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而且現在不是洪武朝麼,怎麼會打仗。」
「鄉民野夫,高皇帝早已駕崩,如今是我燕王討伐無道的惠帝。」旁邊的一個副將朝我揮了一下鞭子,鄙夷的說。
「薛仁放肆!」那將軍突然說,倒把我嚇了一跳,「我們可是到南京靖難的,如何成了討伐。如果再如此口無遮攔,若出禍端來,燕王要誅你九族,我可保不了你。」
那種不怒自威的架勢,果然是厲害。要不說人家是將軍呢。
「小子,你當真不知道現在的戰事麼?我是張玉,我身後的兩萬騎兵和五萬步兵可是要去攻打濟南城的。」
我當然知道,他們一說我就知道我是趕上靖難之役了。這麼說他們要去攻打濟南,然後再往南走,直到把朱允炆趕出去。這場戰爭前後打了三年,打濟南的時候應該是1400年。不管哪一年吧,最後的結果應該是朱棣登上王位,把建文帝朱允炆給趕到了山溝溝里。
我得權衡一下,好在我知道這場戰爭的結果,至少避免了站錯隊伍。跟著打仗這種有今天沒明r 的事情,還是少干為好。不過現在可是箭在弦上了,如果我不知好歹的給拒絕了,說不定一轉身,他們不把我壓死,也得一刀把我砍了。
看情況,他們打朱允炆的部隊就有點解放軍打國民黨的意思,只要不參加渡江戰役,其實生還的希望還是蠻大的。
「好,我干,但是我不會騎馬。」我是真的不會騎。
「高祖皇帝能打下大明江山,靠的可是騎兵。我燕王在北方征戰多年,靠的也是騎兵。」張玉笑道,「也罷,不是哪個英雄都會騎馬,你就做步兵,可有什麼趁手的兵刃?」
我能說我會用槍麼?我當過兵,打過實彈,用的比較順的就是九五步槍,或者是班用機槍,88狙擊槍也能用,可惜他們沒有啊。
「槍。」我說的是岳飛用的那種槍,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你要是拿把刀只能跟人家肉搏,一不小心胳膊就被砍下來了。要是用槍的話,隔著老遠就能捅人。
「好,來人給他一桿槍,還有一套軍服盔甲。」
就這樣我就穿上軍服,成了朱棣北軍的一員。隸屬于先鋒官張玉的部隊。
兩萬騎兵啊,從我身邊走過去得走上半個小時。那個張玉還是蠻細心的,讓他的一個衛士幫我把衣服穿上,還把我送到步軍隊伍里,交給一個什長照看。什長按照現在的編制應該是班長一個級別的。上面還有隊長、哨官、把總一類的。像我這樣的屬于臨時招募來的,算是兵,還有一類叫做軍,那是世襲當兵的,就跟二三十年前那些國有單位的編制一樣。不過因為燕王現在起兵反他佷子,所以現招募的兵基本上都是沒有編制的。
這些都是在行軍的路上我的那個「班長」,也就是什長張懷順告訴我的。畢竟我是他們大將軍介紹來的,他可不敢怠慢了。
張懷順是b ij ng人,當然是郊區的。也是農民出身,老婆孩子都在南北軍火拼的時候死了,自己逃出來也沒啥活著的念頭了,可是又沒有勇氣死,就當了兵。在戰場上被人殺死說不定也是解月兌。像他這樣的不在少數,戰爭讓他們流離失所,而他們卻要成為戰爭的炮灰。張懷順能當什長不是因為他有戰斗經驗,而是因為他年紀大,x ng子沉穩。隊伍里還有好些個十幾歲的和五十多歲的,他們也是逼不得已。畢竟在軍隊里,有衣服穿有糧食吃。至于軍餉有沒有命拿,就很少人關心了。
當然隊伍中偶爾也有「軍」,就是那種帶編制的兵。就好像一個事業單位的公務員和事業編一樣。我估計我在里面頂多算是個合同工。想到這里我也才發現,其實我連合同都沒簽,那個叫張玉的也不過是讓我有衣服穿有糧食吃,至于軍餉每個月有多少根本就沒有跟我提及。
「你知道張大將軍是什麼樣地官麼?」張懷順對我說,「人家是先鋒官,左軍元帥。到我這個什長這里,差了一百好幾級呢。他跟你算糧餉,人家哪有那閑工夫。」知道我跟張玉沒啥裙帶關系,只不過是路上遇到了,看得起而已,那張懷順對我也就不那麼小心翼翼了。
大部隊開拔,聲勢總是很壯觀的。我們一個十來人的小隊說點閑話,根本就沒人會注意。這樣一邊閑聊一邊走,時間過得也快,沒多久天就黑了下來。
「我們現在在哪啊?」這是我比較關心的問題。一直沒有問。要是一開始就問張懷順,說不定他把我當傻子。走上半天再問,這效果就不一樣了。
「我們現在在臨邕的南面。再往南走兩百里就到了濟南了。德州,知道麼,在我們的東北面。」
「那你不是b ij ng人麼?怎麼對山東的地界這麼熟悉。」
「我是不懂啊,不過我們這里有能看得懂地圖的麼。」
「誰?」
張懷順往那頭一指,隊伍的末尾有一個長得都快一米九的大漢子。說是大漢子不太準確,頂多算是個大孩子,十仈ji 歲的模樣。下巴那塊兒還沒開始長胡子。那小子叫黃子寧,是頂他老爹的缺來當兵的。他們家就是軍籍,要世代為軍的那種。老爹死了兒子補上。大兒子死了小兒子補上。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
黃子寧肯定是看不上我們這些臨時招募進來的雜牌軍的。就像公務員看不上一個單位的臨時工一樣。他可能感覺我在盯著他看,便回過頭來瞪了我一眼。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孩子氣來,我也就笑笑。
走起路來吧,身子也就跟著暖和了。除了迎面的寒風吹得臉有些疼以外,其他都還好。又走了半個時辰,也都人困馬乏了,前面的部隊讓我們停下來了,準備安營扎寨了。開始我還以為有帳篷呢,行軍打仗麼,後勤總要跟上的。
結果什麼狗屁都沒有,晚飯就是一塊雜糧餅子,加上一碗不知道什麼熬出來的糊糊。雜糧餅子你可別以為是那種特產,或者是酒店里的那種。怕你吃的油水太多膩得慌做出來的面食。那就是七成谷糠三成玉米面和成的東西。往下咽的時候,一口咬大了就會拉得嗓子生疼。那碗糊糊也是髒兮兮的一股子酸臭味,因為我餓了,再一個不好那麼不合群,便強忍著用那碗糊糊把半個餅子給送到了胃里。
晚上睡覺是沒有帳篷的。也不是都沒有,那些參將以上的官兒就有帳篷住了。我們這些最底層的苦哈哈就只有圍在一起相互取暖的分了。
一般兩三個人一伙兒,晚上大家摟在一起就這麼湊合著睡了。張懷順因為照顧我就跟我擠在一起。我倒看那個叫黃子寧的半大小子一個人倚在樹干上。他那個年紀的人吧,一半都比較自傲的。覺得天老大他老二才是合理的。
不過再自傲也不能跟老天斗氣,畢竟人家是老大啊。我見他在那里坐著,晚上的氣溫該有零下十度,把他給凍得瑟瑟發抖。
「那孩子怎麼就一個人?」
「別管他,跟我們尿不到一個壺里。」張懷順說的是實話,他跟這些新招募的不是一個階級里的。相互之間還是有利益差別和價值觀上的差異的。
我看不下去,就走過去,把他拉起來,準備讓他跟我們倆搭個伙。他倒好,以為我找他的茬兒,就要跟我動起手來。我可是在部隊里呆過的,受過現代化的軍事訓練。這些年過去了,也沒丟下。兩下把他給放倒了。一條腿壓在他的後腰上,跟他說話他才能老實︰「過來跟我們一起睡,不然明天你就得凍死。」
我把他制服了,他也就老實了,沒先前那股子傲勁了。張懷順見我身手不錯,也就不做聲了。三個人擠在一塊,就睡覺了。
我是睡不著的,什麼時候遭過這種罪啊。不光是冷,還有他們身上的那股子臭味。再加上鎧甲硌的人身上生疼,哪里還能睡得著。
「你想家不?」我知道那個黃子寧也沒睡。
他不說話,我知道他肯定想家。大晚上的,沒人搭理你,你睡不著覺,就得胡思亂想,想的最多的肯定是家人。
「我可是想家了,想我娘,想我媳婦。」
我是真的想家了。還想羅佳,雖然我就比死人多了出氣和進氣,但我還有魂魄能看見她啊。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到以後。就那麼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這兩天的事情真是詭異了,我都不想靜下心來梳理一下。因為累的要命,也就沒空去想了。
「敵人偷襲啦,敵人偷襲啦。」四處傳來的叫喊聲把我給吵醒了。
我的第一個動作是一個鯉魚打挺翻過身來,又趴在地上。伸手去模步槍,才想起身邊只有一桿鐵槍,冷兵器。四周還是黑壓壓的一片,不遠處胡亂揮舞的火把顯得我身邊更暗。黃子寧已經蹲在我的身邊了,手上拿著一樣的鐵槍。我旁邊一個不認識的士兵,跟我應該是一個小隊的。睡眼朦朧的坐起來,還不清楚什麼情況一根流矢便將他sh 了個對穿。他還沒來的及喊一聲便被帶倒在地上,身子因為植物神經的作用一動一動的,感覺好久血才從胸口涌出來。
這他媽就是戰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