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著張樂樂被送進急診室,里面的醫生看見了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所措。只能打電話讓值班的內科主任醫師下來。
「快,去拍胸片,然後做個腦斷層。」
主任醫師先看了一下張樂樂的情況,做出指示。這個時候絕對不是為了多賺點錢,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也沒有把握。根本就診斷不出什麼來。他甚至不知道是張樂樂中樞神經系統有問題還是血循環系統有問題。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結果終于出來了,主任醫師看著掃描出來的圖片,頻頻搖頭。
「小田打電話,把心腦血管外科的蘇主任叫過來,就說有手術。通知手術室開始準備手術。」
「哦!」那個急診室值班的醫生應該是醫學院的實習生,光答應了一聲,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該先通知哪里。
「你愣在這里干什麼!去打電話啊!」
我跟著進的手術室。醫院的效率還是蠻高的,自從那個小田醫生通知過以後,也就半個小時,張樂樂就被推到手術室里了。
在手術室里,張樂樂身上圍繞著的那股黑氣已經越來越濃了。麻醉師很機械的給她麻醉,她有些睡意的臉上甚至都寫著不情願。
等那個蘇主任和助手還有醫院的實習生都進了手術室,麻醉師示意已經可以手術了。
「患者張樂樂,女,二十六歲。送院時生命跡象不明顯。初診懷疑急x ng心梗阻,伴有嚴重的腦部血栓……」
主刀的蘇醫生听了一遍張樂樂的病歷,在進手術室之前其實他已經看過片子,也跟那個值班主任交流過了。現在就相當于在教學生的例行程序。有時候明明效率挺高,卻被這些東西給耽誤了。
終于,手術開始了。這個手術其實就是救急用的,好讓張樂樂能撐過今天。張樂樂身邊圍繞的那圈黑氣也越聚越黑,慢慢變成了一個人形。那人形的黑氣,就像是有實質一般,伏在張樂樂的身上,似乎在撕扯著什麼。
漸漸的,張樂樂表情變得痛苦起來,整張臉也隨著黑氣的撕扯開始扭曲。
不對啊,張樂樂已經被麻醉了,現在怎麼會出現表情呢?那一定是另一個張樂樂,或者說是張樂樂的魂魄。就跟我被汽車撞了以後,魂魄從身體剝離一樣。那人形黑氣是要將張樂樂的魂魄扯出來。
「張樂樂!」情急之下我喊了一聲。
就見張樂樂扭曲的臉往我這里轉了一下,嘴張了一張,應該是在喊我的名字,只是我听不見聲音。那團人形黑氣突然將頭側了過來,凝聚成一副惡狠狠的表情,眼眶里黑洞洞的,什麼都沒有。卻把我嚇得整張臉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張樂樂本來在跟那團黑氣抗爭,結果我這一喊讓她分了心,一下子就被黑氣把大半個身子給扯了起來。
「牟武救我。」張樂樂終于喊出了一句。
當時我只是覺得這團黑氣是想讓張樂樂死,而這是我不想看到的,于是就向著那團黑氣沖了過去。
別看是一團黑氣,力氣還真不小,只是一揮胳膊,便將我給打了出去。我中了他的招之後,身上也縈繞著黑氣,然後就跟有了實質一般,身子撞在牆上居然停住了。差點把我的肺給撞出來。等我勉強站起來了,身上的黑氣才慢慢消失。
對了,剛才那團黑氣在踫到主刀大夫手中手術刀的時候,就像被燙了一下,撕扯張樂樂魂魄的手突然縮了回去。看樣子手術刀戾氣太重,連這團黑氣都敵不過。
既然我能被牆擋住,那我就可以拿到手術刀了。可是手術刀在主刀醫生手里,我不能去拿。旁邊消過毒的托盤里是有無菌的手術刀,但是我也不能就那麼當著助手的面把它拿走吧。又沖了幾次,還是一個回合我就被打得飛到牆上。
那團黑氣顯然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它繼續拉扯著張樂樂的魂魄。張樂樂拼命抵抗著,喊叫著。她的叫聲只有我一個人听得見,而我卻在一旁無能為力。
那邊醫生已經開始在張樂樂身上動刀了。
「蘇醫生,患者的血壓太低了,心跳也很微弱。」
能不微弱麼?張樂樂的魂魄馬上就被黑氣給整個拽出來了。
「2ml的強心劑,準備靜脈推注。」
「蘇老師,患者心髒梗阻,恐怕強心劑不會起作用。」旁邊的一個實習生提醒。
「那就5ml的腎上腺素替代劑。」
我來來回回沖上幾次也不過是讓那團黑氣的進度慢一點而已。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趁著助手不注意,我把那把手術刀拿起來就是了。這次我沒沖著黑氣過去,而是直接沖向托盤里的手術刀。我習慣x ng的左手一抄刀柄,整個手掌又從手術刀上穿了過去。
我擦,還是拿不起手術刀啊。我又試了幾次,還是根本就拿不起那把刀。
應該是黑氣沾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能踫到實體。沒錯,現在只能讓它先打我一下,我再去拿手術刀了。
我忍著鑽心的疼痛,以我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站起來,帶著身上的黑氣沖向手術刀。
拿起來了,真的拿起來了。我剛要興奮,那團黑氣卻也發現了我的動作,它松開一只手,沖我一指,我身上僅存的一點黑氣全都回到了它的身上。手術刀又穿過我的手掉到了托盤上。
「怎麼回事?」主刀醫生被嚇了一跳。
「可能……可能是我踫到了備用托盤。」助手也是個剛畢業的年輕醫生吧,小心翼翼的說。
「牟武……」
張樂樂的整個魂魄已經被黑氣給抓了起來。她已經放棄了抵抗。我看到她的眼神,有害怕,有絕望更有對這個世界的不舍。
「放開她!」我能做的就只剩下站在這里對著那團黑氣大聲叫喊麼?什麼時候我變得怎麼沒有用了?或者我從來就沒有用過。這二十幾年我真的白活了。就連死都死得那麼憋屈。我不應該對救不到張樂樂感到喪氣。是她的那個「高富帥」里只佔了個「富」字的男朋友終結了我平庸扯淡的一生。
可是,再平庸再扯淡那也是我的人生啊,我也有權利走下去。
或許我氣得並不是現在的狀態,而是我這個人,這個不爭氣的人。
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我身上開始閃著金光。等我離那團黑氣越來越近,才看到它已經被映得有些金s 。我能感覺到抓向黑氣時,它的恐懼。我踫到黑氣的胳膊,那條胳膊瞬時變成金粉一樣的東西,然後慢慢消失的在空中。
「蘇醫生,病人已經沒有心跳了。」助手提醒道。顯示器上的示波圖已經變成了一條橫線,心跳數那一欄一直顯示著零。
「靜脈推注5ml腎上腺素,準備對心髒進行微電擊,恢復竇x ng心律。」
張樂樂的心髒已經暴露在外面了,不能進行普通電擊復蘇。只能直接對心髒進行電擊。
一次,兩次,那顆暴露在外面的心髒就是沒有跳動的跡象。
我跟發瘋了一樣,撕扯著那團黑氣。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撕扯棉絮。很快我就病態的上癮,已經把黑氣扯的七零八落了,兩只手還在空中亂揮。
在我發狂的同時,張樂樂浮在半空的魂魄也落回了她的身體上,完美的契合。
我不知道她在最後的時刻是不是沖我喊了些什麼。
「再來一次。」主刀醫師還沒有放棄,他也只能做到這里了,如果這一次再不行,就只能放棄治療了。
示波器又響起了一頓一頓的滴滴聲。
「蘇醫生,心跳恢復,血壓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