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忘了說了,一個將軍不光要謙和,在管理這些殺慣人的武夫,也要有雷厲的一面。沒想到,他還真的給我亮出了劍鋒。
我也是騎虎難下,沒辦法只能豁出去,反正我也不屬于這個地方,大不了把我殺了,說不定我就回去了。
「將軍,張懷順是我的什長,戰場上我要听從他的指揮。」我開口說,「如果任由他如此隨意殺戮,必定嗜殺成x ng。到時在戰場上就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一個不理智的人,如何能帶好我們打仗。」
「一個小小的什長,哪來這麼多道理。」張玉還沒有說話,旁邊的劉四通就開腔了。我估計是他平r 里都不敢這樣對張玉如此說話。從今天在路上,張玉一個人笑,後面的幾個人都不敢笑就能看出來。那時候這個劉四通可是就在張玉旁邊。
我見劉四通說話了,我就知道沒事了。張玉可不是劉四通這種有勇無謀的人。
「如果劉將軍如此說,那我就沒有話講了。畢竟我們當兵的,命賤得很,有今天沒明r 的,也是常事。」我故意跟在後面插了一句。
「放肆!」劉四通急了,他也听得出我話里帶著的刺。顯然即便在張玉面前他也無法容忍一個小兵對他如此無禮。
「不敢。」我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不如讓自己過過癮,就算被殺也落得英雄。
沒想到這個時候張懷順也冷靜下來了。跑到我身邊,跪在地上對著張玉磕頭︰「大帥,牟武新來的,缺管教,我回去好生教訓他。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過他這一回。」說著他還一個勁的想把我拉著跪下來。
這倒是讓我挺感動的,畢竟剛剛我們倆還是刀兵相向,有點你死我活的意思。現在卻為我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給這幫頤指氣使的人下跪。
我是不願意跪下來的,一跪下來我之前拿的那些架子都白浪費了。張懷順拉我,我就跟他拉扯想要把他給拉起來。最後沒辦法,我只能說︰「懷順老哥,你站起來。大帥是難得的名帥,不至于跟我一個小兵斗氣。將士陣前,不卸甲即便天子駕臨也無需下跪,你跪下來有何用。如果我真的做錯事情,大帥賞罰分明,我們跪了也是無用。」
如果以前不看一些這一類的電視劇和小說,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也說實話,一旦心里不畏懼了,就感覺自己能口若懸河了。至少是越說越得意,我強壓著心里的狂喜,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說的好!」張玉又笑了,但是我可看到了他眼角閃過的一絲殺意。我心里一震,他笑的可是有些言不由衷的意思。
「牟武,我沒有看錯你。」張玉繼續說道︰「若不是劉四通搶了我一句,我今天可以找一百個理由軍法治你,即便不殺你,也要打你幾十軍棍。不過他魯莽,著了你的道,就得付出代價。」
「劉四通,今晚上你就負責帶隊值夜。」
張玉軍令如山,劉四通也得低頭領命。他臨走的時候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轉身離開。我想給他一個微笑來著,但是又怕太得瑟,張玉真的對我下手。
「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張玉等劉四通走了又對我說︰「我是武將,最見不得就是你這種耍小聰明的人。什長帶領十數人,絕不是無用,但也不是你將什長的作用夸大。這俘虜必須殺,總要有人執行。如果誰都怕自己的官長失去理智,那是不是就不用殺敵了!」
「我帶領的這左軍,有過半都是臨時招募的新兵。難得找你這樣一個頭腦靈活又有膽識之人。照理說我應該給你個千總的官職,但是初來乍到,沒有軍功,給你這麼高的官職實難服眾。我就許你一個什長的官職,你帶著十來個人先給我搏出戰功吧。你就先代替你的什長,也算給你兵了。今夜死傷不少,部隊重新整裝。天一亮便出發,進軍濟南。」
說完張玉便來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里暗自慶幸。我知道張玉本來是想打我幾十軍棍殺殺我的威風,結果被劉四通給攪了。也可能是因為他馬上就要打濟南,不想我帶傷沒法上戰場。
就這樣我就成了什長。原本跟我一個小隊的,就剩下四個人,除了我跟張懷順和黃子寧還有一個叫山娃的年輕人。山娃是一個壯碩的山里漢子,一身的腱子肉,不過一看嘴唇就知道他是一個木訥不善言語的人。
我們四個人又跟兩個被打殘了的隊合在一起,就有了十五人,由我來任什長。說實話這是我在部隊里當的最大的官兒了。當初在部隊的時候因為是第二年的兵,已經是上等兵了,但是還沒有資格做班長。現在當官了,雖然不是很大,興奮中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最後那一百來個俘虜還是都被砍了頭,這是我改變不了的。我跟他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不了解他們那個時代的價值觀。當然,我也不太贊同我軍優待俘虜的傳統。那些人里面指不定就有殺你戰友的人,你還給他好吃好喝,憑什麼呢。
經這一折騰,所有的人都沒有了睡意。很多人都在那里義憤填膺,摩拳擦掌,想要趕快跑到濟南,把那個地方給拿下來。恨不得屠城的意思。
看著那些像是打了雞血的人,我心里可是在想,張玉不見得就不喜歡這個結果,南軍的這次突襲可以說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他們用五百人換了一千人,還喚起了數萬人心中的怒火。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足夠張玉利用這個一鼓作氣了。
就在我因為自己當了什長而不知所措的時候,黃子寧把我給拉到了一邊。
「適才南軍的偷襲,我跟你都當了逃兵。」
我不知道他私下里跟我說這件事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了,對黃子興的話我就不得不捉模一下。
可能他也看出我的猶豫和猜疑,所以他就跟著說︰「你雖然是小小的什長,但畢竟也是官。你可知道剛才有人踫見我倆在溝里躲過了戰事。」
「那又如何?」我知道他的意思,應該是有個覬覦我這個什長位子的人可能會拿我當逃兵的事情做文章。雖然我不承認自己是做了逃兵。
「此時可大可小,畢竟只他一個人見過空口無憑。」黃子寧說,「但是如果他也覬覦你這個什長位子,到時添油加醋一下,恐怕就出事了。雖然我見張玉將軍對你是另眼相看,但是風口浪尖的人物,更容不得半點紕漏。」
這個黃子寧確實比我看得要深一些,要不說人家是世代從軍呢。這軍隊里的門道人家總要比我熟悉一些。
「那你的意思是?」
「把那個人除掉。」
「我隊里如果少了人會沒有人知道麼?而且我們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個人給除掉。」我這才想起來問,「對了,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叫邢武陽,就在我們隊中。」
「先不忙,讓我會會這個邢武陽。」
其實听名字我就知道這個邢武陽跟黃子寧一樣,該不是山娃這樣的山野莽夫。說不定也世襲當兵的。只是黃子寧根本就看不上這個什長的位子,為什麼邢武陽要跟我搶呢。
早上趁著整隊點名的時候,我好好看了看這個邢武陽。跟我猜得沒錯,他跟黃子寧一樣並不合群,大概是因為他是軍而別人是兵的緣故。當然他也不可能跟黃子寧湊在一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孤傲。
「昨天晚上我跟懷順大哥的事情可能大家都知道,張玉將軍讓我來做大伙兒的什長,我就希望在以後的戰斗中,大伙兒能听我的指揮。當然如果有認為我指揮失當的人可以跟我提出來。」
「少來這一套,芝麻大小的官兒還會在這里擺譜。部隊已經開拔了,趕緊走罷。」說話的正是邢武陽。
我便一直瞪著他,不說話。其實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時候放狠話或者跟他對罵都是我沒有能力的表現。這樣瞪著他不說話倒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威懾力量。我能感覺到周圍很多士兵都繞道從我們這個小隊旁邊過去了。直到邢武陽心虛,將頭別到一邊,我才招呼大家跟上部隊。
張懷順倒是對我搶了他什長的位子不以為然。一開始他就跟我比較親近,走在路上他也是就在我的旁邊。
「懷順大哥,昨天的事情我還是先道歉後感謝啊。」
「牟武兄弟說哪里話,對了你說的‘昨天’該是昨r 的意思吧?」
我心里一驚,忙說「是,是我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