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在醫院,恐怕不太方便吧。」
陸佳終于開始有防範意識了,還知道不認識的人不能隨便讓進家里。
「他跟我說……」姚瑤一急就說漏了嘴,「不是,我是說當初他跟我說我到煙台了隨時找他。對不起,我不知道他住院了。他還好麼?」
陸佳搖搖頭,她背對著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最後陸佳跟我一樣,還是妥協了。姚瑤又用了一次她那很有效的眼淚。我看著她在那里忙里忙外的安頓姚瑤,多善良的女孩兒,沒辦法跟她在一起,是我的命不好……
等陸佳又睡著了,我才到她夢里把她叫醒。先是久別重逢了一番,然後我就把她教訓了一通。這次還好,是我把人給帶回來的。下次是壞人怎麼辦?這個時候就不應該給人開門。
「她說她是你的朋友啊。」陸佳還一副無辜的樣子。
「她說是我的朋友你就相信啊。」
「她知道你的名字啊。」
「那是我剛才告訴她的。」
「啊?」
于是我就跟她解釋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當然省略了那三個黑衣服的男的。還有就是事情的經過沒有那麼暴力血腥,充滿了童話般的情調。講到緊張處,她還會哈哈大笑。
「原來還真有驅鬼捉妖的職業啊。」陸佳跟我一開始的反應一樣,「那個女孩子那麼年輕,也做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對了,她怎麼就能看到你,還能跟你說話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她有什麼特異功能。要不你去問問她。」
陸佳到底也沒有好意思問姚瑤是怎麼能看到我的。她只是問了問,我是不是還在家里這個她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有什麼話我可以幫你轉述給他。」姚瑤吃著陸佳給她做的早餐,很「大方」的說。
「謝謝。」
然後她又沖我說了一句︰「你要是有什麼話,我也可以向你女朋友轉告。」
「用不著,他說話我能听見,你趕緊吃你的。昨晚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現在還這麼能吃。豬啊。」
「你是不是晚上到她夢里了?」
這種事情她怎麼會知道,這就像是我們兩個人在房間里親熱,這家伙卻跑到門口偷听,第二天還大肆宣傳我們聲音多響多曖昧。
「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你能做到的估計只有這一個方法了。」她說,「你知道麼這種事情對她是有害的。」
「有害的?」我嚇了一跳,「什麼害?」
「你頻繁在她的夢中出現,扭曲她的自然反應,時間長了,如果哪天你不到她的夢里來,她就會抓狂,時間久了,她會因為做夢而發瘋的。」
「還有這種事情?」我當然不信,「你不要誆我啊,小心我現在就趕你走。」
「你不信算了,反正你不趕我,我今天也會走的。」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看到我的,有沒有法子讓陸佳也看到我。」這時候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一根筋,估計說的都是實話。那我就不能再強迫陸佳夢到我了,總得想個法子能讓我們交流啊。
「我能看到你是練出來的好吧,從小練的。」
「我也可以練的。」
陸佳在一邊看著姚瑤跟空氣對話,一直插不上嘴,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趕緊搶了一句。
「你都這麼大了,已經練不來了……」完全把陸佳的積極x ng給澆滅了。
「那有沒有什麼別的簡單方法?」我知道想看到我肯定不是只有跟著他們從小瞎練這一個方法。
「有是有,就是材料比較難弄。」
「說。」跟這種智商的人交流就不能有一點點拖泥帶水。
「追魂草和童子眉心血。追魂草合著眉心血搗碎了以後,涂到你女朋友的眉心,她就能暫時開天眼看到你。」
「童子眉心血就是把小孩子腦門弄破了弄點血是不?」我盡量通俗點理解。
「沒錯。」
這就好,這個東西很好弄,已經成功一半了。
「追魂草又是什麼東西?」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東西了。我也是听我爸說的,那是一種埋在極y n之地枉死人的墳頭的草。」
「你慢點說,極y n之地是指哪里。」不管是不是傳說中的,我先弄明白了再說。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太分兩儀,是為y n陽。」
「讓你慢慢說沒讓你整這些沒有用的。」我真為這姑娘的智商著急啊。
「天地可以分為y n陽,也就是說,在地理上也是只有y n地和陽地之分。因為y n陽錯雜,所以很多地方並不單單屬陽,或者屬y n。」
這個我明白,小說里也有說過。
「那極y n之地就是只有y n氣流動沒有陽氣經過的地方。」
「普通人根本就不能分y n陽,把死人埋在極y n之地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這一考慮,也不是沒有找到的可能麼。
「可是還要是枉死的人啊,而且就算是前面的都符合了,那也不一定就能長追魂草啊。」
這說了不是跟沒說一樣麼。
「那是不是死了的人變成厲鬼出來作惡才會長追魂草啊?」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她居然听不出我語氣里的惱火,還蠻認真的回答。
姚瑤臨走的時候陸佳本打算給她一些錢,至少能買到吃的啊。她也沒要,只要了幾包方便面。
「一個女孩子家,跑這麼遠,無依無靠的是不是挺可憐的。」陸佳在門口看著姚瑤消失在樓道里。
確實挺可憐的,平生第一次踫見鬼,居然沒有收了,反而寄人籬下。那種感覺肯定很憋屈。
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陸佳還要上班,我便獨自一人想著昨晚上發生的事情。這是改變我世界觀人生觀的大事情,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半吊子女驅鬼師給弄得哭笑不得。不過她說的有道理,那三個男的可能真跟我有什麼關系。或者他們真的想要利用我,或者已經在利用我了。
在明朝那邊,我指定被炸的尸骨無存了。至于後面的事情我就沒法參與了。恐怕想回去也難了,尋找牟文這件事情也給我弄的意興闌珊。我還特意去看了一眼張樂樂,跟那個冒牌「牟文」的妻子夏如梅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晚上陸佳回家就開始在網上查追魂草,除了找到一些古怪小說里面有出現,根本就沒有什麼靠譜的資料。
我見她那麼執著,到半夜都不睡覺,心里難受,卻沒有辦法跟她說。其實我問過姚瑤,如果我把我那肉身上的維生管子給拔了是不是就魂飛魄散了。她說人死了再正常不過的就是魂魄進入六道輪回。我這算是一個非常巧合和古怪的案例。估計她老爹踫到了也會覺得新鮮。
不過理論上來講,我如果真的生理死亡了,那麼應該魂魄也就進了輪回了。也就沒有辦法再踫見陸佳了。
內心斗爭了一晚上,我最後還是決定,將那些維生管子給拔了。死掉算了,最想留戀的東西也不能再留戀了。這樣一了百了,其實對我來說可能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解月兌。畢竟我都沒有嘗試過讓自己蘇醒過來。
我一直很討厭晚上醫院住院部大樓走廊里的燈光。那種應該叫慘白的顏s ,就跟躺在病床上的我的臉s 一個概念。
我的「身體」老早就從特護病房搬到了普通病房。十一樓走廊最盡頭的那一間。里面就我一個人,黑乎乎的。
電子顯示屏上的心電圖波動現在看起來也是死氣沉沉的。我試著去按一下開關,手指還是穿過開關,將開關的影子踫碎。伸手去扯罩在我鼻子上的呼吸器,也是一樣的結果。
這麼久以來,我在現實中只有一次接觸到了普通的物體,就是打到了那個男子的臉。後來我也想過,可能是因為我心里的憤怒造成的,可是現在我怎麼憤怒的起來。我也試過因為踫不到開關和呼吸器而憤怒,可是根本就沒有用。不知道是我想錯方向了,還是那點憤怒情感根本就不足以發揮作用。
我現在連讓自己死去的能力都沒有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看著別人死去時候的魂魄啊。有了這個想法我也放棄了努力,從住院部跑到了急診科。我不願意看一個人因為生病而慢慢煎熬的死去。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看到了張樂樂。進到急診室的時候,她躺在擔架上,臉上一點血s 都沒有,隱隱的我看到一股黑氣在她身上縈繞著。
這是怎麼回事?昨天我看到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在上班呢,怎麼突然就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