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大事記 第四節 電話

作者 ︰ 西瘋馬

()電話

任職培訓結束,一回到省局,範毅立刻又回到了單調而沉悶的九樓。

老施同樣每天準點來上班,很快,範毅就發現了一個規律。老施的準點只體現在兩個時間段,早餐、午餐。這兩餐,省局是作為職工福利免費提供給每一位在職干部的,離退休人員當然也就不能享受,被返聘了的老施卻當然是個例外。

一吃過午飯,老施就會以外出查尋資料、找人了解情況等等做為借口,來個人間蒸發,偌大的辦公室往往就只剩下範毅孤零零一人守著門。但是,話又說回來,也只有在這段時間,才是真正屬于範毅的個人時間。老施一走,其桌上的電話就會被範毅據為所有,各種電話隨後也就會呼嘯而至,當然,最多的還是與班上同學間的熱線。

只有下午才集中煲電話粥,這也是有著深刻原因的。辦公室只有一部電話,理所應當地被擺在了老施的辦公桌上,老施也就理所應當地將其視為個人私產,範毅每使用一次,老施都仿佛被人抽了血一樣地看著他。有老施在,不到萬不得已,範毅也就不好再去主動使用那部電話。而當著老施的面接打手機,無疑也是在自尋煩惱,他會從頭至尾,盯著你,听著你,等著你,或者突然打斷你,心急火燎地讓你為其到電腦上來打上一段可有可無的文字。總之,他不願意別人在辦公時間撥打或接听任何與工作無關的電話,更不要說是煲電話了。

這麼著,下午老施走後再煲電話粥,就成了範毅與班上幾名過往甚密同學的共識。

當然,反常的事往往會在你預料不到的時候出現。這天午後,老施卻出人意料地沒走,而是選擇了一直呆在辦公室上網,桌上電話響個不停,而每一次,都是找範毅的。

範毅剛剛放下成功考入省工商局、正在興頭上的孫濤打來的電話,回到位子上,這邊還沒坐穩,那邊電話又刺耳地響起。

「又是找你的。」老施拖長了聲調。

範毅只好略作歉意地笑笑,解嘲地說︰「都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好r 子,怎麼會有這麼多電話!」

「喂?」範毅應道。

「喂,請問是範毅嗎?」話筒里傳來一陣清甜而略有些熟悉的女聲。範毅愣了愣神,平常,他很少與女生交往。

「是,請問您是……」

電話里沉默了片刻,說︰「喲,這麼快就听不出來啦」

「呀,蕭若詩!」

蕭若詩甜甜地笑道︰「好險啦,差一點我就要成為被人遺忘的一員了。」

「哪能呢!我是激動得不敢相認了。」範毅趕忙調侃說。

蕭若詩又笑道︰「好了,問你個事兒!」頓了頓,說︰「後天晚上,你有空嗎?」

範毅心里還是不由地咯 了一下。

……

蕭若詩,說起來算是範毅的同學,同一屆的,卻不同系,她是康大計算機系平面設計專業的美女,也是眾多男生公選的康南大學四大美女之一。

在校時,範毅受老師的推薦到康南大學出版社實踐學習兼幫忙,竟然意外地與蕭若詩分在了一個小組,他倆的主要工作其實就是校對,對出版社而言,免費的學生勞動力嘛,不用白不用,常有校不完的文字等著二位。蕭若詩另外偶爾還承當著一些版面或者封面設計之類的工作。

蕭若詩的美貌逼人眼目、奪人心魄。她絕不是那種楚楚動人的類型,很早熟、很有自己的見解。由于從小接受過專業的舞蹈訓練,又長期堅持,身材很是火辣,其渾身散發出的一股成熟成熟女x ng才有的氣息令人幾乎不可遏制,眾多校內外的男生或男人紛紛為之傾倒。

僅從外表看,範毅,卻並不能稱得上英俊二字,只是身材比較勻稱,1米75左右的個子,因為天天堅持鍛煉的緣故,肌肉結實飽滿,月復部八塊月復肌整齊排列,透著渾身j ng力無比的充沛。

這樣的硬件搭配,除非在游泳池等極少數的場合,平常,對女同學而言,卻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自從與蕭若詩認識後,為了完成校對,隔三差五,不管願不願意,兩人總要坐在一起。面對這樣一位活s 生香的夢中情人級尤物,要說範毅沒一點想法,那絕對就是自欺欺人。好幾次,範毅差一點就要不管不顧地采取進一步的措施,可最終,他還是硬生生給打住了。

範毅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自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是一個未來充滿了變數的人,是一個很容易就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極大傷害的人,自己千萬不能這樣做!

大約是從中學時代起,在他走過少年的朦朧,逐漸認識到了x ng為何物之後,多少次遐想之余,思來想去,他不得不給自己定了一條鐵律︰決不與任何一位異x ng發展出超越正常友誼範圍的任何關系。這樣,他就以一種苦行僧式的極端做法,主動在自己與異x ng之間加裝上了一道若隱若現的防火牆。

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因為父母相繼而亡、又不得不趕緊逃離那塊是非之地,才被迫被外公、外婆接到了泰明市一起生活。雖然說外公、外婆十分地疼他,可從小沒有父母的生活,讓他刻骨銘心。也正因為如此,他從小就深深知道,如果一個家,缺少了一個男子漢會面臨著什麼樣的境況,他也深深知道,如果一個人最終不得不隱姓埋名地過r 子,又會是個什麼樣的境遇。自己的未來,尚且被一片黑霧所籠罩,一並迷茫,能走多遠歷來就是個未知之數。在這種情況下,談戀愛、談感情,結婚生子、起家立業,這一切對自己而言,那是何其遙遠、虛幻且陌生,搞得不好,自己所經歷過的悲劇就將重演,自己受罪也就罷了,又何必再去拉上別人呢?自己實在是沒有過一過正常家庭生活的本錢啊。

算了,算了,蕭若詩哪怕再好,哪怕就是個仙女,那也是老天爺為別人而設的,與已完全無關。打住,打住,想點正事吧。一遍又一遍,他勸自己。

一個學期後,他竟然奇跡般地適應了與蕭若詩的「正常」相處,甚至還刻意與其保持了幾分距離。

……

「那個……」對著話筒,範毅內心在掙扎,他還拿不準蕭若詩為什麼畢業後第一次與自己通電話就會問自己這麼一個敏感的問題,一時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來妥善地回應。但隨即,蕭若詩咯咯地笑了起來,顯然是猜透了他的心思,說︰「想什麼呢?是王老師要請咱倆吃個飯。」王老師是出版社的副總編。

範毅緊揪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可隨之而來的,就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惆悵。

……

從王老師的飯局出來,蕭若詩輕輕與範毅握手告別,依然一如既往地堅持不要任何人送她,自己騎著太妃車如一道美麗的幻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範毅輕輕抽了自己的臉頰兩下,甩甩頭,小聲說︰「打住、兄弟,打住嘍。」

蕭若詩畢業後進了泰明市規劃局,今天在飯局上再一次主動給範毅留了手機號,其實,還是那個在大學里就一直在使用的號碼。然後,她叮囑一樣地對範毅說︰「手機嘛,是用來方便朋友間聯系的,應該要經常保持暢通的喲。」這是話里有話,是針對那天通知範毅時打不通手機只好改打座機而言的。其實,那天範毅的手機一早就打光了電池,又忘了帶沖電器,一直就處于關機狀態。這麼一來,可費了蕭若詩好大勁兒、拐了老大一個彎,才問到了他的座機號碼。

蕭若詩以前在校期間留給的那個號碼,範毅其實一直還留在記事本上沒忘,只是並沒有往手機里存,本想著,蕭若詩就是自己生命里一位美麗的過客,畢業了,那就意味著從此再沒有機會、再沒有理由與其聚首。不曾想,命運的安排,使兩人竟然再次相見,並重新互通了手機號碼。

範毅一路順著電話、手機的思路,不禁又想到了當前的辦公環境。這已經不僅僅是個方不方便與同學通話的事了,甚至已經直接影響到了自己對股票的c o作。也不知道公務員能不能炒股,至少,上班時間是不會允許的,想用老施那台電腦,更是想都別想。不行,明天起,看來得抓緊辦兩件事︰一個嘛,馬上得再買一台手提電腦,而且要立即開通無線上網功能;另一個嘛,看來得把手里的證券帳戶歸並歸並、挪一挪窩了。

範毅手里目前握有7個證券帳戶,除一個是以自己本人之名開立的,其余幾個都是陸續從他人那里買來身份證後辦的,這樣的舉動,主要源于早些年一次與客戶經理無意間的對話。

當時,範毅還只有自己名下的一個股票帳戶,一天收市後,他正從證券公司向外走,迎面撞上了自己的客戶經理,這是一位四十出頭的女人。她興奮地迎住範毅小聲說︰「小伙子,你真有本事。這一段時間,我一直讓我的其他幾位客戶跟著你的帳戶c o作,每個人都賺了好多錢。他們當然不知道我學的是你啦,還一個勁地謝我呢。」當即,一絲不快當時就悄悄地從範毅心里升起。可以說,長期的隱姓埋名養成了範毅對個人**的極度關注。一直以來,家里人一直都在掩飾著他的身世,個人**更是從來不會對外人說起,客戶經理這麼一說,讓範毅第一次有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人窺視、甚至是被用聚光燈照著看的尷尬。他隨便敷衍了幾句,隨之一個念頭就冒了出來,自己這個戶頭以後要少用,必須用別人的名字再辦幾個帳戶了。

那件事後,他想辦法陸續辦了另外的六個帳戶,為了避免之前那樣的事件再次發生,他將帳戶分別開戶在了市內不同的證券公司。

工作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比較,範毅發現,在省國稅局辦公大樓附近,就有一家東陡證券的營業部,巧的是,在省局新購買的辦公大樓附近,也有一家東陡證券的營業部。範毅心想,等我把一部分帳戶轉到東陡證券後,萬一在局里c o作不方便,必要時還可以隨時跑到營業部去c o作嘛。

……

說干就干,第二天吃午飯時,範毅以自己下午有點私事要辦為由,向老施請了假,老施倒是痛快地同意了。可到證券營業部一問,手續很是嗦,最關鍵還必須帳戶戶主本人親自出面來辦才行,那六個帳戶看來是沒戲了,現在要再去找人家本人,上哪找去?範毅只好退而求其次,直接把自己的帳戶挪了過來,也省得再被那客戶經理跟蹤監控。可惜辦理取消戶頭還得再有幾天時間,範毅問清楚了所有手續,又與原證券營業部認識的幾位工作人員一一告別,那女人倒頗有些不舍,一個勁地勸範毅再考慮考慮。

如此一耽擱,範毅離開證券營業部時,就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了。前一陣子,為了上班方便,他退掉了以前租住在康大附近的住房,在單位附近新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今天眼看著都到了這個點了,也就懶得再回單位,于是掏出手機插上耳機線,給孫濤打了個電話,漫不經心地邊聊邊走。

走著、聊著,範毅明顯感到耳機線被扯了一下,「對不起。」第一感覺,範毅認為自己的耳機線掛到了路上的行人,連忙道歉。可一愣神間,範毅又感到不對勁兒,耳機里怎麼就沒聲了,「喂、喂?」他對著耳機上的話筒喊,又下意識地一模外衣口袋,發現裝在口袋里的手機竟然不見了,只剩下耳機線還老老實實地掛在自己耳朵里。

範毅抬起頭,四面望了望,行人如常,似乎並沒人注意到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又向四周低頭找了找,看是不是剛才被人一扯手機掉在周圍地面上了。也沒有,這就奇了怪了,他一臉茫然。

這時,一個小學生悄悄地扯了扯範毅的衣角,輕聲說︰「叔叔,是被那個人拿走了。」順著小學生的手指方向,範毅看到了一位年輕的孕婦正站在離自己的不遠處,雙手叉腰、若無其事地看著別處。

範毅一大步邁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厲聲說︰「把我的手機拿出來!」

孕婦故作鎮靜地嚷嚷道︰「干什麼、干什麼?」竟然是外地口音。

「干什麼?再不拿出來,我就報j ng!」

「你弄疼我了,放開手。」

「最後說一遍,拿出來!不然報j ng!」

孕婦惡狠狠地看著範毅,掙了掙,又想了想,說︰「你放手,我讓他們拿回來。」

範毅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卻並沒有放開手,盯著孕婦催促說︰「快點。」

孕婦抬起頭向遠處大聲喊了喊,範毅卻听不懂她說的是什麼話,仔細看那孕婦的長相,範毅立馬就聯想到了神奇而美麗的西部邊陲某地廣人稀的一塊地方。果然,一小會兒的功夫,又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出現了,長得與孕婦基本也是一個類型,她隨手就向範毅手中塞了一個手機。

孕婦又叫道︰「拿著你的破手機快滾!放開我、放開我。」

範毅仍不松手,用另一只手仔細檢查,確認是不是自己的手機。那拿走手機的女人其實並不會使用這一款手機,甚至連屏鎖都沒辦法打開,電話那頭孫濤的罵聲還隱隱地洶涌傳來,「說話、說話呀。範毅、範毅,喂、喂,你啞巴了……」

範毅一陣苦笑,對著電話大聲說︰「待會兒打給你。」然後就掛了。

兩個女人這時均發起狠來,另一人直接上前就來掰範毅的手指,口里嚷嚷著︰「**放手,拿著你的破手機快滾。」又威脅道︰「信不信今天就給你點顏s 看看!」

手機取回後,面對的又是兩女人,其中一人還有身孕,範毅原本就想算了,這時見她倆如此囂張,不禁心頭升起一股火來。

另一個女人伸腿就向範毅的小腿踢來,口中罵道︰「小雜種,你放不放?放不放!」範毅一側身躲過,大聲喝道︰「你干什麼?我j ng告你,你不要太囂張!」

孕婦叫道︰「哎喲、哎喲,我的手要斷了。」

人行道上遠遠圍攏了一些看熱鬧的行人。

範毅大聲向人群道︰「大家快來看啊,這是兩個小偷,偷了東西還這樣猖狂!」

另一女人手腳並用,一起向範毅攻來。範毅拉著孕婦一邊退,一邊就干脆用手機撥打了110報j ng。

那女人見了,揮著手又朝人群外嘰里咕嚕叫了起來。

慢慢悠悠從人群外走進來一名年紀與範毅相仿的卷頭發男子,一看長相就知道與那倆女人是一個類型。

男子一支手插在褲包里,用另一支手指著範毅命令道︰「放開她,不要惹事!」普通話十分的生疏、並不流利。

範毅打量著他,見他比自己還要略矮一點,身體也不如自己強壯。那人也在打量範毅,一時沒有決定是否就此上前動手。

範毅微微笑著看他,注意力其實主要放在他口袋里的那只手上,抽空還朝四周不斷觀察,看看還有沒有他們的同伙。

男子又向前慢慢挪了兩步,語氣明顯加惡,說︰「你信不信?不要惹事!」

範毅還未答話,孕婦低頭就向範毅揪住她的那只手咬去,另一女人抬腳又向範毅踢來。這時,那男子也出手了,一直藏在褲包里的手上,果然拽出了一把亮晃晃的折疊尖刀,彈開來,直向範毅小月復扎來,人群里響起一片驚呼聲。

範毅扯著孕婦向後猛地一閃,三人的攻勢頓時落空。不等男子再出手,範毅飛起一腳,正踢在他手上,「啊」的一聲,刀子飛了出去,被驚嚇到的人群忙著向周圍讓了讓,大多數人卻並不願錯過這場好戲而就此散去,復又圍攏過來。

那女人回身去撿刀,男子用另一支手捧著受傷的手腕倒吸著涼氣剛一愣神,範毅第二腳已經結結實實踢到了他臉上。「啪」,「噢」,男子應聲撲倒在地。人群靜了靜,爆發出一陣掌聲和喝彩聲。

這時,j ng察到了。

一胖一少,兩名j ng官。胖的微微腆著肚子,不緊不慢從駕駛位上下來,少的隨著副駕駛門一開,人已經到了地上。範毅扭頭去看,不禁暗暗喝了一聲彩。這小伙長得可真帥。比範毅略高的個頭,一身j ng服仿佛就是量著他裁剪出來的,人群里一部分女x ng眼楮立馬就直了。

帥j ng察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子,用手探了探,回頭看著範毅說︰「你干的?」範毅咧嘴笑笑,算是承認。

「下手挺重嘛。」帥j ng察再一次看看範毅,說︰「練過?」

範毅微微笑著,說︰「瞎練。」

很快,j ng察就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男子也被弄醒,一干人被戴上了手銬押上j ng車。胖j ng察環顧著周圍的人群大聲說︰「剛才有誰目擊了整個過程的,請配合我們一齊回去做個筆錄。」人群哄地一聲散去。

j ng察們也很無奈,催促範毅上車。範毅一眼看到了站在不遠處邊上的那位小學生,小學生怯怯地走過來遞給他一個文件袋,說︰「叔叔,這是你剛才掉的。」範毅一驚,袋里裝著自己的身份證、股東證、銀行卡等重要物件,本來一直夾在腋下,方才一亂,估計是在與他們打斗時掉落在地上了,虧得是這位小學生幫忙撿起,要不然,袋里的東西,雖然不是現金,可一旦丟失,要重新補辦,也夠自己再忙活好幾天。

範毅接過來,對著小孩豎起大拇指,笑著夸獎說︰「小朋友,你真棒,讀幾年級了?」

「四年級。」

這時,胖j ng察走過來再次催範毅趕快上車,範毅問小孩︰「願意和叔叔一起去j ng察局把今天的事情講一講嗎?」小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範毅轉身向胖j ng察解釋了情況,胖j ng察手一揮,說︰「都上車,回所里再說。」

路上,範毅問小孩︰「你家里電話是多少,我給你爸爸媽媽打個電話。」

「我家沒電話。」

「那你爸爸媽媽的手機呢?」

「我爸爸媽媽沒手機。」

……

做完筆錄,已經快下午六點半了,範毅決定先送小孩回家,剛要走出派出所大門,帥j ng察追出來說︰「你等會兒,我開車送你們。」

剛才做筆錄時,範毅看了他的黨員公示牌,姓名是︰黨項軍。

很快,j ng車停在了離範毅單位不遠處的一片廠區房的街道邊,小孩和範毅下了車,黨項軍沖二人揮了揮手開車走了。

小孩叫潘進明,在派出所和這一路上,範毅已基本問清了他的情況,小明一家三口人,爸爸潘勝利、媽媽馮娟,均在泰明市紡織廠工作。

七轉八繞,小明帶著範毅在一排平房前停下來,說︰「叔叔,我家到了。」這是一排老式平房,原本只是一里一外兩間,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夠用了,于是每位住戶均自己作主向外硬搭了一間廚房,看著倒像個三居,實際上沒有衛生間,很不好住。

小明叫了聲「媽」,就推門進去,廚房黑乎乎的,外間倒亮著一盞五瓦的節能燈。一個女人從里間屋迎出來叫了一聲「明明。」範毅連忙打招呼︰「大嫂」。

那女人沒想到還會有其他人,一愣。範毅忙又再次叫了聲大嫂,先自我介紹了一方,才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簡略地講給馮娟听。正說著,大門一響,一個粗壯的中年漢子扛著一輛自行車邊進門邊說︰「小娟,孩子不在學校,興許是到同學家耍去了。」

一抬頭看見了範毅,他也愣了一下,放下自行車搓著手憨厚地笑笑。

範毅忙又重新自我介紹一回,從頭再講下午的故事。老潘摟著小潘靜靜地坐著听,馮娟倒來一杯白開水,放在範毅面前後也緊挨著小潘坐下來听。一家三口好不親密!範毅看著,心里不知怎的就涌上一股久違了的濃濃的親情愛意。

講完,範毅問︰「大哥、大嫂,我覺著吧,小明下午的表現相當了不起,我想寫一封感謝信交給學校,你們看成嗎?」老潘夫妻倆一齊擺手,說︰「不用,不用。」又推讓了一陣,話題就轉到老潘兩口子身上。原來,老潘在廠里開公交車,馮娟是工人。這幾年廠里效益一直不好,現在只能發點基本工資,r 子過得可難。

正說話間,里屋的掛鐘「當、當」地響了起來,範毅掏手機一看,八點了,忙說︰「大哥、大嫂,我看你們都沒吃飯吧,要不咱們帶上孩子一起出去吃。」兩口子又一起擺手,老潘推辭說︰「不用,不用,小範兄弟,要不你也在家吃吧。」馮娟熱情地招呼說︰「是呀,是呀,飯菜都在鍋里熱著呢。」

範毅好一陣推辭才告別出來,臨走時特意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走出很遠,範毅下意識地一回頭,發現老潘一家三口還站在門口看他,忙又再次揮了揮手,扭回頭時,範毅心里竟然對這間破舊的小屋生出了無限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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