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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進水里之後，身體瞬間一冷，便失去了所有知覺。就跟當初在陣中陣時候一樣的，除了腦子還有意識以外，其他啥都感覺不到了。我腦子里想著的就是跳下山崖的一瞬間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個船塢，一個巨大的船塢。里面停著數不清的海船，有建造好的，也有正在建造的。錯綜復雜的繩子和木頭搭起來的高塔，烏泱泱的，還有忙碌的人群。在這一個小海灣里，居然藏了這麼大的一個工程。
很快，刺骨的寒冷帶著疼痛又慢慢侵蝕了我的大腦，等強烈的窒息感席卷我全身的時候，我終于蘇醒過來。剛才入水的一霎那，海水把我的腦袋給拍暈了。
我還在水里，如果不趕緊出去的話，我不是被憋死，也會被凍死。而且我懷里還有一個東瀛女子，她剛才似乎還掙扎了一下，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動靜了。若不是海水有浮力，恐怕她已經跟死豬一樣的，讓我拖不動了。
剛要往上浮，卻感覺頭頂上一股強大的力道將我的腦袋直接給按了下去。那感覺就像是一大桶水一股腦倒在我頭上。我知道，是遇到洋流了。懸崖邊上的洋流錯綜復雜，冷熱交替，真不知道會被沖到哪里。
好在我遇上的是一股暖流，該有十幾度的海水。居然讓我變得暖洋洋起來。在海里我似乎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經脈和血脈的流動，甚至有一股真氣似乎在蠢蠢欲動，想要沖體而出，對抗那股洋流。
但是人力畢竟有限，哪怕再厲害的高手，面對洋流這樣的大自然力量，也是難以匹敵的。等洋流不再湍急的時候，我試著擺月兌掉，抱著井上蘭往上浮。但是等我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的時候，心里卻是咯 一下。
我居然忘了現在的海平面大部分被厚厚的冰層覆蓋著。等我頭頂到了冰面的時候。才明白過來。嘴一張，灌了一大口海水。海水這東西又咸又苦，喝到嘴里要多難受有多難。在海里面想咳嗽都沒的咳嗽。
一開始我還靠著體能，憋氣憋了很長時間。但是現在就不行了，瞬間剩下的不多的氧氣就被我浪費光了。我在海底下也是南北不分的，不知道洋流把我帶了多遠，帶到哪里，往哪里走才能重新回到懸崖邊。只有懸崖邊的海水因為洋流的關系，沒有結凍。
慌亂模著冰面走了十幾米。也算是我命不該絕，居然看到了一個挺大的氣泡。一個被封在冰層下面的氣泡。我趕緊游到氣泡那里，把頭伸進氣泡里。重新呼吸到空氣的感覺真好。我腦子已經清醒了，知道現在可不是貪圖舒服的時候。吸了一口之後我還得存在嘴里。然後再在海底下給井上蘭做人工呼吸。
井上蘭一直沒有醒過來，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了。眼看著頭頂的氣泡越來越小了，我得趕緊想辦法去找新的氣泡。其實找氣泡也不是辦法，里面的空氣總有用光的時候。
算了。我這半路跑出來，如果有人我掉下去，恐怕也沒時間救我了。我突然想著。熱流不是上升的麼？萬一有暖流升到海面上，那里的海面就不會有冰層。我只能這樣假設了，我不知道其實暖流也能下降的。
吸足了一口氣之後，帶著井上蘭我又沉進了水了。
好容易找到一股暖流，我就不再動彈，讓洋流帶著我跟井上蘭不知道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我已經沒有「余糧」了，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撐著自己的意識。但是那股暖流實在是太暖了，我好想是被棉花包圍了一般，輕飄飄的。
我知道那是我馬上要失去意識，葬身大海了，但是卻沒有力氣來掙扎。或許這樣沉下去，隨著暖流飄到天堂也不錯的。
但是，還有陸佳！就在我要失去意識的一剎那，卻是一道閃電劃過我的大腦。我猛的醒過來，掙扎了兩下，身邊的海水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我在海水里，好像是被什麼給吸進去一樣。其實應該說是海水被什麼給吸進去了。我跟井上蘭是隨著海水，打著旋轉被沖到了什麼地方。等我的身體踫到岩石的時候，我便知道我得救了。我要是現在想借著岩石抵抗海流，那是自找死路。到時候別說全尸了，就連只手連條腿都找不到的。
是渾濁的海水將我推到了水面上。陽光重新刺進我的眼中時，我已經沒有半分力氣了。但是我還得想著井上蘭。說實話我真是不想救她了，她自己都想死呢，我干嘛差點跟她一塊兒死了。不過我已經救她救到這個份上了，這個時候放手，恐怕真不是我的風格了。
再一次潛進水里，我模了半天才找到井上蘭，拼了最後一點氧氣，我在奔流的海水里拉住她，把她報出水面。
來不及喘口氣，我睜眼卻看見離自己不過三丈的地方是一道用木頭圍成的柵欄。那個柵欄應該是用來攔截水中的巨木和垃圾用的。柵欄上還支愣著數不清的木頭錐子。可能豎這個東西的人想法是摟草打兔子，順便抓些大魚吃。等我看見了，想要躲是躲不過去了，海水洶涌著往前跑，而我跟井上蘭馬上就成了兩個倒霉鬼，死在這捕魚的利器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我的胸口卻被一根繩子給套住了。身子猛地一頓，我的肺髒差點給擠出來。一根木錐子，離我的臉頰只有一尺多遠。
我回頭看去，發現常開泰站在岸邊，沖我微笑呢。
「牟武，我又救了你一命。」
我現在還心有余悸呢，終于可以大口呼吸了。在常開泰的幫助下，我把井上蘭救起來。好一通折騰之後，才將她肚子里的海水倒干淨。我們是在村子前面的那條大溝旁邊。現在站在這里看上去，那條溝確實很寬，大概有十幾米，足夠一條半大的船通過了。但是對于航海的戰船來說，恐怕是遠遠不夠的。
「你說這條溝是干什麼用的？」我問常開泰。
「我哪里知道，我生在淮西，說實話，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大海。」
算我沒問，腦子可能在海里憋的時間長了，剛出來不太靈光。居然問常開泰這樣深奧的問題。
「現在開閘放水是什麼道理。」這下我可不問他了，而是自言自語。至少我心里是這樣覺得的。
「還不是為了救你！」
「什麼意思？」
「我們發現你那麼久沒有回來，當然要出去找你了。」常開泰說道，「到了懸崖邊上，看到你拉出來的穢物，還有懸崖邊雜亂的腳印，就知道你掉進去了。」
「道衍大師說，下面都是暗流。而且頂上就是冰層你小子掉進去之後，肯定自己出不來。就讓我把這蓄水的柵子打開，把海水引進水道里。如果你在附近，就有可能被水流給吸到溝渠里面。沒想到你還真是命大啊，就在溝渠附近，居然將你給救了。」
「要不是你，就算是溝渠引水救了我，我也得死在這攔水柵欄上。那說不定還不如在海底憋死呢。」
「你這麼想最好不過了，」常開泰居然奸笑起來，「沒關系，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
「常將軍，燕王殿下讓屬下帶牟武先生到船塢去。」這時候一個侍衛趕過來，找我跟他一起去船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