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晉王府大堂,靈位高設,司徒雲的名字直刺入心。
修魚壽在堂中站定,各將領分列兩側,齊齊單膝跪地舉香拜祭。
「承王,這使不得!」晉王見狀忙幾步走近,就要勸阻。
「我們拜祭自家兄弟,有什麼使不得的。」
上好香,一行人坐定,晉王看著修魚壽意味深長,「承王這身戎裝,怕是沒打算月兌了。」
「晉王說笑,本來是有些猶豫,不過來晉王府前被人當頭棒喝,點醒夢中人。此番回去,將軍營事務交接好,便要回天堯城了。」
「哦?不知何人有這麼大本事?老夫可是听說,延王親自出馬,到騫人請承王歸位,卻是無功而返。百姓們紛紛傳言,承王壓根就沒打算登基稱帝。」
司徒婧在一旁打趣道,「承王說的莫不是薌人姐姐?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英雄難過美人關?」
司徒燕聞言不禁小聲嘀咕,「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根本就是見到薌人姐姐起了s 心,她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司徒薈笑道,「薌人姑娘雖是青樓出身,但舉止清雅,博學多識,實屬難得。」
晉王忙干咳兩聲,「承王莫怪,老夫這幾個丫頭,平r 嬌慣,口不遮掩。」
修魚壽笑道,「還真讓她們說中了,此人正是薌人姑娘。一介女子能有如此見識,讓本王汗顏。」
司徒燕不屑道,「那您干嘛不直接替她贖身,娶了當王妃多好。」
晉王怒喝,「燕兒,該打!」
「父王,您是不知道,有人都抱得美人香了!」
司徒薈喝道,「燕兒,這不是你該管的事,還不住口!」
「敢情那念香樓是王府重地,薌人姑娘一舉一動,都直接報到府上了。」修魚壽語中含威,「既然如此,晉王何不收為義女,如此監視,豈不費事。」
晉王聞言,慌忙跪地,「承王恕罪,小女實非有意冒犯。只是我那外甥,對歸薌人情根深種,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不死心,苦苦相纏,這才」
「那本王若是娶了她,豈不是奪人所好?」修魚壽走到司徒燕身邊,直逼近她面頰,「本王的確無意間,冒犯了薌人姑娘。如果發生在你身上,你就要以身相許麼?」
濕熱的鼻息,迎面撲來。
y n寒戲謔般的眼神,骨子里滲出的冷,讓司徒燕快要喘不過氣。
慌亂間,司徒燕揮手一推,不知所措般低下頭,雙頰緋紅。
修魚壽退後兩步,冷邪一笑,轉身就見王府眾人齊身伏地,「陛下息怒!」
修魚壽兩步回到堂中坐下,「晉王,你這小女兒太閑了。本王登基後得給她派個差事,省的天天跟著你那外甥一起,搬弄是非。」
晉王全身一顫,忙不迭伏地道,「陛下開恩,小女年幼無知」
修魚壽笑著打斷他道,「你怕本王為難她?」說著對申章錦使個眼神,申章錦心領神會,扶起晉王,「朝中缺的就是三郡主這般膽識過人的臣子,晉王放心,論起公報私仇,三郡主還不夠格。」
「晉王,三郡主這般孩子心x ng,該去天堯好好練練,不知你意下如何?」
晉王囁嚅半響,不知如何回應。
司徒婧見勢忙跪地道,「讓我跟小妹一起去吧!小妹不知天高地厚,恐生事端。我們姐妹倆相互扶持,也好有個照應。」
修魚壽笑著扶起她道,「說到底,就是怕本王欺負人唄,一起就一起吧。」
「謝陛下。」
「行了,時候不早了。」修魚壽轉向晉王道,「那歸薌人,勞煩晉王先替本王收著。這三個人,待本王登基後再來跟你要人。」
眾人聞言,皆瞠目結舌。
「將軍,您真打算娶了她?」
「想什麼呢?」修魚壽無語道,「當然是帶回天堯,朝中任職。難得才女,放在青樓,浪費。」
「呃」
目送他們走遠,晉王搖頭道,「果真是一介莽夫,年輕妄為!」
「我倒挺喜歡承王這種做事風格的。」司徒婧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雙眼噙笑,「想什麼就是什麼,不拖泥帶水的,也不管別人怎麼看。」
「你呀!」晉王敲下司徒婧腦門,「一如朝堂深似水,那就是灘爛泥,陷進去拔都拔不出來!承王從不涉政,就是怕這個,才遲遲不願登基!」
司徒薈笑道,「北堯改朝換代,朝中正是用人之際,讓二妹小妹去練練也好。承王新主登基,肯定要人幫襯,難得他有這個心,咱們就當幫他一把。」
「你們呀!」晉王重重嘆口氣,「以後有得你們後悔的!」
鐵騎營眾將行至觀璞郡,修魚壽突然想起那個跟他同歲的冀王。
一行人隨調頭進了麋都。
麋都夜市,燈火通明。
行至街頭,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人群中間像有什麼東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修魚壽等人翻身下馬,擠進人群。只見一樣貌秀美的年輕男子,旁若無人,沾墨游文。
伯牙鼓琴,志在高山,巍巍兮若泰山,志在流水,洋洋兮若江河。
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風酒一樽。醉後曲肱林下臥,此生榮辱不須論。
「將軍,他寫的是什麼意思?」
修魚壽笑笑,一把奪下那人手筆,沾了墨,龍飛鶴舞躍然紙上。
寂寥荒館閉閑門,苔徑y ny n屐少痕。白發顛狂塵夢斷,青氈泠落客心存。
「公子可是此意?」
那人愕然抬頭,盯著修魚壽半響,笑嘆道,「難得,難得!將軍一介武夫,竟能通此詩意。」
「公子有心,為何不向冀王自薦?」
此言一出,圍觀人群爆出一片哄笑。
一老者搖頭笑道,「一看你們就是從外地來的,這位公子正是觀璞新上任的郡王,冀王爺。」
有人接道,「冀王爺每r 此時,便會來此以詩會友。有真材實料的,便會被聘到府上,拜以官職。」
冀王笑笑,「這位將軍,看你衣著,想必是在軍中身居要職,不知何故來此?」
「面如傅粉一表才,體若細柳不勝嬌,冀王子桑傅,真是名不虛傳。」
子桑傅聞言一愣,「將軍認識修魚非?」轉而將鐵騎營眾將仔細打量一番,臉上一驚,「你們莫非是承王的人?」
圍觀百姓聞言目光紛紛聚攏,議論四起。
「j ng騎隊?」
「對啊,剛才還真沒注意,這身盔甲不就是j ng騎隊的騎兵盔甲麼?」
「我在騫人郡見過,j ng騎隊可威風了!」
修魚壽見勢,不禁笑道,「冀王多慮,我等路過此地,無意叨擾,告辭。」
子桑傅大惑,「你們不是為了前r 被綁女子之事來的?」
修魚壽猛地站住,「你知道是何人所為?」
申章錦愣道,「被綁女子將軍?」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請諸位移步府上詳談。」
跟著子桑傅進了王府,申章錦迫不及待道,「什麼被綁女子,到底怎麼回事?」
修魚壽低喝道,「不得無禮,听冀王說。」
子桑傅待眾人坐定,命人端上茶水。
「這事都過幾個月了,一直無人問及,本王還以為不了了之了。」子桑傅說著搖頭道,「不過事關女子清譽,承王怕是刻意隱瞞了。」
「將軍,這女子是」
「申章錦留下,你們都到外面去等著。」
「是,將軍。」
看著眾將離去,修魚壽低聲道,「是花瑤。」
宛如一記悶雷捂在胸口,y 炸卻炸不開,壓得人透不過氣。
申章錦短促的呼吸,發不出任何聲音。
「冀王可知其中詳情?」
「本王也是從此前俘獲的兵探口中得知,他們被俘前抓了一個女兵。看那女子盔甲像是j ng騎隊的,又長得標致,就送給了西貢大將連易。連易貪s ,眾所皆知,所以」
「連易」修魚壽牙咬得咯吱響。
「本王也曾多次打探此女子消息,不過後來听聞,她已回到騫人,而後連晉將軍出走。此事在騫人乃至j ng騎隊都無人深究,所以本王也不便多問。」
「連易!」申章錦忽然一聲大喝,就要奪門而出。
修魚壽一把攔住他道,「你想干什麼?」
「我要宰了那孫子!」申章錦死命拽著修魚壽,「你放開我,這事你不管,我管!」
「你冷靜點!」修魚壽壓低聲音道,「這是冀王府,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多謝冀王告知實情,我等多有叨擾,告辭。」
「將軍且慢,」子桑傅起身勸道,「恕我多嘴,連易乃西貢統將,報仇之事還望從長計議。畢竟,事已至此,眼下之局不宜再起爭端。承王一直不予深究,若是鬧得人盡皆知,那女子恐怕」
「本將心中有數,多謝冀王。」
修魚壽說完,拽著全身僵硬的申章錦離開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