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瑛見呂大森如此神態,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槐庭兄,不得不說,維民先生對于革命確實是有自己獨特的理解,但也不能說我們對于革命的理解狹隘啊。」胡瑛心中納悶,這維民先生何許人也?這才多長時間不見,呂槐庭就成了其堅定的信仰者。
「敬吾老弟,我不想與你談論誰的革命理論高明,但是你要明白一點,任何時候,都不能以出賣國家寸土來來換取某個團體或個人的利益。」
胡瑛苦逼了,一說這個他就啞口無言了,確實孫先生在這個方面是有污點的,被人抓住就月兌不了身,當下長嘆一口氣道︰「槐庭,其實關外的也不一定能說是我們的領土?」
呂大森拍桌而已,指著胡瑛的鼻子大罵道︰「胡敬吾,你要這麼說的話,今r 我等便恩斷義絕,我可不想與漢ji n賣國賊有何瓜葛。」
胡瑛也火了,自己只是違心地嘀咕了一句而已,沒想到這呂大森蹬鼻子上臉,把‘漢ji n賣國賊’這樣的綠油油的大帽子扣我頭上,這可真正是‘叔能忍,嬸嬸不能忍’了。
當下跳起來道︰「絕交就絕交,呂槐庭,你不要欺人太甚,這漢ji n賣國賊的大帽子能隨便亂扣的。好吧,你就跟我說說,這關外之地何時是我中華國土了。」
「好你個胡敬吾,那我就跟你好好上上歷史課,我且問你,漢民族是怎麼來的?歷史上是不是發源于黃河流域?」
「是又怎樣?」
「現在的漢民族跟那時的漢族是不是一回事?是不是融合了眾多少數民族而來。」
「是」
「那就是了,那我們是不是要把那些融合的少數民族剔除出去,然後我們再退回到黃河流域,把其他的土地吐出來,留給其他民族?」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胡瑛氣得脖子都紅了,但又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強詞奪理?你就敢保證自己的祖上就一定是純粹的漢民族?」
「即便不是,但已經融入漢民族幾百上千年了,那現在也屬于漢族了,這些誰能說得清。」
呂大森冷笑一聲︰「滿清入關也幾百年了,既然他們跟我們一起生活幾百年了,現在的風俗與我漢族無異,你就能保證幾十上百年後他們不會變成漢民族?」
「……」胡瑛徹底抓瞎。
「所以,以後若有人再說關外、滿蒙不是我華夏之地,那就是‘漢ji n賣國賊’。告訴你,胡敬吾,好好回去補習下,看看我華夏的歷史,那就是一部不斷征服、融合的歷史,才有了數千年輝煌,現在你們人為隔斷民族自強之路,不是‘漢ji n賣國賊’,還能說是什麼呢?」
胡瑛冷汗涔涔而下,無力地跌倒在椅子上,默不作聲。
呂大森得理不饒人,繼續道︰「回去轉告一聲你們的孫先生,若再有如此賣國言論,便是我維民會的敵人。」
胡瑛萬萬沒料到這次與老友的會面是這個結果,本來回國調查一下維民會是一個輕松的差事,還可以與昔r 科學補習所的老朋友聯絡一下感情,但最終被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扣在頭上,這實在是……
東京赤阪霞關同盟會總部,孫國父拿著胡瑛拍回來的一封長長的電報,臉s 鐵青,對杵在身旁的黃興、汪兆銘道︰「克強、兆銘,你看看,這維民會太不像話了。」
「先生,他們如此混淆黑白,簡直是革命隊伍中的叛徒。」汪兆銘立刻給維民會下了定義。
孫國父點了點頭,見黃興一言不發,便問道︰「克強,你怎麼看?」
「逸仙,這維民會雖然口出狂言,但以後我們確實也得注意一點,萬不可再散發類似言論了,免得為宵小所乘。」黃興考慮了下,苦惱地道。
「那是我們為了籌措革命經費,換取r 本人的支持才出此下策,誰知道……哎!」孫國父仰頭一聲長嘆,他也不想賣國的,但誰讓現在革命經費很難籌措呢。
「逸仙,現在你是總理了,以後見內田不可再如此屈膝了,會內有不少人對此不滿,傳出去于我們同盟會不利。」黃興謹慎的措詞道。
‘啪啪’兩聲,孫國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落地上,摔了個粉碎,孫國父臉s 蒼白,無奈道︰「我何嘗想如此,還不是為了換取內田的支持,這在r 本只是尊敬對方的禮儀罷了,誰知道竟有人拿此說事。革命維艱!革命維艱啊。」孫國父閉上眼楮,痛苦地靠在椅子上。一撇漂亮的八字胡氣得一抖一抖的。自己致力于革命數十年,竟落得被人奚落的下場,那些革命的叛徒就不想想,不給r 本人一些好處,能換得革命的經費麼?革命的叛徒,叛徒啊。
「現在調查結果出來了,我們該怎麼回復內田呢?」黃興道。
「照實說,就說維民會是原科學補習所的人所創立,跟我們走的不是一條革命路線,我們管不了這事。還有兆銘,把星台(陳天華字)的遺體保存好,組織人運回國內。」孫國父疲憊地道。
真是多事之秋啊,同盟會成立不久,就發生了r 文部省《清國留學生取締規則》的事,緊接著陳天華滔海自盡。
說起這位陳英雄,實在是令人惋惜。r 文部省頒布的《清國留學生取締規則》其實是為了討好清zh ngf ,代清zh ngf 管束r 趨散漫、不務正業的留r 學生。本來頒布的是《關于清國人入學之公私立學校之規則》,可是被r 本報紙的標題黨省略成了《清國留學生取締規則》。
這下捅了馬蜂窩了,在r 留學生絕大部分都是走雞斗狗、青樓pi o宿的好漢,r 語學得一知半解,乍看之下,r 本人竟然听滿清朝廷的話。r 後不允許pi o宿,不允許革命了,這還了得,于是一場軒然大波就此出現。
留r 學生內部迅速分裂。一派以秋瑾、宋教仁為首的強硬派要求全體學生罷課回國。而以汪兆銘、胡漢民為首的人妥協派主張忍辱負重,繼續留r 。最終雙方竟至于水火不容的地步,強硬派缺席審判汪兆銘、胡漢民等人死刑。兩批人斗作一團,最好鬧得留r 學生干事們紛紛撂挑子不干。這下r 本人高興了,說清國留學生是一群烏合之眾,還說留r 學生是放縱卑劣的一群混蛋,完全沒有凝聚力。
陳英雄見雙方鬧得實在不像話,r 本人又在報紙上肆無忌憚地諷刺中國人,最後只好以一死來喚醒中國人不要再內斗了。好多人以為陳英雄是為了抗議《清國留學生取締規則》死的,大錯特錯啊。可惜的是害死了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