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還是被朱棣的大軍給包圍著。他是跟鐵鉉耗上了,非把濟南城打下來才肯罷休。張玉的部隊被朱棣拖著,根本就不敢跑出山東地界。那幾萬人要是真敢進了江蘇,就算李景隆是個白痴,幾十萬大軍碾過去,張玉就連個渣渣都不剩。
我們六個人到了濟南府外圍,才發現,根本就連接近濟南府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等,等到有機會為止,我們不能從十幾萬大軍的頭頂上飛過去。
盧玉秀似乎對我將寶兒的衣服月兌了還很不以為然這件事情很有芥蒂,在一起的時候都要躲著我。
寶兒的魂魄丟了五分之三,無塵干脆就把她剩的五分之二的魂魄給拘到一邊,讓陸佳的魂魄佔著她的身子。一開始我挺高興,陸佳又能跟我說話了,可是身體還是寶兒的身體,越看越覺的別扭。總之,我根本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把眼前的女子當成陸佳。
甚至到了後來,我都開始盡量躲開她。我知道陸佳心里肯定很難過,我何嘗沒有最珍貴的東西失而復得的狂喜。可是我又不願意強裝笑臉,就算眼前這個女人是被人利用的,她畢竟不是陸佳。只能用現在形勢比較緊迫,進濟南城才是要緊,什麼兒女私情都要先放一放這樣的理由來讓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白天我們在距濟南城十里左右的一個小村莊里呆著。這個地方的村子都是千篇一律的,就連房子里的格局都千篇一律。灶台在屋子的中間,兩邊是臥室,帶著土炕的那種。我一直以為炕是東北和魯東一些地區特有的東西。到了魯西基本上都是床,沒有炕的。沒想到在明朝的時候,土炕還是很普遍的。
有灶台我們也不敢生火做飯,就算想做飯也沒有糧食,只能啃從肥城帶過來的干糧。誰也沒想過還有在濟南城外面挨餓的時候,干糧根本就不夠幾個人吃的。
六個人里面,也就我算是有過行軍打仗的經驗,干糧也大都是我帶的。討論進濟南城的方法,根本就沒有個結果,就算有提議,也都是天馬行空虛無縹緲的玩意。
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我心里煩亂,便爬到平房上曬月亮。沒有蚊子還能晚上出來乘涼的夜晚很難得,再過幾天就要洗干淨了喂蚊子了。我不擔心進濟南城救張樂樂的前世,那還是很遠很遠的事情。我也不擔心盧玉秀在心里把我當成變態,我跟她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沒指望她能理解我。
我是怕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跟陸佳都沒辦法回到二十一世紀,我該怎麼面對她。其實到了明朝這幾天我心里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我覺得自己回到現代的可能x ng已經微乎其微了。我甚至有做過跟陸佳的魂魄在明初這個戰亂的年代過下去的打算。我也想過陸佳有一天不得不「借尸還魂」,但是真到了這麼一天,我心里還是會糾結,還是會很亂。
「你晚上吃東西了麼?」
好在陸佳的魂魄佔了寶兒的身體,說話的時候有那熟悉的的語氣。
「吃過了。」我點點頭,不去看寶兒的那張臉。
「撒謊,吃的東西都是你拿出來的,就我跟那位盧姑娘吃了點。」
「我不餓。」我明白她問我吃沒吃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沒有吃飯。有時候謊話就是那麼必要,而且說出來是那麼自然。當然不餓這件事情,我沒算說謊。
「那……」
一個只掰了一點的肉饅頭伸到我的面前。自從那次在快活樓吃了幾個肉饅頭以後,我就開始喜歡上這種食物。肉饅頭是什麼呢?就是饅頭中間夾著腌制好的五花肉和蔥花,咬起來油膩膩的,很香。你要說那不是包子麼?那就說一個常識,只有有褶子的才是包子。
我搖搖頭,轉臉看著寶兒的臉。我多希望在她的眼楮深處能看到陸佳的影子。
「我真的不餓,你多吃點,這副皮囊不適合你,但是不吃飯的話,你又得換一個了。」我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我知道這個笑容一定會刺痛陸佳,我已經看到她眼楮里的淚水在打轉了。我們倆誰也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們要以這樣的方式面對面。好在這里沒有鏡子,不然她對著鏡子里陌生的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崩潰。
「累麼?」
「還好。」
我現在已經恨不起易昆侖的螭龍部隊和張樂樂那有權有勢的家庭了。我怎麼都無所謂的,但是陸佳不應該也跟著我承受這一些,而且比我還要痛苦。
「你比我還要在意這身皮囊對麼?」陸佳哭著說,「你怎麼都不要緊,我就是不想你自責。你總是把全世界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然後一個人在那里扛。」
「你放心,我會帶你回去的。」我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我自己,「我們還做普通人,拼命攢錢買一套房子,要個孩子……」
陸佳听了,淚水流得更凶了,在這個有今天沒明r 的戰亂時代里,就算我們是過客,說這樣的話都顯得太奢侈。
突然我看寶兒的臉轉向了院子里。我順著看過去,就看見盧玉秀站在那里,看著我們倆,手里也拿著一個肉饅頭。或許是被我們看到了她的尷尬,盧玉秀低下頭轉身進了屋子。
陸佳盯著我的臉看了幾秒鐘,突然破涕而笑起來。
「怎麼了?」
「你看你剛才那糗樣……要多傻有多傻。」
說著她便站起來,拍拍上的泥灰,順著台階走了下去。
「可是我就是喜歡!」到了院子里她還回頭沖我來了一句。
陸佳還是陸佳,哪怕她換了另一個女人的容顏,骨子里我還是她最在意的那個人。可能這樣也就夠了吧。
最後我還是我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現在的形勢是就算一只鳥兒,想要飛進濟南城,也得先被北軍攔下來搜身。就是說,活物是沒有可能進到濟南城的。那麼要是變成六具尸體呢?
之前北軍士兵還會將死在城外的南軍士兵給掩埋了,畢竟雖然敵對,也是「人民內部矛盾」,不能算是民族戰爭。對于戰死的敵人,說不定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親緣關系。後來因為鐵鉉越來越主動,經常出來偷襲北軍,死傷的自然也就多了。北軍仇恨心理重了,也就懶得埋南軍尸體了。
他們會把南軍尸體堆在城牆下面,如果堆得多了都可以當死人梯了。南軍士兵這個時候就會從城牆上吊下裝馬糞的大筐。當然也有北軍士兵會把南軍的死尸放到筐里,被提到城里。到了城里的尸體一般會被火葬,這也是為了避免瘟疫的流行,還有就是怕城里的百姓看到自己的親人死尸,接受不了。
有時候一天下來,打完仗就開始收尸體,尸體剛收完,第二場戰斗又開始了。
這個方法雖然有點不靠譜,但也是可行的。濟南城的水源不會被斷掉,糧草是老早就斷了的。前面已經說了,要想進去,只能是尸體。
這個計劃最關鍵的地方就是幾套南軍士兵的制服。如果是沒有制服的「鄉勇」,北軍不會送還給城里的南軍的。
「這個好辦,我們不是有北軍士兵的服裝麼。」方通出主意,「可以先趁著戰亂混進去,搶他幾個死了的南軍士兵,換了衣服就可以魚目混珠了。」
「哪有那麼容易,首先是混到北軍就不簡單。你當朱棣的隊伍是兒戲呢。」我還是覺得這事情不會那麼順利,「就算是混進去了,濟南府這地方一馬平川的,我們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換成南軍士兵的服裝。」
「其實……也不是那麼麻煩。」
我沒想到盧玉秀會說話。原本我沒打算這個深閨中的女子會給我們什麼意見或者建議的。
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一臉狐疑的看著她,這讓她有些羞赧,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如何?」無塵倒是對盧玉秀滿是期待。
「我見過北軍和南軍的軍裝。」盧玉秀說,「其實還是很相似的,不一樣的地方就是衲衣領口和衣袖的顏s ,還有就是圍巾的樣式和頭盔鎧甲。」
「除了頭盔鎧甲沒法改以外,其他的我都可以試著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