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早飯,李默出門而去。
彌河邊綠柳成蔭,河風習習,濃密的枝葉遮擋住陽光,投下一片y n涼,在酷熱難耐的夏r ,實是乘風納涼的好去處。
經過兩天的烈r 暴曬,河邊的泥土已經不再濕滑,李默沿彌河而行,不時可以看到坐在河邊垂釣的老人,他們神情安逸,臉上帶著豁達的笑容,好似生活的煩惱在他們身上都不存在。
李默頗為羨慕的看了他們一眼,也不知何時他才能享受這般閑適安逸,接著又感覺這等年紀有此等想法著實有幾分老氣,便搖搖頭,將這想法從腦海里除去。
李默走的很慢,卻不是他想如此,只是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不得不這樣做,他小心地邁著腳步,不敢做過大的動作,體內元氣一遍遍運行,不停淬煉著骨骼血液,修復嚴重的傷勢。
沿河而行,李默邊走邊看,彌河水依然有幾分渾濁,不似平時清澈,想來是暴雨的影響,不過這對李默無礙,他靈覺放出,感知周圍可能出現的一切異常之處。
境界突破的又一大好處便是李默發現他的靈覺更加敏銳了,而且很多事不用刻意而為,只需一個念頭,便可以反映到腦海中。
那天早上一閃即逝的鬼氣沒有再次出現,就好似從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但李默卻絕不會相信那僅僅是自己的錯覺。
石墩橋橫跨彌河,連通兩岸,前幾天落水的三個孩子便是從此處掉落下去,再沒上來。
李默站在橋邊閉眼感知,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依賈中國的情形來看,分明是惡鬼纏身,離魂之癥,但這惡鬼從何而來?
照常理而言,普通人死去,雖心有不甘,但卻形不成怨氣,死後化為惡鬼也就成無稽之談,三個孩子落水乃自然死亡,沒道理化為惡鬼,而且賈中國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也沒害他的必要。
難道三個孩子是賈中國推下水的?死後不甘所以報復?這倒是有可能,李默心想。
三個孩子最大的不過七歲,正上幼兒園的年紀,人生還沒開始便命喪黃泉,心含怨氣,形成怨嬰也不是沒可能。
但賈中國有理由殺著三個孩子嗎?殺著三個孩子對他有什麼好處?
李默百思不得其解,只覺腦門生疼。賈中國住在彌河村東頭,而三個孩子的家都是彌河村西頭,雙方不說老死不相往來,但也差不多,而且也沒听說過雙方有仇怨,賈中國根本就沒有殺人的動機。
一番思索,毫無結果之下,李默搖搖渾噩的腦袋,不在去想,一切還是等到了醫院,見到賈中國再說吧。
眺目遠望,天高雲闊,彌河浩蕩北行,兩岸綠柳扶風,李默只覺一陣神清氣爽,體內元氣運行更是快了幾分,感受這種變化,他暢快一笑,聲音在在河面上遠遠飄蕩開來。管他魑魅魍魎,只要敢來,定讓他有來無回。
回到家,受傷的李默沒有如從前那般練習書法,而是盤膝坐在床上,打坐調理身體。體內散亂的元氣已經收束起來,按照玄妙的軌跡在體內運行,每運行一周天,元氣便會壯大一分,李默的身體也就康復一分。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效果比預想中要好上不少,估計用不了十天時間,七天左右就可痊愈,感受著依然在體內運行,卻比道體境第一層更加j ng純,更加強大的元氣,李默明白,這一切都源于此。
一中午的修煉讓李默的身體恢復不少,至少走動起來,不會再有鑽心的疼痛,他活動一下四肢, 里啪啦炒豆子的聲音響起,李默舒服的申吟一聲。
身體傷勢恢復良好,對外也不再是毫無自保之力,李默不禁心情暢快,恨不得大笑幾聲,只是怕又惹來老娘的訓斥,按耐下來。
下午三點,賈松準時開著一輛二手白s 面包車搖搖晃晃而來。
彌河村除了中心大街路面硬化之外,其他都還是泥土路,一遇y n雨天氣便泥濘不堪,白s 面包車被泥水濺sh 的幾乎看不出原來顏s ,又加上它本就破舊不堪,離壽終正寢不遠,所以看起來甚是寒酸。
然而,在二零零七年的彌河村,家里能有一輛四輪跑的汽車便是富裕的象征,就算破舊,也還依然能收獲不少羨慕的眼神。
只是李默從小就對汽車不感興趣,或者說他對一切現代文明產物都不感興趣更準確一些,崇尚自然,天人合一的他看到汽車之流,便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厭惡情緒。
孟浩然曾說李默晚出生了幾百年,李廣深以為然。
臨上車前,李默母親用眼神再次告誡他不要多管閑事,李默應下。
母親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x ng子,李默深有體會,只是,這次真的事不關己嗎?李默希望如此,如果是普通冤魂,只要報的大仇,散去臨死前的一口怨氣,自會魂歸幽冥,然,若是已經化為厲鬼,事情便不是那麼簡單了。
李默坐在後排,閉目養神,沒有說話,賈松開車,不是從反光鏡內瞟一眼作假寐狀的李默,嘴巴張張,卻又閉上,車內一時無言。
李默是不想說話,他要抓緊每一點時間盡快恢復修為,賈松倒是想張口問問李默情況有幾分把握,旁敲側擊看看這半大小子是真有道行還是坑蒙拐騙之輩,只是看對方一臉冷淡的樣子,到嘴的話卻又咽了回去。
「小默,我這樣叫你你不介意吧?」最後還是對父親的關心佔據上風,賈松忍不住開口。
睜開眼,李默笑笑,道︰「沒事,名字而已。」
賈松也是一笑,氣氛稍顯輕松,然後問道︰「小默,以你來看,我爹這是怎麼回事?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他看著李默,說實話,對于這些鬼神之事,他是不信的,但醫院檢查不出緣由,也不由他往這方面去想。
李默看著對方眼楮,從其臉上不由自主露出的神情,李默知道這賈松雖被逼無奈來求自己,但內心深處卻是不信的,這種情況他遇到過很多次,只要對方不來招惹他,他一般也不會拿對方怎麼樣。
若是對方不識抬舉,他也不會強求,醫者不醫必死之人,對他而言也是如此,既然對方對自己不信任,一心求死,那麼成全對方又如何!
這世上除了有數打的父母親朋,一切人,在他看來與豬狗無異!
回過神來,李默道︰「若我猜的不錯,你父親應該是離魂之癥。」
「離魂之癥!?」賈松低呼一聲,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子差點開到旁邊的水溝里去。
明顯,他是知道離魂之癥的,其實在農村,神婆神漢頗多,天長地久,耳濡目染之下,大部分人對這方面都有一些淺薄的了解,只是一般人踫不上,而踫上的,又多是沒有道行的假冒偽劣貨s ,所以,眾人平時也就當做奇聞異事來听,並不當真。
「中國道教和中醫學認為人生來便有三魂七魄,而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j ng,七魄為英。三魂之中命魂主智慧,勾連人體內外,若命魂有失,便會出現你爹現在昏睡不醒的癥狀。」
李默一口氣說完,給賈松普及了一下基本常識,只是看對方目瞪口呆,茫茫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樣子,便知道自己這番功夫是白費了。
搖搖頭,他簡單明了道︰「簡而言之,就是你父親的魂魄離體,殘缺不全,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賈松恍然,剛才李默的一番講解說的他頭昏眼花,「那是不是說找回魂魄我爹就能好了?」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必須知道你爹到底是因為什麼才丟的魂魄,在什麼地方丟的,若是一切都知道,自然好辦,不然,七天之期一過,我也無能為力。」
「七天!?」賈松一驚,汽車一個急剎車,驟然停了下來,把李默閃的不輕。
「是的,魂魄流離體外七天,這人便在也就不過來了,輕則會像植物人一樣渾渾噩噩一輩子,重則……」
重則什麼李默沒說,但那神情再明白不過,賈松也明白,重則……重則那就是死了。
見賈松有些魂不守舍,李默對下面的路程有些擔心,別還沒到醫院,就出車禍!?他現在的身體可經不起這般折騰,于是他放松神情,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具體情況還要到醫院看看再說,說不定不是離魂之癥呢,我對醫術也略懂皮毛,若是普通疑難雜癥,相信還是有幾分辦法的。」
李默的輕松令賈松提著的心不禁略微放了下來,他再次啟動車,兩人上路,只是後面兩人都沒有說話,各有各的心事,就這樣,一路沉默,兩人到了縣醫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