回唐大善人,唐大少已經煩透了。
剛打完電話的弗蘭克見神甫來了,喊了聲︰「科勒爾太太,江成德神甫來了,準備兩杯冰鎮酸梅湯。」話說弗蘭克這個猶太佬還是很敬業的,來了沒多久就熟悉了自己管家的業務,中國的一套禮儀玩得頗為熟練。知道客人來了要給準備冰鎮酸梅湯。
「唐,好幾天沒見了,看,我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的古巴雪茄,上好的貨s 。」一進大廳,江成德連忙遞上自己的禮物。
弗蘭克連忙接過,唐大少露出一張勉強的笑臉道︰「神甫啊,這次你又帶來了上帝的什麼預示麼?」
「唐,我對你這種說法表示憤怒,主沒給我預示就不能來看你麼?」老神棍一副委屈的樣子。
「哦哈,我收回我的話,神甫,請坐!請坐!」唐大少收起了做作的笑容。
老神棍坐下來,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臉上滿是驚訝︰「哦,上帝,感謝您的仁慈,這東西真的太好喝了,唐,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
「那是武漢的特產,街上到處都是,只是江神甫一天到晚忙著完成上帝交代的任務,沒時間注意這些罷了。」唐大富翁調侃道。
「中國真是個神奇的國度,作為方濟會鄂東代牧區宗座代牧,我必須代表方濟會對這個國度獻上最崇高的贊美。」老神棍一臉肅穆的道。
「感謝神甫慷慨的贊美,神甫先生,請問您這次來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喬納斯告訴我,您要建醫學院和醫院,不得不說,您真是個仁慈的人,您的行為完全符合主普濟世人的願望,因此,這樣光輝的事業,作為主的僕人,我完全有義務參與進來。」作為神棍,江成德顯然很合格。
「哦,是這樣麼?那麼,神甫,您能告訴我,您想怎麼參與呢?想捐助多少呢?或者說發動您的信友來義務勞動?」唐大少露出了一絲嘲諷。
江神甫剛平靜下來的老臉上又出現了一絲尷尬的ch o紅,搖了兩下蒲扇道︰「唐,組織信友來義務勞動是一定會的。您知道,教會的經費實在有些困難,當然,我個人捐助一百兩是沒有問題的……」
坐在旁邊的喬納斯忙接過話題道︰「先生,江神甫說他是個搞建築設計的好手,鑒于醫學院和醫院的工程投資巨大,希望能將這次醫學院及醫院的設計工作委托給他。」
果然不是好東西,兩個人一定狼狽為ji n來坑老子吧,當下不動聲s 地問道︰「江神甫,您會建築設計?」
「唐,以上帝的名義作證,我設計了很多j ng美的建築作品,現在正發揮著作用的就有︰我們教區的崇正書院、教區公署圖書館、嘉諾撒仁愛修女會會院、重建的花園山天主教教堂、沙湖咀真福董文學紀念堂、重建的柏泉天主教堂等。」
唐大少有些狐疑地看著這位胡子花白的老神棍,果真如他所說,自己還是有些看輕他了。
唐大少確實看輕了這個老神棍了,這人可是個了不得的建築大師,還熱心慈善、公益活動,擔任主教後,與意大利駐華公使、湖廣總督、湖北巡撫等高官合作,十幾年內相繼在武漢三鎮興建了十幾所新式學校、書院、孤兒院、圖書館等。可以說他直到死都在為這些慈善、公益事業奔忙,很多他主持設計修建的學校直到一百多年後依然發揮著余熱。
「先生,江成德主教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我全部都做過詳細的調查,您看這些。」喬納斯說完遞過一大包文件和手繪的圖紙。
唐大富翁可沒辦法看懂這些用意大利文書寫的文件,但心中還是相信了幾分,喬納斯可不敢這麼公然忽悠自己,便笑著道︰「弗蘭克,把這些文件做個詳細的調查,果真如江神甫所說,那麼醫院和醫學院的設計和建造工作都可以委托江神甫來c o辦。」
「唐,太好了,不過您也知道,這麼大的工程,我得雇佣很多人來完成它,設計和建造可不是一筆小開支。」江成德對唐漢的不信任視而不見,或許在這些洋鬼子眼中,這本就是應該的程序。
「江神甫,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不會對上帝的僕人吝嗇一點點銀子的,這些都是沐浴在主的光輝之下的事業,你說呢,神甫?」唐大富翁道。
「您真是主最好的子民,那麼,我們可以談談具體的報酬方面的事情了,您看呢。」江神甫笑的像個老狐狸,昏花的老眼里也放出了光彩。
「你說吧,一般你是怎麼計算的,只要合理,我不會讓您吃虧的。」
「根據您的投資規模,二百萬兩,大大小小的建築物有二十幾幢之多,我得聘請十幾個人來從事設計工作,時間得需要半年,這個……這個設計費麼,還真是不好算啊。」老神棍猶疑地道︰「唐,您看這樣可好,我按你投資規模的百分之一收取,怎麼樣呢?這是個很優惠的價格了,如果找太古洋行的人,至少得百分之一點五,至于建造費用的話,老規矩,按百分之十五收取,所有材料設備你購買,我負責找人建造和安裝。」
「江神甫,你太過分了,二百萬的投資,這麼大的工程,建築物的費用最多一半,其他的都是機器設備和實驗器材,你收這麼多,不嫌太多了麼?這樣,設計費用按千分之五計算,你的建造費用按百分之十計算,你看怎麼樣?如果你不答應,我可找劉歆生的填土公司了,相信劉先生很樂意接手這筆生意的。」
「哦!上帝,你真是太狠了,建造學校和醫院可不是劉先生所長,這樣吧,設計費就按照千分之五計算,但建造的工人和工程師的工資可不是一筆小的開支,建造費用至少得百分之十三點五。」
「百分之十三。」唐大富翁伸出了三根指頭。
「成交。」老神棍猶豫了好久,終于捏著鼻子答應了。
「喬納斯,等弗蘭克的調查結果出來後,如果屬實,你可以跟江神甫談合同的細節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