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公覆老哥說起漢升兄,得聞刀箭無雙,有萬夫不當之勇,韓非只恨不得早r 相見,卻不想今r 間在此偶遇,說起來,當真是緣分匪淺啊。」韓非一派自來熟的模樣,煞是熱情的拉住了黃忠的雙手,滿口的寒暄。
這一刻,他無比的感激黃蓋,要不是認識了黃蓋,听黃蓋說起了黃忠,此刻,又哪來的這許多的話?
听到韓非夸獎自己刀箭無雙,有萬夫不擋之勇,黃忠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笑道︰「學遠小兄弟過獎了,鄉下把式哪敢稱刀箭無雙,比不得小兄弟虎牢關敗呂布之威風。」
「漢升老哥,你我也別在這耗時間了,令郎的病要緊,速回你家,然後,好隨小弟前去拜會那位先生,也好了了你的焦慮才是正經!」韓非當然知道那個蒯橫是去叫人去了,也再不想在此多呆,遂說道。
「小兄弟所言極是,不過,忠的家,卻不在城內,小兄弟只管收拾一下,隨忠到城外一趟即可!」黃忠心疼兒子,巴不得早些接了兒子,去見韓非口中的那位能治兒子之病的人,此刻,對韓非的善解人意,也是心懷感激。
「如此,就且隨我回客棧,我還有一班兄弟留在客棧之中。」
韓非說完,吩咐侯三頭前帶路,一行人行s 匆匆的趕回了投宿的客棧,將正在睡夢中口水橫淌似小溪、不知夢中喝了多少好酒的郭嘉喊了起來,一行人休整了半r 遍即上路。
一行人出得南門,原來,黃忠為了兒子的病卻是把家產都變賣了,無奈下。一家人搬到義陽城外結廬而居。環境倒不借,一片茂盛的樹林里,把草屋修在一條曲徑旁邊,以一棵參天大樹為牆,蘆葦為頂。二月的荊州,雖然不是綠蔭郁郁,鳥語草長,但也有著幾分的景致,頗有幾分隱世高人的味道。韓非一行人也是忍不住欣賞了幾眼。
黃忠在門口立住,羞愧的說;「敝舍簡陋。但怕污了小兄弟的鞋底。不如小兄弟帶人先在門外稍候,我與我家那婆娘收拾下便走。」
「不妨事!老哥盡管收拾便是,無用之物,盡管拋棄,他r 再是置辦也不遲!」韓非笑著說道。
門內早有一人听得外面聲響,只听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可是相公回了?」
黃忠應了一聲。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來應門,黃忠指著韓非向這婦人介紹道︰「夫人,這位……公子有一友,堪稱妙手,可治敘兒之病也,恐r 久生變,這便帶敘兒走。」
黃忠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韓非的身份。畢竟,韓非的身份,別說是眼下的他們,即便是他們風光時,也比不得的,雖然說不至于被嚇到,但難免會有一些其他的事端。
事急從簡。
那婦人聞說也是大喜,忙一禮稱道︰「如此便好,多謝這位公子。」說著,將韓非引起內室。把一個舊得破了好幾個洞的蒲團拍了好幾下,濺起灰一層,赧然說道︰「蝸居實在簡陋,當不入公子尊眼。」
「嫂夫人,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什麼嬌貴只人,嫂夫人萬勿客氣!」韓非隨隨便便的望地上一坐,根本就不曾在意地面上是否髒,至于那蒲團,韓非連看都不曾看。
韓非如此平易近人的舉動,卻是緩和了黃忠夫妻的尷尬。
望屋內望去,只見一張灰s 帶黑的床單上鋪著些稻草,上面躺著一個臉s 慘白的少年,雖然是夏天,他身上卻還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上面有幾處星星點點的血跡,估計就是他吐的血。旁邊坐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正眨著好奇的目光看著進屋的陌生人。
「這就是我兒黃敘,邊上這個,乃是我的女兒,名叫舞蝶。」黃忠見韓非直打量自己的一雙兒女,當即介紹道。
「令公子似是感染的傷寒,當盡早醫治。另外,營養不良,卻也是造成今r 的病情嚴重。漢升老哥,事不宜遲,速速收拾東西,隨我趕路吧!」韓非一看那黃敘的淒慘模樣,惻隱之心大動,也顧不得和黃忠說些什麼,就好象,病的是他的兒子一般,急聲催促道。
「全听公子吩咐!」
黃忠也倒是干脆,只是檢了幾件衣服,取過一張弓,望背上一背,單手提著一口劍和一個包裹,小心的將黃敘抱起,令妻子抱起了女兒黃舞蝶,最後看了看生活了好多年的草廬,毅然轉頭離去。
相較兒子的病,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什麼?
對于這樣一位歷史上老驥伏櫪,壯心不已的虎將,韓非還是很尊敬的。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看到黃忠對兒子的這般急態,韓非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個便宜老爹韓馥,哎……自己那老爹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優柔寡斷了。
黃忠把黃敘小心的抱到韓非剛買來的馬車上,一行人車轆轤搖搖的上路,郭嘉還是在車內如同表演醉拳一般的不住的兩邊搖擺,若是騎在馬上,幾乎隨時都可能掉下來。黃忠在車上看著兒子白得象玉一般無血s 的臉,眉頭緊皺,忽然想起,這名醫到底是誰還不曾問過,就急急的跟了韓非上路。
「主公,敢問你y 拜訪之人,姓甚名誰?」黃忠想到這,忙在車上探出頭來,高聲問道。
主公?
這黃忠,怕是心底認可了自己吧!韓非心中暗自思量。他可知道,這黃忠,x ng格最是倔強,而且,心高氣傲,絲毫不下于那個關于。而歷史上,吃過諸葛亮激將法最多的就是關羽、黃忠這兩人。
「長沙張機!」四個字輕輕的傳來,讓黃忠額頭上的「川」字之間的距離瞬間拉大了。
為了盡管能治好黃敘,韓非一行路上並沒有停留,進了襄陽都只駐留了半天就又啟程了。在這半天韓非也沒歇著,而是命人買了大量的豬肺、梨、川貝。
不顧黃忠驚疑的眼神,韓非令人在做飯時把梨去皮切塊。豬肺切塊漂去泡沫,與川貝同放入鍋內,加糖少許,清水適量,慢火熬煮一個半時辰後給黃敘服下。這是韓非記得唯一治療傷寒引發的肺病的方法。其實他對醫根本不懂多少,只不過听說的次數多而已,雖然不是久病成良藥,不過不少r 常的病他都多少知道些處理的方法。
漸漸的,黃敘的咳嗽一r 比一r 少了起來,每次發作的時候也不至于那麼撕心裂肺一般。通宵的睡不著覺。到了第五天,已經沒見到黃敘的痰中有血絲了;到了第七天,黃敘在韓非的要求下,在夜里甚至可以起來,披著衣服在黃忠的照顧下走動了。
「主公大恩,黃某一家無以為報。願生生世世為主公執蹬牽馬。」只感兒子的病有了好的希望,熱淚盈眶的黃忠夫婦拉著同是感激涕零的黃敘並著小女孩黃舞蝶跪倒在韓非的面前,迭口的承諾著。
一路上,黃忠已經將韓非的身份說與了家人,本來,對韓非的話多少還有些懷疑的黃忠妻子,聞說頓時放心下來。畢竟,韓非之名,天下盡知,能打得過呂布的人,至于千里迢迢的來騙他們這家無名少姓之人麼?足可一信!
知道之余,卻是也心中害怕,畢竟,韓非的身份也算顯赫,豈是他們這等升斗小民所能攀比的?尤其是他們吃夠了那些當官的苦。不過,這一家人的緊張情緒。不出兩r ,就在韓非眾人的談笑聲中,漸漸消融,這韓龍驤,似乎與其他當官為將的不大一樣!
絲毫沒有半點的倨傲。
多可貴的父親添瀆之情啊。為了兒子的命,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命賣給了別人。古時候的這種人,可愛得有些傻。傻得讓人稱贊,又有一絲惋惜。
韓非被黃忠的父子之情而感動,連忙上前將這一家四口一一拉起。笑道︰「漢升老哥,你既是以我為主,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又豈敢承漢升老哥大禮?且令郎之病,只是暫得緩解,如要根治,非張機或是華佗這樣的國手出手不可。」
「主公,你也無需推辭,忠心中明白,若不是有主公施手醫治,依小兒他的身體,怕是趕不到長沙便……如此,忠若是明知不言,卻不是罪過?」黃忠果然執拗,他掙不過韓非的執意,但是,卻不防備他突然再次跪下。
而且,黃忠不單單是自己跪下,還拉著黃敘,死命的不讓他站起來,黃敘無辜的看看韓非,又看看老子,無奈的又跪下了。說到底,黃敘也還是個年輕人,又久病在家中,對外面的事物所知甚少,讓他跪跟自己差不上太多的人多少還是有些尷尬,如果換了一個成年人,就沒有這種心態了。
「夜間地上頗涼,漢升老哥莫非希望令郎的病又加重麼?」見黃忠執拗,韓非也只好不再去扶這雙父子,但是,他可不缺少對付黃忠的辦法,眼珠一轉,說道。
「主公可直呼漢升即可,‘老哥’這二字休要再提,須知上下有別,至于敘兒,主公則可直呼其名。」果然,這一招對黃忠最是有效不過,黃忠一拜後,將兒子自地面上拉起,神情嚴肅的說道。
「哪里來的那些規矩?漢升老哥,你可以去問問典韋、郭嘉,在我的軍中,可是這般規矩森嚴?這樣吧,私下里,你就是我韓非的老哥,公事上,咱們另說,你看如何?」韓非實在受不了黃忠的固執,神s 有些不喜的說道。
「那……就听主公之意!」這些天下來,黃忠對韓非主從之間的關系,已經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甚至,那個郭嘉,有的時候還小小的和韓非開個玩笑,如此和諧的主從關系,黃忠以前,想都不曾敢想過。見韓非面s 似不喜,黃忠也只好放棄了自己的執拗。
「以後,漢升老哥你就是小弟的偏將軍了,待回到軍中,自成一軍!」韓非點點頭,笑道。
「啊?」黃忠呆住了,有一身本領的他,自然志在疆場,或許。對文官他不了解,但是,對武將他卻還是知道的!漢代官職,武官體系中,以大將軍為最大。其次是車騎將軍、膘騎將軍,衛將軍,前後左右四將軍,再往下,就是鎮南、鎮東、鎮西、鎮北,平南、平東、平西、平北、安南、安東、安西、安北。一共十二將軍之位,再下面就是雜號將軍,比如說韓非的龍驤將軍,孫堅的破虜將軍等等。而雜號將軍之下,就是偏將軍!
黃忠哪曾想到,自己寸功未有。竟然得到了韓非許以如此要職,一時間,不禁呆住了。
他以前也不過是一中郎將,如今,一下子升了兩級!
「怎麼,漢升大哥嫌官職小?」韓非見黃忠一臉的驚訝卻不說話,忍不住打趣的說道。
這還小?
黃忠嘴角一陣抽搐。心中不無誹謗,忙道︰「主公,忠不是這意思。忠雖出身鄙野,但是,也知道這偏將軍為何職,忠寸功不得,安敢居之?還請主公收回成命!」
黃忠言辭懇切的說道。
「漢升,不,以後該叫你黃將軍了!」郭嘉這時卻說話了,只听他說道︰「黃將軍。你就別推辭了,主公既然封你為偏將軍,想必就是你能勝任之。而且主公帳下現在無有幾人,即使現在無有功勞加身,單以黃將軍之武藝。也無人會不服。只是,黃將軍當r 後建功,莫要辜負了主公的厚望才是!」
「對,對!黃將軍,你就別推辭了,主公他還不曾看走眼過呢!」典韋晃著個大腦袋,大咧咧的說道︰「知道曹x ng那小子?他也無有功勞在身,武藝也不及你許多,還不是拜了裨將軍,眾人,又有誰不服了?有本事,還怕別人不服不成?」
韓非也不說話,直看著黃忠,顯然,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主公天高地厚之恩,忠敢不肝腦涂地?」黃忠眼角發酸,「撲通」一聲,再次跪倒,重重的禮道。
這一次,韓非沒有躲,這是主臣之間的禮節,他再躲就不合情理了。安心收了黃忠三拜,這才將其拉起,笑道︰「漢升老哥,虎將也!我韓非能得你相助,當是如虎添翼!不要有什麼壓力,我韓非相信你!」
「喏!」此時無聲勝有聲。
黃忠啊,一代名將,年屆六十高齡,尚與關羽戰成平手;七十古稀陣斬夏候淵,不知在四十來歲的壯年時候,會有怎樣新的傳奇演繹出?
韓非心里煞是期待不已。
荊州和蜀、江東,是歷史上這個時候屬于少有戰火的地方,即便是袁術與劉表征戰荊州,相比北方來說,倒是平靜的許多,雖然歷史上劉備入蜀,孫策平江東,劉表匹馬入荊州,曹c o南下,並沒有比起司、冀、雍、幽、青州那樣頻頻的戰事。黃巾之戰前的冀州有九百萬人口,而在曹c o滅袁氏之後,只剩下三十萬,而曹c o還高興得大呼︰「大州!」戰亂之後人口減少之劇,由此可見一斑。
而深知歷史又知道人口重要x ng的韓非,又怎麼允許坐視這等慘事出現而無所作為呢?
出襄陽往東南,準備轉入江陵,然後登船南下,進入湘江,可直抵長沙。土地大片大片無人耕種,龜裂如果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網著韓非的心,也網著天下如此同樣際遇,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的命運。
昨年,荊州大旱!
「唉,憐我世人,憂患實多。無粟無衣,碌碌終老。」騎在馬背上的韓非,觸景生情,高聲念道。
曠野里聲音傳得甚遠。黃敘j ng神愈好,白r 也不再那般嗜睡,跟韓非年歲又近,對韓非又是感恩,恭敬之余,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人,當下聞言道︰「莫非韓……主公胸懷天下?敘身體好後,定當同父親學好武藝,他r 少不得敘馳騁左右也。」
韓主公?難道你還有王主公,李主公?
韓非哈哈一笑,舉袖將額上的汗水拭去,然後隨手一揮,果然是汗如雨下——這一路,可有夠累的了,沒辦法,趕時間嘛!汗水 啪啪將在地上,又迅速被干裂的土地吸干。
「若得如此,少不得思繼相助也。」韓非道。
黃敘年一十七歲,本無字。後來韓非閑聊中知道後,就找到黃忠,以黃敘名敘,敘者序也,《詩?周頌?閔予小子》中言︰「於乎皇王,繼序思不忘」。就給起字思繼,黃忠听後,也大感贊同,直呼韓非不愧是康成公高足,取字足見水平。
至于最高興的,則是黃敘了。過去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有字,「字」只是限于古代有身份的人。《禮記?曲禮》上說︰「男子二十冠而字」,在成年之後,家人要請有權勢或輩分比較高的人為孩子舉行冠禮,在這個活動中為孩子賜一個字。以後人便叫這個人的字,很少再叫他的名,這是對人的尊敬。現在韓非為他起字,一是說明韓非認同了他的身份,其二則是認為他已經成年了,很多事情可以由自己的決定了。
這怎麼能不讓他高興。
「哼,就知道說大話!」(未完待續……)