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志 第三十二章 一場精妙絕倫的欺詐

作者 ︰ 挾天子命諸侯

()季節的溫度的變化總是令人措手不及,好比昨夜還刮著y n冷地風,今天中午,大地便被太陽灼烤滾燙滾燙,甚至燙到微黑的泥土有些發白,螞蟻們也躲進了地底的家里,不敢冒頭,就連樹葉兒在高溫的灼烤下也略微卷起,變的有些透明。

軍營宿休區,詭異的一幕,一排人頭被系在一條曬衣衫的繩子上,每個頭顱的胡須間都有一滴尚未成功落地便已經干枯至粘稠的血跡,因為水份被太陽吸收,密度變高,顏s 變的稠黑,而正下方也有一灘已經被太陽烤干的粘稠血液,蒼蠅在四周飛舞,加上頭顱上地眼楮都被一名膽大的士兵用修細地木絲撐起,好似死不瞑目,看去淒厲。

映襯著光線極強的陽光,鮮血與睜大的眼楮,以及那些聞腥而來地綠頭蒼蠅飛舞,都給予旁人強烈的視覺沖擊,膽小的看這詭譎的一幕,加上灼熱的氣候,怕是要昏厥過去。

趙長歌就靜坐在這里,周遭只有坐在他身後的涂霄夢一人,在烈r 下,兩人仿佛對太陽散發出的灼熱光線無動于衷。

涂霄夢安靜的在他旁邊,沉默不語,時不時的對少年打量一番。

兩人安靜的許久後,涂霄夢突然道︰「他來了」。

趙長歌舉目望去,一輛馬車從軍營正門緩緩駛來。馬車車廂被掩的結實,真如趙長歌之前所說的那樣‘密封’,果真連風都漏不進去,外面的鐵皮就像最牢固的牢籠,死死的裹著肚子里那顆顫抖到滾燙的心。

馬車徑直來到這處頭顱扎堆的地方停下,趙長歌點頭適意後,沐東沉默的打開了馬車臨時加地厚木門,在一些灰塵的顆粒飄蕩在空氣中時,天空幾縷光線猛烈地sh 進車廂,將那些灰塵照耀的清清楚楚,接著,隱約可聞里面那人嘆息一聲。

那囚衣早就變的襤褸不堪卻未曾清洗的人從馬車上蹣跚地爬了下來,是爬,顫抖的想要抬起頭看一看許久沒見過的陽光,黑暗與光明的陡然轉換的落差讓他劇烈的不適應,這人下意識的緊緊閉上眼,想要睜開,可怎麼也睜不開。

陽光sh 到他身上已經凝固的那些血口子上,惹來一陣陣麻癢,囚犯閉著眼扭扭身子,似乎想將那癢味兒蹭去,卻因為血口子的裂開變的更加癢了起來。

趙長歌冷漠的看著他,狼狽不堪的囚衣,渾身數量恐怖的傷口,雙眼深深的陷了下去,再不復沐東口中的狡猾形象,應當是被牢獄生活折磨個徹底,整個臉龐的皮膚泛黑,一頭凌亂的發絲黃的就像稻草,整體形象只讓人覺得慘不忍睹。

終于從這種落差中慢慢適應,身穿囚衣地中年男人終于敢睜開眼,在倔強的凝視一番高空中的驕陽後,平直的地下頭,印入他眼簾地,卻是一整排恐怖異常的人頭,而頭下面,卻沒有身軀,只有一道因為角度問題而看不見的巨大血口。

男人先是瞳孔放大,隨後雙腿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嘴唇哆嗦,他慌張無助地轉過頭望向站在一旁的三人,烈r 照耀下的臉龐充斥滿無盡的恐懼。

「這些人頭是越州軍內當初和你說過話地人」

趙長歌來到他身旁,不顧對方茫然又恐懼的神s ,冷聲道︰「這件事傳到了秦都,兵部震怒,我是下派而來的監察使,領命將這些人一一斬盡」。

杜文臣看著那些頭顱眨眨眼,艱難的咽下一口吐沫,有些不適應的沙啞開口,「今天是我執刑的r 子嗎?」。

趙長歌低頭看了眼手心刻意畫下地鮮血,輕聲道︰「這些人既然死了,你就更沒有不死的理由」

杜文臣瞥一眼不遠處的人頭,下意識移開視線,低下頭,沉默起來。

「兵部是奔著寧可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態度遣我到這里來辦事的,把你提過來和你說話自然是有我的目的」

「但是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即使有用,你也必須要死」

趙長歌眯起眼,冷冷的看著他,「因為兵部需要你死,你死了才會有接下來的殺一儆百」。

「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用」

杜文臣思索片刻,然後震驚的抬起頭,顫抖道︰「莫非大秦要借此事攻打我梁國?」。

趙長歌冷笑道︰「我大秦雄兵百萬,打你梁國需要理由嗎?」。

杜文臣想起了國中的王爺,家中的妻兒,恍惚的點點頭,有些悲傷問道︰「那我還有什麼用?」。

趙長歌伸出手,接過涂霄夢手中早早便準備好的文獻,走到他的眼前敞開,神情冷漠道︰「你只需要畫押,並且證明的確是你畫的押」。

「梁國正使杜文臣,抱以收買人心地目的,于大秦五十一年造訪越州,不幸與越州軍都尉王德洽談密事時遭大秦忠良識破,繼而鋃鐺入獄,今r 受越州軍義士堂審,為兩國黎民百姓,將想要串通王德打開越州城大門地罪過承認,不懼生死……」

杜文臣放下手中的篇幅,睜大眼楮的看著眼前地少年,低怒道︰「這是**果的誣陷!」。

趙長歌偏過頭看向遠方,淡淡道︰「你不畫押,我大軍便會打向你梁國,殺了梁王,你覺得諸侯國聯盟軍盟主在理虧的情況下敢偏袒你梁國嗎?」。

杜文臣泣罵道︰「大秦如此泱泱大國,怎能捏造虛假的事實?」。

趙長歌轉過身盯著他,寒聲道︰「道理永遠都是站在強者的那一方,況且你畫下押我大秦最多讓你們陪些錢,但若你不畫押,我敢向你保證,梁國滅亡將至」

「據我所知梁王待你不薄,而你的夫人和孩子都在大梁過的好生舒坦,難道你想只為了你自己讓他們受苦受難?這就是你的忠義?」

趙長歌斜看他,冷笑道︰「好一個良臣」。

杜文臣憤慨道︰「天下之理得矣,無名,無實,怎叫我認得!」。

趙長歌撇撇嘴,厭惡地不屑道︰「文屁沖天,待梁王與你夫人孩子下去陪了你再說理在下才佩服,少將軍我只是一介武夫,不懂理,只懂力量與力量的懸殊,大秦滅你梁國,如探囊取物」

趙長歌轉過歌,一道冷漠劃過臉龐,冷聲道︰「沐將軍,傳令下去,執兵部戰書,命寧波城孔力武將軍星夜前往梁國,一舉殲滅那彈丸之地」。

沐東弓身,道︰「遵」。

聞言‘孔力武’三字,杜文臣身軀一震猛然抬頭,望向那人疾步離去的身影,疾呼道︰「且慢」。

趙長歌眯起眼,輕聲道︰「沐叔,暫等一番」。

杜文臣眯著眼,顫顫巍巍的蹲子,低著頭凝視地上一只落單的螞蟻,怔怔出神。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有些一個人r 薄西山的蒼涼味兒,只是趙長歌不是善人,在如今錯綜復雜的大局下他不能有半點心慈手軟,畢竟一個借口,代表了四千多名越州軍的生死,而往後的r 子,他會面對更多的險惡,如若有過于泛濫的婦人之心,那麼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安靜的氛圍中,一聲解月兌的嘆息響起。

杜文臣抬起看一眼那個轉身冷漠看著自己的男人,抹一把額頭上地冷汗,蹣跚地走到少年的面前,顫聲道︰「我畫押過後便能讓我梁國免受戰火摧殘?」。

趙長歌勾起嘴角,浮現一絲笑容,輕聲道︰「還得證明這是你畫的押」。

杜文臣臉上一抹羞惱,他重復道︰「我只問你是或不是」。

趙長歌收斂笑容,轉過頭看著他,認真道︰「是」。

杜文臣重重的喘息幾口,大聲道︰「卷來」。

趙長歌瞥一眼沐東,輕聲道︰「給他」。

將文獻布卷鋪在馬車的橫板上,再一絲不苟的理順,杜文臣將手放進紅泥狠狠的摁下,在落款之前,他怔了怔,抬起頭望向那名少年,顫聲道︰「莫要騙我,否則我做鬼也饒不了你」。

趙長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輕聲道︰「這是上頭交給我地任務,過程已經跟你說過了,即使我想騙,也沒這個權限」。

杜文臣慌忙地應了一聲,摁下手印,隨後拿起沐東放在一旁的毛筆,蘸滿墨汁,開始書寫。

天,是如此的熱。

杜文臣踉蹌歪斜靠在木樁旁,大汗淋灕,他怔怔的望著眼前少年,心知自身將死,忍不住的再一次嘆息,嘆息中包羅萬象,莫名解月兌與懊惱。

收起他畫好押地白布卷軸,趙長歌遞回給沐東,吁一口氣,面無表情且出爾反爾道︰「暫且收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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